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记忆的伤痕(2)
周六早上,童梦心中有些忐忑。
拥挤的巴士上,她和伊甸站得很近,近到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
“我想请梦帮忙。帮助我了解梦生活的城市。”这就是伊甸提出的请求。
当然,这远远谈不上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只不过……只不过这个看似简单的任务可算是难住童梦这个重度家里蹲了。在三山市生活了十四个年头,可她竟完全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去处。
童梦叹了口气。她注意到伊甸好像有了黑眼圈,虽然不是太严重,但哪怕只是一点点黑色在那张白皙如雪的脸上也会格外显眼。
经过半小时的车程,她们俩三山市最大的商圈之一下了车。
逛街——或许是再普通不过的选择了。就算是很少出门的童梦,偶尔也会来这里逛逛。其实平常不过是戴着耳机在人群中穿梭,与其说是逛街,倒不如说只是在散步而已。现在有伊甸在身边,就不能如此随心所欲了。
如果说战斗中伊甸是绝对的主导者,那么现在对方则是完全把自己交给了童梦。
该做点什么呢?得快点想些有趣的事啊……
“对了,电影!”
路过电影院的时候,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那个……我们看电影吧!”童梦提议道。
“嗯。好啊,我有好些年没有看过电影了。”
“嗯……该看哪部呢?”面对着排片表的童梦又犯了难。
“就看这个吧。”
伊甸指着边上的海报。
“《鬼魅丛林3D》,恐……恐怖片?!”
说到恐怖片,那可是童梦的绝对禁忌领域。
小学的时候,她曾经和月华一起看过一次,结果吓得足足有半年时间不敢在晚上一个人上厕所。这可是不堪回首的黑历史啊!
可是……伊甸的目光……好像真的很想看……
怎么办?硬着头皮上吧!
○
“嗷——”
大银幕上的怪物发出了摄人心魄的叫声,童梦吓得几乎整个人蜷缩在座椅上。
这一个半钟头的观影时光也太煎熬了,童梦就算只是透过手指缝看大银幕,也还是被吓出了眼泪。太荒谬了吧,就连货真价实的魔物都见识过了,却被一部恐怖片吓得一惊一乍……这难道不是笑话吗?这一点,就连童梦自己也想不明白。
还有……大周末的,影厅里为什么就没有几个人呢?
还有……这影院的音响效果未免太好了吧,平常怎么没发现呢?
还有……总觉得身后的空位上会伸出一只手……
还有……还有……还有……
从头到尾,伊甸都安静地坐着,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似乎看得非常入神,完全没有注意到童梦的窘态。
终于结束了,伊甸还是一副平静的模样,但童梦已经脸色铁青,完全透不过气了。
就在童梦的气息终于恢复平稳的时候,伊甸用舒缓的语气对她说:
“我还想再看一次。”
“啊——我有点饿了,先去吃饭吧!这附近好像有好多不错的餐厅……”
童梦的语速快了许多,口齿也变得伶俐起来。
“嗯。”伊甸点了点头。
“呼……还是快点想办法让她忘记电影的事吧……”童梦嘀咕着。
时装店、书店、冰淇淋店、抓娃娃机、自助卡拉OK,还有大头贴什么的……或许是过度惊吓激活了大脑,无数靠谱的想法从童梦的脑子里冒出来……
总之,什么都比恐怖片来得强啊。
○
就这样度过了一个下午。
天黑时,她带着伊甸来到了三山市有名的夜市。
古典风情与异域色调交融的食肆和摊点,展现着这座城市的另外一面。也只有在这里,才能看到那么多穿着汉服、JK(女子高中生)制服以及洛丽塔裙装的路人。
波西米亚风的占卜小屋隔壁,有一间颇有些爱尔兰韵味的纪念品店,童梦在那里找到了一枚四叶草形状的水晶坠子。
“在欧洲,四叶草是幸运的象征吧?”她问伊甸。
“嗯。”
“这个……是送给你的。”
“我真的……可以收下吗?”
虽然算不上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这是伊甸有生以来第一次收到另一个女孩子赠送的礼物,她竟有些受宠若惊。
“这些日子多亏了伊甸的照顾,这个就算是小小的谢礼吧。”童梦小声地说道。
“谢谢。”
伊甸接过坠子,试图把它戴上,却怎么也扣不上去。
“梦……能不能帮我一下?”
