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贪食的魔女

四十

「那个，焰，晚上……可不可以过来我家……过夜？」

什么？过夜？虽然早有准备，晓美焰还是被对方抛出的诱惑的邀请，砸得七荤八素，脑子一团糟。冷静，一定要冷静！可昨天才和圆香做过那些事，怎么冷静的下来？

「嗯啊……」她吱唔着，不知如何作答。暗骂自己：胡思乱想什么！才不会是那种事！至少……要先搞清楚状况！

幸好圆香没注意到她的慌乱，红着脸解释说：「爸爸、妈妈，还有达也——我那个才这么大的弟弟……」说着还用手形象的比划了一下长度，「他们一大早就动身赶去九州的地狱温泉了。最早也要等明晚才能赶回来。」

「呀，跑去那么远泡温泉？欸，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去呢？」

「嘿嘿嘿，爸爸也觉得夸张，但妈妈很有干劲。为什么不带我去？他们一定嫌圆香碍事吧。」

「才不会有这种事，没人会嫌弃圆香。」

「只是焰这么认为。嗯，他们含辛茹苦的把我抚养大，却一直没机会报答恩情，所以这次机会，就还他们自由吧。不过、不过……说起来我还没有这样子一人留在家里过呢。大话已经讲了出去，但一想到晚上黑咕隆咚的，只有我一个……还是好怕怕。呜——，焰可以过来陪我吗？」

说到这，见晓美焰没有立即回答，圆香垂下头，有些黯然神伤，「这个要求果然好过分，焰一定感觉为难吧？」

「完全不为难！」晓美焰几乎脱口而出，但马上后悔了。虽然不是信不过圆香，怕她又想借机做出什么。但无论如何还是不要冒这风险，底线早被冲得七零八落，再要发生什么，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必须要硬下心肠拒绝！虽然这样很残忍——不但对圆香，更是对自己！

「可是……今晚恐怕不方便，因为、因为……」忍耐着被掏空般的痛苦，还要认真措辞，拒绝得尽量委婉，「我在追踪一名凶残又贪吃的魔女，她外表只是只布偶，但狡猾多端，能变化成有食人鱼那样利齿的怪兽……动作快如闪电，吃起人来……就像嚼腌萝卜！！更难对付的是她还会蜕皮……」

晓美焰绘声绘色地描述，同时偷看圆香的反应：果然是单纯的孩子，完全被那个可怕魔女吸引住了，大眼睛一闪闪地仿佛能看到魔女；可爱的小身躯的起伏，变得的急促呼吸，都让主人的紧张和关切表现得一览无遗;还有小圆脸上早就绽放出的，多为他人着想的慈悲的惊慌……

……

这一切实在是——卡哇伊！让晓美焰砰然心动！

「总之，再让她跑出来，不但对普通人，甚至对专门狩猎魔女的魔法少女都是极大的威胁！所以，必须要……」

晓美焰止住话，难过得垂下了头……

「没关系，焰！就先去对付魔女吧！」圆香拉起她的手，反倒热切地帮她打气。

「咦——」她又抬头迎上圆香的目光。完全没有失望也不可能，但对方的眼光却真诚又坚定——给人力量，让人感动。

「如果其他人，比如麻美姐，遇到贪吃魔女，会被吃掉吗?」

她默默点了点头——这并非虚妄。

「所以，请放手去干吧！不能和焰共度良宵实在可惜，可如果要牺牲很多人，甚至是麻美姐，才能换来一晚的幸福，那才不是真正的幸福。」

「但还有个问题必须要问你，如果是焰和魔女战斗，会有危险吗？」

「完全不会。」她自信地笑了笑，现在可不是谦虚的场合。

「不愧是焰！」圆香立刻欢欣鼓舞起来，「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就知道没有问题。我的焰果然是全世界最棒的!！不过也要小心，毕竟对方是很厉害的魔女。」

「虽然不能去陪你，但我保证，圆香如果遇到任何危险，我都会马上站到你的身旁。」

「嗯，我相信，焰一定能做到！」

……

通情达理的圆香让晓美焰更是愧疚，但自己又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呢？

同时她又是干劲十足，打定主意要在圆香家漂亮的小楼外蹲守一夜，就像以前常干的那样。当然圆香一次都不知道。

要说起来，昨天她还被打击的一塌糊涂——最后的功亏一篑，失去「炽天使」，失去改变契机，之前诸多努力付诸东流。连她自己都不明白那时为什么要犹豫，迷惑更牵动起深深不安。

