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好(上)
海未洗完澡出来,挂钟的指针已经指向了11点。
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拿起桌上的手机。她和绘里的对话还停留在几个小时前绘里说今晚有局要晚归,她没想太多,回了一个“好”。
电影杀青之后就进入了后期制作阶段,绘里在休息了一段时间之后,就进入了忙碌的宣传当中。宣传当然不会只在一个城市,事实是,这部电影相当被投资方以及映画公司看重,安排的上映馆数超过400,全国各地的影院都有排片,电影主创人员自然是满世界到处跑。
那时绘里连续赶场,快一个月没有回家。
海未初时十分不适应,每天都要跟绘里通话,仿佛这样才能安心。可渐渐她听出绘里声音里掩不住的疲惫,想到绘里排得满满的行程,也就不再强求。
她想到了绘里曾告诉她的,十分缺乏安全感的西木野小姐的事。绘里那时的反应几乎是嗤之以鼻,而她自己也觉得西木野小姐占有欲太强。可现在她突然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也变成了那个样子。
最初她与绘里的“约法三章”只是希望对方能稍微约束一下自己的行为,至少在某些时候能把她这个女朋友放在心里。而限制她喝酒更多的也是因为她觉得绘里一个人在外面喝到神志不清会很危险。
当初绘里答应得十分痛快,海未就以为这些对绘里而言都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可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那天她应邀参加电影杀青宴,原本只是想着绘里在这种场合不可能不喝酒,她亲自来看着也放心点,至少绘里要真喝醉了自己还能照顾一下。可在绘里眼里这似乎成了另一件事,整场宴会她都兴致不高,酒也喝得很少。
是因为自己在所以觉得……不自在吗?
接下来的好几次也是,她亲自到场或是只是开车去接人,绘里都会有些拘束,甚至有时候就好像要躲着她似的。
她并不是、并不是想要那么强硬地绑着绘里。可每当看到绘里同别人亲近嬉闹的照片,她又实在醋得不行。
趁着这一个月的分别时间,海未想了很多,她觉得她们应该好好谈一谈。绘里几天前就结束了在外地的宣传,这几天参加了一些电视台的宣传节目,剩下的就是明天的首映礼了。
海未想着,等首映礼结束了,就找个时间同她好好沟通。
大概是因为脑子里装着事,海未今晚迟迟没有感受到困意的召唤。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又翻起来开着电脑整理稿子。
等她做完这些事,就已经快2点了,绘里还没回来。她们在一起之后,绘里大多数时候都住在海未这边,于是海未家里不知不觉就塞满了绘里的东西。常穿的衣服鞋子、常戴的首饰、睡前的护肤品、洗漱用具、喜欢的抱枕和杯子,一件一件慢慢搬过来,现在海未家里已经完全不是以前那个整齐到冷清的样子了。只有偶尔绘里回来得特别晚的时候,因为不想打扰海未睡觉,才回自己家睡。
今晚绘里早已报备了说会晚归,大概也是回自己家那边睡的。海未有些困倦地看着墙上的挂钟,忽然觉得她应该给绘里配一把自己家里的钥匙。
海未想起这事儿就起身去翻钥匙,却突然听到门铃响了。
门铃只响了一声就没了动静,海未差点以为自己是太过困倦出现幻听。她走到门前从猫眼往外看,却没看见人影。海未想了想,打开了门,就看见绘里靠在墙边,脸颊酡红,浑身酒气,站都站不稳的样子。
绘里努力睁了睁眼,看上去有些意外:“海未?你怎么……”她醉得迷迷糊糊的去按了门铃,按完才想起海未这时应该已经睡了,正准备回去,海未却开了门。
海未微微蹙起眉头,她本想念叨两句,可想想又吞回去了,默默把绘里扶进屋。
回到家里,绘里一下子就放松了。她懒懒散散地瘫在沙发上,没一会儿就昏昏欲睡。
海未从厨房端着热牛奶出来的时候,绘里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一样。
“绘里?”海未坐到绘里身边,轻声叫她,“喝点牛奶吧?”
