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急转直下

六七

圆香腻糊了老半天，直到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温柔乡。倒不是有多害羞或多在意别人眼光，或者觉悟突然拔高了。毕竟她们是找学姐的，不是在郊游，不是享受的时候。虽然想着自己要坚强，甫一离开晓美焰的怀抱，又忧伤起来。想可能再也见不到学姐，失去那金灿灿笑容，还有第二喜欢的胸——怀，泪珠不停在框里打转……

「焰——！呜……」又扑到晓美焰怀里。没有焰，她瞬间就会崩溃掉！又难过了好一会才止住忧伤。不管发生什么，日子还要过，焰也要照顾好！多亏有晓美焰陪伴，这种打击，竟不能把她击倒，强自振作，又考虑起和晓美焰共进午餐的事情。

「沙耶加？」圆香想要回去了，可沙耶加也出了问题。只见她坐在枯木上自顾自玩手机，强迫症似的发着可能永远也收不到回复的邮件。人懒洋洋地挪一挪都不想，叫她也懒得应声。她并不信任晓美焰，不愿相信那些故弄玄虚的说辞。就算逃避现实，她也想一直等下去。

沙耶加的心情，圆香更是感同身受。但这样耗着也解决不了问题。晓美焰辛苦了这么久，肚子一定饿了，焰的事也不想耽搁！但……，也不能把沙耶加留在这，太让人担心了。怎么办呢？圆香没了主意转向晓美焰求助，两人眼神一碰晓美焰就心领神会，把她拉过一边嘀咕了几句。

「丘比！」得到指点的圆香兴奋地拉住沙耶加，「我们去找丘比吧！它消息灵通，说不定有新情报呢！」

「丘比？」沙耶加的头脑被这个名字刺了一下，但还没有完全运作开来，含糊地问：「去哪找呢？」

「先去我家吧，你不是说过，丘比要去找我吗？」

「嗯……，丘比是说过，可为什么没去？」

「大概有事耽搁了，说不定正等我们回去呢。」

「会吗？」沙耶加眼一亮又黯淡下去。「丘比会不会也消失……」

「怎么会！这么悲观可不行，一点不像沙耶加！打起精神来！」

不容分说地拽起沙耶加就走。

「唔……」沙耶加没办法抵抗，机械般地跟着圆香她们走，机械般钻进车子。才复燃起的一点希望，微茫得几乎感受不到热量……

晓美焰的车子真是代步佳品，她们逃跑似的离开这片是非之地，一溜烟就开回了圆香家所在的街区。

•••

丘比真的等在大门口，不过状况有点出乎意料。

「呀——！」圆香刚下车就踩到一摊软乎乎的东西，感到一阵的恶心，急忙跳开。

「怎么了？」晓美焰忙过来了解情况。

「嘿嘿~，没事的，」圆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指着车轮边被烧得很糊的一团皮毛说：「踩到了这个，从环卫车上滚下的吧？」

「噢……」晓美焰松了口气，那团东西看来真眼熟。她过去把那一团踢得翻了个跟头，铺展开露出真容。

「丘比——！！」圆香和沙耶加也辨识出那团物体，简直不敢相信眼睛，平日神气活现的谜样魔法生物，变成了毫无生气的破败布偶，连那对大耳环都融得不成样子。

被虐杀？

圆香和沙耶加不约而同，齐刷刷抬头望着晓美焰。一贯从容的晓美焰也被盯得想往后闪。

圆香发觉气氛尴尬，怕晓美焰不高兴，急着辩解说：「当然不会是焰，焰才没这么残忍！焰要消灭丘比，一定是……」

是怎样呢？

「当然是『呯』一下把它打开花！」圆香比划着，「干净俐落，一定不会痛。」

晓美焰：「……」

沙耶加：「……」

如同说了个蹩脚的笑话，冷场了，圆香只好吐了吐舌头。

凶手是谁呢？难道有其他魔法少女追杀丘比？晓美焰也感到奇怪，想知道丘比到底遇到了什么。据她了解，说丘比是一只魔法生物，不如说是一个许愿系统，有无数可供替换的身体。不管杀掉几次，都会复活过来。但像今天这样系统瘫痪的情形，却是从没见过。

