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在那之後 (上篇)(by 22)
這天的早晨,真姬起的比平常都早,半夢半醒間,妮可隱約聽到她在與誰講電話,卻又不勝睡意侵襲。
再醒來後,真姬已不在床邊,擔心她把廚房炸飛,妮可趕緊草草洗漱更衣,便飛也似的衝下樓。
但當她一抵達樓下,現場的氣氛便壓得她喘不過氣。真姬的神情夾雜著莫可奈何,卻又隱約帶著鬆口氣的感覺,很是複雜。
妮可順著真姬的視線看向併肩坐在沙發上的兩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海未的情緒很是低迷,眼眶紅的嚇人卻沒有落下淚水。
繪里只是一語不發的抱著她,右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拍她的肩膀。
眼下顯然不是開口的時機,因此妮可只是默不作聲地走到廚房,替眾人準備早餐。
沒一會兒,妮可便端著早餐回到客廳,對真姬使了使眼色,讓她去端自己份的同時,她也將餐盤放到桌上。
「去吃妳的早餐。」將纏人的絢瀨繪里打發到一旁,妮可正打算將手上的餐點放到海未手裡時,繪里卻靠了上來,將妮可手上的白色餐盤接走。
「我們吃過了。」繪里解釋完便領著海未上樓休息。
留下妮可一個人面對兩人份的培根蛋,端著妮可與自己的早餐,真姬剛走到沙發旁便接到妮可責備的視線。
無辜的真姬沒說什麼,只是默默地將叉子遞給妮可,隨後便將另一盤的培根蛋掃進自己的盤子裡,一口口的送進胃袋中。
妮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心裡卻暗暗鬆了一口氣。
看來這場驚心動魄的鬧劇終於落幕了。
雖是這樣說,後續的善後卻一點也馬虎不得,先不說繪里與海未的緋聞,園田彌雨既然已達到她的目的,在沒人推波助瀾的狀況下,風波應該也不會持續太久。
但兩人目前的住所是待不得了,思索著後續繁碎的瑣事,妮可雖然感到煩悶卻也不得不拿起手機,開始安排相關事宜。
處理這類事對妮可來說並不困難,這幾年經紀人做下來,她早已駕輕就熟。差別只在如今要再多考慮一個園田海未。
但實際上短時間要找兩棟符合需求的房子還是不容易的。
妮可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又用通訊軟體看了數十張照片,終於在近下午時敲定稍後看房子的行程。
至少是完成了第一步。
鬆了一口氣的妮可起身要去準備午餐,卻見身旁一人也跟著站起。
原來是真姬。
妮可這才會意到真姬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縱使自己一語不發地忙碌著,完全沒空搭理她,時不時還會發出不耐地嘖嘖聲。
真姬仍是守在她身旁。
「妳……」妮可剛要開口卻聽見猛烈的咕嚕聲,隨後只見真姬的臉龐已驚人的速度染成緋色。
搭上她那若無其事的表情,特別滑稽。
妮可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似乎是笑的太厲害,眼淚就這麼從眼角溢出。
「笑、笑什麼啦……」真姬既羞又惱的模樣不禁讓妮可有種久違的感受。
她止住了笑,對真姬招了招手示意她跟自己過來,帶著真姬到了廚房後,妮可從冰箱拿了個番茄,洗淨後遞給真姬:「先吃著,我這就給妳做飯。」
草草地做了簡單的午餐,妮可讓真姬先用餐,自己則爬上二樓,來到繪里她們的房間。
房門是關著的,妮可側耳聽了下,裡頭沒有半點聲音,她猶豫再三,終究還是敲了房門。
沒一會兒門便打開了,見繪里一臉憂慮的模樣,妮可也或多或少能猜到海未的狀況,於是她也不多問,交代完繪里後,便回到樓下與真姬一同用餐。
下午妮可託真姬帶她去看房子,這麼說或許不恰當,畢竟妮可剛收拾完餐盤,什麼都還沒說,真姬便穿上了外套還多提了件外套從樓上走下來。
這世界上怕是找不到比真姬更了解自己的人了。
妮可一邊穿上真姬替她拿的外套,一邊胡亂的想著。
