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将成为你×哈利·波特】獾与蛇

第34章 Across the Mirage(5)

## Across the Mirage(5)


“等、等一下……”侑拎着扫帚,呆滞地看着面前的巨兽,“这……不是真的吧……”


那头两层楼高的巨鹰嘲讽似地歪了歪头,而后提起翅膀,朝女孩所在的方向稳步走来。它起初几步还是慢悠悠的碎步,可没出两秒钟就加速到近似奔跑——站在十几米开外的小糸侑寒毛直竖,当即疯狂地抡起双腿——她可不会觉得这头巨鹰是来对她示好的!


“叽叽——叽——”


巨鹰的清啸声不绝于耳,黄铜色鹰爪踩踏在大地上的声音仿佛催命符般紧追不舍。想必在它的眼里,这头仓皇奔走的四足小兽毫无疑问是一道美味的晚餐——小糸侑迫使自己别再分神思考那头巨鹰的心理活动,情绪却因为这不着边际的臆想骤然冷静了不少。她边跑边观察着四周,发现这个房间——如果这还能称其为房间——占地约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地面坑坑洼洼,四面是高耸的石壁,天花板上满是钟乳石一样的挂坠,几乎毫无藏身之处可言。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追上,小糸侑一咬牙骑上了扫帚。此时正逢巨鹰的脚爪落下,她对准趾爪之间的空隙夺路而逃,险险地擦过那老鹰腿部的羽毛。那鹰似乎被她突如其来的升空弄糊涂了,缀满白色翎羽的头顺着女孩灵巧的飞行轨迹绕了几个圈,滑稽得令人发笑。


在巨兽的头部绕行了三两圈后,侑策动扫帚,升到了更高的地方。空中飞行本是赫奇帕奇找球手的拿手好戏,可惜她如今的对手生于天空也长于天空,压根没有她喘息的余地——那头巨鹰展开双翅,离地而起,尖啸着朝她扑来——若不是飞天扫帚全力加速后奇快无比,侑觉得自己简直分分钟就会被那掠食者吞下肚去。


眼前的景物因为过快的速度已经模糊成大片色晕,小糸侑咬牙权衡片刻,果断地向着最顶上的石壁冲去。那里垂下的钟乳石样貌千奇百怪,她能在其中躲闪转弯,那头巨鹰过大的身体却会成为一种无形的阻碍。


什么样的咒语能在眼下的情况起效?眼疾咒?障碍咒?昏迷咒?伴着身后钟乳石被不断撞断的轰隆声响,小糸侑绞尽脑汁思考着;冒着单手操控扫帚的风险,她费力地伸手去掏魔杖,指尖却碰到了另一个坚硬的扁圆物体——


双面镜。


——“我会把双面镜带在身上,如果你遇到什么问题,随时联络我。”


斯莱特林级长的容颜浮现在她眼前。小糸侑深吸了口气,改变手的方向,毫不犹豫地将双面镜取了出来——在猎猎风声中,她大声地喊出了那个早已铭刻在心的名字:


“——七海灯子!”





※ ※ ※





“来吧,七海灯子——


“你眼前所见的,就是唯一的真实。”


七海灯子茫然地瞪着眼前一片混沌的黑色。她想让这该死的帽子闭上嘴、想要将它从头顶上拽下来,可是手却软软地垂在身侧,就像切断了与大脑相连的神经。


它说得对啊。它说得有什么不对呢?

什么是真实?我所看见的就是真实。


凭什么我要放弃现在的一切,去接受那个狗屁不通的现实?就算回忆薄如纸张又怎样,难道那些不也都是我打拼得来的吗?难道我没有达成这样的一切的能力吗?


我是个拉文克劳,我不是斯莱特林!


我不是斯莱特林!我不要做斯莱特林!!


“……可是,”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从喉咙里挤出不成声音的语句,“可是……”


“可是什么?”帽子饶有趣味地问道。


七海灯子猛地捂住了脸。她狠狠地揪着覆盖在脸上的布料,用力到似乎要将它生生撕碎。


“可是……!有人……有人!”