圆香可爱的摇着小尾巴表忠诚让她非常得意且受用。虽然圆香行为上还有许多需要纠正的地方，但那种羁绊让她安心无比。她知道自己在圆香争夺战中优势极大，丘比怕连对手都算不上。所以姑且先救醒丘比吧。

「不要紧，我能让丘比恢复。」晓美焰用微笑消除了两人的紧张，又示意她们退后。转身从车内工具箱取出一柄Remington Model 870霰弹枪，咔得一声压弹上膛——这种枪威力适中，在不包含日本的很多地区都是很趁手的日常工具。

她擎着枪一步步走过去，又垂下枪口，斜抵住地上的丘比。

圆香对沙耶加小声嘟囔：「是急救的魔法弹喔。」

沙耶加惊奇地睁大眼睛。

「哦，是吗……」

让人揪心的一声闷响后，冒烟的弹壳被抛出，没有血，丘比的碎片散落一地……

哪是什么急救弹，沙耶加脸气白了。这一幕似曾相识，在巴麻美公寓时，丘比曾被晓美焰用大口径手枪轰得破烂不堪，这次则被粉碎！转校生说的救醒只不过是彻底杀死它再等它复活。沙耶加终于看出门道，并不认同这种简单粗暴的处理，但紧急情况下也无法指摘对方什么，只是气刚才一时间竟信了圆香的鬼话。

「出来吧，丘比！」片刻后，晓美焰转身对着圆香和沙耶加所站方向喊。

「不错的侦查能力。」

居然立刻就有回声，两人吓了一跳，回头去看。果然一个「新」丘比已经敏捷地跳过她们，来到三人中间。

「现在的时刻……」丘比接收信息，瞳孔像指示灯一样闪了一下，「真是不可思议，竟然睡了这么久。」

看到晓美焰身后的残骸，颇感意外，问：「你做过什么？」

「不用误会，只是叫醒你。」晓美焰冷冷回答，侧身让开路。

丘比犹豫了一下，还是爬了过去，大口大口地吞食吃那些脏乎乎的残骸！

那天在巴麻美的公寓的枪击案，晓美焰做的很干净，离开时神不知鬼不觉，用时间魔法带走了残破的丘比，丢到垃圾堆。所以众人都感觉是丘比是突然消失。但今天就顾不上这些了。骇人一幕无遮拦地在众人眼前上演。

晓美焰了解丘比习性，无兴趣观赏也不在意；沙耶加就辛苦了，毫无准备下看得胃里一阵痉挛，别过身弯着腰，空空的肚子连胃液都想呕出来。「原来把丘比打烂是方便食用呀，焰真是细心……」圆香若有所悟，又开始喋喋不休。

