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和我不同，她只是转过头去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擦了擦脸颊和眼睛回过头来。阿婆摇了摇头，也不在说什么，拿毛巾擦了擦我的脸让我继续做作业，然后又去做别的了。

这一次争吵过后，他们又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和往常一般，各人该做什么做什么。而我还是和以前一样，上学，放学，回家背

声母韵母表，然后在她身边做作业。

只是偶尔看到我做错的题时，她不在骂我了，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和我讲解。

我看的出来从那天过后，她没有哪一天开心过，只是一切都被她在心里忍着憋着，以至于她脸上的那种疲惫更加的深重。

受到她情绪的影响，那些天在和她相处的时候我的话比之前少了很多，更加没有我们刚见面时的说说笑笑。往往只有她在和我说话时的嗯啊以对，但我是没有勇气主动和她说话的，也不知道可以说什么，原本我也就是一个话很少的人。这样的相处，很压抑。

再怎么样不想和她独处，但每天晚上我们还是要睡在一张床上的，每天晚上入睡前的那段时间，就变得很难熬。

我睡觉的习惯总是面向左边侧着身子，蜷曲着双腿，用腿上的温度温暖冰冷的双手，也不用让双腿伸直后同样寒冷的双脚处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这样的我，总是喜欢这样抱紧自己，温暖着自己。

她和我睡觉的习惯是一样的，同样喜欢面向左侧而睡，而她在发现我总是蜷曲的双腿时，问了我一句:“冷吗？”

面对她的问题我不知道该回答是或者不是，既不愿承认，又不想说谎，犹豫之中又选择了默不吭声，闭着眼睛装睡。

然后，我听到了她起床的声音，片刻后又躺下来。我感觉到她睡到了床的另一边，又将我的双腿扳直，把我冰冷的双脚紧紧抱在了她温暖的怀里。

又一次，我感到矛盾极了。生活中的不愉快让我越来越不愿和她亲近，但每每在我想和她拉开距离时，她又总有一些举动让我心里所有的委屈和抵触化为乌有。就比如，睡眠很轻的我经常会感觉到她半夜起来给我盖被子的举动。

有时我也会想，如果她不是那么的强势，对我要求那么高，对我可以温柔一些，就像电视里那种贤妻良母一样。就算有阿婆他们从小对我灌输的父母的那些不好的话，我和她也会因为她的这些举动，以后的关系也不会变得那么糟糕，说到底，我还是一个从小缺爱的孩子。

时间就在我心里这样的矛盾状态下一天天过去，直到有一天我放学回家时，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也没有见到她的身影，可明明早上她还在家里的。

对此我虽然疑惑，但也没有过问，阿公阿婆他们也没有对我说明她去了哪里，两人都若无其事的像往常一般，就像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我闷闷的吃完了晚饭，不再有人督促我背那两张声母韵母表，不再有人给我布置除了老师交代的作业以外的其它题目。

我一下子好像轻松了很多，但心里又有点若有所失的感觉。

‘她走了吗？’我这样想着。

当第二天早上醒来，在饭桌上看着阿公阿婆他们平静的脸，我终于忍不住向阿婆问道:“我妈去哪里了？”

阿婆还没说话，阿公在旁边问道:“怎么？你想她了啊？你妈回去找你老豆了，前天就走了。你要是想她了也不用担心，过两年你们又可以见面了！你妈说家里边的教学质量不好！到时要接你出去跟他们一起生活，到他们那去上学！哼！这样也好！我反正也没意见！全部都走了我还清净点！”

阿公的回答让我很意外，转头看向阿婆的时候她也没有说什么，这证实了阿公说的话确实是真的。不过阿公也没有骗我的可能，更不可能和我开玩笑逗我玩，在我的映像里，从小到大他似乎就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的，我们之间的感情一直都是很淡泊的。

可是为什么这些她都没有和我说过呢？连她走的时候我都不知道。

“阿雨啊，你阿妈虽然脾气不好，但始终都是你妈！她骂你也好说你也好都是想你成才，你现在也快满十周岁了，长大了迟早都要跟他们一起生活的。去了那边要记住，跟他们一起有的时候如果确实是你错了他们说你你不可以跟他们顶撞！乖点听他们话！知道吗？”阿婆在这时向我说道。

我看着阿婆，尽管有些不解她让我听我阿妈他们的话有些和她以往的说法不相符，但也下意识的“哦”了一声，对于阿婆的话，我向来都是很听的。

阿婆点了下头，接着向我说道:“我和你阿公以前跟你说你爸妈他们怎么不好你也不要记在心上，这些都是我们两代人之间的事，和你没有关系。我们两个反正都活不了几年了，以后他们两个管我们也好不管我们也好，都无所谓了！你乖点听你老豆他们的话，这样可能我们老了以后他们还会照顾下我们。。。。。唉，总之，你出去以后不要因为我们说过什么就恨他们，跟他们作对，知道吗？”

我不知道阿婆他们和我的父母究竟曾有过怎样的分歧，也不理解我的家庭和别人的家庭为什么有着这么大不同，小时候不明白，长大后也不明白。人与人之间，婆媳之间，真的有这么难以相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