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赌之渊】[芽副] Persona 
第2章 第二话 戴面具的女人
学生会长室。
莉莉香站在桃喰绮罗莉身后，一如既往戴着面具，像恪尽职守的保镖。与她截然相反，学生会长翘着二郎腿，手肘撑在椅子扶手处托出半边脸颊，幽蓝嘴唇略微勾起，神情似笑非笑。
“就这些？”
“嗯。”低沉的男人嗓音从面具后传出，“早乙女芽亚里还不能信任我。”
“倒是符合她的作风。”绮罗莉的发辫随着她的动作晃荡 ，“那就获取她的信任，莉莉香。”
门被扣响了，绮罗莉应道：“进来。”
“会长！蛇喰梦子和等等喰定乐乃组了多人赌局……”
“我知道，清华。还有什么事？”
“前会计豆生田枫也参与了，和皇伊月一起……”五十岚清华气喘吁吁道。
“哼，那种丧家之犬不足为虑 。”绮罗莉不以为然，“他们已经掀不起风浪了。”
蛇喰梦子转学进来第二天，皇伊月就迎来大败，直接被清理出了学生会。此后梦子险些斩落西洞院百合子和生志摩妄两名成员，要不是绮罗莉本人帮了西洞院一把，传统文化协会现在已经要解散了吧？偶像比拼战胜梦见弖优芽美后，梦子又向豆生田枫发起公式战，结果豆生田输了30亿后被她开除了。这两人说是丧家之犬，都算得上抬举了吧？
“皇伊月现在持有50票，比蛇喰梦子的票数更高，等等喰定乐乃则超过100票……”清华飞快地计算着，“不过就算他们都输给等等喰，会长还是第一！”
绮罗莉露出微笑，多了几分真心：“那是自然，不过定乐乃还会继续集票的。”
“会长，您觉得蛇喰梦子这个女人，会输吗？”
“我想还不会这么快呢。”绮罗莉掩唇笑着，幽蓝眼中游弋着一丝嗜血的光，“水族箱中贸然闯入的外来者，若是轻易就被吞食，未免也太无趣了吧？”
“嗯。会长，没什么事了，我就先……”
“清华。”绮罗莉叫住她，“我们一起。”
学生会书记，同时也是绮罗莉私人秘书的黑发少女忽然绞紧了自己的手，低声道：“嗯……嗯，会长……”
“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绮罗莉站起身来， “先走了。”
莉莉香轻微地嗯了一声。
“记得我交代你的事情，副会长 。”在外人面前，她们的称呼总是如此生疏。
“是，会长。”面具发出不属于莉莉香本人的声音。
绮罗莉和清华离去了，莉莉香坐到了学生会长的位子上 。这位子她坐过不止一次，只是从未以自己的身份，而是绮罗莉的替身。当绮罗莉回到桃喰家发布命令时，或者在外与人周旋时，莉莉香便会摘下面具扮演“姐姐”的角色。
不过像今天这般独自一人，以副会长的身份坐在学生会长的位子上，倒是前所未有。
她依旧没有摘下面具，即便室内只有她自己。早就习惯了，习惯做“姐姐”的替身，习惯戴着这张微笑脸的面具，毫无波澜，将一切情绪掩藏，站在“姐姐”的身后成为影子。
桃喰莉莉香从交换身份的那一刻起便被抹去了，留下的只有一张面具，和现任百喰家族的家主，桃喰绮罗莉的替身。她们约定过了，赢者得到一切，输者只剩影子，她输了，这结果无可回避，她也只能愿赌服输。
所以，只要听绮罗莉的话就好了，绮罗莉让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好了。自我意志这种东西，就像桃喰莉莉香这个名字，早在十年前选择的时候开始，就注定走向消亡的结局。
然而，还是有微小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那声音的主人没有绮罗莉优雅，也不似她沉稳，脾气火爆，发火的时候神情凶恶。那个人会瞪人，会插着腰，伸出手指着她，甚至称得上粗鲁，但一样具有非同一般的力量。
早乙女芽亚里的声音不知第几次回荡着。
