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话 负有桃喰之名的女人

金罗美是世界三大卡牌游戏之一，因为规则简单而深受欢迎。其规则是两人对战，每人十张手牌，通过不断打牌和揭牌来尽量使手中的牌组成搭子，也可以选择吃下对手的出牌而非揭牌。搭子必须是三张以上的同花顺，或者三张以上同数字的牌。点数按牌面数字计算，人头牌一律记作10点。当手中的牌完全形成搭子时，可以选择“knock”胡牌，这种情况称为“金胡”。金胡级别从低到高分为三个搭子的“三金”、两个搭子的“二金”和十张同花顺组成的“金龙”。

没能组成搭子的牌则称为“米牌”，当“米牌”点数之和小于等于10时，也可以选择“knock”进行胡牌，之后对方可以进行贴牌，即将手里的牌加在胡牌人已经做成搭子的牌上形成更长的搭子，从而消掉自己的米数。最后通过比较剩余米牌点数之和的大小来决定胜负和各自赢取的点数。当然，贴牌只能贴在胡牌人的搭子上，不能贴在米牌上。

如果贴牌后，贴牌者米数仍大于胡牌者，则胡牌成功，反过来则出现“诈胡”，由贴牌人赢得胜利。由于米胡相对容易，诈胡的惩罚非常厉害，相比米胡基础的10点，最普通的诈胡也能得到基础的50点，若是诈胡后形成金胡牌型，分数就会更加悬殊。不过若是胡牌人为金胡，则不会出现诈胡，依旧判定为先胡牌者的胜利，哪怕贴牌者在贴牌后形成金胡，甚至是级别更高的金胡也是如此。

芽亚里在进入私立百花王学园读书以后，便抽空恶补了各种卡牌游戏的基本知识，自然知道金罗美的规则，以及一些技巧。比如说若非有成对或者很容易凑成同花顺的人头牌，尽量打掉人头牌来降低自己的米数，以免在对方进行米胡时损失惨重，再比如说当对方出Ace一类的手牌，手里的牌不成搭子一时半会很难组好时，也可以选择拿了Ace牌后慢慢出掉点数较大的牌。毕竟若是对方上来一手好牌，两三轮后就选择“knock”的话，己方也会处于相当不利的地位。

不过了解规则和技巧也不代表精于此道，因为金罗美打牌时，所有打出的手牌都摞在一起，所有必须通过记牌来选择自己要组成的搭子，倘若需要的手牌已经打出去了，那就不可避免面临米数较大的情况。除了记牌外，还得通过对手的出牌来猜测对手想要组成什么样的搭子，避免给对手可乘之机。记牌、算牌、猜牌同时进行，既考验记忆力也考验计算能力。在现有的牌中也必然会存在多个组成搭子的组合，这时就需要比较不同选择的概率大小。譬如拥有黑桃3、梅花3和黑桃5，这样的组合既可以考虑组成3的三条，也可以考虑组成黑桃的同花顺，但是三条的情况有两张牌可选，同花顺却只有一张，相比而言便是前者更好。倘若把黑桃5换成黑桃4，则又有两头的黑桃2和黑桃5可选，概率便是相当的了。

在不断打牌的过程中，概率也在不断变动。通过预测对手的手牌来选择下一步的前进方向，这绝对不是什么操作简单的游戏。

它简单易懂，天花板却极高。虽然和运气有关，但更需要靠实力取胜。

在回合数不断累加的过程中，双方的实力差距会越来越明显。

芽亚里开始还有些担忧，但随着游戏进行，她越发感到莉莉香实力高强。副会长不愧是那位学生会长的孪生姐妹，记牌、猜牌和算牌的能力简直堪称碾压级别，“knock”的时机把握得非常好，而且运气也很不错。

有一次狛喰希抓了一手好牌，很快便选择米胡，摊开了一手黑桃和梅花的顺子，只剩下一张黑桃A，没想到莉莉香成功地把四张米牌贴到了她的顺子上，将自己的米数降到0的同时还组成了“二金”，一下子揽走大量筹码。狛喰希气得连连跺脚。

狛喰希选择金罗美进行对决，自然对自己的能力抱有自信，也不会不知道先出人头牌一类的技巧，没想到莉莉香反过来利用了这点，屡屡获取搭子，好几局都快速金胡取胜。

不过一个多小时，莉莉香手边已经摞满筹码，狛喰希只剩下可怜的一摞。连她身边那条大狗都有些垂头丧气起来。

“knock。”莉莉香摊开手牌。

三条的9，红桃的4-6同花顺，以及两张A和两张2，点数累加只有6点的米牌，相比之下狛喰希那边就凄惨多了，只组成了四张9的搭子，除此以外全是米牌，其中还有两张人头牌，只算人头牌的米数都有足足有20点，却不能贴牌过去。

在对方米胡的情况下，可以算得上惨败。

狛喰希呆呆地望着牌桌，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失败。

“怎么了，希？”面具后方传来低沉的男音，“这样就结束了吗？”

那一摞筹码自然全归了莉莉香，此时金罗美已经进行了十五局。狛喰希能选择这个游戏，实力也不会多么差劲，但结果十五战十四胜，莉莉香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芽亚里站在她身后，暗想桃喰莉莉香这个女人真的很强。

“钱……已经没有了。”狛喰希将筹码推到对面，神情沮丧。

“这样吗？”莉莉香摊开左手，像是邀请对方继续，“既然是选举战，赌上选票也是可以的。”

狛喰希脸色发白，看起来都要站不稳了。

金钱的战争只是前哨战，正式战斗现在才开始呢！芽亚里凝视着狛喰希，忽然生出一丝同情。

没想到黑发少女却说：“选票也没了！”

