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困獸》

「Petrificus Totalus─」、「Stupefy─」 、「Iniectio─」 、「Diffindo─」[1]

「梅林的屁*啊！這怪物怎麼這麼難搞！」萊納怒吼。四人用不同咒語向黑豹攻擊將近五分多鐘，卻限於狹小的窗口四隻手根本難以瞄準，那隻黑豹又像是知道魔杖的危險似的，竟然靈敏地又滾又跳全部都閃開了。

「交給我─！」萊納推開三人，兩顆眼珠跟著那隻畜生轉來轉去，「PetrificusTotalus─！….哈哈哈真不虧是─」話還沒說完，木門就傳來猛烈的撞擊還有怒吼，黑豹跳起來差點隔著鐵窗抓花萊納的臉。

「奇怪，我感覺打中了阿。」萊納搔搔頭，接著就被亞妮推到一邊去。

四人輪番上陣各自嘗試後，他們發現一個恐怖的事實──那隻黑豹竟然對於石化咒無感，切割咒和昏擊咒也只能讓牠動作停頓一下子。只有薩莎的放箭咒可以在牠身上劃出血痕，但不是每一下都能成功打中目標，連射了好幾十箭都被牠輕而易舉地避開要害。

水已經淹到艾蓮腰部了。

「如果尤彌爾在就好了，她一定知道很多我們還沒學過的攻擊咒語。」貝爾托特喪氣地說。

「我聽說有些祕魯的獵龍師[2]會讓他們的燕尾犬[3]接受昏擊咒訓練，以增強面對龍尾攻擊的抵抗力。」萊納憤恨地說。「獨角獸一定也是用同樣方法訓練他們的怪獸。」

「不，」薩莎說，「這不是獨角獸的怪獸…..我想起來了，我曾在晚上老阿克曼辦公室外面聽過這種嘶吼聲！這一定是肯尼.阿克曼私人的寵物！」

「太好了，那之前上黑魔法防禦課的時候都沒睡覺真是萬幸。」萊納誇張地扮了個鬼臉。

「等等，」貝爾托特突然說，「你們看─那個地方！」

亞妮看進去，發現在貝爾托特指的地方，那道空氣牆上出現了一個鑰匙孔，在之前也和牆一樣是隱形的，直到現在才在水波反射之下顯現出來。

「剛才那些咒語打在牆上都沒有用，我們可以試著打那個位置看看。」

他們嘗試了幾次開鎖咒，但要不是標靶太小一再打偏，就是符咒力量撐不到那麼遠就消散了。

「萊納─」艾蓮的喊聲略帶抖音，水已經淹到他的脖子了，他嘗試要浮起來但鎖鍊的重量不斷把他往下拉。

那隻黑豹受到這麼多波的攻擊後，不僅沒有萎靡之態反而越發兇猛──牠多次猛力衝撞木門以及魔法牆，眼神出現駭人的亮光。亞妮猜想這麼多的水出現在眼前也讓牠感到不安了。

「只剩最後一個方法了，」萊納說，捲起長袍袖子「我進去跟牠打上一架，在我們扭打時你們溜過去開鎖。」

「喔對啊，或是直接看鮮血從你脖子上噴光，然後我得去跟布朗姨丈說他的兒子在大湖底下被南美洲的野獸吃掉了。」亞妮嘲諷道。

「那個，各位，我想到一個方法。」薩莎怯怯地插嘴，看到所有人轉頭望著她。「我爸總是說：三個巫師才能擊倒一隻龍……你們看，就算這隻黑豹受過再多訓練也比不上龍的厚皮吧？我的意思是，我們四個人一起用昏擊咒的話說不定有機會……」

「好主意，薩莎！」亞妮還沒等她說完就大聲贊同，其他兩人也點頭同意。

「亞妮妳的魔杖再往左邊一下，貝特你下面一點….」他們每個人都把魔杖伸進窗口，由薩莎往裡面指揮瞄準。

「聽我數到三…一…二…三─！」

「Stupefy─」四道紅色的昏擊光束從鐵窗中射出，打中了黑豹的頭部。黑豹受到強大的衝擊往後飛去，終於一動也不動了。

「耶呼！」薩莎歡呼。

萊納和亞妮推門衝進去，萊納飛奔到房間另一頭，俐落地用開鎖咒打開那隱形的鎖。水瞬間湧了出來，差點衝倒沒站穩的亞妮，幸好裡面的空間不大，水整個散出來後只淹到他們的腳踝。黑豹被水沖刷後爪子抽動過一下，害他們緊張了幾秒，但牠似乎仍在昏迷之中。