忙了整個下午卻沒什麼收穫,嚴格說來只有一間房勉強符合需求,坐進車內妮可疲憊的揉揉眼,打了個哈欠。
這舉動被真姬捕捉到了,她默不作聲的翻出了眼藥水,塞到妮可手上,丟了句:「晚上想吃外食。」
隨後也不管妮可答應沒,便發動車子到連鎖店買了一堆快餐,才返回別墅。
晚餐時海未的臉色依然很差,在繪里的勸說下勉強吃了幾口,便以身體不適為由上樓休息。
繪里下意識便要跟上去,卻被妮可拉住:「我有事跟妳說。」
繪里止住了腳步,目光卻一路隨著海未,直到她進房後才收回視線。
妮可將房子的事告訴繪里,說是還需要時間才能把海未也安頓好,繪里卻堅持說要和海未同住,所以一間房就好。
妮可挑挑眉,本要規勸個兩句,轉念又想到海未的狀態,她便暫時跳過了房子的事,開始跟繪里談論她之後的發展。
被野村這樣一炒,繪里雖沒有身敗名裂卻也惹得一身腥,短時間怕是很難接到合作。
如今最好的方法只有休息一陣子,之後再另做打算。
繪里點點頭表示了解,確認妮可沒要緊事後便飛也似的奔上二樓。
妮可也不攔她,再度拿起手機聯絡相關事宜。在妮可的安排下簽約及搬遷全在第二天便搞定了。
然而卻在商討什麼時後讓她倆移動到租屋處時,繪里突然說了句:「妮可,我想出國散散心。」
妮可愣了愣:「去多久?」
「我也不知道。」繪里抱歉地笑了笑,神情卻十分認真。
「妳……」妮可像是猜到了什麼,忽然激動地抓著繪里的肩,質問道:「妳是不想待在這圈子了?」
繪里搖搖頭,「我想帶海未去散散心,去俄羅斯找亞里沙,也許還會見見我爸爸……」繪里頓了頓,「我不確定會花多少時間,等一切安定下來,我就會回來。」
妮可直直地看著繪里,抓著繪里的手收的死緊,她從未看過繪里這模樣……
繪里是認真的。
理解的瞬間妮可便鬆開了手,背過身深吸了口氣,若無其事地說道:「哪有妳像這麼任性的明星……妳這是要害我丟工作啊?沒有藝人的經紀人,什麼時後被公司資遣都不奇怪妳知不知道……」
說著說著,語末竟哽咽起來。
一旁的真姬看的於心不忍,卻顧忌著不敢有什麼大動作,只得小心翼翼地碰了下妮可的指尖,確定她沒有閃躲,才將她拉進懷裡。
繪里在旁看了這兩人好一會兒,才掛著笑容走到妮可身前,伸出兩隻食指將妮可嘴角撐起一個微笑:「沒事的,妳說沒拿個十座學院獎不准引退,這我還記著呢。」
收回作亂的手,繪里抬眼看向真姬:「好好照顧妮可,要是又讓她哭了就有妳好看。」
真姬收緊了環住妮可的雙手,不甘示弱的迎上繪里的目光:「不用妳說。」
隔天,在真姬的安排下,繪里與海未便乘坐著西木野家的私人客機前往俄羅斯。
在絢瀨繪里離開後的某天早晨,妮可在一陣笨拙的樂聲中醒來,她原本以為自己在做夢,直到她認出了這首曲子,才從睡夢中驚醒。她趕忙套上拖鞋,循著樂聲來到琴房。
她並沒有馬上走進去,只在門外聽著。真姬的鋼琴生疏很多,縱使是這首她倆都很熟悉的旋律,仍是彈的停停走走,重複了數次才彈順了一節。
琴聲停了下來。
一段曲子彈得這般狼狽,以真姬的性子,現在肯定既挫敗又落寞,思索至此妮可不禁擔憂地推開了琴房的門,果不其然見到真姬垂頭喪氣的坐在鋼琴椅上。
妮可躡手躡腳的走到真姬身旁,卻驚見她拿著之前自己留下的字條發愣。
真姬發現了妮可,「啊……吵醒妳了嗎?」望過來的雙眼充斥著血絲。
妮可搖搖頭:「值夜班很累吧?怎麼不睡覺跑來這彈琴?」
「就是突然想到而已。」真姬沉默了一會兒,忽地問道:「吶、妮可,妳覺得……我有成為更好的人了嗎?」
妮可莫名其妙的瞅了她一眼,「應該有吧,雖然琴彈的比以前差多了。」說完便轉過身,「我去給妳弄早餐。」
手卻突然被真姬握住了:「那……妳願意永遠陪在我身邊嗎?」
妮可一愣,還沒來的及說話眼淚便先一步滾滾而落。
她一直以為真姬早已忘記了,她們在對愛情尚懵懂時一同許下的諾言……
原來真姬一直還記得。
妮可眼淚撲簌簌地掉,卻遲遲說不出一句話,猛地一個回身就這麼往真姬懷裡撞去。真姬也沒料到妮可會是這反映,就這麼毫無防備的被她撞的向後倒去。
混亂中她下意識的用手護住妮可,直到跌在地上疼的齜牙咧嘴,仍不忘先檢查妮可有沒有傷著。