绘里从鼻腔里软软地“嗯”了一声,整个人缩进海未怀里,又没了动静。
海未无法,只能端着牛奶凑到绘里嘴边。本以为还要多哄两句,结果杯子递到嘴边绘里就十分自觉地小口小口喝起来,看得海未又好气又好笑。
绘里喝完牛奶,海未又去浴室放热水,给她准备换洗衣物,可等到海未忙完这些,绘里已经躺在沙发上了。海未轻轻叫了好几次,绘里哼哼唧唧的勉强应了,但一点没有要起来的样子。
看来是累坏了。
海未把绘里抱进卧室,仔仔细细地给她卸了妆。酒后的绘里脸色仍旧带着些潮红,可眼下却有一圈淡淡的青黑色。
见此海未也不想再将绘里叫醒,她只留了床头的小灯,去浴室拿了热毛巾准备替她擦一擦。海未轻轻擦过绘里的脸颊、脖颈,又开始解衣服,一开始还相当心无旁骛,可等她把绘里脱得只剩贴身内衣就淡定不起来了。
绘里的身材一直保持得很好,她的身形相对传统日本女性来说更加纤长,显得十分高挑,身上没有一丝赘肉,显出一种十分清瘦骨感的美,可又隐隐有一些肌肉线条,不会太过消瘦。
增之一分则太多,减之一分则太少。
海未脑袋里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然后自顾自红了脸。
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海未努力驱散脑中的绮念,认真替绘里擦身。这仿佛是一项十分艰巨的工作,海未一张脸板得死死的,十分正经认真的样子,连鼻尖都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只有脸上不曾褪下的颜色出卖了她真实的心情。
终于擦完,海未松了一口气,想给绘里套上睡衣,又突然有些犹豫。
绘里平时睡觉是不会穿内衣的,她说被束缚的感觉很不舒服。
海未坐在床边看着绘里即使平躺着也十分傲人的胸部,心里纠结万分。绘里似乎有些冷,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冒出一些鸡皮疙瘩,她微微皱着眉头朝一边的被子挪动。海未担心绘里着凉,终于下定决心,咬咬舌尖,哆哆嗦嗦地解了绘里的内衣,又伸手去脱绘里的内/裤。
手刚碰到小裤,就被另一只手握住了手腕。
绘里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眼里还不太清醒,嘴角勾着醉人的弧度看着海未。
“海未,你在做什么?”
“我……”海未一张口,才惊觉自己嗓子有些干涩,清了清嗓子,努力想要摆出一副十分冷静的表情,“给你换衣服。”
床头的灯光十分昏暗,绘里看不清海未涨红的脸色,只觉得她面无表情的样子似乎不太开心。绘里混混沌沌的脑子迟钝地转了几下,猜想是自己醉酒又晚归让海未又生气了。她收敛了笑,轻声问:“你生气了?”
“没有。”海未抿抿嘴角,她不敢再看绘里的身体,低垂着眼帘看着绘里旁边的床单,脸红得像要滴血,表情却十分僵硬。
这副表情在绘里眼里却是十足生气的样子,她撑着坐起来,脑袋的眩晕让她感到些不适,眼前也有些模糊,却仍微笑着说:“不要生气好不好?下次我早点回来。”
海未被绘里的突然凑近吓得心脏狂跳,下意识地偏开头,咬了咬下唇才勉强平静地说:“真的没有生气,你、你先穿好衣服。”
连看她一眼都不肯,还说没有生气。绘里心里叹着气,只觉得一阵阵头疼。越是临近首映,宣传活动就越多,这几天她几乎连轴转,马不停蹄地赶场,没一天能睡够。本来就累得不行,回家还要堆着笑脸哄女朋友。她也想早点结束回家,可有些应酬不是想不去就能不去的。
绘里越想越觉得头疼,看着海未仍然不肯转过头来的样子,隐隐有些烦躁。
她索性伸手将海未的脸转过来,闭眼吻了下去。
海未没有预料到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嘴里入侵的酒气让她稍稍皱起眉头。她伸手轻轻推了一下绘里,却在触到对方光滑的肩膀时收回了手,只是勉力抵抗着这个不太温柔的吻。
绘里似乎也感觉到海未的抗拒,她只觉得是海未余怒未消,于是吻得更加投入,甚至扳着海未的肩膀将她压到床上。海未这下是真有点急了,她想推开绘里,可绘里现在还没穿衣服,真是哪儿哪儿都不敢下手,只能揪着身下的床单。
绘里放过海未的唇,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道:“想拒绝我?嗯?”