萊納沒花幾秒鐘就用開鎖咒打開了艾連手上的鐵鍊，全身濕漉漉的男孩不停地咳嗽後昏迷過去，但至少還有呼吸。

「好了，我們快點離開這裡吧。」貝爾托特看著從這端木門鐵窗口持續溢進來的湖水，急切地說。

看來追趕小鬍子的計畫是不可能實行的了。萊納用他沒有受傷的右手撐起艾蓮，貝爾托特也跟上去扶助另一邊，五人一起往原路撤離。

「那隻黑豹怎麼辦？」薩莎問。

「對於一隻差點殺死我的野獸不需要仁慈心，」萊納表示，「何況我們也搬不動牠，讓牠自生自滅吧。」

萊納和貝爾托特拖著艾蓮爬上樓梯時，他們聽到男孩的低語，「米卡莎……他跟米卡莎說……若是她不好好配合，就再也見不到我……」。

亞妮不禁心裡一揪。

他們已經盡力了，而且若是米卡莎在這裡她也會較他們先救艾蓮的──雷恩哈特這樣安慰自己──只希望當他們回到地面上能看見正氣師逮捕法令紋和小鬍子，米卡莎安然無恙地站在一旁……但在內心深處，她知道這只是自我欺騙。

自從綁架發生開始，亞妮就不停地思考著、行動著，相信他們眾人合作之下一定能將米卡莎救回來。而到了此刻，走在這陰暗潮濕的隧道裡，她才驚覺自己可能再也看不到那個不愛笑、笑起來讓人莫名火大的黑髮女孩，也沒辦法再聽那人用悅耳的嗓音說話──雖然內容百分之九十是關於艾蓮，剩下百分之十是誇口她會如何打敗自己……妳在軟弱什麼？她還沒死呢！

亞妮心裡對自己喝斥，腦海中卻無法克制地不停浮現兩人認識以來的種種畫面：開學日米卡莎坐在自己身邊滑過大湖，她看向艾蓮的溫柔眼神......分院儀式上她衝上講台要求重分的強硬姿態......她差點用計得逞把自己趕出校門的狡黠眼神.....在魁地奇球場上的對決，還有最後這段時間的相處……可能快要習慣吵吵鬧鬧的葛萊芬多，有個不用說太多話也不會尷尬的朋友感覺有多好亞妮都快忘記了......當她們一起坐在大樹下看書的時候，亞妮彷彿回到老家圖書室裡和父親安詳的閱讀時光。

米卡莎吃下冰鼠甜到皺眉的樣子、終於不用栗子也能讓山核桃跳進手心時黑眸裡閃爍的喜悅、還有某次在湖邊低聲輕哼的日文歌(聽起來像是搖籃曲，亞妮聽不懂可是很好聽)……跟其他霍格華茲學生相比起來，她似乎獨享了不少關於這個人的回憶。

亞妮努力回想兩人最後一次對話，那是恍如隔世的昨日…

在餐廳裡，米卡莎照慣例坐在葛萊芬多桌，看著一隻黃金鼠被連茲的黑貓追得滿桌底跑，而尤彌爾心疼地在後面又打又追──不得不說，是個精采的飯後餘興節目。

米卡莎突然開口：「妳知道嗎？聽說在我被收養前，艾蓮小時候在外面也偷養過一隻貓呢。」又是不意外的艾蓮開場白。

「是嗎？」亞妮挑起眉毛，「我還以為他會更像…妳知道的，愛狗人士。」

米卡莎搖搖頭，「聽說他對那隻貓很照顧很溫柔呢。」

「怎麼樣，妳忌妒那隻貓嗎？」亞妮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米卡莎笑著搖搖頭，那是艾蓮專屬那種別有深意又溫柔的笑容。