見真姬這副緊張著自己的模樣,原本感動地淚流不止的妮可隨即破涕為笑,拉著她站起身,「走,給妳做早餐。」
用過早餐後妮可牽著真姬回床上補眠,在真姬睡去前妮可輕輕地在她頭上落下一吻。
無聲地給出了答覆。
至那之後不知不覺也過了大半年,這段期間演藝圈幾乎沒平靜過。
首先是半年前與繪里合拍電影的男主角,原本因電影大賣瞬間提漲了不少身價,卻在正紅時傳出詐騙千金小姐,不僅偏財還騙色,惹得臭名遠播、官司纏身,直到現在還在上訴中。
他的經紀人也好不到哪去,在遠山被爆出詐騙名門千金後,野村很快的也被爆出是他牽的線,挑選對象並製造機會讓遠山可以對目標下手。
在八卦週刊爆出這樣的醜聞後,該公司沒多久便公布了野村的資遣通報。
再野村的事情告一段落後,小林便被提升到羽宮小姐的底下做助理,名義上是助理,前景卻不容小覷,極有可能在羽宮小姐退休後接下她旗下的藝人。
而向來擁有眾多粉絲、有著極高人氣的A-Rise則是遇上了百年難得一見的危機。某個突然篡紅的團體在短時間便攬獲了粉絲們的心,首發專輯居然追平當月A-Rise的新專輯。
升起危機感的翼,在固定團練結束後也不敢再上Ho喝上兩杯,抓著杏樹與英玲奈就到公司附近的家庭餐廳開檢討會,還不忘重新制定下章專輯的主題。
被高壓情緒籠罩的翼是很可怕的。
在翼去廁所後,無力地趴在桌上的杏樹與英玲奈對看一眼,理出這樣的結論。
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英玲奈無精打采的接起電話,卻再下一秒瞪大了雙眼,驚訝的合不攏嘴。
另一方面,少了A-Rise的即興演唱,HO安靜了不少,身為老闆的穗乃果不禁皺起眉頭,不解的咬著筆。
時間怎麼撞得如此湊巧!
她才買下酒吧旁並改建成包廂KTV,錢都付出去了,A-Rise卻突然搞個好幾天不見蹤影,先不說失去了免費的宣傳,連沖著A-Rise來的幾位VIP客人都不來了,這到底……
見穗乃果苦惱地要哭出來般,小鳥只能替她把茶杯斟滿,望著桌上一口也沒動的巧克力蛋糕發愁。
穗乃果是最愛吃甜食的了,以往再大的事,她都能笑嘻嘻的配著蛋糕,這次怎麼就連一口都不動呢。
就當小鳥愁的連頂上頭髮都要無精打采地垂下之際,桌上的室內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怕驚擾到穗乃果,小鳥趕緊將電話接了起來,卻在聽到另一端熟悉的嗓音時,瞬間紅了眼眶。
她吸了吸鼻子,好不容易才將淚意吞了回去,顫抖地喚著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海未醬。」
掛掉電話後,真姬伸展著僵硬而痠痛的身子,肚子傳來的飢餓感提醒著她時間已不早,抬頭看了一眼窗外魚肚白的天空。
可以下班了。
將剛剛看的資料闔上,真姬往更衣室走去,留下那本『西木野綜合病院 西日本分院』靜靜地躺在桌上。
剛剛絢瀨繪里給她打了個電話,說讓她幫忙去HO拿個東西,真姬想了想今天也沒什麼安排,也就答應了下來。直到掛掉電話後,她才察覺什麼不對勁,絢瀨這傢伙是這麼早醒的嗎?印象中以往妮可三天兩頭就在唸她混亂的生理時鐘。
算了,這些都不重要。
闔上衣櫃揹起包包,真姬心事重重的離開了醫院。
等紅燈的空隙,真姬抬起手揉了柔酸澀難耐的雙眼,今天是她這個月的第十個夜班,上一般正常班的日子,真姬也都在醫院待到蠻晚才回家,半個月下來確實是有點吃不消了。
上個月真姬接到了來自爸爸的電話,西木野真悟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讓真姬考慮一下自己的未來,究竟是要待在東京總院,還是到分院。
至那天之後,真姬就花費大半的時間在醫院查閱相關資料,一方面煩惱著職涯規劃,一方面苦惱著該如何向妮可開口。
她並不是故意要瞞著妮可的,只是在還沒弄清楚狀況前,她也不想把這事抖出來,弄的妮可跟自己一起煩惱。
但真姬也知道自己並不是一個擅長隱瞞的人,所以只能用這種笨拙的方式,來減少與妮可相處的時間。
