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等我俩回到我家里，阿婆他们看到我们醉醺醺的模样急忙问道：“你们两个干嘛去了，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啊。。。。”我结巴了一下，还真的是忘了在路上该想个理由跟两个老人交代的。

正在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旁边唐晓晓更快反应过来，替我回答道：“因为知道小雨当作家了嘛！然后我们就说要去庆祝一下，结果一高兴就喝多了点，你不要生气嘛阿婆！我们下次不会了！”

到底是晓晓比我会说话一些，而且两个老人对小时候的晓晓映像也确实很好，就算有上次我们在学校抽烟的事在前，也还不足以让他们对晓晓的映像彻底改观。

后面他们还有什么教训人的话也都被晓晓三言两语就给哄过去了，结果是我们俩犯了错阿婆他们还是高高兴兴的，反而直夸晓晓真会说话。这要是换成我的性格，今晚的一顿批斗肯定是少不了的。

晚上躺在一张床上，唐晓晓似乎和我更加亲密了一些，还没睡着的她正躺在我肚子上玩着手机，又不知道和谁聊QQ去了。

我也在摆弄自己今天到手的第一个手机，却是在借此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晓晓的三千青丝就在我的鼻尖，闻着她发丝里传来的淡淡芳香，心怀鬼胎的我不由得一阵阵意乱。

这简直就是对我的折磨！

如果向她坦白她会怎么样呢？我不由得想，可我还是不敢。

时间到了晚上九点半的时候，晓晓的手机响了起来，只是刚刚才响了两声就被她挂断了。我莫名的看了她一眼，明白过来，应该是她家里人打给她，问她怎么还没回家的。

挂断后没多久，她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这次她没有挂断，而是把声音关掉，任由手机躺在被子上发出“嗡嗡”的震动声。接连响了三次后，不耐烦的她直接把手机关机扔在了一边。

我看着仍然躺在我肚子上的她，考虑了下要不要先告诉晓晓的家里人她其实在我这，过两天就会回去，就算不回去我也把她送回去。只是想了半天我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家里人可能根本就不会考虑我们这些小孩的小心思直接就上门来要人了，而且我也不敢保证唐晓晓过两天真的就不再赌气愿意回去。要是让她知道是我把她的行踪告诉了她家里人，那她会不会生我的气，认为是我背叛了她？

无奈，我只能悄悄叹息一声，决定过两天再说吧，要是后天她还是不想回去，我就告诉她爸妈，总不能真的帮她离家出走。

手机关机以后，没有了消遣之物的她发了一会呆，然后起身脱掉外套准备睡觉。

有她在旁边，我根本就毫无睡意，满脑子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想法，所以保持着靠坐在床上的姿势没动。可无意间转头瞥了一眼正在脱外套的她，我瞬间有点眼睛发直，醒悟过来后连忙把目光转回来，可惜还是被唐晓晓发现了。

她疑惑的低头看了一下，又看了看不好意思的我：“怎么了？”

有点脸上发热的我歪着头尽量不去看她，轻轻晃了晃脑袋：“没什么。。。”

她的目光在我和她之间来回扫视了两遍，忽然看着我的胸前笑了起来：“小雨！你怎么还没长大啊？”

我一下子涨红了脸，她这么说肯定是猜到我刚才看她哪儿了。不过，我下意识的用手背悄悄试探了一下自己的胸，它依然平平如也，不像晓晓，已经有了一些发育的迹象。

“不要怕！不要怕！”看穿我小动作的她反而安慰起我来：“李宇春跟你一样也是比较中性的，人家还成了超级女声的冠军呢！你要相信你自己，中性的人也可以很有魅力的，至少你看起来比李宇春要帅嘛！”

被她这么一说，我心里多年的心结倒是解开了一点，好歹也算是对自己有了那么一点自信。只是这么一个尴尬的时刻，以我的薄脸皮仍然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唐晓晓看着我脸红害羞的样子，越发觉得有意思，突然坏笑着把手朝我胸前伸了过来：“小雨，让我看一下你到底有没有长大！”

我惊叫一声，连忙用手遮挡起来，两个人顿时变成了打闹在一起的疯子。憨笑着手忙脚乱的进攻防守之中，我心里不自禁的升起了一个愿望：要是往后的日子里我们都能这样开心的在一起，那该有多好。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在每一次亲密尝试之后突破的，和唐晓晓在一起的这两天成了我们最快乐的时光，但再怎么不舍得，事情的轻重我还是分的清的。阿婆他们并不知道晓晓来我们家的真实意图，可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消息会败露。要是让晓晓的爸妈知道了是我把晓晓藏在了家里，还要帮她离家出走，那性质就不一样了，我和唐晓晓肯定都会受到双方家里人的惩罚，甚至可能阻止我们以后见面在一起。