海未喘着气,好一阵子都没说出话,等她平复了一些就准备坐起来。绘里却再次压着海未倒在床上,微微眯起眼睛,仿佛轻轻笑了一下,咬着海未的耳垂轻声说:“休想。”
海未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绘里十分强硬地撩起海未的睡衣,一手伸到海未后腰,在敏感的腰窝处轻点,激得海未挺起了腰。绘里轻笑,另一只手从腰间一直徘徊向上,直到握住胸部的柔软。
“……哈……”海未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她想躲开绘里的手,可却被压在床上无法动弹。
以她的身手,她当然能轻而易举地反制住绘里。
如果她想的话。
海未只觉得绘里的双手都像带了电,碰到哪里身体都一阵阵过电的战栗,裸露肌肤相触的感觉令她深深迷醉。
绘里舔舐着海未的锁骨,不住揉捏着手中的柔软,感觉到顶端的红果已经硬挺起来,便坏心眼地故意按了按,如愿听到海未加重的喘息声。绘里鼻尖尽是她喜欢的清爽味道,身体纠缠的热度烧到了大脑,醉酒的眩晕感席卷而来,将她拖入更深的地方。
不够……还不够……
绘里抚在海未背上的手一点点往下,终于勾住海未的裤沿。
海未吓得一把捉住绘里的手腕,勉力说到:“绘、啊……绘里,你喝……嗯……喝醉了……”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夹杂着动情的呻吟,柔软而湿润。
绘里挣开海未的手,沿着光滑的皮肤下滑,时有时无地在尾椎骨处轻按。每按一下,海未的身体里就窜过一阵酥麻的电流,让她忍不住挺起腰逃离这种战栗。绘里轻笑着撑起来一点,往旁边抚着海未的腿,让自己跪到腿间,膝盖轻轻撞击着那处柔软。
“啊……绘里、绘里……”海未终于扣住绘里的背,喉间发出低低的呻吟,分不清是抗拒还是迎合。
绘里的吻早已转移到了胸部,用牙齿轻扯着另一个顶端,让它充血发胀。随后继续向下,在平坦的小腹流连。她有时会重重地吸吮,直到听到海未有些疼痛的声音,才满意地松开,而后又用柔软的舌尖轻轻舔舐。
绘里终于褪下海未的睡裤,当然,是连带着内/裤一起。下半身突然的清凉让海未一瞬间清醒起来,她似乎终于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撑着酥软的身体往后挪。
“绘里、绘里,够了……”海未拉开与绘里的距离,伸手去捞旁边的被子,试图挡在两人之间。
绘里湛蓝的眼眸不知何时变得十分深邃,那其中还隐隐跳动着火焰。她丝毫没有要放过海未的意思,欺身靠近海未,一只手突然覆在柔软的花瓣间,手指在湿润的缝隙间轻轻划动。
海未顿时没了力气,瘫倒在床上急促地喘息。她甚至咬住自己的手背,不让自己再发出羞耻的声音。
绘里抓着她的手扣在床上,低头轻啄海未的唇角,低声问:“够了?”
海未说不出话,一出声就是压抑而饱含情欲的呻吟。绘里覆在下身的手指不停挑逗着湿润的入口,感觉到花瓣阵阵收缩,似乎有热流涌出,于是有些恶劣地轻笑道:“够吗?”