她又是如此坚强——不然也不会在看不到希望的漫漫旅途中，一直走到现在——有时也会感到自己像被驱动的机器，麻木又盲目的运转不停。

但昨天有所不同，她甚至连一晚也没能消沉。确切的说，只消沉到入睡前，然后就梦到自己和圆香……

再然后，迎接又一个清晨，强迫自己忘掉糟糕的梦境。

在她看来，一切保护圆香以外的事都是多余的，混乱的状况也会危及计划。　这次倒没过分苛责自己，毕竟才发生过那样的事。但以后不可以再动摇。

那现在做点什么呢，补偿也不能不算。

去寿司店大吃一通？才吃过早餐，有点早。带圆香去豪华商场购物，买一大堆衣服？

别说衣服，就算去Graff，去挑选那些八心八箭的耀眼的石头,都无不可！

但这样未免太奇怪了，也欠妥当。

「焰，只要有你陪在身边，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啦！」

……

四一

「沙耶加酱！真巧！没想会遇到你呢！怎么这么空闲，不去照顾上条君？」

周末的下午，寂静的步行街一角，圆香竟和沙耶加「狭处」相逢。

「哼！上条情况很好，也不缺人照顾！倒是你，你——」

「啊哈——，怎么了，沙耶加你干嘛瞪着我?」

「那个转校生呢？怎么没和你在一起?你们不去参加亲嘴大赛了？？」

「沙耶加真会说笑，怎么可能天天有那个比赛，焰也有事去……啊•呀——！！你怎么会知道，莫非，你也去了大会？」

「哼，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哎呀，沙耶加你误会了，我们参加比赛是为了、为了……奖品！」

「所以说没有误会。你呀，为什么要甘心被控制，被她利用呢？为什么不来找我们？难道朋友间不该互相扶持，我和学姐不能成为你的后盾吗？」

沙耶加哀其不幸，也怒其不争。

「啊哈哈……没有那么可怕啦……」见一时也解释不清，圆香眼珠一转，想岔开话题。

「上条……」

「上条、上条、上条……烦死了！！不要再上条上条叫个不停了！！」

咦，怎么又生气了呢，谈到上条君，沙耶加不是滔滔不绝吗？

她哪里知道，沙耶加正为上条的事恼火呢。

还要从昨天沙耶加和那名叫佐仓杏子的魔法少女一起离开会场讲起。杏子说要请她吃饭，其实是强迫她带着自己遍尝见泷原各色风味小吃。

凉面、豚汁、什锦烧；鱿鱼、樱饼、炒栗子……

把沙耶加吃得脸都绿了，那些卡路里要猛跑多少公里才能消耗掉……

以为对方终于能放过自己时，又被拉到不知哪里的废弃房屋里谈心聊天。越急越走不脱，一直弄到很晚。什么魔法少女的职责，将会面对什么之类，一点也没听进去。她想，有最好的老师——麻美姐教就够了。但那少女自述身世倒挺让她动容，没想到看似永远不会发愁的杏子，竟有那样的悲痛的过往。

……

等杏子提出送她回家时，她犯了个错误：又不是小孩子，谁要你送？她是这样想，但不知为什么嘴上却同意了。

两人无意中走过那栋病房，也许是因为那条路实在太熟，竟然不知不觉就走去那。忍不住去看望上条时又犯了个错误——没把杏子赶走。

兴冲冲跑进病房，看到的画面却是上条和仁美，其乐融融——幸福地好像新婚。

她不能责备任何人，也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只能选择逃避，望风而逃。

鬼精灵的杏子在一旁看得了然。

要嘲笑、讥讽，都来吧！那副怜悯的表情算什么？

但自己还是不争气地借了杏子的肩头……

经过长夜的冷静，终于稍微平复，她也觉得昨天激动得有些过头——鹿死谁手未定，自己的反应未免小题大做。

但一想起还是恨恨的——最不可原谅的是，自己竟在红发少女面前完全暴露出软弱。

「我正再调查乳酪大盗，没事的话你早点回家吧，不要碍手碍脚的。」

「乳酪大盗？」

「最近有很多蛋糕店都发生了奇怪的事情，库存的乳酪都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了。有受害者称听到过奇怪的声音，跑过去时却什么都没有。」

「魔女——，也许是魔女所为呢！」

「使魔的话，也不是没可能。」沙耶加想了想说。

「那我们从哪找起呢？」

「我们？那边的那家店还没被偷过，先过去看吧。」

***

「哇，真的出现了！」两人的守备没白费，很快就发现了目标。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蛋糕店钻了出来。

「它想逃，往那边去了！」圆香叫道。

「我们也过去，怕的话就不要跟过来！」

「咦，跟丢了吗？怎么不见了影子？」

沙耶加喘着气，一边等圆香跟上来，一边观察四周。眼光落到对面的一堵墙上，惊出了一身冷汗！

只见一枚圆溜溜的悲伤之种赫然插于墙面，杀气腾腾的，闪耀着不详的光芒；下面躁动着的漆黑的根系，也怪蛇一样盘桓错节，极力伸展势力……

种种迹象都表明，魔女即将孵化完成！

「啊！沙耶加，这是……」跟过来的圆香也对这诡异的景色惊讶不已。

「快通知麻美姐！」沙耶加掏出手机，幸好上次要到了学姐的号。

「咦，没信号，电话坏了吗？圆香，你来打！」

「我的……也没信号。」

「一定是被这里的结界干扰才打不出。我守在这继续监视魔女，你快点去叫麻美姐！」

「可是，把沙耶加一人留在这，太危险了……」

「没关系的，我会小心。不快点的话，等结界完全展开就逃不掉了！」

「好，你等我喔，沙耶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