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无标题(by 22)
“妮可不见了。”
讓我們將時間到回十幾小時前。
真姬和妮可躺在床上睡著,從妮可被囚禁到現在即將要滿一周。背對背睡著的兩人,一人表情放鬆、另一人卻滿臉痛苦,看上去睡的極不安穩。
————
追逐夢想這件事,真的是好辛苦啊。
筋疲力盡的妮可躺在地上,連拿水來喝的力氣都沒有,一邊自嘲地笑了笑一邊閉上眼睛休息。
從醫院出來後,隨即便迎來了演唱會。原本妮可擔心在這樣的狀況下,演出會不會出什麼紕漏。
出乎意料的演出十分完美,粉絲數也翻了一倍,不願失去這大好機會,公司採取了一連串打鐵趁熱的緊密排程,短短一個月竟然塞了三個演唱會,四個簽名會。
「真是的!虐待人也要有個限度啊!」不滿的咆哮著,平時的妮可是絕對做不到的,但在這個時刻,全公司只剩她一人還在辛苦的練習,稍稍抱怨一下應該無傷大雅吧?
怒吼完後,妮可愣愣地望著鏡中的自己,公司的舞蹈練習室有一大片鏡子,妮可總是一邊看著鏡中的自己一邊練習,然後不斷的調整,直到完美為止。
但此刻,看著鏡裡的人,妮可卻突然迷惘起來。這個看上去既不可愛又狼狽不堪的人真的是我嗎?
這樣怎麼行!妮可是宇宙無敵超級可愛的偶像!妮可妮可妮——!
怎麼可以就這樣認輸呢!
兩手用力地拍了一下臉頰,妮可撐起身子:「那麼再努力一下吧!」
練習室內再次響起規律的腳步聲。
因過度練習累的直接睡在舞蹈教室的妮可,隔天被經紀人發現後,自然挨了一頓罵,隨後又被拎到醫院。
「打完兩袋點滴,吃過飯再回來!」惡狠狠的丟下這句話,經紀人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莫名的既視感令妮可忍不住笑出聲,原先低落的情緒竟不知不覺地好轉起來。
不知道今天她是不是也在那裡呢……
踏著輕快的步伐,妮可迅速地避開了醫護人員,來到之前的小花園。但令她感到失望的是,真姬並不在那。
也是啦……上次遇到真姬醬的時候是傍晚,現在可還豔陽高照呢。
自嘲地笑了笑,妮可拉著吊點滴的支架走進小花園,緩緩地坐下身。
百般無聊的她不禁又唱起歌來,與上次不同,這次她只是小聲地哼唱著,不為誰而唱,就只唱給自己聽。
歌聲雖然依舊動人,卻隱約帶著些許落寞。
「妳果然在這。」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妮可身旁響起。
她趕忙轉過身去,瞧見修的整齊的灌木叢中,探出個艷紅的腦袋,秀氣的臉上喜怒參半:「護士們找不到妳正著急呢!快跟我回去。」
這老氣橫秋的小鬼真是一點都不可愛。
妮可在心中嘟囔著,嘴巴卻沒忘了回真姬:「找我幹嘛?」
「什麼找你幹嘛?你不是還在吊點滴嗎?病人就好好在床上躺著,少添亂啊!」對妮可的態度十分不以為然,真姬抽抽眉,口氣也加重不少。
被真姬一吼,妮可頓時安靜下來 ,揪著衣服的下擺顯得有些委屈:「我就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唱唱歌嘛……」
見妮可似乎要哭出來的模樣,真姬倒急了起來,急急忙忙地從灌木叢又鑽回去。過了一會兒,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逼近這座清幽的小花園。
聞聲,原先情緒低落的妮可也好奇的抬頭往聲音處看去,只見跑的氣喘吁吁的真姬就這麼停在她面前,手裡拿著兩罐不同的果汁,對她說:「挑……挑一個。」
妮可看了看,一邊是柳橙汁、一邊是番茄汁,看到那火紅的番茄圖案,不知為何起了想喝的慾望,她伸手握住那罐番茄汁。
下意識要抽回時卻發現真姬死抓著番茄汁不放,纖細的手上還因施力過度而爬出青絲。
「噗、什麼啊……」妮可忍不住笑了出來。
「笑、笑什麼啦!」真姬惱羞地漲紅臉。
「你想喝番茄汁的話,直接拿柳橙汁給我就好啦!為什麼還要給我選?」止住笑,妮可順手抽走另一邊的柳橙汁,插上吸管喝了起來。
見狀,真姬也沒回話,打開番茄汁兀自喝著。
「謝謝招待!為了謝謝真姬醬請我喝果汁,妮可給你唱唱歌吧!」放下手中的博包,妮可站起身,雙眼難掩興奮的閃爍著。
真姬只是抬頭望向妮可,然後再看到那個點滴袋子的瞬間,紫色的雙眸一縮,迅速站起身。
「等我一下。」丟下這句話後,真姬很快就跑的沒影了。
「欸……妮可的現場live欸。」失望的坐在草地上,賭氣般往後一躺,妮可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等到她再醒來時,正午的太陽剛曬到腳邊,灼熱的燙人,妮可趕忙縮起被曬到的腳。
開什麼玩笑,偶像是不能曬黑的!