但這兩天回家吃飯時,總是時不時能感受到妮可若有所思的眼神,及欲言又止的舉動。
還是今天講吧,不然聽聽妮可的意見也好啊……
實在……不想瞞她了。
做好決定時碰巧轉綠燈了,真姬也就不再糾結,排檔一打直直往家的方向駛去。
沒一會兒便抵達了居住的大樓,真姬匆匆的走進電梯,按下自宅的樓層,卻在電梯爬到一半時才想到,啊……忘了去看信箱有沒有信了。
她苦惱的抓了抓頭髮,想了一會兒後還是決定返回一樓查看信箱。但當她打開信箱時,望著空蕩蕩的信箱,不禁又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於是真姬又搭著電梯回到6樓,好不容易總算是回到了自己溫馨的家,真姬放鬆吸了一大口氣。
口鼻間瞬間盈滿食物的香氣。
看來早餐已經做好了。
真姬迫不及待的脫了鞋往廚房奔去,果不其然餐桌上已經擺好她的早餐,但妮可卻不在廚房裡。
雖然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但沒看到妮可真姬就是有一種不踏實感,想著妮可該不會回去睡回籠覺了?真姬打開了臥室房門。
但裡頭空無一人。
真姬開始有些緊張了,那時妮可離家出走時的焦躁與不安彷彿又浮出來一般,她加緊腳步逐一找個家中的每個角落。
最後她終於在書房找到了妮可。
但真姬並沒有就此鬆了一口氣。剛進書房就看到散落一地的紙張與坐在地上的妮可,嚇的她急忙趕到妮可身邊:「怎麼了?」邊問著邊順手拾起了一張紙。
翻面一看,真姬也愣住了。
這是一張超音波檢查的報告,相片裡頭的嬰兒已成長的差不多,看上去再幾週就要分娩了。
除了相片外,下方還有一些關於胎兒的資料及健康狀態評估……等等。
妮可為什麼會有超聲波的報告?這份報告是誰的?裡面的孩子又是誰的?
排山倒海的問題在腦中轉,真姬只能愣愣地抬頭望向妮可,她這一抬頭卻正好對上妮可的雙眼。
相較於真姬的驚慌失措與困惑,妮可顯得異常的平靜,平靜地讓真姬發慌。
她一語不發的把手上的報告遞給真姬。
報告簡略的提到這個嬰兒的來源,諸如像是使用了試管嬰兒來進行受精,還有挑選代理孕母的條件,最後還註明了兩個檢體的提供者。
而卵子提供者下方,寫的正是西木野真姬。
看到這,真姬不由得心底一涼。
她最不想讓妮可知道的事,妮可終究還是知道了。
妮可雖然對醫學用詞一竅不通,但這份報告還是能讀懂的。真姬等著她發難,但對方卻只是不發一語的望著她,臉上雖沒有笑容卻也沒有明顯的怒氣。
等了許久仍沒有半點動靜,真姬只得硬著頭皮打破沉默:「妮、妮可……我、我可以解釋,我真的不……」
話還沒說完,妮可便插口:「妳跟妳那女兒控的爸爸談的條件,就是這個嗎?」
她的口氣十分平穩,除了在女兒控加重了語氣外,其他就如談論天氣般。
真姬焦急的解釋道:「不是的!爸爸只叫我打排卵針取卵,說要給西木野家留後,但他並沒有說是要馬上……」
話卻越說越小聲,越說越沒底氣。當時西木野真悟確實說是要取卵,雖說沒告訴她是要馬上拿去用,卻也沒有說是要冷凍保存。
但不論如何,她隱瞞了妮可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對不起……」不知所措的縮著肩膀,真姬沒有勇氣看向妮可,如同一個做錯事的孩子,只能等待著妮可的責罵。
然而對面除了努力調整呼吸的聲音外,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
真姬瞬間落入了不安的深淵,她完全無法得知妮可現在的心情,也無法得知這件事是否給妮可造成了打擊,甚至連妮可是否因此受傷都無從得知。
遲遲等不到任何信息,這件事折磨著真姬,等了好一會兒後,她終於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抬起了頭。頭才剛抬起,妮可略涼的手掌便貼了上來,將真姬的臉捧著面向她:「真姬醬,看著我。」
真姬忐忑的看著妮可。
只見妮可溫柔的笑了笑,食指輕輕撥開真姬的瀏海,隨後便毫無預警地撞了過來!