「咦，沙耶加，不舒服么？」

终于察觉到沙耶加的异常，伸手去捉她双肩。

「没有——！」沙耶加来了脾气，边说边拨开对方的手。今天对圆香有了全新认识，才不想被变态碰触！

圆香不解沙耶加为什么生气了，看她又有了精神就放心了。那边丘比也回收完破损的身体。大家就围上去问个究竟。

「昨晚我来找圆香，」丘比简述讲述经过，「走进大门口就遭到电击，电压超出测量范围，然后……用你们人类的话就是失去知觉，直到刚才才恢复。」

「从昨晚一直昏到现在？！」沙耶加吃惊地问：「有人袭击吗？」

「应该不会，」丘比想了想，「当时并没有被跟踪。」

「一定被雷打到了！」圆香非常肯定，「没有云彩也会打雷，所以才有晴天霹雳的说法，连我家的电子锁也坏掉了。」

「也有可能，」丘比望了望圆香家大门，「那边似乎有奇怪的结界。」

「结界？」沙耶加有点愤怒了，想果然是转校生做了手脚。

「哼——」晓美焰微微撇嘴，摆出那种让圆香痴迷的酷酷表情，不置可否，对沙耶加的怒目也不屑一顾。承认还没找到对付丘比的办法毫无益处。

「啊哈，但我家才没有什么结界，大家进进出出都很安全呀。」圆香表示异议。

「说是结界，不如说……」丘比修正道：「是一种特殊的地理，圆香家的环境变得和东边的神社有点相近，因为范围小没有及时察觉。」

「那个天照神社？」想到那里沙耶加就有点脸红不自然。

「我们只是祈求过吉符，没做过什么。是吧，焰——！」不知为什么圆香也有点不自然，忙解释说，并向晓美焰寻求支持。

「丘比不能靠近神社？」晓美焰敏锐地捕捉到一条或许对本方有利的信息。

「嗯，这种现象现在还无法解释，」丘比说：「确实很不可思议，人类历史不过短短几千年，全程在我们监控下，以前从未发生过这种事。不过不用担心，这只是一种异变。虽然这种异变的几率低的只有数学上的意义，但考虑到全宇宙的范围……」

异变？晓美焰心中一动，丘比也开始注意到异变的世界吗？不过这种生物似乎缺乏好奇心，没有探索未知的兴趣。或许把它理解成机械的系统而不是一个生命体更接近原本的面貌。异变是个麻烦，但丘比不插手则是个好消息。另外——，既然丘比怕电击，为防备万一，准备几把解除功率限制的泰瑟枪也是必要的。或者能覆盖见泷原的电磁脉冲弹更能让丘比的系统瘫痪——以前为什么没想过从这方面着手呢？不过不能在这方面浪费太多精力……

听完丘比的长篇大论，沙耶加没有晓美焰思考的那么深入，也听明白了丘比的意思。就是圆香家的异变大约不是人力造成的，这样就洗清了转校生的嫌疑？看晓美焰，还是那个冷酷的恶魔！从她身上看不出什么。再看圆香，圆香害羞地垂下了头。

圆香有些兴奋又很内疚，没想到自己的布置会这么灵验。真对不起，大家！不是有心要瞒着你们，但……实在……实在说不出口！

晓美焰来访之前的那个下午，沉浸在幸福中的少女脚步飞快，房间精心打扫布置一番，餐具、茶具备好，各类食材也布置完毕。舒心倒在沙发上，幻想着甜蜜的二人世界，只待心上人来访，奉上最热情的款待。

那样美好的时刻，绝对不能被人打扰，她突然想起，还有个会穿墙术的生物。如果那时，它突然从墙面钻出来……

又幻想焰受惊抛下句「再也不来了！」，匆匆离开。她脸上罕有地阴暗起来……

「喂——喂——，是玲玲吗？我是圆香。」

「不要叫我玲玲！有话快讲！」

「嗯，玲玲，如果是没有形体，能够穿墙的怨灵，有办法挡在门外吗？」

「问这个干嘛，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才没有，不要瞎想，但……你是那么厉害的小巫女，竟然不会驱邪吗？」

「当然有办法，简单，不是给过你一大叠封印『炽天使』的纸符吗？」

「嗯嗯，你说可以趋吉避凶，带在身上就可以吗？」

「不是，要用四张纸符贴在宅子外东西南北四方位，才能组成驱魔之阵。」

「只要四张？多帖几张是不是更好？」

「那就在四方四隅都贴好，组成八方鬼缚阵！」

「四隅？」

「就是西南、西北、东北、东南四个斜方向。」

「明白，但……假如……外星生物也能挡住吗？」

「你打错电话了！」

「找NASA？」

「精神科！」

……

丘比自以为是的解释误导了晓美焰和沙耶加，谁也不会想到圆香身上，这段插曲被一带而过，接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事。

巴麻美？

丘比连接到它们神秘的情报系统开始检索，好半天都一动不动，只有眼球作指示灯闪个不停。

完毕后宣布：「巴麻美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可以说已经死了。」

「你胡说，麻美姐才不会有事！」沙耶加忍了很久，终于爆发出来，「麻美姐才不会死，是你们没能力找到她！」

「就算不是通常意义的死亡，又有什么分别，她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丘比摇头说，「人类真是奇怪的动物，对你们来说明明没有不同。」

「有分别，就是不一样！我会找到她给你们看！」沙耶加歇斯底里起来。

「等等，」丘比打断她，「刚才还收到一条信息，或许你会感兴趣。」

丘比把电台广播用心语直接转送给沙耶加她们：

「截至目前，昨夜见泷原市立医院1号病房楼火灾事故中17名重伤员仍无转好迹象，上条恭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