第41章 无标题

本帖最后由 killkill 于 2014-12-22 18:10 编辑

LZ来更新了。

不知不觉写到这个时间点。

写得仓促，尚未检查，如有时间线错误，请告知，明日修改。

第三十五章

上午。

七点十五分。

天野医生醒得很早。

通常，他会在早起之后喝一杯咖啡，适量的咖啡因会使他兴奋。但是这次他没有。他不希望自己的手出现任何颤抖。

他老了。他的双手不再如壮年时稳定。

他草草吃完早饭，喝了味增汤。汤很热，他的额前出了点汗。

这是一台重要的ICD手术。

过去多年来，这个病人的姓氏如同梦魇一样缠住他。

他曾经做过一台同样的手术。

他深信自己的技术无可挑剔。

病人的术后康复也同样良好。

然而，就在两周后，他得知了病人在病房内突发心梗的消息。

八点四十分。

他来到心脏外科手术室。

技师在检查显微镜，护士理好绷带。恒温箱运转正常，助理医师检视着所有仪器。

手术室中央的不锈钢手术台，即将迎来新的病人。

时隔多年，他又遇上了那个人的女儿。

这一次不会失败了。

他对自己说。

八点四十五分。

手术床被推进手术室。

一张绿色手术单蒙住病人的身体。

他挥手，示意护士将手术室的门关上。

门口，「手术中」的绿色标示灯在这一刻亮起。

相距二百多公里的大赛会场，阿知贺教练带着她年轻的队伍，推开休息室的大门。

大屏幕上出现的解说员是她陌生的脸庞。

一条简短的白色字体播报在屏幕下方悄无声息地滚动。

九点十分。

手术室。

一只橡胶手套递来不锈钢托盘。

一枚小传感器被放进心前室。助理医师将传感器与显示器联结起来。示波器上闪过波形，扬声器传出砰砰的声音。

砰，砰，砰…

血涌了出来。

天野笃不慌不慌接过递来的止血钳，夹住动脉。

除颤系统的一极沿着传感器开辟的道路，被放入右心前室。

然后是另一极。

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砰……砰……

「心律不齐。」有人发出警告。

象征动脉供血量的指示灯一闪一闪。

天野笃皱了下眉。除颤系统的另一个单极缩了回去。

助理医师站在监视器前，盯着波形图，眉头紧蹙。

「准备同步电复律。」

「不，胺碘酮。」天野笃说。

他不确定这个病人已经严重心肌缺血的心脏是否能经受电复律的刺激。

大部分病人都能接受这种治疗。

大部分。

时针缓缓指向九点半。

坐在等候室里的福与恒子神经质般地交叉着自己的双手。

会场里。

鹭森灼一抬眼就看到大屏幕上滚动的告示。

「解说员小锻治健夜……因故……不能出席……正接受手术……」

她怔住了。

下意识扭头看了赤土晴绘一眼，见到对方毫无察觉。

——这是不对的。

她满怀罪恶感地松了口气。

直到在走廊里，她们遇上了并肩而行的三寻木咏和针生绘里。

针生绘理试图避开和赤土晴绘的视线交会，三寻木咏却摇了摇扇子，用一种揶揄的语调，说道：

「你知道的时机真不错。」

「知道什么？」

赤土晴绘反问。

十点十五分。

手术室。

注射器将药物缓缓推送进病人的静脉。

砰……砰……砰，砰，砰。

「恢复正常。」护士说。

十点二十。

会场。

「所以，你从来不知道，她的病严重到需要手术？」

十点半。

手术室。

砰，砰，砰…

感知和除颤电极导线固定完毕。

“准备除颤阈值测定。”

砰，砰，砰…

50Hz的交流电被导入病人的心脏，意图在于诱发室颤。

砰，砰，砰……砰…砰！砰！砰……

体外除颤系统开始运作。

砰…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

「很好。」

天野笃说。

「准备第二次。」

十秒后，扬声器发出啸叫。

动脉指示灯闪个不停。

砰……砰！砰！……砰砰砰！

止血钳不知何时失去作用，鲜血再次大量涌出。

「停止！」天野笃压低声音吼道。

十点三十五。

会场里。

「所以，现在你要走么？」

鹭森灼问道，一种冷静至极的语调。

其他选手正盯着屏幕。没有人注意到教练与副将之间的对话。

「我…」

赤土晴绘摇摇晃晃想要起身。

她的队员回过头，问她，一脸天真明快的笑容，「教练，怎么了？」

「没什么。」

她勉力露出那种习惯了的鼓励笑容。

鹭森灼又问了她一遍，语调毫无起伏。

「所以，小晴你现在要抛下我们，就这样走掉么？」

「小晴，你不会……不会再抛下我们的吧？」

蓝发少女的声音正在颤抖，话语中的不安快要满溢出来。

——再怎么冷静沉稳，终归不过是17岁的小孩子啊。

「不会的，我不会再抛下你们的。」

赤土晴绘看着鹭森灼湿润的蓝色眼睛，坚定地说。

像是害怕对方还不够安心一样，她补上承诺。

「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不会第二次抛弃你们了。」

那时候的对话，如同幽灵一般在眼前浮现。

赤土晴绘僵在原地。

十点四十。

手术室里。

『我不该让她拖这么长时间才来的。』

天野笃想。

多年以前，他同意了这个病人的请求：放弃手术，继续比赛。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决定。

他知道有朝一日会为此后悔。

思考只是一瞬间的事。

他的视线落回到监视器上的波形图。冷汗从天野笃的背后滑落。

脆弱的动脉壁即将无法承受心脏的压力。

假如它向外鼓出，最终破裂——

指针正一寸一寸逼近十一点。

会场里。

——「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不会第二次抛弃你们了。」

「我、我会留下来。」

那时怎能预料一句承诺的兑现竟会如此苦涩。

阿知贺的教练最终跌跌撞撞地坐回休息室的沙发。电视机的大屏幕上正在传来主持人平静的解说。平静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决赛现场。远处的坐席上，观众们都在微笑，喝彩，欢呼。

赤土晴绘的眼前一片眩晕。

所有话语变成一种喋喋不休的白噪音。

那些绿色的幻觉再次重演，让她失去了站起来的勇气。

与此同时。

手术室里，血液正从小锻治健夜的胸腔里喷洒到医师绿色的手术外套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