“啊?好……好的。”
面对着有如白玉雕琢而成的颈项,童梦的心砰砰直跳。平日里她也不是没有帮女孩子戴过首饰,但这一次的感觉好像不太一样。
“好了吗?”
“嗯?……嗯,好了。”
“谢谢你,终于戴上了。”
“伊甸戴着这个……很好看。”
不知为何,期期艾艾的毛病好像又越发严重了。
童梦这有些不自然的反应让伊甸也再次拘束起来,两个人就这么在街上走了一会儿,直到不远处的焰火适时点亮了天空。
“好漂亮。今天是什么日子呢?”来自异乡的少女问。
“好像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吧,也许只是商业活动?那个……我们……到河边去看吧,那儿应该看得更清楚。”
“嗯。”
河边的栈道上,伊甸欣赏着绽放在天空的火花,而童梦欣赏着少女的侧颜,看着火光在她的面容上跳动、变换着色彩,而少女的表情始终没有任何的变化。
此刻的她在想些什么呢?
“阿,阿嚏——!!”
一阵冷风吹过,童梦打了个喷嚏。
没等她回过神,突如其来的暖意已经包裹住了她的全身。
“伊甸?!”
毫无征兆地,长发少女抱住了她,把她紧紧地搂在怀中。她能清楚地感觉到对方胸膛的每一次起伏,还有发丝送来的一缕风信子的味道。
不由得,心跳加速、双颊绯红……
“梦。”
温暖的气息随着轻柔的嗓音拂过耳畔。
“伊甸……”
童梦回应着,满脸通红,如迷醉了一般。
“你觉得暖和起来了吗?”伊甸的声音犹如丝绒般柔曼,“刚才的电影里,那个男孩就是用这样的方式为女主角取暖的,好像很快就暖和起来了。那么,梦,你感觉好些了吗?你的脸好烫,耳朵也红起来了,不会是发烧了吧?”
“没事的!”童梦有些惊慌,“我只是……只是觉得暖和起来了。”
“那我可以松开了吗?”
“嗯……可以。”
伊甸松手的瞬间,童梦感到如释重负,可又有点失落。
“梦,谢谢你,我今天很开心。”
“真的吗?那太好了。”
童梦松了口气,可她不确定对方是不是为了宽慰她才这么说的。
“在三山市能看到海吧。”伊甸说。
“是啊。不过,我也有好多年没看过海了。这些年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也许一直在浪费生命吧……说起来,我还不了解伊甸过去的生活呢,想必不会像我这样平淡乏味吧。”
“……”
听到这里,伊甸的面色变得凝重。
多年前的一幕惨剧在她的脑中浮现:滚滚的浓烟、被火焰吞噬的礼堂、无助惨叫的孩子们……当时幼小的伊甸还没有成为圣女,她看着一个个生命在眼前毫无意义地消逝,直到被消防队员救出。
时间的流逝并没有将这些残酷的画面从她的脑中抹去,而是将它们连同灼伤的痛楚以及无力感一起深深烙在她的记忆深处。每每梦见,总是泪流满面。死去的人已经不在,但痛苦却在生者的身上延续着。
“抱歉,我是不是……”童梦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如果你不想聊这个也没有关系的。”
“梦,真的谢谢你。”伊甸郑重其事地说,“今天你让我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真正活着,而不是仅仅作为一个人存在。说来或许你会笑话我吧,昨天晚上我就一直期待着今天,还因此失眠了,这大概也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期许的滋味。”
原来黑眼圈是这么来的吗?
童梦完全没想到,作为一位身经百战的圣女,伊甸还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不过话说回来,这不就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周末吗?也并没有做什么非同寻常的事,说是“第一次感觉到活着”还有“第一次期许”,从各种意义上说都太夸张了吧。
“对明天的憧憬就是这样的感觉吗?”伊甸继续说,“我想象中的明天也充满着各种色彩,充满着真实的快乐,但我害怕自己配不上那样的明天……我害怕说出自己的过去,就会失去一切。不过,梦,不论了解了我的过去以后你会怎样看待我,我都会在恰当的时候告诉你一切的。”
“伊甸……”
“对于梦来说,月华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伊甸接着说。
“嗯……”童梦答道,“她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或许也是唯一的朋友吧。在我的心灵最脆弱的时候,她成为了我的依靠,给了我极大的慰藉,而我却没能保护她……总之,无论是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哪怕是生命,我都想要把她找回来。”
“这就是友情吧,我明白了。”伊甸说,“可是友情……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我羡慕月华,也羡慕梦,我从未拥有过朋友,也未曾体会过为了重要的人可以奉献一切的心情……”
从未拥有过朋友?像伊甸这样一位温柔善良又可爱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没有朋友呢?童梦感到困惑,毕竟身边的这个人可是仅仅用了一个下午就凭自己的魅力征服了整个学校的啊。
“但是……”童梦说着,微微低下头,“辉夜小姐不算是伊甸的朋友吗?”