額頭受到了強烈的撞擊,真姬吃疼得喊了一聲「疼!」卻也不敢反抗,維持著剛剛的姿勢,淚眼汪汪的看著妮可。
「會疼就好!」妮可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誰讓妳敢瞞著我!」
與刻薄的話語相反,妮可說完後便伸手輕輕地撫著真姬泛紅的額頭,隨後便要起身去廚房拿冰袋。
真姬趕忙拉住了她:「妮可醬!」
妮可回頭看向真姬,對到眼的瞬間真姬怯生生地移開了目光:「我……我有事跟妳說。」
待妮可坐回沙發後,真姬再度開口:「這陣子我不是常常在醫院待很晚嗎?」
「嗯。」
「上個月吧,爸爸問我想留在總院還是到分院。」真姬說著,手不自覺地又捲著自己的髮尾,這是她焦慮的小動作,注意的這動作的妮可也沒打斷她,仍是靜靜地聽著。
「以爸爸的性子是不會非要逼我到絕路,但待在總院我頂多也就做到主任醫生吧,以主任醫生的薪水,一般小康的生活還是沒問題的……但如果去分院的話,沒個準可以拼個院長什麼的……」說到這真姬朝妮可笑了笑,「這樣妳就可以安心的做個院長夫人了。」
但這笑容卻略嫌侷促。
妮可垂下眼,並沒有戳穿真姬強撐起來的笑容,只是靜靜地聽著真姬絮絮叨叨的說著:「我最近都在醫院看資料,分院的規模雖然沒有總院好,綜合其他條件下來倒也不差……但畢竟是分院,沒有總院這附近來的熱鬧與方便,我怕妳不習慣就是了……」說到這真姬停了下來,伸手握住妮可的手,「所以我想問問妳的意見。」
「妳願意跟我去分院重新開始嗎?」
真姬的聲音有些沙啞,雖然她強作鎮定,但手心的冷汗,與微微顫抖的嗓音還是出賣了她。
這是一場賭注,去分院看上去發展較好,但一旦過去,她什麼人脈資源都沒有,等同要重新來過。
「真姬。」妮可嘆了一口氣,直直地看向真姬,神情看上去十分嚴肅,「我們都不再是十年前的孩子了,接下來說的我希望妳能仔細想過再回答我。」
「西木野真悟是不是有跟妳說,只要離開我,妳就可以做回西木野大小姐,名正言順的拿回一切?」
真姬沒開口,只是點點頭,握著妮可的手卻不自覺鬆了開來。
「我想妳應該也知道在沒有繼承權的情況下,不管是在總院當主任醫師,或到分院另謀發展,其實都是差不多的,只是後者的發展看起來更好一點而已。」
「不管妳最後選了哪個,西木野繼承者所特有的權利與財產勢必與妳再也沒有關係,或許我們的生活並不會艱困到哪去,但絕對沒可能像在西木野家那麼奢侈了。」
說到這妮可仰起頭,深吸了口氣,強忍著湧上的淚水,問道:「為了我,真的值得嗎?」
若是以前,妮可會說自己是超級偶像,絕對可以給的起真姬想要的生活。
曾經她轉職成一個專業的經紀人,手上有著炙手可熱的一線女明星,看上去前途似錦。
但現在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家庭主婦。
她再也沒有資本可以跨下海口,向真姬保證一定能維持著對方想要的生活。
所以,至少在還有選擇的時候,她希望能把選擇權交給真姬,倘若真姬選擇離開她,她也不會有一絲埋怨。
真姬沉默了許久,一片寧靜中只聽見布沙發摩挲的聲音,以為真姬要閃躲這問題的妮可緩緩閉上了眼,卻在下一秒,落入了充斥著消毒水氣味的懷抱裡。