“跟你这家伙成为同伴一起赌博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的！至少，不能和现在的你一起。”
“在不确定的无数可能性里，以自己的意志做出决断，选择还有微小希望的路——那个决断才是被称为赌博的东西，不是么？”
“跟我过来，我给你机会。我要你去进行一场赌局，要是你赢了的话，我就同意成为你的同伴。”
魂不守舍地望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 ，没再跟上去，此后在回到学生会长室的路上，那声音无数次回响在莉莉香的耳边。
“你要是赢了 ，我就同意成为你的同伴。”
赌博对吧？只要赢了就好了，像此前无数次那样，扮演着绮罗莉赋予她的角色，执行她的命令，戴上假面的莉莉香可以舍弃自我，完全成为绮罗莉的化身。正如十年前的那场游戏，一模一样的两个幼童，身穿华丽的和服跪坐着，似镜子般做出同样的动作，让等等喰定乐乃猜测谁才是真正的桃喰绮罗莉，那个被祖母钦点为家主的人。
只要她想，她就可以变成绮罗莉。绮罗莉是冷静又疯狂的存在，实力强横到无人能比，会赢下一场又一场的胜利。
莉莉香站起身来，大步走出了学生会长室。
芽亚里本想回寝室休息，结果发现自己少拿了很重要的笔记本，于是匆忙往教室赶。快到教室时，赌场的合作伙伴发来消息，第二图书准备室那边出了些问题，自己经营的赌场当然不能坐视不理，芽亚里只得折返回去。
学生会长选举战开始后，第二图书准备室也打出了相应的横幅——可以承办竞选相关的赌博，提供赌博器具和荷官，只需要对决的双方通知选举委员会的人前来充当见证者即可。
这回出问题的是“猜拳扑克”，芽亚里亲自设计的赌博。
这个赌博的规则非常简单，一共60张牌，分别画着“石头”、“剪刀”和“布”的图案。参与者每人每轮可以拿到三张手牌，通过不断出牌来决定胜负。倘若三次出牌都没能决出胜负，则视为流庄，参与者下注的筹码各自收回，参赛费归庄家所有。倘若决出胜负，很简单，下注的筹码全部归胜者所有。
“猜拳扑克”是 “投票猜拳”的变种，芽亚里曾经试图利用自己对班级众人的影响力在“投票猜拳”中打败蛇喰梦子，不料却一败涂地。
芽亚里设计过不少赌博游戏，“魔法骰子”也好，“质疑扑克”也好，都有明显的优缺点。前者可以借由概率上的微小偏差在次数不断叠加中倒向胜利，但时间长了总会被察觉庄家占优的本质。后者倒是对参赛者十分公平，可惜只能收微薄的入场费，倘若流水不够多，一个月下来的入场费也只能堪堪填补学生会强制征收的赌场使用金。碰上实力强横的参与者前来踢馆，以至于吓到没有客人敢来赌博的话，就更是雪上加霜。毕竟每个月五十万円，对于家境普通的芽亚里无疑是一笔巨款。
抛开这些权贵家的公子小姐们容易厌倦于一成不变的游戏这点来看，芽亚里也必须要不断推陈出新，才能借着经营赌场获取稳定收入，避免自己和朋友在上交缴纳金时沦为家畜。
芽亚里赶到第二图书准备室时，纠纷正由口角升级成肢体冲突。
“这不公正！”一名男生扔了手牌大吼，“都是石头、石头、石头！抽了那么多轮，一张剪刀都没有！这家伙却有布，这样的赌局怎么可能赢？！”
“这位同学，我们保证手牌的分布是相对均衡的……”一名女生上前解释，她是芽亚里的同班同学，负责在赌场帮忙，芽亚里则包揽每个月一半的上纳金作为酬劳。
“你这家伙！”平头男生揪住对面畏畏缩缩的女生，金属牌剧烈晃动着，“家畜怎么可能赢过我！像你这样的家畜，一辈子都只能被人类踩在脚下！说！你是不是作弊！”
戴着“小花”牌子的女生不敢回答，畏缩着闭上眼。另一名同学过来劝架，没想被男生一把推翻在地：“还有你们！你们是不是一伙的！第二图书准备室的经营者联合家畜作弊！这样的传闻说出去，看还有没有人会来你们这里！”
“松手。”芽亚里大步走到男生面前。
“你这混账……”