確保腳沒曬黑後,妮可鬆了一口氣,這時她才注意到自己似乎是枕在一柔軟物上,好奇的伸手捏了兩下,上方竟然傳出些許的低吟。
順著聲音望去,張揚的紅髮映入眼底。
會意到自己竟然躺在真姬的腿上,妮可瞬間有種說不出的彆扭。抬眼望向點滴的袋子,似乎有誰替他換過,還剩⅓的液體正緩慢滴落。
真不愧是西木野家的孩子啊……
妮可不由得在心中感嘆著,但一想到上次見面時,真姬手捧著厚重的精裝書,眉頭微蹙的模樣,她不由得抬頭朝真姬看去。
真姬靠著牆,似乎睡的很熟,與清醒時那傲慢神情截然不同,放鬆的嘴角似乎隱約含著笑,柔和的像個小天使。
在心中大叫不好、好可愛的妮可,再一次意識到真姬是個孩子的事實。
明明就是需要人陪伴與寵愛的年紀……
用手指輕輕戳著真姬的臉頰,妮可不禁為手上這如棉花糖般的柔細手感,深深著迷。
戳著戳著,手指卻突然在真姬的唇邊停了下來。
望著那櫻色的唇瓣,妮可好一會兒才回過神,自覺失態的她急忙站起身,拍了拍真姬的肩膀。
對著那雙還帶著睡意的眼睛,妮可露出大大的笑容:「走!請妳吃飯!」說完也不等真姬回答,拉著她便往醫院附設的食堂走去。
吃過飯後,妮可從包包內拿出演唱會門票,遞給真姬:「來聽妮可唱歌吧!」
但真姬並沒有來。
結束了本月的第三個演唱會,在後台卸妝的妮可毫不掩飾的露出疲憊,除此之外,還有濃重的失望。
果然西木野家的千金是不可能來這種地方的嗎……?
說到底我們本來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思索至此,妮可低低的笑了幾聲,聲音卻似笑非笑。
「妮可!妮可!聽我說!」不知從哪沖過來的經紀人一把抓住了妮可的雙手,模樣十分激動,「演唱會的反應太好了,公司打算月底再加開一場!」
「月底?這不就沒幾天了嗎?!」妮可錯愕不已,她從來沒有聽過這麼密集的表演排程。
雖然一開始的規模並不算大,但隨著粉絲越來越多,反應越來越熱烈,規模也就隨之擴大了。
再規模擴大的狀況,門票價格自然也是隨之攀升,為了不讓買票來看表演的粉絲失望,演唱會的時間也跟著拉長了,表演變多的狀況下,練習自然更吃力。
除了幾個較有名氣的單曲是必備的外,連以前不怎麼紅的歌也拿出來老調重彈,更令人訝異的是觀眾們的反應卻很熱烈。
人紅什麼都不一樣。
吃著經紀人買回來,有些糊了的麵條,妮可胡思亂想著。
以前還可以下工後隨便找間店吃飯,現在大概是不行了。
聽著經紀人的唸唸叨叨著什麼注意事項,不能交男朋友……等等,妮可面無表情的吸著麵條。
「妮可!就這次演唱會了!這次公司砸大錢邀請知名人物來幫忙站台,這次一口氣炒起來,妳之前的努力就都有意義了!」
「是是,我會努力的。」巧妙的迴避了經紀人過於熱切的眼神,妮可埋頭吃著面。
等這次演唱會結束,再去醫院吊個點滴,順便叫真姬醬請我喝果汁。
——所以再加油一下吧!