頓時之間，彷彿閃電劃過黑暗的天際，短短一瞬間，所有的事情都清楚明亮了！亞妮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氣息急促起來。

「亞妮？」薩莎發現她停下腳步，轉過頭擔心地問道。他們已經快要爬完那段石階，隱約可以看見活板門的顏色。

「艾蓮！」她衝上前去抓住艾蓮的領口，厲聲問道：「你小時候養的那隻貓是什麼顏色的？」

「黑…黑色的。」剛恢復一點意識的艾蓮雖然搞不懂狀況，但還是很快地回答道。

「亞妮？」貝爾托特不解又擔憂地問。亞妮沒有回答，只是掉頭往回衝去。

「亞妮─」萊納和貝爾托特的叫聲被她置之於腦後，她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趕緊衝回那個房間！

亞妮三步併兩步，以沒有滾下樓梯簡直奇蹟的速度狂奔，衝過一個個的轉角和階梯。「拜託…一定要來得及…」亞妮在心裡對湖中女神祈禱。

當她看到水已經淹過最後那段階梯的一半時心跳差點停止，但下一秒，就看見那隻黑豹趴在水面上幾個階梯處──她放慢腳步走到奄奄一息的野獸身旁。

牠的毛皮潮濕又厚重，皮下還有多處剛才薩莎擊傷的血紅裂口......亞妮顫抖著舉起魔杖，對牠施展了一個復甦術[4]，看著黑豹的右爪微微動了一下，這才鬆了口氣。

「米卡莎…」亞妮輕聲呼喚。

黑豹把頭轉向聲音的方向，勉強睜開雙眼──當亞妮看見牠的眼睛的那一瞬間，她立刻知道自己的直覺是正確的，但心才剛放下沒多久，又馬上陷入兩難之中。

她看出來米卡莎是個化獸師，但不知為何被困在動物形態裡，甚至神智已經和黑豹的野性交纏混雜。[5]

可是，把人變成動物再變回來，雖然跟干涉一個化獸師的變形有相似之處，後者卻又深奧百倍，亞妮就算知道咒文還是遲遲不敢動手。一方面是因為她只讀過理論，另一方面是考慮到失敗的不可逆後果──萬一失敗，米卡莎阿克曼就會永遠以人的心智被困在動物軀殼，或是反過來，一隻黑豹的意識在女孩身上。

經過幾秒鐘的腦中混亂，亞妮終於下定決心──她要讓米卡莎自己變回人型。

若是牠真的做不到，水勢還持續蔓延上來的話，再以還原咒為最後手段！

「亞妮！」薩莎從後面氣喘吁吁地趕到。「妳怎麼…我的天啊！」當她一越過亞妮看到那隻黑豹，嚇得連忙拿出魔杖指向牠──豹子看見魔杖也發出一陣憤怒的微弱吼聲。

「薩莎不要！那是阿克曼！」亞妮連忙擋在野獸前面。薩莎帶著一種「妳瘋了」的眼神看著她，仍不肯把魔杖放下。亞妮看水繼續往上淹過來，沒有時間慢慢跟薩莎說明，只好將自己隔在中間慢慢地再靠近黑豹。

她試著用眼神安撫那隻野獸，但牠已經產生戒心，對她不停嘶牙裂嘴咆哮著。若不是雙爪無力，恐怕女孩身上已經多了好幾道抓傷了。

「亞妮…」薩莎的聲音帶著顫抖。

亞妮用手勢叫她禁聲，另一隻手緩慢的往前伸去──突然間，黑豹用累積許久的力量往前一撲，咬住了亞妮的上手臂。

她吃痛一呼。第一個反應卻不是擺脫猛獸的利牙，而是抱著黑豹的頭躲開薩莎驚恐之下的攻擊。一人一豹往下滾了幾階，半身都落入水裡。

「別動。」她沒有轉頭，只是忍著疼痛低聲告誡，「去找人幫忙….快…」

薩莎遲疑了幾秒後，亞妮聽到她遠去的奔跑聲。

被咬住的手臂還在黑豹的口中，身體被重達六七十公斤的重量壓住無法動彈。若不是她用意志力堅持，早就疼得昏過去了。

看來還原咒是用不了了。

「米卡莎，我是亞妮…」她用沒被咬住的左手輕撫那顆毛茸茸的頭顱，輕聲喚道，「我來了，不要害怕……」

「我找到妳了─妳已經安全了，艾蓮也安全了……」黑豹的眼睛似乎閃動了一下，亞妮感覺手臂的壓力有所減輕。但這不是好事，隨著牙齒鬆開，血液似乎也流更多出來了──而一嘗到血液的味道，豹子的眼神再次轉為殘暴，又咬了進去。