她的声音被压得不能再低,低到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她的大脑好像脱离了控制,变成了不属于自己的另一个人——她有了一种痛哭的冲动,她想她揪着的不该是这块破烂的布料,而该是另一个人温暖的手。


“还有人!还有人在等我啊!!”


最后,她带着哭腔喊出了这句话。眼泪汹涌而出,顺着布料与面颊的贴合面狠狠流下,打湿了衣领,打热了心脏——她下意识地揪住胸口,才发现那份热度并非自己的错觉。


双面镜在发热。


七海灯子一把扯下分院帽,急切地掏出了那面她与她唯一的联系;小糸侑满脸凌乱地出现在她的视野中,明黄色的眸子亮了又暗,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前辈——你在哭?”


“我没事!”七海粗鲁地擦了擦眼睛,注意到侑周遭的景物在飞速变换,“你怎么了?你在飞?”


“我——”小糸侑的嘴巴在一张一合,七海却没能听清后面的话——一道仿佛大楼倾塌般的巨大声响突然炸开,将她的声音彻底埋没。这声炸响似乎同侑离得非常近,近到余波扬起的灰尘覆盖了她大半张脸,呛得女孩骤然低下头,迅猛地咳嗽起来。


“侑!”七海端着镜子大喊道,“侑,你怎么样?你在哪里?侑!”


可女孩没能给出回答。镜子里的画面剧烈地震动着,只能看见女孩橘色的发丝在空气中振荡;又是一声爆响传来,七海听见她远远的惊叫,然后——那抹橘色从镜子里消失了。


一片混乱的杂色掠过之后,镜子里映出了七海灯子的脸。


它变成了一面普通的镜子。


“侑!”七海用力地拍打着镜面,“侑——!”


她没有发现自己在用名字称呼那女孩,也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慌乱得六神无主;她只知道她手抖得几乎握不住那面镜子,腿软得几乎快要当即跪倒——


双面镜只会在两种情况下失去效用。


其中一面镜子破碎,或者——


其中一个使用者死亡。


“不,不——”她祈求似地弓起身子,“不——”


——不会是后一种选项。那女孩刚才在飞行,一定是镜子脱手之后碎裂了。


残存的理智迫使她抓起方才丢到地上的帽子,不管不顾地套到头上,大吼道:“她在哪里!回答我,她在哪里!?”


帽子没有说话。


“说话啊!你装什么哑巴?”她声嘶力竭地高喊着,“你刚刚不是很能说吗?你不是说你是这个幻境的制造者吗?她在哪里,你一定知道啊?!”


“看来你选择了另一条路,”那帽子终于懒洋洋地发出了声音,“真是遗憾。”


“啊,是啊,”七海喘着粗气,“我讨厌斯莱特林没错、我不想成为斯莱特林没错、我喜欢拉文克劳没错,但在这之前——在这之前——我首先是一个人!我怎么可能自己沉溺在这种乱七八糟的幻境里,看着别人为我拼命啊!!”


“嗯,我明白了,”分院帽用伤感的口吻说道,“小糸侑在‘鹰架之屋’,她必须要与看守鹰架的巨鹰战斗并取胜,才能拿到通往下一关的门票。”


——原来是这样,所以她才在飞——


“带我去那里,”七海灯子用尽最大的力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你操控着这个幻境,你一定有办法让我直接去到那里。”


帽子沉默了片刻:“‘鹰架之屋’有一套自己的运作系统,在她进入以后就已经封闭了,即使是我也只能将你传送到它的门前——至于能不能打开那扇门,就得看你自己了。”


“没问题,带我去。”七海毫不犹豫地说道。


“如你所愿。”


随着帽子话音落下,周遭的一切都起了变化。摇曳的火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亮堂的日光;校长办公室的地毯变成柔软的草地,无垠的绿色向着天际延展。


七海转了个身。她的身后流淌着一条暗红色的溪流,溪流对岸四、五米远的地方矗立着一扇朴实的木门,门把上固定着一个手臂长短的酒瓶,瓶口插放着一口白色漏斗。


“看看你的脚边。”帽子说道。


七海将目光投向鞋边,发现那里躺着一个木碗。她将碗拿了起来,碗底有一个相当大的破洞,看得她皱起了眉头。


“听好了,”那帽子细声细气地说,“那扇门的背后就是鹰架之屋。要想将门打开,你需要把门把上的那个红酒瓶灌满。”