雖然是這樣想的,但實際上卻完全行不通啊!!!
站在舞台中間,身旁還站著知名歌手,對方不僅顏值高、舞跳得好,歌唱的更是猶如天籟,若是平常的妮可,肯定會一邊奮力發揮、一邊努力向對方看齊。
但再經過那麼多場演唱會與密集的訓練後,妮可現在只想趕快結束回家,狠狠睡上幾天。
雖然舞蹈跟歌聲一如往常的正常發揮,但幾個要跟特別來賓一起炒熱氣氛的橋段,好幾次妮可都恍神,直到看到對方朝自己使眼色,才又反應過來。
好不容易,最後一首安可曲也唱完了,兩人按照先前排演的,往中間的舞台走去,這部分要走到中間處,與粉絲們來個親密的擊掌。
「今天非常謝謝大家來到這裡,一起渡過這麼美好的時光……」說著最後的致謝詞的同時往中間走去,妮可一如既往的掛著燦爛微笑,視線卻倏地模糊起來。
粉絲們的聲音突然飄遠了,腦袋傳來暈眩感的瞬間,腳也失去了力量,眾目睽睽之下,妮可就這麼從舞台上跌下來。
一旁的歌手完全沒料到這個狀況,只能眼睜睜著看妮可往臺下摔去。
這時,底下的人群中,一個黑色的人影沖了出來,將跌下來的妮可牢牢接住,完全不顧周圍的目光,他攙扶著妮可往後台走去。
特別請來的歌手隨即反應過來,拿著麥克風繼續說著話,安撫現場的氣氛。薑還是老的辣,大多數的粉絲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並開始期待妮可的新歌pv中會來一段英雄救美。
「妮可!妮可!醒醒啊!」直到耳邊傳來經紀人的呼喚,妮可才醒了過來。
「嚇死我了,你突然就暈倒了……」見妮可轉醒,經紀人再也忍不住抱著她哭了起來。
雖然妮可的經紀人平常是那樣嚴厲、能幹的模樣,但歸根究底還是個女人,心還是柔軟的。
「宮田小姐,晚上的慶功宴,我就不去了,想回去休息。」輕拍著經紀人的背,妮可緩緩說著。
「好、好的,啊,要我送你回去嗎……?」抹去了淚水,經紀人應道,語末聲音卻越來越小。
見狀,妮可只是擺擺手:「妳是她的粉吧,不用顧慮我,慶功宴好好玩吧。」
從經紀人手上拎走自己的背包,妮可撐起身子往後面走去。
「妮可,到家給我發個訊息,早點休息……」
碰。
厚重的大門關上的瞬間,妮可無力往牆面倒去,一想到回家的漫漫長路,腦中瞬間浮現外宿的念頭。
可就算要外宿也要先走出去搭車啊……
「走不動了……」靠著牆緩緩坐下,捏著酸麻的腿,感到莫名委屈的她,靜靜地蜷縮在幽暗的巷弄內。
這時,不遠處傳來腳步聲,直直地往妮可的方向靠近,然後就這麼在妮可前面停下來。
「上來。」帶有幾分稚氣的嗓音在妮可面前響起。
妮可不由得抬起頭,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人。
那人穿著一件簡單的連帽外套,黑色的帽子將那頭張揚的紅髮,牢牢實實地掩蓋住。
她背對著妮可蹲下身,纖細的背影竟看上去十分可靠,令妮可不由自主地伸手搭上她的肩,緊緊的依附在她背上。
背起妮可,她站起來往大街的方向走去。
「妳怎麼會在這裡?」趴在真姬的背上妮可小小聲的問著。
「剛好路過而已。」真姬頭也不回地回答,步伐不快卻平穩的令妮可相當安心。
趴在真姬的背上,嗅著那帶了些許汗水的氣味,妮可困倦的閉上眼睛,恍惚間,她好像想起了這個氣味。
——跟當時從台上倒下時,聞到的香氣一模一樣。
妮可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