“辉夜小姐……对我而言,她更像是一位导师。”
“那么美耶和丽贝卡呢?”
“我还不够了解她们,不知道她们是否能接受我……”
“还有我呢?”
“梦……我……真的可以……成为梦的朋友吗?”
“嗯,我们……不已经是朋友了吗。”
“可是我……”
伊甸有些不自信地把脸侧向一旁。
“我们一起去看海吧。”童梦说,“除了看海,未来伊甸还可以做很多美好的事。明天意味着期许,也意味着无限的可能性,而过去的事已经成为历史,重要的是我们的未来——辉夜小姐、丽贝卡、美耶,还有你,还有月华——大家都在为这个世界不懈地战斗着,我们都配得上美好的未来。”
“我们的……未来吗?”
“嗯,让我们一起努力,把今天这份简单而真切的快乐延续下去吧。一言为定?”
“嗯。”
○
她在微笑吗?童梦不敢肯定。
她从没有见过伊甸笑。
但可以确定的是,她的眉眼之间显露出了怡悦。
这份怡悦,就像是雨后初晴时的彩虹般绚烂。
○
雨后初晴的彩虹挂在天边,书房里的辉夜望着窗外,让自己的心灵小憩片刻。她现在情绪不坏,毕竟一切都在逐渐走上正轨,走上她所期望的方向。
就在约书亚推门进来的时候,一只发光的小鸟停落在书房的窗台,小巧的脑袋轻灵微动,像是要诉说什么。辉夜打开窗子,让它停落在自己的手心上时,鸟儿幻化成了一个信封。
“是勒阿弗尔的守密人送来的。”她说。
“既然是用魔法信使递送的信件,想必是只有你才能知道的事情了。如果你就这么告诉我们,恐怕有悖于寄信人的意愿吧。”约书亚说。
“我信任您,也信任杜兰达尔的每一个人。所以我们之间不该有秘密。”
先知快速地扫了几眼那封信,露出了不安的表情。
“怎么了?”
“那位守密人说,关于布拉格事件有一些新的发现。”辉夜答道。
“关于布拉格事件吗?”
“而且,那位守密人认为自己处境不妙。虽然处于猎兵团的严密保护之下,但他认为猎兵团也不值得信任。”
“明智的判断。”
“他说,他知道一些隐情——被教团内某些人刻意隐瞒的事。”
“正因为如此,他认为猎兵团可能对他不利。”与先知共享意识的拉斐尔补充道,“他希望得到杜兰达尔的庇护,而且有些事必须当面对先知大人说。”
“或许我们现在就该动身前往勒阿弗尔,也带上伊甸和童梦。”辉夜说。
说到这里,似乎有一个鬼魅般的漆黑身影闪过她的脑海,让她感到一阵眩晕。
“会有危险吗?”
约书亚察觉到了她皱了皱眉头。
“也许会……”
“拿着这个。”约书亚把防身用的瓦尔特PPK手枪交给辉夜,“虽然比不上你的权杖,但总比没有强。”
○
守密人的藏身之所原本是座普通的美术馆,猎兵团的严防死守让它俨然成为了一座要塞。
不出意料,杜兰达尔的圣女们并没有得到驻守者们的热烈欢迎。猎兵们个个荷枪实弹,穿着黑色的长外套,戴着铁质的鸟嘴面具。站着不动的时候,就像是一座座冰冷的雕像,甚至感觉不到一分一毫的生气。
“您能来真是太好了,先知大人。”
守密人是个有着灰暗眼眸的消瘦男子,尽管面相上算不上苍老,但头发却已经白了大半,从外表上看似乎很难判断出岁数。
“一别两年,能看到您如此健康地站在这里,对我来说可谓是莫大的幸福。”男人接着说,“一直以来都没有机会向您道谢,如果不是您的救助和鼓舞,我根本就没有可能活到现在。”
“您是……?”