“我说了松手！”芽亚里怒视着他，狠狠将女生的衣领从男生手里拽了出来，“我们第二图书准备室的赌场经营已久，所有的赌博用具都可以随你检查！身为不参赛的经营者，作弊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你……”
“何况选举委员会的人在，她都没说什么！”芽亚里气势凛然，伸手指向旁边穿玩偶装的娇小少女，“选举委员，你们的原则是’绝对中立‘对吧，那请问这场赌博里，我们第二图书准备室的经营者有作弊么？”
“我很仔细地观察着，结论是——没有作弊！”玩偶装少女举着电击枪上前，“在赌博过程中，暴力行为是绝对禁止的！”
“你给我等着……你这样的家畜，就算现在可以赢我，以后还是会被……”男生恨恨地收手，“还有你们，绝对作弊了！”
哗啦一声，芽亚里将剩余的手牌一把甩在桌上，许多张剪刀露了出来。
“没抽到剪刀，是你自己的运气问题吧？原本’猜拳扑克‘就 不太可能同时抽到三种卡牌，何况另一位参赛者的手牌里也有几张剪刀。换言之，在同时具有布和剪刀的情况下，她出了布，胜过了你的石头，而不是出了会输给你的剪刀，只能说明你运气很差，赌技很烂，笨蛋！”
男生气得牙都在颤。
“像你这样的笨蛋，连所谓的家畜都比不过，还是趁早醒来，别做当上学生会长的美梦了！不如把筹码换成其他东西吧？虚拟币也好，现金也好，总比头脑发热输掉强！毕竟，谁知道下一次上交缴纳金时，你会不会沦、为、家、畜、呢？ ”
仅有的三枚学生会长选举票被选举委员会的人收缴了，男生气得发疯。赌也赌不过，说也说不赢 ，还不能动手，他只能拂袖而去。
“哼，我还以为是什么人物呢。”芽亚里轻蔑道，“连这么简单的赌博都会输，实在是太愚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猜拳扑克”在第二图书准备室已经开张了至少一个月时间，扑克牌早就用旧了，上面多多少少也留下了一些难以察觉的标记。善于观察的参与者，或多或少都能发觉有什么问题的吧？比如说，很多“石头”牌左上角的磨损就比其他牌更厉害一点，而“剪刀”牌的花纹变淡了。至于“布”牌 ，或多或少被留下了指甲的痕迹。
“芽亚里还是很厉害呢。总是能及时地在我们需要的时候赶来……”
另一名同学配合地点头，顺带收拾着桌子上散落的扑克牌。
“喂喂，我说你们啊！”芽亚里走到玩偶装少女面前，“选举委员会是绝对中立的吧？为什么还会放任发生暴力事件啊！”
“嘛，首先也得听他说完嘛，再说了不警告就使用电击枪也不是什么好的行为呢！”玩偶装少女玩弄着手里的三枚选举票，“选票转移的手续等下就可以完成啦！即便是家畜，只要利用好这次选举战，也可以收获很多呢！”
“真是……”芽亚里无语，忽然一拍脑袋想起自己没有直接返回寝室的原因，“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东西要拿。”
何况梦子的赌局也快结束了吧？
芽亚里一路小跑回到教室拿了笔记本，又给梦子和铃井发了信息。梦子没有回复，铃井告诉她赌局还在进行，她干脆拿了提包准备回寝室，明天再和梦子讨论“公共财产游戏”的事情，没想路上又撞见了副会长。
“……”她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早乙女。”副会长只是叫了她的姓氏。
“怎么又是你……”芽亚里崩溃道。
“你答应了我成为同伴，我们应该共同生活。”
喂喂！那也是在你凭自己的实力和意志赢下赌局之后吧？不过她身心俱疲，已经不想纠缠这件事了，她又不能像美化委员一样干脆把缠人虫逮捕了事，何况对方还是副会长。
今天，早乙女芽亚里也没能摆脱缠人的桃喰莉莉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