「我知道在妳眼中我跟那些千金小姐一樣,一樣任性、驕縱又脆弱。妳也一直把我當成個孩子,總是順著我、包容著我……」說到這,真姬沙啞地嗓音染上了些許哽咽,「就連最後的選擇權都交給我,好像自己都沒所謂一樣。」
聽到這,妮可的視線不禁模糊了起來,她怎麼可能無所謂?!糾纏了十年,她的青春都在西木野真姬身上了,她是這麼地想把自己和眼前這人永遠綁在一起。
永遠不要分離。
但同時她又是那麼的害怕,害怕環境會拆散她們兩,害怕自己褪去了青春後真姬會後悔,會後悔曾經與她度過的時光,會露出厭惡的表情,用憎惡的話語攻擊她或毫不留情的離她而去。
思索至此,妮可再也無法壓抑著心中的不安與委屈,抬手揪住了真姬背部,眼淚一點一滴的落了下來。
感受到胸前逐漸被淚水溽濕,真姬用力吸了吸鼻子,將鼻間的酸楚嚥了下去,收緊了抱著妮可的手,顫抖的說:「其實……我一直想告訴妳,我的確永遠無法跨越我們間的年齡差,但是,對於我自己內心的感覺我是不會弄錯的。」頓了頓,「就算再問我一百遍、一千遍、一萬遍,在西木野財團跟矢澤妮可中我會選擇哪個,我依然只會選擇妳。」
「而我,絕不後悔。」
真姬的語氣是那樣篤定,讓妮可止住了哭泣,她愣愣地從真姬懷裡抬起頭望著對方。
真姬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看上去隱約還帶了些高冷感,但那雙看向妮可的眼睛,既堅定又溫柔的讓人不禁沉溺其中。
兩人就這麼沉默地對望著好一會兒,妮可才開口問了句:「妳還有什麼事瞞著我嗎?」
似乎有點鼻塞,妮可的聲音聽上去悶悶,沒有平常那麼的清亮悅耳,但妮可總算是開口了,也沒有再將自己推開了!
喜不自勝的真姬趕緊回答:「沒有了,我保……」話還沒說完,嘴便被妮可捂上了。
「後面那句是多余的。」妮可沒好氣的白了真姬一眼,「妳是被絢瀨繪里教壞了嗎?這麼油嘴滑舌。我認識的真姬醬明明是更笨拙一點的。」
妮可指著桌上說道:「我要面紙。」
真姬也不敢怠慢,趕緊鬆開懷抱去替妮可拿紙,並遞給她,妮可擤完了鼻子,便一把拉起真姬的手:「飯都要涼了,先吃飯吧。」說完便拉著真姬往廚房走去。
被妮可壓到椅子上,看著她端起餐盤,「等一下,我去給妳熱飯。」轉身就要往廚房走去,真姬趕忙伸手拉住了妮可的衣角:「妮可醬!」
妮可疑惑地偏過頭看向她。
「答、答覆呢?」真姬著急地問,說出口後卻又不自主地鬆開抓著妮可的手,怯生生地移開眼。
妮可嘆了一口氣,將餐盤放回桌上,『框啷』一聲,驚的真姬顫了下身子。
「真姬醬,看著我。」
聞言,真姬只好戰戰兢兢地抬起頭,迎接妮可的答覆。
豈知,她剛抬起頭,妮可的手指便輕輕地撥開她額際的頭髮……
等等、這是什麼熟悉的既視感──?!
真姬還沒來的及反應,便見妮可直直地朝自己撞了過來,她只能下意識地閉上雙眼,但預料的疼痛遲遲沒有到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股較涼的體溫覆上來的觸感。
真姬困惑地睜開眼,便這麼不偏不倚地落進那艷紅的深潭中。
妮可靠的相當近,額頭輕輕地與真姬相抵,目光毫不避諱地望進真姬眼底:「以後這種理所當然的事就不用問我了。」
「只有妳在的地方,才是我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