辉夜有些困惑,她觉得面前的这个人是如此陌生,但他的声音又好像在哪里听过。
“您不记得我了。这也正常,毕竟我的变化很大,而且那天在索德玛拉您救过的人不计其数,而我只是其中普普通通的一个罢了。救了我们以后,先知大人就去继续讨伐恶魔了吧,后来的事您可能不知道。
“那晚,教团的征募官造访了幸存者的临时营地,我们可以选择加入或是被清除记忆。失去了家园的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所以选择成为教团的一员就是最好的归宿了吧。而且我也不想忘记那晚发生的事……
“我可真是失礼,您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呢。我叫艾蒂安。”
辉夜想起来了。两年前,她曾在一片废墟中见过这张面孔,当时正是辉夜发现了濒死的他,并用温柔的言语鼓励他不要放弃。可当时,她看到的分明是一张稚嫩而清秀的少年的脸……
“可是你……”
辉夜不自觉地把手伸向他的脸,却在半途停住了。
“我就说我的变化很大吧。”艾蒂安笑了笑,“身为凡人的我们毕竟不比圣女,为时间闭环供能的时候,我们多少也会受到一些影响。时间在我身子里流动的速度可能比外界更快一些,不过我很幸运,好像只是外表上老得厉害,身体还是和年轻人没什么两样。”
明明还是个少年,却要承受这些……
辉夜开始理解为什么会有守密人宁愿背弃血誓也要叛逃了。
“……这本是我应该肩负的责任。”她说。
“身为无可替代的先知,您还有更重要的使命。而且比起殉道的伊莎贝尔大人,比起其他献出了生命的人,我的这点付出又算得了什么呢?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如果恶魔逃脱,又会有许多人遭遇我们曾经历的悲剧。您当初不仅救了我的命,还为我指明了人生的方向。成为守密人是我自愿的选择,我不曾犹豫过,将来也绝对不会后悔……
“光顾着说我,差点连最重要的事都忘了。先知大人,能不能和您单独谈谈?”
“没关系的,这里都是我最信任的人。”
“但有些话只能对您一个人说。”艾蒂安坚持道。
辉夜看了看约书亚,又看了看美耶、伊甸和童梦。在得到司祭的首肯之后,她才点了点头。
“好的,我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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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知和守密人离开后,气氛更压抑了。
虽然行动自由没有受到限制,但猎兵们藏在面具之影中的目光仿佛从未离开过几位访客,这让童梦感到不安。毕竟不久之前她还是一个普通的中学生,面对这样的场面还是有些不自在。
约书亚倒是无所顾忌地四处走动着。他轻轻触摸着石柱和墙壁,认真检视着猎兵团布下的防御结界。
“这道防线真是无懈可击。”他不禁赞叹,“法阵的每一道纹理、每一个符印、每一丝魔力,都严谨精密到了极致。”
“所以,足够把魔物都挡在外面?”美耶问道。
“不仅仅是这样。这里的结界不仅能够阻隔混沌的子嗣,也能干扰外界对此处灵力的感知。就像是某种灵力层面上的保护色,让眷族根本无法察觉到守密人的存在,典型的猎兵团风格。毫无疑问,只有世界上最顶尖的魔法使才有能力构建起这样的防线。比那个邪教头子强得多。”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一个十分清澈嘹亮的声音传来。
接着,远处响起有力且咄咄逼人的脚步声,更让童梦的神经绷紧到了极点。
来人是一位亮金色头发的纤细少年。和猎兵们一样,穿着双排扣的长外套,手臂上也戴着猎兵团的袖章,但他没有戴面具。他有着锐利的金色眼眸和一张远比寻常女子更俊俏的面容,左眼下方点缀着一颗泪痣。
“卢卡斯。”司祭的表情更加严肃,“卢卡斯·冯·伯利辛根。”
“裁判长的儿子?哼,也算是你的同窗吧。”美耶不无讽刺地对他说。
“虽说同在神学院求学,但我们之间可谈不上什么同窗之谊。”司祭轻声回应道,“作为教团中最有权势的两大家族的继承人,我们自出生的一刻起便是对手。”
那位美少年在他们面前站住了,摆出一副睥睨一切的架势。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位目盲的紫袍女子,以及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魁梧男子。
“这些闲杂人等为什么会在这儿,谁能给我一个解释?”卢卡斯装腔作势地向在场的猎兵们发问。
“别为难他们了,我们来这儿是因为守密人本人的要求。”约书亚说,“这位魔法使认为自己身处险境之中,所以寻求杜兰达尔的保护。”
“身处险境?真是无聊的笑话。”卢卡斯扬了一下眉毛,“没有杜兰达尔的这些年,猎兵团凭着自己的力量对抗着世界各地的魔物,一直都是游刃有余。现在这里的一切也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无论是眷族还是别的什么东西,绝无可能靠近他半步。”
“是吗?”