「米卡莎…」亞妮深吸了一口氣，繼續柔聲說，「妳要醒來啊，艾蓮很擔心妳，妳知道嗎？……我們把他救出來了，可是…現在只有妳救得了我們……」黑豹終於完全鬆開利齒，亞妮的血液瞬間染紅了整片衣衫。

雖然放開她的手野獸卻沒有移動，亞妮仍然動彈不得。看著牠闔上雙眼亞妮不禁有些絕望，難道牠已經快要死了嗎…..絕對不能讓牠睡著，亞妮一咬牙，繼續跟牠說話。

「……米卡莎，我終於知道為什麼小動物都那麼怕妳了，原來，原來妳是一個化獸師…妳說得對，山核桃是笨蛋…我也是..寫了一學年的化獸師論文結果竟然都沒有想過……

「米卡莎…記得妳說過下學年一定會在魁地奇球場上打敗我嗎？妳再不回復人形只有被我拿博格打的份了……」終於淹上來的水將亞妮的傷口浸泡住，血液流失得更快了……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說了什麼。

「米卡莎，我沒有告訴過妳，其實……我很喜歡妳在湖邊唱的曲子……那是怎麼唱的？我想想……」她依照模糊的記憶哼了兩句，不知道對還是錯，說不定…混雜了小時候父親唱給她的搖籃曲…….

亞妮就這樣繼續哼下去，漸漸感覺不到自己的手臂，「我都找到妳了…拜託不要死阿…米卡莎…米卡莎….」她已經無法繼續說下去，用僅存的力氣抱緊牠的頭以及呼喊那人的名字。

「亞妮。」似乎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喊了自己的名字…她欣慰吁了一口氣，隨即陷入一片黑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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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這四個咒語從前到後分別是：石化咒、昏擊咒、放箭咒和切割咒。(放箭咒在原著並沒有寫明咒語，所以我將「發射」用網路翻譯成拉丁文XD)

[2]屠龍者(Dragon killer)─是指將屠殺龍作為職業的巫師。19世紀末，秘魯毒牙龍的數量一度發生驚人的增長，嚴重威脅到巫師和麻瓜的生命安全。為解決這一問題，國際巫師聯合會被迫派出屠龍隊，以減少毒牙龍的數量。

[3]燕尾犬(Crup)─又稱叉尾犬，是一種由巫師培育出來的狗，與獵狗十分相像，但尾巴是分叉的。這種狗對巫師極其忠誠，但對麻瓜來說卻十分兇猛。叉尾犬幾乎能夠吃下所有東西。

[4]復甦咒(Reviving Spell)─光芒為紅色，咒語是Rennervate(台版：「萎萎起」)。一般用作昏擊咒的反咒，但原著中哈利也曾用此咒喚醒在洞穴中喝下魔藥的鄧不利多。

[5]化獸師(Animagus)─指可以隨心所欲變成某一種動物的巫師或女巫。巫師在使用這一種能力時不必使用魔杖，而且只有能力強大的巫師才能成為化獸師。一位化獸師通常只能有一種動物形態，且動物形態是由巫師的個性特質所決定，而不是人為的選擇。化獸師極難修煉，隨時會走火入魔。(如本文之米卡莎)

羅琳在《吟遊詩人皮陀故事及》中表明化獸師與通過變形術成為動物是不同的。化獸師保留了巫師原有的意識和推理、記憶的能力；但變形術會導致巫師擁有動物的大腦，使他們在不知不覺中忘記自己是一個巫師而被困住，除非另外的巫師把他們變回來。(如米娜和尤彌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