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花钱总是比挣钱容易的多的，耗费一个学期的时间，绞尽脑汁写了近十万字，结果得来的一千块钱被我一天就花完了。

一个手机五百，临时想到要给阿婆买个金戒指，米粒粗细的一个就花了两百多，再给阿公买瓶酒，这点钱就剩下可怜的两百块了。

等我回去两个老人看到我买的这些东西，顿时都吵闹起来，纷纷问我从哪来的钱，阿公更是一脸惊怒的表情，怀疑我是偷了谁家的东西。

等我拿出安然寄给我的签约合同给他们看过以后，他们才由惊转为惊喜，并不识字的阿婆捧着那张纸，看过来看过去，笑得都合不拢嘴，反倒是把我给她买的金戒指忘在一边了。向来对我少有好脸色的阿公同样是满面笑容，一直就在那念叨一个字：“好！好！好啊！”

“你把这件事告诉你爸妈他们了吗？”惊喜过后，阿婆才醒悟过来问我。

在旁边正一脸自得的我听了这话神色一冷：“没有！用不着告诉他们！”

“怎么能不告诉他们呢？这多好的事啊！他们知道肯定也高兴啊！”

我忽然想起来从江苏回来之前和他们的那次争吵，在我向他们展示自己能力的时候，我妈那张冷淡的脸，他们会高兴吗？算了吧！

一时间我所有的好心情都没了，抓起自己的小背包，和阿婆他们说了一句：“我找晓晓去了。”转身出了屋门。

至此我觉得我终于找到了获取自由的方法，那几年受够了我妈的强势，以后，将再也不用受她的约束，我可以靠我的文字养活自己了！

之前已经跟殷茗晓晓她们约定了聚会的地方，在一个偏僻的KTV里，包间是老板用自家的房间改造的，音响装修也没有多好，唯一好的地方就是价格很便宜，一个小时只要六十块钱，来这的都是我这个年纪的学生或者外地来这边打工的小孩。

等我把包间开好以后，她们两个随后也拎着大包小包的零食来了。殷茗进来左右看了看，问我：“就我们三个吗？要不要叫几个帅哥过来陪你们？”

我一阵尴尬，不好意思回答，就我这点钱也就够我们三个玩两小时外加一点饮料钱。毕竟都是女孩子，我也没想过要喝酒什么的，要是再来几个男的那肯定就不够了。

“不要叫别人了。”旁边抱着双膝倒在沙发上的晓晓替我回答。

从她们来的时候我就发现晓晓神情不对，一句话也没说，此时听她开口我转头看向她，她还和刚才一样，抱着双腿坐在沙发上，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只露出一双无精打采的眼睛。

担心的我又以询问的眼神看向殷茗，想问她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撇着嘴摇了摇头，做了一个“我也不知道”的手势，转而走到唐晓晓身边趴到她身上：“亲爱的！你到底怎么了？”这家伙，什么时候又开始叫晓晓亲爱的了？

我也走到晓晓的面前，关心的看着她，可惜我没有殷茗那么厚的脸皮，说不出那么肉麻的话来，只能习惯性的沉默。

晓晓摇了摇头，把眼睛也彻底埋进胳膊里闷声闷气的对我说：“小雨，我想喝酒！”

我愣了愣，也跟着问了句：“你到底怎么了？”

她没说话，仍然只是摇头。

我不由的有点急了：“有什么话你连我也不能说的吗？”

她沉默了一会，抬头说：“一会告诉你。”

殷茗看了看我们，也跟着说：“喝就喝呗！小雨拿酒去！放心喝醉了我送你们回家！”

我看了她一眼，这家伙，真是一点不怕事的。只是想了想，我也豁出去了，既然要借酒浇愁，如果真能让晓晓好受些，我陪她就是。至于如果喝醉了回家会不会受责备，我顾不上了。

在这个纯真感性的年纪，为了显示自己对某些人的在意，真的是可以做到不顾一切的，哪怕是被别人认为很傻。因为如果做什么都从理性的角度出发，只会被人认为无情。我可以理性的思考，可我不想让唐晓晓感觉我对她不在乎。