到了第三天，眼看唐晓晓还是没有要回去的打算，阿婆也开始奇怪的问我晓晓怎么没带衣服来我们家玩了这么久，我沉不住气了，只好问她：“晓晓你打算怎么办，真的不回去吗？”

一提到这个话题，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我才不回去！你不用担心，明天我就走！出去找工作，到时就不在你家住了。”

我没想到她反应这么激烈，连忙解释：“我不是要赶你走，只是我阿婆他们已经在问我了，我都没有和他们说，但这样下去你爸妈他们肯定会知道的。”

她点了点头，没说话。

我想了想，试图再劝解她一下试试：“要不你还是回去吧，你爸妈他们这么多天没见到你肯定会着急的！”

“呵！”她轻笑了一声：“让他们着急好了，我出来了就没想过要回去！每天都跟他们吵架，吵够了！”

“那你出去你能找什么工作呢？”我又试图切断她的去路。

“做什么都行！大不了就是去进厂！又不是没人要！”

我对此无言以对，确实附近我知道很多厂里都有我这个年纪的小孩在里面打工的。

我能想到用来劝解她的话也就这么几句，眼见没有效果，只好决定打电话给她爸妈告诉他们晓晓的行踪。但这种事应该怎么说呢？晓晓已经在我家里呆了三天了，现在才告诉她爸妈，他们说不得还得怪我怎么没早告诉他们。而且，唐晓晓看到她爸妈过来，会不会怪我告密？

让我阿婆他们告诉晓晓的爸妈来接她？想了想，也不行，要是阿婆他们问起我是怎么回事我同样没发说。

事到如今我才感觉到，自己当初同意唐晓晓来我家的决定现在处理起来有多么棘手，怎么也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主要是，唐晓晓到时肯定会责怪我没有替她保守秘密，背叛她。

想了半天，到最后我只能试一试，看看能不能说服晓晓的爸妈和我配合一下，制造一种是他们无意中找过来发现晓晓，而不是我告诉他们晓晓在我这的假象，这样，只要他们不说，晓晓也就不会怪我了。

想好以后，我悄悄跑到外面，给晓晓的家里打了电话，对面接了以后传过来一个男声，没想到这次接电话的居然是晓晓她爸。

我紧张的酝酿了一下措辞，这才开口：“唐叔，我是小雨。”

他恍然的“哦”了一声：“小雨啊！有什么事吗？你这两天有没有见到我们家晓晓在哪啊？她都三天没回家了，这两天我跟她妈到处找都找不到，你知道她在哪吗？”

私藏了别人闺女的我现在被人家问起有些紧张，小心翼翼的和他说道：“晓晓她在我家里呢！”

“什么？！”他顿时提高了声调：“她这几天都在你家吗？”

我“嗯”了一声，他责怪起我来：“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呢？这两天我跟她妈都急死了，到处找！跟晓晓打了几百个电话她也不接，你们两个小孩想干啥啊？”被他气势震住的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嗯啊”了两声，他却懒得跟我废话，直接说：“你等着，我马上过来接她！”

我连忙喊了一句：“等一下！唐叔！你不要告诉唐晓晓是我告诉你们她在我这的，要不然她肯定会生我气的。前两天本来我就想和你们说的，但是她不让，我以为过两天她心情好点了就会回来，所以现在才告诉你。。。。”

他沉默了一下，似乎叹了口气：“行！我知道了。”说完，挂了电话。

心情忐忑的我驻足片刻，连忙又平复了下表情跑回屋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尽量不让晓晓看出马脚来。

很快，院门口来了一辆黑色奥迪，晓晓她爸妈从车上下来，阿婆他们听到声音走到门口看情况。晓晓她爸爸还没说话，她妈妈已经快步冲了过来：“婶娘，晓晓是不是在你们家呢？”

阿婆点了点头：“在啊！在这玩了两天了，你们不知道啊？”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脸也有些白了，我忽然想到，自己就离开了晓晓一下，然后回来没多久她的爸妈就找过来了，这是不是太巧了一点？而且阿婆他们并不知道真相，要是他们谈话之中吐露了实情，被晓晓听到，那就完了。

我转头一看，唐晓晓也正用一种失望透顶的眼神看着我，表情冰冷，仿如是看透了我安分的表象下其实是一个阴险的小人。

我仍然抱有一丝侥幸，狡辩着：“不是我！我没有告诉他们你在这！”