「吶,真姬醬,妮可肚子餓了。」收緊環住真姬的雙手,妮可的語調輕快地完全感覺不到演唱會的疲累。
————
「真姬醬……」呢喃著熟悉的名字,妮可幽幽轉醒,轉頭看向躺在另一側的真姬,仍舊是與睡前一模一樣、背對著她的睡姿,自嘲地笑了笑,「原來是夢啊……」
垂眼看著綁住自己雙手的束帶,妮可翻了個身,看向真姬的背影。
與真姬相遇到現在,已經過了許多個年頭,在妮可心中,真姬一直是個極為完美的戀人。
認真、上進,偶爾搞點小浪漫。黏人卻不煩人,也不會吵著說要妮可公開她們的事,雖然看到妮可跟誰傳緋聞時,會露出不開心的模樣,卻也不會真的因此為難妮可。
妮可曾經以為她會一直和真姬過下去。
如果不發生那件事的話。
思索至此,妮可不由得看向腿上的疤,其實不只腿上的疤,妮可全身上下有為數不少的細小傷痕,相比起來腿部的疤要大的多,原因是那個位置開過刀。
詳細的情形妮可幾乎忘的差不多了,只記得後台的鷹架突然倒下,來不及反應的她瞬間便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時,她已躺在醫院的VIP病房,真姬趴在她的床邊緊緊握著她的手,紅腫的眼眶像是哭了無數遍,讓妮可遲遲無法移開目光。
那時妮可再次認知到,真姬對她的在乎,被滿溢的愛意沖昏頭,飄忽忘我的妮可卻沒能注意到,真姬垂放在床上的另一手。
——傷痕累累。
從那天起,真姬變得越來越不愛笑,偶爾在妮可的抱怨聲中,她會勉強扯動嘴角,作勢輕笑幾聲。
妮可再也不沒見過真姬發自內心的笑。
思索至此,妮可忍不住朝真姬伸出手,隔空描繪著真姬的背影。
真姬的背影仍像十年前,纖細卻可靠,但妮可卻再也無法像十年前一樣,毫不猶豫的擁抱她,也再也無法像十年前一樣,窩在真姬溫暖的背上撒嬌。
好想再回到從前那些吵鬧卻溫馨的日子。
真的好想再看到妳開心的笑容。
但是——已經回不去了啊……
嘴角劃出苦澀的弧度,妮可將手收了回去,順勢翻過身:「真姬醬……」呢喃著所愛之人的名字,妮可緩緩闔上眼睛,在眼眶內打轉的淚水也隨之滑落。
另一側的真姬卻在妮可呼喚她的名字時,倏地睜開雙眼,混沌的紫寶石有著顯而易見的驚恐。
但她並沒有馬上翻過身,等到妮可的呼吸趨於平穩後,她才小心翼翼的轉身,看著妮可的背影。
真姬剛剛做了個噩夢,夢裡的內容與幾年前妮可出意外的情況一模一樣,嚇的真姬出了一身的冷汗。
直到現在,看著妮可微微起伏的身影,真姬那顆慌亂的心才又平靜下來。她伸出手想將妮可攬進懷裡,卻在腦海中閃過自己欺凌妮可的畫面時,瞬間僵住身子,手就這麼懸在半空。
僵持了幾秒後,她悄悄地收回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又翻回去,張著的眼卻遲遲沒有闔上,只是靜靜地淌下淚水。
在這寂靜的夜裡,無聲哭泣。
等到真姬再次恢復睡意時,清晨的第一道曙光正逐漸將天空渲染,漆黑的夜晚正式宣告結束。
真姬看了看手機的時間,果斷的放棄補眠的想法,從床上坐起身,將束縛在自己腳踝上的束帶解下,拿著束帶下床,走到床腳處。
但她並沒有如前兩天般,迅速的將束帶綁在床腳,這幾天都是這樣的,為了不讓妮可再有尿床這樣的回憶,真姬總會將束縛妮可的束帶的另一端綁在自己腳上,好讓妮可半夜想上廁所時,只要叫醒自己即可。
但妮可從來沒有叫醒過她。