“所以这条小溪是红酒溪?”七海敛着眉,在溪边蹲下身,想要伸手去掬,却没能掬到。溪中液体仿佛有生命一般避开了她的手。


“只有那个木碗能碰到它。”帽子咯咯地笑了起来。


七海注视了一会儿木碗底部那个的洞,眉头皱得更紧了。尽管已经猜到结局,她还是试着用木碗舀了一碗红酒,然后拔足狂奔——虽然只有四、五米的距离,酒也还是不到半路就漏光了。


七海灯子开始了她的尝试。用手捂住洞口;用衣服、鞋子甚或分院帽本身蒙住洞口;用手或嘴去接流经木碗洞口的红酒;尝试取下门把上的酒瓶本身;用魔法制造新的碗、引流或修补木碗本身……


每一样都失败了。试到最后,她已经气喘吁吁,绝望感和无力感交叉着攀上心脏,她疲惫地靠着木门滑下,不敢去算自己已经花了多少时间,也不敢去想小糸侑此刻究竟已经怎样。


喘着气,她重又拿出那面双面镜,瞪着镜面上的自己。她伸出手来,颤巍巍地触摸着镜面,想象自己抚摸着另一张脸,另一张洋溢着少女朝气、娇俏可爱的脸,想象着她朝自己咧开嘴,露出天真无邪的笑,想象着她叫唤自己的语气和音调,想象着……她依偎在自己身畔,轻轻握住自己的手,用平淡却又坚定的语气说出那句“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她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我喜欢你。”泪水再度从她眼角滑落。


“我喜欢……喜欢你……”


是了,是了。


这原本,是我对她说的话。


在沐浴着夕阳的林间,她环抱着那个女孩的腰间,嘴唇相触的感觉美好得忘记了时间。


怎么会忘记……

怎么会忘记?

怎么能忘记!


“啊啊啊!——啊、啊——啊……”


七海灯子匍匐在地,放声痛哭。紧抓着青草的左手陷进了泥地,右拳一下又一下砸在那面已经失去意义的镜子上,越来越重、越来越沉,直到镜面被锤出裂痕,直到破开的玻璃划开了她的掌纹。


很疼。


她掐着手腕,直起了身。


很疼,但是……


她茫然地看着鲜血淋漓的右手,一个疯狂的想法忽然在脑海里形成。


她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奔向那顶被她丢在一旁的分院帽,用疼痛的右手将它扣在了头顶:“我有问题要问你。”


“是什么呢?”帽子听上去还是那么好整以暇。


“那个酒瓶,”七海语速极快地说,“一定要用溪里的红酒填满吗?”


分院帽静默了两秒钟,回答的声音中染上了笑意:“虽然不一定,但也要看得过去才行哦?”


七海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她明白该怎么做了。


那顶分院帽仿佛看透了她心中所想,啧啧称奇道:“你……真的要这么做吗?那个酒瓶……搞不好的话,你会死的哦?”


七海没说话,只是捡起了几块双面镜的碎片,然后将它横在了手腕上。


就在她即将下力去割的瞬间,分院帽出声了:“慢着。”


“——用这个吧。”


一个长方形的东西砸落在她的头顶,七海吃痛地闷哼一声,扯下分院帽,那个长条物骨碌碌地滚落在草地上。


那是一柄通体银色的宝剑,剑身花纹繁复精美,剑柄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


七海眯起了眼,却没多说什么就将剑捡了起来——这的确比玻璃碎片来得更快、更方便。


再度将完好的左手对准漏斗的口,七海将剑刃搁在苍白的腕上。她深吸了口气,狠心闭眼,快速地一划,割开了一条极深的口子。鲜血奔涌而出,迅速填满了酒瓶的底部,她却没有停下来,而是在旁边又划了一道、两道、三道……女人向下挤压着手臂,仿佛生怕那血液流失得不够快一样——红酒瓶内的水平线逐渐上涨,在阳光下泛着漂亮的红,像是最纯正的红酒一样。


木门发出了轰隆的声响。七海灯子松开左臂,步伐踉跄地后退了两步,沾染着血迹的宝剑掉落在地,血珠也顺着左臂滴落在草地上,形成了一滩暗红。她颤着手拔出魔杖,抵住伤口,看也不看地念起了治愈魔咒——她的眼睛紧追着那扇缓缓打开的木门,本以为已经干涸的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


她看到了那具巨鹰的尸体,也看到了躺在巨鹰喙边的那个小小的身体。她的女孩歪着头,四肢摊开,魔杖滚落在一旁,扫帚躺在好几米远的地方。


“侑——!”