海未嘴唇都快咬破了,清亮的眼睛里盈满水光,仿佛下一秒就会掉泪。
楚楚可怜,让人……无法自拔。
海未猛然仰起头,她张着嘴,可身体突然被撕裂的疼痛让她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眼角的泪水终于被重力拖着流下。
第二天两人都睡到日上三竿。
海未比绘里醒得更早一些,她没有立刻起床,而是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
昨天晚上她被绘里折腾到很晚,绘里的动作不算温柔,强势得让她无法抗拒,也免不了有些疼痛。可毕竟是与恋人的第一次,就算是不温柔的动作里海未也能品出几分甜来。
等到汹涌的情潮退去,海未平息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绘里就这样趴在她身上睡着了。
可手指还在自己身体里。
海未简直羞窘极了,一动都不敢动。她轻声叫了绘里,绘里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最终海未也不忍心打扰绘里的睡眠,忍着敏感的刺激自己把身体里的手指挪出来。这像是费了海未许多精力,她喘了会儿才起身去浴室清理了自己,随后又给绘里清理了一遍,替她换上睡衣,这才沉沉睡去。
她蜷缩着坐在床头,看向还在熟睡中的绘里,眼里有些茫然。
昨晚她在绘里强硬的攻势下予取予求,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思考,等到一觉醒来,才发现事情走向了完全没有预料的方向。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跟绘里发生关系。
她以为两情相悦的恋人,应当是在确认彼此相伴一生的情意之后,在气氛正好的时候,水到渠成地交付。
温柔而甜蜜。
可绘里喝醉了,醉得几乎神志不清,也不知道是不是认真的做了那些事,之后还睡了过去。
海未抱着自己,轻轻叹了口气。
可她也没有认真抵抗绘里的触碰。她要是真不想,喝醉的绘里绝对碰不到她一根手指头。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显然也有她自己的纵容。
海未伸手虚虚描摹着绘里的轮廓,那张脸依然美得令人移不开眼,让人不禁觉得上天的偏爱是如此明显。海未这才发现她从一开始就无法拒绝这个人,初见时的一个眼神就轻而易举的让她沉沦,一步一步渐渐沦陷,直到把自己都赔了进去。
可那有什么办法,她就是喜欢这个人,情难自禁。
她既然选择跟绘里在一起,自然是考虑了之后的事情,昨晚虽然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但如果两人一直走下去,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想通这点,海未便不再烦恼,轻手轻脚地下床去给两人准备早午餐。
海未准备好食物,掐着点把绘里叫起床。她知道绘里今天的活动只有晚上的首映礼,所以不用起得太早,但再怎么晚下午也是要出门的。
绘里在床上滚了两圈才去洗漱,看上去精神颇好。
两人都没有提到昨晚的事,安安静静地吃饭,餐桌上只有偶尔餐具的轻微碰撞声。海未时不时偷看一眼绘里,或许是有了身体关系之后真的不一样了,绘里简单吃个饭,海未觉得她一举一动都在发光。
海未吃得差不多,将筷子放在一边,看着绘里也放下餐具开始喝汤,想了想,说:“绘里,等你这段时间忙完,我们谈谈吧。”
绘里用餐巾擦了擦嘴,问:“谈什么?”
“嗯,就是关于之前跟你‘约法三章’的事,还有……”海未说着顿了顿,脸上的热度又起来了,“还有昨晚的事。”
“昨晚?”绘里疑惑地看着海未,“昨晚什么事?”
海未呼吸一窒,脸色“刷”的就白了。她睁大眼睛看着绘里,以为她是在捉弄自己,可对方疑惑的神情不似作伪,海未如坠冰窟,浑身发冷。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认真盯着绘里的瞳孔,颤声问:“你……不记得了?”
绘里于是细细思索,片刻后像想起来什么似的,问:“你说我昨晚喝醉的事?”
海未脸色更白,呼吸间只觉得胸口生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绘里的司机已经打电话给她,说在楼下等着。绘里挂了电话就匆匆忙忙去换衣服,出来见海未仍旧坐在原处。她从包里摸出一张首映礼的票塞进海未手里,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海未此时的状态不大对,最终只是轻吻了海未的额头,就赶着时间出门了。
至于海未说的谈谈,绘里没有回答。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退让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