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 12
人们常说快乐的时间很短暂。对于我来说这完全就是放屁。
你知道么,一只永远在高速飞行的苍蝇所感受到的时间流逝比人类要慢的很多,所以你张开五指向墙上的黑点打去,对它而言你的动作和脑瘫患者一样缓慢。运动员也时常会在聚精会神灌篮的时候感受到周围的一切都在变慢,就像黑客帝国里面的子弹时间,是吧。我常常觉得这是冥冥之中的公平。一分钟的强烈感受和一百年的虚度时光,你会怎么选呢?
我常常分神,在昏暗的车内注视睡着的她。像是瞪大了眼睛,屏息凝视一只啜饮露水的蝴蝶。她眼皮上的蝴蝶随着深沉的呼吸微微振翅,在不断咳嗽的车子内摇晃,她不自觉地扭过身子,避让深一脚浅一脚踩进车窗内的没头脑的灯光。
我对于永恒没有任何幻想,却希望我们永远地旅行下去,没有终点,即使无路可走。余下的日子只不过是毫无意义的茫然自转,怀念初升的朝阳。我专注地望着她,像是又大又近的,温和至极而不刺眼的橙黄色太阳。它终将沉没进黑灰的地平线。我说,那明天见吧,于是剩下的每日每月每年都只不过是倒带和重复罢了。我不是时间,但甘愿为她停留。
夜晚总是充斥着男娼女盗的梦想,在暧昧柔和的微弱光线中,赤裸的,非赤裸的,只不过是禽兽和衣冠禽兽。我的呼吸逐渐急促了,别以为这是义愤填膺。大多数动物的习性是夜间出没。便利店的警报器彻夜地传来蜂鸣,月下的男与女传来怒吼和尖叫,时而伴随着玻璃器皿的破碎声,某种有分量的东西倒在地面上的声响。希腊语中月亮是疯子的词根。
我原本打算胡思乱想一番后再入眠,却像一只软绵绵的海兔贴到了艾什莉的身上。她温热的躯体在稀薄的非自然的,如发糊的胶卷上的,颗粒一般的光线中,梦幻,阴暗而诱人。我不会露出尖牙,扎向她的脖子,就像青少年最爱的浪漫吸血鬼电影情节那样(为什么不提小说是因为现在根本没有孩子有耐心阅读。何况那里面的文字通常使我作呕。没别的意思。要习惯我是个阴险的小人)。
但我又不希望整件事情过于粗鲁。于是我先从一个礼貌而湿润的亲吻开始,爬了上去,解开她胸前的纽扣。半梦半醒的她抽泣似的呼吸着,像是刚刚被冲上海岸的,搁浅的人鱼。我既是她嘴里的一口呼吸,又是舔舐着她躯体的潮汐。她刚刚脱下戏服,便张开了双腿,将跳动的我和淫邪的快意一同攥在了手心里,又像个小笨蛋那样,在强忍着的眼泪汪汪中颤抖地说着爱我。你爱我肮脏的欲望,兽类的本能吗?这和宗教氛围无关,纯粹是一个天然的,供人拿出来侮辱的理由。我和“受人尊敬”这个词很早就脱离关系了。何况爱呢?你可以当一个不带套的堂而皇之的渣男,却不能以一个彬彬有礼的基佬的身份被接受。别问我从哪知道的。总会有那种秘密的心理互助小组。你以为那个同班的男孩儿和你是一路人,然后在坦诚环节之后走出辅导室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怪物了。
我不知道她是否经历过这种难堪的日子,她的爱意坦诚的让人畏惧,甚至无法接受。我更加用力,使她叫喊起来,掩盖我内心的哭泣声,接着心疼不已地拥她入怀。我很抱歉,我很抱歉,我说。我爱你,我爱你。她喘着大气,紧紧揪住我胸前的衣衫,这样说着。我愈加难过地抱着她,过了好一会儿觉得相安无事了,她却笨拙地去扒我的衣服。我本把她当做急于成长的懵懂少女,直到她绵软的舌头伸了过来,像是对待甜蜜的冰淇淋,几乎要把我的意识全部舔化。她稍稍夹紧双唇,锋利的铡刀就让我人头落地。没有,我倒像是个破伤风发作的病人,弓起身子,头向后仰了过去,倒抽凉气,一时竟分不清是哀叹还是欢愉。如她所愿,像是交配的毒蛇互相纠缠,摩擦肌肤和鳞片。某些地方在厮磨中尤为舒适。我蹭湿了她大腿上的肌肤,低着头和她说抱歉。真该死。我从来不和任何人道歉的。
我听见她的轻笑,还不等我感到丢脸,被突如其来的亲吻堵住了我的嘴巴。她的手顺着我的滑了下去。我没有叫,不。我轻轻啜泣着,咬了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