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未了的心愿

米悠茜娅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把差点切开心脏的太刀拔了出来。

“米悠茜娅，米悠茜娅！”长粼紧紧抱着米悠茜娅哭喊着，她身上的巫女服几乎已经被米悠茜娅的鲜血完全染红。

“没事，应该……还死不掉……”尽管还在逞强，但米悠茜娅承受的痛苦是无法掩盖的。“就是……真的好疼……”米悠茜娅一手按压着巨大的创口，否则内脏都可能会流出来，另一手紧紧抓着着长粼的肩背。长粼知道米悠茜娅已经尽力在控制着，但还是能感受到米悠茜娅因极度痛苦而紧紧抓在自己肩背的手。

长粼也按压着米悠茜娅的伤口，鲜血还在不时淌出。她不知所措地问：“我应该怎么办？”。

“就这样抱着我……就可以了。”米悠茜娅虚弱地说。长粼也只能抱紧米悠茜娅。

长粼能感到米悠茜娅的伤口组织有在抽动着的感觉，这或许是纳米机器修复的作用？但长粼不忍去看米悠茜娅的伤口。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很久，或许只是几分钟，总之，在一段煎熬的时间过后，米悠茜娅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才开始慢慢松开。这是因为米悠茜娅失去意识还是因为好转了？

“米悠茜娅？”让长粼稍感欣慰的是，米悠茜娅还能勉强面露微笑地看着她。

“让你担心了……”但无论如何，米悠茜娅还非常虚弱，“不管怎么说，我们应该都活下来了呢……”

“米悠茜娅！”长粼又忍不住抱起了米悠茜娅。

“啊……疼……”

“啊，对不起”长粼赶忙又松开米悠茜娅。

“骗你的……不疼。多抱会呗……”

看到米悠茜娅还能开玩笑，长粼这才勉强露出了些许微笑，擦拭了一下眼角的眼泪：“笨蛋。”

米悠茜娅轻轻摸了摸腹部，伤口似乎已经基本愈合：“老实说还是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其实我也没什么信心能扛得过来。好在结果我还是赌赢了。”米悠茜娅叹了口气

“什么！？”长粼用力抓住米悠茜娅肩膀，“那你还敢把刀往自己身上捅！？你有病吧！？”

“疼疼疼……”

“啊，对不起……”长粼只好又松开手。

“至少，我们都还拥有明天，不是吗？”米悠茜娅说到这，长粼才发现，从阁楼窗户望出去，已能看到地平线泛出的鱼肚白。

“嗯，是的。”长粼又擦了擦眼泪。当长粼再度睁开眼睛时，她突然涨红了脸——只见米悠茜娅闭上双眸，并朝自己的脸上凑近。米悠茜娅的嘴唇正在缓缓贴近长粼的嘴唇。

长粼看着米悠茜娅被鲜血所染的红唇，那颜色比任何烈焰唇膏涂抹后的红唇都更艳丽，她能感受到米悠茜娅呼出的气息，血腥味中却透着一股诱人的清香。一瞬间，长粼也想将自己的双唇与之贴上，与米悠茜娅相拥而吻——

但是，长粼最终选择用手挡住米悠茜娅的双唇。

“啊……还是不行吗？”米悠茜娅睁开双眼，神情充满失落。

“不是的！我不是要拒绝你。”长粼赶忙解释，“只是……这里这样子……”长粼望着周遭的一切，米悠茜娅也明白过来了——

旁边就躺着红叶的尸体，稍远一点就是赵茵的无头尸体和她在地上的头颅，还有那几具被作成标本的的尸体——岛宫红叶所谓的「家人」。这样的地方——

“女孩子的初吻确实不应该在这样的地方。”米悠茜娅说道，“是我太不解风情了。”说罢，米悠茜娅站起身来，并向长粼伸出手。

接过米悠茜娅的手，长粼起身道：“你的伤口真的没事了吗？”

“嗯！满血复活了！”尽管不可思议，身上的浴衣还鲜血淋漓的，但从神态看米悠茜娅已经完全恢复了。她看了看眼前可怖的一片狼藉，摸了摸后脑勺，“唉，这残局……也只能叫我姐来收拾了。”

* * * * * *

几天后，一场大雨降临小东原岛。一艘大型游艇恰巧停靠在这个鲜有游人光顾的小岛。陆陆续续有人从游艇进入码头。但游艇上的人大部分都来往在前往赤叶园所在的密林道路，显然他们的目的不是去参观岛上的渔村。

村民纷纷猜测，兴许就是买下林子里那块地的主人要搞什么活动吧。虽然有点闹腾，但村民们一直以来都能获得这家人的补贴，这次还有人专程上门给岛民送了很多贵重的见面礼，所以这点纷扰基本没引来村民非议。

赤叶园大门前，莎罗塔·波克隆斯卡娅正在与数名打着雨伞、身着黑色西装人员持续沟通。沟通期间不时有身着灰色作业服的人员抬出如同棺木的黑色长方体。

“八名失败型受试体经药物镇静后已经开始转移。另有四名不受控受试体已当场做销毁处理，销毁剩余物需待转运。”一名黑色西服女性向莎罗塔报告着。

“好的，继续你们的工作。我只再强调：KYSM受试体制作的受试体标本，以及两具「艾德莱斯体」标本，必须确保完整回收。”莎罗塔向一名男性黑色西服人员强调着。随后叹了口气，自语着：“置信值达到99.12%的「艾德莱斯体」，真是太可惜了……”

“明白。但转运用容器最快还需两天才能运到。”