愣愣地望著手裡的束帶,好一會兒,真姬像下了什麼決心般,又爬上了床。小心翼翼的將綁在妮可腳踝的束帶解開,隨後她的目光落在綑綁妮可手腕的束帶上,卻遲遲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凝視的那黑色的束帶,真姬緩緩抿緊雙唇,收回視線,起身走出臥房。
好懷念妮可做的早餐……
站在廚房裡,看著烤焦的土司與煎的像炒蛋的荷包蛋,真姬嘆了口氣。走到一旁的咖啡機按下按鈕,拿了把餐刀走回廚房,仔細地將吐司上烤焦的部分一一刮去。
看著看上去實在與美味搭不上邊的的早餐,她不禁煩躁的撥了撥頭髮,下一秒她解下圍裙,抄起錢包和鑰匙走出家門。
沒一會兒真姬就回來了,頭髮看上去有些凌亂,T恤上隱約透出些許汗水,顯然是急急忙忙地趕回來。
將買到的丹麥土司三明治與凱薩沙拉裝進家裡的碗盤中,真姬又重新煮了一杯咖啡,還準備了牛奶與砂糖,將這頓豐盛的早餐用餐盤裝好,她小心翼翼的端進房間。
妮可還睡著,無防備的睡臉看上去既誘人又可愛。
按耐著心中的悸動,真姬輕輕地將盛著早餐的餐盤放到床旁的櫃上,躡手躡腳地要離開臥室。
「真姬醬……」身後這聲黏膩的呼喚讓她止住了腳步。
真姬戰戰兢兢地走回床邊,妮可仍舊是那副熟睡的模樣,卻無意識的動了動嘴巴:「妮可想吃炸蝦……」一時沒反應過來,真姬只能呆呆的看著妮可,沒一會兒又聽到,「還要很多很多的蛋黃醬……」
炸蝦是嗎……?還要很多很多的蛋黃醬。
將妮可的囈語牢記在心底,真姬走出了臥室,在餐桌前坐下。拿起烤糊的吐司配著炒蛋與咖啡,明明嘴裡滿是苦味,卻悄悄勾起笑容。
她好久沒有聽到妮可這樣叫她了。
縱使只是夢話,也令她欣喜若狂地不能自己。
妮可醒了。
下意識抬起手想揉眼睛,卻在看到綁住手腕的束帶時,瞬間清醒過來。
──她正被西木野真姬囚禁著。
自嘲的笑了幾聲,妮可這才發現有什麼不對勁,低頭一看她才發現,綁在腳踝的束縛不見了!
空氣中還隱隱約約飄著一股食物的香氣,妮可不由得咽了口水,肚子餓的咕嚕作響的她,很快便發現床頭的早餐,急忙雙手併用的抓起三明治吃了起來。
吃完三明治後,妮可仍有些餓,拿起一旁的叉子要吃沙拉,卻因為雙手被束縛,動作不如正常的靈巧,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叉起一片生菜。
吃沒幾塊,妮可便煩悶的放下叉子。看著散落在地面的菜葉,她蹲下身收拾這片狼藉。
這時,耳邊傳來開門的聲響,她想也沒想地開口:「真姬,可以幫我解開嗎?吃東西很不方便,收拾也……」話還沒說完,便聽到急促的腳步聲迅速靠近。
「不行!」妮可下意識朝聲音處轉身,卻看到真姬猙獰的臉瞬間湊到她面前:「妳想去哪裡?」
被真姬這舉動嚇到,妮可往床邊靠去,瞥了眼真姬撐在她身側的雙手,妮可慌忙地解釋著:「沒有!我沒有要去哪……我只是想收拾一下……」
悄悄地拉回身子,真姬眼中的警戒慢慢平緩下來:「我收就好,妮可還要吃嗎?」說著便叉起一片生菜遞到妮可面前。
「不用了,你幫我收走吧,謝謝……」瞥過頭避開真姬的餵食,妮可垂下臉,看不見表情。
被乾脆的拒絕了。
真姬抿抿唇,快速地收拾完後端著盤子,走出房門。
「我去一趟醫院,晚點幫你帶中餐回來。」丟下這句話,房門緩緩地闔上,隨後便傳來上鎖的聲音。
妮可怔怔地望著房門,過了不知道多久,她才收回目光,盯著綁縛住她雙手的束帶,絕望的笑了起來。
只能這樣了吧……?