女人不顾一切地向她奔去,因为起步得太急甚至摔了一跤。可她压根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是流着泪朝她挪去。她的双膝在女孩身侧着地;她托起女孩的右臂;她摸索她脖颈的脉动;她将她紧紧拥进怀里。


“侑……侑……”她呢喃着对方的名字,“恢复活力、恢复活力……快快复苏……”


在咒语的效用下,侑的喉咙里发出了一阵模糊的咕噜声。七海如获大赦,小心翼翼地翻开女孩的外袍,上下检视她的身体;她没有发现明显的外伤,但还是整体性地使用了一道复杂的愈合咒,以防有内伤或骨折。


在她的这番折腾下,小糸侑甩甩头,睁开了眼:“前……前辈?”


女孩像是刚睡醒似的,眼神朦胧而迷茫,声音也软软糯糯,好不惹人爱怜。七海灯子傻乎乎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又开始往下掉:“侑,你没事,太好了,你没事……”


她俯下身,将女孩抱得更紧,嘴里反反复复地念叨着同一句话。小糸侑花了几秒钟才让大脑彻底清醒,她微微扯开七海,不无担忧地抚上她的脸,为她抹去泪珠:“前辈,你……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七海张了张嘴,还没回答,侑的脸色就唰地变了:“你——你身上这些血是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没有,我……”七海下意识地否认,侑却敏感地发现她的左臂在向后挪移。女孩不由分说地拉过那只手,宽敞的袖口自然滑落,露出四道凝固着骇人血痂的伤口。


侑的眼圈几乎是立刻就红了。她捧着她的手在发抖,眼神在那四道伤口和七海灯子的脸之间来回游移:“这……这是怎么……?”


七海试图抽回手,对方却以一种无法挣脱的力道束缚着她。于是她安抚地用没有血的右手背蹭了蹭女孩蓬松的橘发,笑道:“就像你在这里对战巨鹰一样,我也经受了考验——不过已经没事了,你看,都结痂了。”


侑抿紧唇,目光转而追上了女人同样沾染着鲜血的右手掌心。她忽然向前一扑,用力地抱住了七海的身体。后者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没有反抗地将两臂环过女孩的肩,安心地将头靠在了对方的颈窝上。


“我都想起来了,侑,”她在一片寂静中喃喃开口,“对不起,我……我让你难过了。”回想起自己在幻境中的所作所为,她很有一股干脆将宝剑插进心脏的冲动,“我真是个混蛋、蠢材、没用的废——”


她没能把话说完,因为小糸侑稍微退后了一些,然后封住了她的口。


七海瞪大了眼。唇上柔软的触感让她心跳如雷,女孩在镜中的告白也跃然眼前。一种不知是喜是悲的感情冲刷着胸腔,令她几乎要落下泪来。她哆嗦着微微张开了唇,想要说些什么,亲吻着她的女孩却好似误会了这个动作的含义,在停顿片刻后轻轻地探出舌尖,舔过了她的牙齿——一声惊雷在七海脑中轰然炸响,她抬手摁住女孩的后脑勺,就着开端将这亲密的接触辗转成一个舌尖相抵的深吻。


两人都是毫无经验的新手,于是片刻后就因为缺氧而不得不松开了对方。侑赧然地看着她,脸上红扑扑的,轻声道:“前辈,请不要贬低自己……不要贬低,我喜欢的人。”


七海抽了抽鼻子,控制不住地咧开了嘴:“好,好……我听你的,侑。”


说着,她又捧起女孩的左手,俯下身去亲吻:“我好幸福,侑……真的,我好幸福……”