找老板询问了一下价格，把剩下的几十块钱换成了十五瓶啤酒回到包间，殷茗正在点歌台放歌，或许是为了迎合唐晓晓的心情，放的是一首伤感的粤语歌，我听过，叫做（死性不改）。

看到我带着酒回来，殷茗又很是积极的跑过来把酒打开，给我们每个人倒了一杯，很豪放的冲我们说了一句：“干了！”说完一扬脖子把她那杯倒进肚子，还不忘像我在酒桌上看到的那些人一样，把杯子倒过来显示一下确实滴酒未剩。

我瞅着自己的那杯酒，皱了皱眉，要知道我的酒量是真不咋地，自然也就不太喜欢喝酒。正纠结的时候，眼角余光看到旁边的唐晓晓也是和殷茗一样一口气把自己那杯喝光了。

至此，我终于不再有什么顾虑了，受唐晓晓的情绪感染，我也想让自己在今晚好好的放纵一次。

“哎，对了！小雨，你不是说你妈一直都克扣你生活费的吗？怎么这次有钱了？”殷茗忽然想起来问我。

“额！”我犹豫了一下，想来她们应该也不会觉得我在向她们显摆什么的，于是实话实说：“这是我写小说挣来的稿费！”

“真的假的！”殷茗一脸惊奇的看着我：“没看出来啊！亲爱的！你太牛了！居然都成作家了！”

“爱信不信！”相比起殷茗，我更在乎唐晓晓的反应。

整个晚上都郁郁寡欢的她在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看向我的眼神中总算有了一丝光彩，可随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慢慢暗淡下去。正紧张注视着她反应的我，心也随之纠结起来。

一旁殷茗又给我们每人倒了一杯酒：“来来来！为了庆祝我们的张雨涵同学成为作家，再干一杯！”

不得不说，有殷茗在的地方气氛总能活跃起来，她就是有这种能力，我似乎也从没看到她有伤心难过的样子。在她的连番鼓动下，我和晓晓很快就每人喝下了一瓶啤酒，酒量极差的我此时已经有了一些醉的感觉了，晓晓比我稍好，殷茗则是完全没事人一般。

三个人就这么吃吃喝喝，然后轮流唱歌，不经意间，我居然也喝了快三瓶，晕晕乎乎的，就想倒头睡觉。然后我听到殷茗开始唱歌，又是一首我没听过的歌：“都怪雨，下的那么急，都怪没，有地方躲雨，才会一头，撞进了你的怀里，跌进你深深的眼里。。。。自从，遇见你的那天起，我的心就，不再属于我自己，不管上天下地，都看见你，想念如影随形。。。。”

醉眼朦胧的我斜靠在沙发上，看着屏幕上的歌词，有点被殷茗的唱功惊艳到了，而且唱这首歌时她的声音和平时她说话的声音简直判若两人，很甜。

坐在我身边的唐晓晓啃着一只鸡爪，和我一样静静的听着殷茗献唱，忽然又伸手端起酒杯给自己猛灌了一口，酒量并不比我强多少的她随后就趴在了我腿上。在她面前已经是摆了四个空酒瓶。

酒壮怂人胆，在酒精的作用下，我也变得没那么胆小了，仿如习以为常的伸手摸着唐晓晓的头发。醉眼看人人更美，我忽然想起了那晚偷偷吻唐晓晓的感觉，很柔软，此时此刻，我很想再重温一次。

殷茗的歌声在这关键时刻停了下来，我也随之猛然惊醒，看着走过来的殷茗，心虚的我赶忙找了个话题为自己掩饰罪行：“晓晓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殷茗在晓晓的另一边坐下，也找了个鸡爪啃了起来，好奇的看着唐晓晓。