“说到底,你还是想在保护守密人的任务功劳中分一杯羹吧?不过大势已定,你再怎么挣扎都没有用。”
“你未免考虑得太多了吧,团长阁下。”
“不是这样吗?”卢卡斯冷笑着绕到司祭身后,把脸贴近他的耳廓,“又或者,你只是想重温与你的小情人一同行动的甜蜜吗?”
“我再重复一次。”约书亚闭上眼睛,“我们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确保守密人安然无恙。即便是对你们而言,多一份强大的助力也总是有利无害,或许我们算不上是什么朋友,但至少在保护守密人和阻止恶魔逃脱这方面,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强大的助力?哼。”卢卡斯离开约书亚,打量了一下美耶、伊甸和童梦,“我早就听说萤光院又招募了一些乌合之众,可她自己永远也没有办法战斗了。单凭这些残兵败将,你认为又能算得上是什么‘助力’?”
“是不是残兵败将,你试试就知道了。”美耶提起锁镰。
跟随卢卡斯的两人摆出了戒备的姿态,猎兵们也举起枪瞄准了不受欢迎的客人们。
“没这个必要,濑藤小姐。”约书亚按住美耶的兵刃,“现在和那两个人动手不是明智之举。”
“呵呵,看来你记性不错啊。”卢卡斯说,“那么,不妨给你的小野猫介绍一下我的帮手吧。”
“那位紫袍的术士,名叫香农·薇薇安。”约书亚说,“她是顶尖的魔法使和神秘学家。为了加强灵体感知力不惜舍弃了双目。身为人类的魔法使终究是有反应力和运算能力上的极限的,因此她在体内植入了生物计算机,以便在短短几毫秒内施放出极其复杂的魔法。
“另一位是小约翰·克莱蒙特,精通多种流派魔法的传奇魔物猎人,同时也是个百发百中的神枪手。在过去的三十年间,他在全球各地猎杀了上千种不同的魔物。他胸前的水晶坠子是用混沌之核的碎片制成的,用于追踪恶魔的爪牙。”
“所以呢?”美耶并没有退让的意思。
“那枚坠子是从一只暗影猎犬身上猎获的。”约书亚说,“当时我也在场,亲眼目睹过这两人是如何在猎兵团的配合之下轻松取胜的。在眷族创造的结界中尚且如此,更别说在他们的地盘了。真要打起来,恐怕只会两败俱伤。”
“哼。”
虽有些不情愿,美耶还是放下了刀,对方也解除了戒备状态。
“看来你们还算识相。”卢卡斯说。
“不过有件事我要提醒你,团长阁下。”约书亚说,“布拉格的守密人可是在猎兵团的庇护之下被杀的,如果说你们的措施真的如此天衣无缝,那么布拉格事件又是怎么发生的呢?还有,布拉格事件的元凶也还没有被捕获吧,追捕那个魔物也是猎兵团的职责,如果没有完成任务的话,令尊大人也难免会受到责难。
“而且再有一个守密人出事会怎样,恐怕无须赘述。那就意味着恶魔可能马上摆脱禁锢重返这个世界。如果我没记错,猎兵团的历史上从没有过击杀恶魔的记录。如果这样的事真的发生了,猎兵团还有令尊大人损失的恐怕就不仅仅是名声那么简单了……”
“恰恰相反,克洛普施托克。”卢卡斯打断了他,“恶魔的逃脱或许意味着机遇呢?两年前我们的终极武器惩戒之剑就已经重创了恶魔,当时的混沌能量波动就说明了一切。而这一次,我们会杀·了·它。”
听到这儿,约书亚不自觉地攥紧拳头,毕竟当初正是猎兵团违背部署的攻击才导致辉夜受了伤。
“现在,经过改良的惩戒之剑威力早已今非昔比。”猎兵团长接着说,“正如你说的,猎兵团现在正缺少第一次击杀恶魔的战例。一旦我们成功,尊主就会明白,这个世界再也不需要圣女了。”
“只希望你的自信不是那么盲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