侑轻轻扶起她的脑袋,在对方的面颊上印下一吻:“我也是,前辈……”


两人凝视着对方的眼睛,再度情不自禁地傻笑起来。笑罢,七海扶着侑起身:“我们出去吧,”她瞥了眼那头老鹰的尸体,“免得我想要把这畜生大卸八块。”


“你好残忍哦。”侑打趣地说道,顺从地偎着七海迈出了那扇木门,“这扇门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都没发现……”


“在你还没醒的时候,我打开的。”七海悄悄地将那扇门踢得完全大开,以防侑看见门把上的酒瓶,“我去问问那家伙接下来还要怎样。”


“那家伙?”侑好奇地看着七海捡起草地上那顶破破烂烂的帽子,“这是分院帽?怎么会在这里?”


七海拎着帽尖甩了甩,没好气地说:“它似乎就是这个‘幻境’的核心。听它的说法,是跟霍格沃茨的分院帽一起被拉文克劳制造出来的。”


“原来如此,”侑恍然大悟,“所以才叫‘拉文克劳的试炼’啊。”


七海戴上帽子,重新陷进了那片熟悉的黑暗。


——来吧。


她在心里默念着。


——还有什么招数?通通使出来吧。


“信心十足呢,”那帽子细细地说,“知道吗,你真是让我大吃一惊。”


——大吃一惊?


“那柄宝剑——你从我手中抽出来的那柄宝剑,你知道它是什么吗?”


——不就是柄剑么?


“是柄剑,没错,”帽子吃吃地笑起来,“妖精铸造的宝剑,格兰芬多的宝剑。只有真正的格兰芬多,才能将它从我手里抽出来。”


七海愣住了。


“很惊讶,对不对?”帽子看穿了她心里所想,“你明明被分到了斯莱特林,却抽出了只有格兰芬多才能抽出的宝剑。”


——这表示我其实应该被分到格兰芬多吗?

七海有些不确定地皱起了眉头。


“你还是不明白,”帽子叹了口气,“不是‘应该’,而是‘可以’。我的兄弟——霍格沃茨的分院帽——它将你分进了斯莱特林,为什么?因为它就像我一样,在你身上看到了明显的斯莱特林特质——有野心、精明、圆滑、不择手段;可是你也的的确确拥有令人惊艳的聪明才智,甚至还有那样过人的勇气,愿意为了爱人牺牲自己。


“难道这些特质都必须被分割来看待吗?难道每一个特质之间都是独立的,不会产生任何联系吗?看看你在幻境里与格兰芬多的奥德里奇所做的事情吧——并不是所有不择手段的人都在斯莱特林,也不是所有在斯莱特林的人都只顾自己。人的心理活动错综复杂,应对事物的态度也不会一成不变,所以依照孩童时期展现的性格特点对不同个体进行不可逆转的归类,是一种错误的做法。”


——你的意思是……


“对,”帽子懒洋洋地说,“我的兄弟,它错了。七海灯子,你为什么痛苦呢?因为你看着的是‘未来’,而我的兄弟,它却在以此刻自己看到的‘现在’否定着你的‘未来’。”


七海屏住了呼吸。


“七海灯子,你不是拉文克劳,也不是斯莱特林,更不是格兰芬多——你就是你,你会成为你选择成为的人。”


“……我就是我,”七海轻轻地重复道,“我会成为我选择成为的人。”


她感到背后一阵温热,是小糸侑抱了上来。


“前辈,你会成为你想要成为的人,”她肯定地说,“我会陪着你,无论在哪里。”


七海抚摩着小糸侑搁在她腰间的手,边扬起嘴唇,边感受着眼角的湿润。


“谢谢你。”


她这句话是对侑说的,那帽子却自作多情地接了一句“不客气”,引得她轻笑了一声。


——为了构成这个幻境,你一定读取了我所有的记忆吧。那么,你大概也知道我想要做什么了。


“是的,我知道,”帽子也笑了,“七海灯子,假如你做得到的话,就结束这一切吧——将霍格沃茨从枷锁中解放、为这所古老的魔法学校带来新生,也给我们兄弟俩放个永恒的假期。”