現在的我不在真姬身邊,對她更好。
中午,真姬帶了兩份炸蝦蓋飯與一大碗的蛋黃醬回來。
被真姬餵食著,妮可乖巧的將遞到嘴邊的食物嚥下。直到妮可吃完飯,真姬才開始吃她自己那份。
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無趣的電視節目,妮可瞥了眼牆上的鐘,暗暗在心中計畫著。
吃完飯後,真姬便拿起了書,靜靜地看著。
到了下午時妮可突然對真姬說:「我想吃蘋果。」
怎麼又是這麻煩的東西……
真姬一個皺眉,卻也沒有拒絕,到廚房拿了刀子與蘋果走回客廳,仔細削著。
「啊,好好吃。」吃著真姬剛切完的蘋果,妮可讚嘆著,同時也捏了一塊到真姬嘴邊。
真姬沒有半分猶豫便吃了下去,看著妮可喜悅的模樣,上午吼了妮可的憂慮,似乎減少了一點。
不做聲色的將真姬剛剛切蘋果的水果刀掃到桌子與沙發的間隙,妮可若無其事的開口:「嗯……突然好想吃車站那間的蘋果派啊,既香又脆又好吃……」
說完後她隨即一臉期待的看向真姬。
被妮可這懇求的視線盯的受不了,真姬點點頭站起身,抄起鑰匙出門。
直到看見真姬紅色的跑車駛出去,妮可快速的弄出剛剛藏起的刀,一鼓作氣割開手腕的束帶。
隨後她便跑回房間,匆忙地收拾了簡易的行李,拎起行李她急忙隨便挑了雙鞋子套上。
然後頭也不回地逃離了她們兩個共築的家。
過了一會兒,真姬回家了。
「妮可?我買蘋果派回來了,煮個咖啡一起吃吧,妮可?」脫下鞋子,真姬一邊套上拖鞋,一邊喊著。
沒有人回應她。
聽見客廳那傳來的電視聲,真姬想也不想的到廚房,端了杯咖啡往客廳走去:「怎麼不回我一下,看什麼看的那麼專……」話還沒說完,手中的馬克杯硬生生地掉落在地上。
喀鏘一聲,濺得一地咖啡,杯子也支離破碎,但真姬卻像絲毫不見地板的慘狀,迅速轉身往房間跑去。
「妮可!」
「妮可?」
「妮可!!」
焦急的呼喚聲充斥著整個家,卻始終不見另一個人的回應。
真姬再次抄起鑰匙,奪門而出。
「可惡──!」拳頭重重的落在方向盤上,隨之而起的喇叭聲在停車場環繞著,久久不散。
「妮可……妳究竟到哪去了……」望著手機內妮可的相片,真姬無助的呢喃著。
距離發現妮可消失已經過了超過五小時,這段時間裡,真姬把所有認識妮可的、或有與妮可接觸過的人的電話都打了一遍。
但都沒有任何消息。
真姬也沒放棄,拿著手機找遍這城市內的超市、商場、旅館、飯店,逢人就問有沒有見到過這個女孩子。
但依舊沒有任何消息。
坐在跑車內的真姬疲憊的往椅背躺去,腦中仍不忘思索妮可還可能去哪裡?自己還漏了什麼地方?
不一會兒,那雙紫寶石般的眼睛一閃,她撥了個電話,詢問某個人的下落,然後馬不停蹄的往對方休息的飯店趕去。
好不容易終於見到了絢瀨繪里,抑制不住怒氣的真姬,撩起拳頭就往那金色的身影奔去。
卻被海未老老實實地擋了下來。
「妮可在哪里?」被不明的躁鬱沖昏了頭,真姬開口的語氣相當火爆。
在哪都找不著妮可的狀況下,她直覺認為絢瀨繪里將她的女朋友給藏了起來。
「什么?」
「妮可不是请假回去了?她没跟你在一起?」
但她卻萬萬沒想到,繪里只是一臉茫然的看著她,口氣如神情般完全不明所以。
居然連最後一條線索也斷了。
真姬瞬間明白什麼叫做手足無措。
這時繪里也察覺了不對勁,一個箭步上前揪住真姬的衣領:「发生什么事了?妮可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了……」真姬無力的往牆面一靠後跌坐在地上,「妮可不见了……」
真姬從沒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
與妮可在一起這麼多年來,妮可不曾讓他找不到人,妮可也從不曾讓她這般擔憂。
真姬這才發現,她或許不得不承認一個她以前從未想過、但她現在卻最害怕的成為事實的事。
──如果妮可真的想要離她而去,她除了接受之外,别無他法。
看著真姬頹廢的坐在地上,繪里眼中沒有半點同情,一個冷哼後她說道:「妮可去哪裡,不是妳最清楚嗎? 」 說完後,繪里便牽起海未的手,頭也不回的走回房間。
「我……我最清楚嗎……?」怔怔地望著繪里離去的背影,真姬喃喃自語著,一雙原本美麗的紫眸此刻竟像映著萬丈深淵般,滿佈深不見底的絕望。
「妮可……你到底去哪了……」昏暗的走廊,真姬沙啞的嗓音迴盪著,語末悄悄地染上泣音,無措地猶如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