趴在我腿上的她摇了摇头坐起身来，沉默了一会，漠然间笑了笑：“我爸在外面跟别的女人又生了一个孩子！”

“啊？”我吃惊的张大了嘴，这可真是一个让人惊异的消息，不需要细说，这一刻我也体会到了唐晓晓的心情，只是：“那你和你妈妈怎么办呢？”

正啃着鸡爪的殷茗插了一句：“还能怎么办？肯定得离婚！”

我责备的看了她一眼，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吗？

“是啊！离婚是肯定会离婚的，就只是看怎么分家的问题，还有就是决定我的归属权。不过我爸现在有了一个儿子了，估计对我也就是可有可无了！”唐晓晓顺着殷茗的话继续说。

“哎！这样的事我见的多了！我姑姑家就是这样，搞得我现在都不敢相信那些男人对我说的话了。”殷茗又接着添油加醋。

这次，唐晓晓不再说话了。我看着她郁郁不欢的样子，对她的心情能感同身受的我同样高兴不起来。对于你爱的人，得不到是一种痛苦，看着她难过而你无能为力，也是一种痛苦。

我又想到了唐晓晓的男朋友，她最终也没原谅他，是否也是受她爸爸所行背叛之举的影响呢？就像殷茗说的，不再相信男人的话了。想着，我又有些兴奋，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是不是就有机会了？要知道，很多女生就是因为对异性之间的爱情失去了信心，才会选择同性的。可随后我又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晓晓现在正是最难过的时候，不能为她分忧就算了，你都在想些什么啊？”幻想破灭，我只能在心中叹息。

回家的路上，我和唐晓晓都喝醉了，唯有殷茗自己还是神采奕奕的样子，如果不是看我们俩确实没什么精神在折腾了，她还想带我们继续去别的地方玩。

“小雨。”和我互相搀扶着的晓晓叫了我一声。

“嗯？”我疑惑的看着她。

“我不想回去了，看到他们两个就烦，你让我去你家呆两天好不好？”

我求之不得：“好啊！”

可她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明白原来她不是单纯的想去我家玩：“那你不能告诉我妈他们我在你那。”

我为难的看着她，她这不是想离家出走吗？而且在让我协助她出走。

“那你。。。。要是他们找到我家来怎么办呢？”

“你就说不知道就好了，让他们找去吧！”

我犹豫着想了想：“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呢？你不见了他们肯定会担心的。”

她摇了摇头：“我才不回去！”顿了顿，又接着说“可惜我没你那么厉害，可以靠写小说挣钱。我准备去找个地方打工，等有钱了，就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离他们越远越好！”

得知她的这一计划，我顿时慌了。虽然和我妈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也不止一次的想过要离家出走，但要我这样明知不可为的帮助唐晓晓出走，我当然知道我这样做肯定是不对的，唐晓晓离家出走的方法也不可取。甚至到时候如果事情败露，或者唐晓晓出了什么差错，那我都是首当其冲的罪人！对于这件事，我思考的无比理性，可是，该怎么打消她的这一念头呢？

想来想去，我知道此时的她是听不进这些道理的，我也怕劝解她反而会让她误以为我不在意她的感受，只好先顺着她来。

让她去我家先呆两天也好，或许过两天她气消了呢？或者，要是她铁了心就不回去，就制造一场意外，事先告诉她爸妈，等晓晓的爸妈找来我家的时候，让他们“无意”中发现晓晓在我家，把她带回去就好了。

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考虑好以后，我假装和她同仇敌忾的模样点了点头：“嗯！那你先去我家住好了！”

看到我点头同意，消沉了一晚上的她终于露出了笑容，重重的抱着我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那是！”我同样很开心，却是龌蹉的因为她这一个吻。

做下这个决定以后，我却哪里想到，这件事会成为我们往后一年的时间里再次分道扬镳的诱因，并且，还成全了殷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