她看着窗外的四个大人，久久不语，最后像是认命了一般坐了下来。淡淡的说：“希望吧！不是你，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无所谓了。”

房门被推开，晓晓的妈妈第一个冲了进来，看到女儿就坐在面前，声音瞬间就带上了哭腔：“你这两天上哪去了？我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啊？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的多着急！要再找不到你我跟你爸都要报警了你知不知道！”

晓晓坐在那，本想装作无动于衷的样子，可最后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谁让你们找我了？”

“我是你妈！我不找你谁找你？”

唐晓晓的爸爸在后面和我阿婆他们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说完以后也阴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看到一旁的我点了点头，随后上前去拉晓晓的手：“走！有什么话回家说！”

“我不回去！”

男人哪有几个好脾气，特别像晓晓爸爸这样人生得意，又习惯于别人对他言听计从的，被晓晓甩开他的手立马就火了：“你不回去你想干嘛啊？这儿是你家啊？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在家有人惯着你，你以为世上人都得顺着你的意思来是吧？我看你就是他么日子过的太好了！还离家出走，我外面一大堆事还没处理呢！没功夫跟你在这耗！起来！走！回家再收拾你！”说完不管晓晓再怎么哭闹挣扎，生拉硬拽的把她拉了出去。

目睹这一切的我心里一阵阵难受，只是，对于她爸爸的暴行，我无权插手，也无权过问。此刻，我和唐晓晓同样的无助。

一路追随着他们，直到目送他们的车驶远，我心中只感觉帐然若失。我不知道唐晓晓回去将会面对什么，也不知道经过这件事我们未来的关系会是怎样，只能寄希望于她爸妈能替我保守秘密，只希望，晓晓不会怪我。

随后的几天，我都在这样不安的情绪下度过，一直到假期过了一半，我和唐晓晓再没见过面，也不再有任何联系。

我不敢去她家见她，怕她已经知道了是我透漏的消息，也不敢跟她打电话，曾经是我深深爱慕的人，现在却成了我最不敢面对的人，而唯一给她发的QQ消息，也全都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应。

一个星期以后，我总算鼓起勇气去晓晓家里找她，想看看情况，结果到了之后才发现，她们家里锁了门，全都不在家，第二天再来看，依然如此。两次无功而返，我的勇气也没了。

我又一次把自己关在了家里，后半个假期再没有出过一次门，整日整日的不是写作业就是看一些乱七八糟的书。这段日子里唯一的插曲，也就是我收获人生中第一笔稿费的事终究传到了我爸妈的耳朵里，他俩打电话回来，好不容易对我褒奖了一次，连我妈都十分稀罕的在电话那边传来了笑声，然后说了一些诸如继续努力，好好学习的老话。我对此不太感冒，对于他们那些夸奖的话也没有什么感动高兴的想法，就像是已经习以为常，可明明这是第一次。我知道这是我对他们和我相处的过程中太过失望的原因。

一直到开学以后，我怀着期待而又忐忑的心情来到学校，这次，总应该能见到她了吧？可我又有点不敢面对她。

把东西收拾好以后，我去了唐晓晓的宿舍看了一次，然而还是没有见到她人，或许她还没来呢？因为后天才是正式开学，我只好耐着性子等。

到第二天，在我出了宿舍楼准备出去买些日用品的时候，终于在校门口见到了晓晓，她拉着自己的行李和殷茗一起，正讨论着什么往学校里走。

多日不见，我怀着紧张的心情小心翼翼的走到她跟前，叫了她一声：“晓晓！”

并没发现我到来的她愣了一下，待抬头发现叫她的是我以后，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拉着她的行李箱理也不理的就往前走。

我的心顿时凉了大半截，已经猜想到她爸妈可能并没有替我守住口，只是我还怀着那么一丝侥幸，也不愿相信，慌忙上前拦住她：“你为什么不理我？”

她冷冷的看了我一眼：“你做过什么你不知道吗？为什么连你也要背叛我？”

我恍如被雷劈中了一般呆站在原地，果然还是让她知道了。可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啊！但我也知道这句话不能说，陷在自身偏执中的人听不进这些话，那只会把我们越推越远。

她不再理会默然不语的我，转身又走了。和她一起的殷茗好奇的看了看渐渐走远的唐晓晓，又看了看低着头失魂落魄的我，问了一句：“你俩怎么了？”

失落的我无心解答她的疑惑，只是摇了摇头。她撇了撇嘴，不再追问，也转身快步跑着追逐唐晓晓去了，只丢下我一个人还站在原地。

此时此刻，独身置于来往人流中的我，只感觉格外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