“没关系，CORNG反应应该没那么快。我们可以等等。”

“好的。我将继续清点工作，波克隆斯卡娅女士。”

在赤叶园庭院的角落里有一株松树。松树下，长粼举伞站在一块墓碑前，碑上刻着岛宫红叶的名字。墓碑之下并没有岛宫红叶的遗体，只置有少量头发和生前的衣物，她的遗体已被罗塔集团转运研究。

米悠茜娅轻轻走到长粼身旁：“你人真好呀~ 还要求给她弄一个墓碑，明明我们被她打得这么惨呢。”

“只是觉得连活过的痕迹都不能留下的话，也未免太可怜了。”长粼脸上浮过哀伤的神情，“而且我始终觉得，她并不完全是十恶不赦之人。她似乎给我一种……在求死的感觉。”

“你是说真的吗？可她当时真的差点杀了我欸，我可没感觉到她有手下留情。难道说长粼一点也不心疼我？”

“不是的！”长粼慌忙解释，“我并不是认为她的做法可以原谅……”

“开玩笑啦，”米悠茜娅又堆满了笑容，“能看到长粼心疼地为我哭泣，挨这一刀也值了。”

米悠茜娅准备长粼会以“别开这种玩笑”来回应。没想到的是，长粼突然对米悠茜娅躬身，诚恳地说：

“米悠茜娅，我要向你道歉，对不起。”

“哈~？你这是怎么了？”米悠茜娅一头雾水。

“你是为了我才受这么重的伤的。这段时间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保护我。我对你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我也会努力不再让这种事情再发生的。”

米悠茜娅摸了摸头：“长粼突然这样我有点不适应呢……不过，我就接受你的道歉吧。但是接下来我还会缠着你的，保护你是我的使命哦，可不要不耐烦哦……不对，其实你再不耐烦点、傲娇一点，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

“嗯，好的。”长粼笑着点点头。

“那我对长粼再提一个要求可以吧？”米悠茜娅贴近问道。

“哦？你说吧。”

“长粼能对我用更亲切点的称呼吗？你看嘛，我们平时交流还是中文居多，你用普通话叫我米悠茜娅这四个字，不觉得有很刻意的感觉吗？但你直接念Myusya这个单词，又是一股翻译腔的味道。”米悠茜娅一脸不满。

“啊……好像……是有点这感觉呢。”

“就算你用日语发音叫我ミュシャ，也还是很奇怪呀~ 如果我在日本有关系好的朋友，她肯定会叫我米悠酱（みゅーちゃん）的。”米悠茜娅嘟着嘴说，“如果是中文的话，好朋友间至少也会有个小字在前面呀~”

“嗯……”长粼低头思索片刻，“那我叫你小悠可以吗？如果是在说日语的时候，我就叫你米悠酱，可以吗？”

“嗯嗯~听起来好多了。”米悠茜娅满意地点点头，“想到我们还是在红叶的墓前秀恩爱，突然又觉得有点对不起她呢。”

“米悠……咳咳，小悠，能拜托你开玩笑也开阳间一点的可以么。”

“就是这样~ 我还是喜欢愿意对我吐槽的长粼。”两人会心一笑。

这时，长粼看到出现在了前方不远处的石步道上。“小悠，我能和你姐姐聊一下吗？”

“你去呗。难不成我还得吃我姐的醋么~”

莎罗塔也发现了长粼：“是长粼啊。真是辛苦你们了，要是我提前知道这岛上有这样的高弦体，我肯定不会让你们陷入如此危险中的。请原谅我的疏忽。”

“怎么能怪您呢，是我的自作主张。”长粼回答，“但能请问……我能提一些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我说过我对你会知无不答的。”莎罗塔回答，“不过我现在手头很多事情要忙，我们可能只能长话短说了。”

“好的，我很在意岛宫红叶说的话……她说，「同位体」之间只能存在一个。我想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这是……真的吗？”

莎罗塔平静地回答：“当然不可能，我和米悠茜娅能好好在一起生活不就是最好的反证吗？很多受试体都会出现精神不受控的情况，类似于妄想症，无法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恐怕岛宫红叶就是这样。”

“是这样吗……对了，岛宫红叶还提到了「艾德莱斯体」，这是什么意思？”

“是科涅格集团对你的同位体的代号。我觉得我们不该用集团这种物化代号。毕竟我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不应被标记成物体，不是吗？”

“嗯。”长粼无可置否。

“还有别的问题吗？”

“是这样的，波克隆斯卡娅小姐。”长粼突然涌郑重地口吻说道，“我希望能帮你们些什么。我的意思是，我不希望一直这样寄人篱下，只是接受你们的帮助。我想，我的能力应该多少能帮到你们什么……就当是，为您工作吧！”

“哦~ 原来是这样。”莎罗塔若有所思地说，“其实我也很高兴你有这种想法，毕竟你能战胜岛宫红叶这种危险的高弦体，哪怕是在有米悠茜娅的帮助下……但是，如果是危险的‘工作’，你也敢去做吗？”

“我不敢说我能做到……但我认为我敢于尝试。”

米悠茜娅赶忙贴近说：“那莎罗塔你是知道的。我可不会让长粼一个人去做什么危险的工作哟。”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的好妹妹。”莎罗塔叹了口气，“我当然会权衡利弊，不会再让你们陷入像岛宫红叶这样的危险。好吧，如果真有需要你们的时候，我会开口的。”莎罗塔说完转身准备离去。突然，她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于是回过身来：

“其实……我刚刚想到，可能正好有一件事情需要拜托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