“什么？”哪怕站在莉莉香身后，芽亚里也不难脑补对方脸上失望的神情，“你已经在选举中败退了吗？真是浪费时间了啊。”

对于副会长而言，除了证明自己有成为早乙女芽亚里伙伴的实力以外，最重要的莫过于赢票了，她并不缺钱。

“赌赢了没有选票的人什么的——”芽亚里耸耸肩。

“别小瞧我！”黑发少女身旁的大狗配合地叫了一声，似乎在替主人出气，“我还没有输！我会去换票的！”

她兴奋地摸出一枚和选票极为相似的硬币。硬币闪烁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上面有个大大的字母S。

“这个是——scum coin！”

芽亚里不感兴趣地撇着嘴角：“scum coin？”

看起来好像不是什么有用的东西。

“scum coin是虚拟货币！一枚币就相当于一票！选票自不用说，连现金也可以交换！”狛喰希兴致勃勃地介绍，接着一把甩下近半打硬币，“那么就开始决胜负吧！”

芽亚里要石化了，而且她感觉到身旁的副会长也是一样无语，否则不会连应答都没有。

“那个啊……突然说这样的事，那家伙也不会接受的吧？”芽亚里见莉莉香不语，只好上前解释，“毕竟见都没见过。”

“为什么？！”黑发少女难以置信道，“这是合理的方案吧？”

“汪！”大狗再次应和主人。

“选举票是按照学生的人数分别发行的，但如果使用scum coin就有更多赌博的可能！不用一个个叫上管理委员会的人，简直满满的好处！”她再次热切地劝说起来，“还有还有！这个硬币的价值正在不断上升！就是说比选票更有价值！”

喂喂，对于想要参加选举战的人来说，拿着这种出处不明的硬币显然不如正儿八经的选票好吗？芽亚里内心默默吐槽。

不过她还是礼貌地问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呢？”

“哼哼哼！scum coin是什么时候都能和发行者交换的代币！和现金的交换比率是——发行者所持有的选票数*1万円！发行者所募集的票越多，硬币的价值就越高，大家都会想用票来换硬币！”

芽亚里听了这番安利，已经僵住了。她或多或少明白狛喰希会惨败的原因了……

“原本说来！很多学生对选举战没有兴趣，在这群人中间，scum coin是持续高涨的话题喔，会接连不断地交换选票呢！如果……如果发行者当上了学生会长的话，哼哼……”

黑发少女眼中全是狂热：“scum coin的价值一枚1000万都不在话下！”

自始至终莉莉香都没有出声，芽亚里瞥了她一眼，发现她的手攥成了拳头，又像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般松开了。

“我是以一枚硬币50万円入手的，如果这些值1000万円的话，唔哈哈哈哈哈……”狛喰希已经沉浸在理财成功的喜悦中。

“汪！”

芽亚里垂下眼睫。

原来如此啊，这简直就是欺诈！这硬币也是利用了选举的欺诈硬币！乍一看选举筹划是运作良好的系统，但仔细想想就会发觉不对劲。全校共有3000名学生，哪怕只是集中了1000枚选票当上学生会长，按照狛喰希的说法，发行者也要付出100亿円的现金，才能兑换完发行出去的硬币。

怎么可能有这么一大笔钱啊！豆生田枫输给梦子30亿円的巨款都足以掏空了学生会的准备金了，这还是建立在学生会利用强权掠夺的基础上。至少兑换100亿円的现金？连做梦都不敢展开的情节吧！

如果她是发行者的话，选票和钱转到手后就立马跑路！这是欺诈的常用手段，简直可笑到荒谬。只有金银才能作为一般等价物进行交易，政府发行的纸币也是靠着公权力背书才得以流通，否则不过是一张废纸！发行者到底拿什么背书呢？凭这自制的硬币就能换到选票和现金，其荒诞程度不亚于她画一张福泽谕吉就能拿去买东西！（福泽谕吉是“日本近代教育之父，从1984年开始其头像就被印在1万円的钞票上）

这些年互联网发展迅速，还出现了比特币一类的虚拟货币。芽亚里不是没听过某些骗子自己做出所谓能投资的虚拟货币，再暗中炒作抬高价格，最后诱惑其他人接盘自己成功套现的事情。一位朋友的家人相信这些谎言后举债炒币，最后亏得倾家荡产，以至于跳楼自杀，因而她对此可谓深恶痛绝。

“别浪费时间了，我们走吧。”她完全听不下去。

“不……”莉莉香却拒绝了，“把原发行者请来吧，希。”

“哈？为什么？”芽亚里不懂莉莉香为什么要纠缠于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能做出这样事的，除了他没有别人了。”莉莉香的口吻冷淡之余隐隐透着厌恶，“发行者是‘一族’的人，利用选举制度这种东西做出巨大欺诈的首谋者。”

她攥紧了拳头，语气坚定：“作为为了得到你承认的对手正好，我会将他打败。”

“诶，很有干劲呢。”芽亚里勾起唇角，“好啊，和那些家伙进行选举战吧！”

“等一下！不用scum coin了吗？！”黑发少女喊道，似乎不想就此败北。

“希，你好像失去了作为‘一族’的自尊，我知道真正的你没有这么愚昧。”莉莉香严肃道，“所以我做了选择，将你作为平等的对手来挑战！”

她伸出了手。

我知道你畏惧尾喰也畏惧桃喰，你明知尾喰以欺诈为生，仍然使用他的欺诈道具，甘愿成为尾喰的附庸。那么此刻，和身为桃喰的我对等的你，狛喰希，会接下我的橄榄枝吗？还是继续当尾喰的附庸，即便你们都是‘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