——我会的。


扯下帽子,七海灯子将它小心地放置在草地上。侑松开了手,看着她捡起那柄银色的宝剑,然后——由上而下地将帽子切割开来。


裂开两半的帽子各自耸拉在一边,碧绿如洗的草地从远方开始迸裂。七海灯子丢开宝剑,转身牵住了小糸侑的手。


“——我爱你,侑。”


最后,在世界分崩离析的瞬间,她这样说道。


“我也是。”


小糸侑向她报以最灿烂的微笑。





※ ※ ※





七海灯子和小糸侑推开试炼之间的门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翘着二郎腿往嘴里塞马卡龙的希斯汀·卢瑟福德。


希斯汀也看到了她们,她瞪圆了眼睛,往嘴里塞马卡龙的手停住了:“七、海、灯、子!”


马卡龙可怜地滚到了地上。


“真浪费,”七海露出了嫌恶的表情,“那是笛洛夫人的马卡龙吧?十个金加隆一盒诶。”


希斯汀·卢瑟福德跳了起来,嘴巴大得可以把整个马卡龙的盒子吞下:“你怎么、你怎么、你怎么——”


她手足无措地看向茶桌对面的老者,像是希望对方拿点主意。可金·卢瑟福德抚着垂到胸前的胡子,畅快地笑起来:“哈哈哈!希斯汀,还不快鞠躬?”


说着,他自己站起来,率先弯下了腰:“老朽,金·卢瑟福德,卢瑟福德家族第12代家主,恭喜七海灯子小姐成为第13代家主继承人。”


“父亲!”希斯汀的尖叫声几乎可以震破天花板,“您不能——!”


“她通过了试炼,你与我都亲眼看到了,不是吗?”老人笑得欢畅,“希斯汀呀希斯汀,我早就说过,你做了件糊涂事!”


“感谢家主大人。”七海灯子有模有样地回鞠了一躬,然后转向全身僵硬的金发女人,“希斯汀·卢瑟福德——请你听令。”


“从今往后,你不得对我的行动进行任何直接或间接的干涉;我们先前的赌约也将一笔勾销,不再作数。你可有异议?”


希斯汀恶狠狠地看着她,几乎咬碎满口的牙齿:“没、有。”


七海看了眼依旧呵呵笑着的老者,心下明白自己的打算早已被这只老狐狸看穿。于是她握住侑的手,面向金·卢瑟福德道:“家主大人,再次向您介绍——这是小糸侑,她将是我今生唯一的伴侣。”


老人点了点头:“好的,小糸小姐。”


侑还没来得及把这句介绍品出味道来,七海就笑吟吟地丢下了另一句炸弹:“那么,家主大人,我请求将卢瑟福德第13任家主继承人的位置禅让于希斯汀·卢瑟福德。”


“哈?!”希斯汀·卢瑟福德再度发出了快要把天花板掀翻的惊叫,“七海灯子你什么意思!你他妈玩我啊?!”


金·卢瑟福德却毫不意外,他捋着胡子,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戏谑的光:“老朽,金·卢瑟福德,同意你的请求。”


接到七海眨眼的讯息,小糸侑迅速从这混乱的情况中拔出了头绪:希斯汀·卢瑟福德作为直系继承人被培养长大,权利在握、根基已深,仅仅只是通过了试炼的七海根本不可能与之抗衡,将枝繁叶茂的卢瑟福德家族收为己有更是痴人说梦。既然如此,不如卖这对父女一个人情,既是教训了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也是为自己今后的退路留下余地。


“你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吧。”无视掉希斯汀不堪入耳的咒骂,侑小声地附在她耳边说。


“是啊。”七海笑眯眯地揽住侑的腰,“不过这也要我们成功通过试炼才行——多亏了你,侑,谢谢你。”


“说什么谢谢,”侑不好意思地别过了脸,“这么见外。”


七海笑得更开心了。她刮了刮侑的鼻子,凑在她耳边小小声地说:“其实我有一个目标,一直没有告诉你。”


“什么?”侑不解地看她。


“我要将霍格沃茨从学院制度的束缚中解放——你要跟我一起吗?”






Chapter 6·境之彼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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