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无标题
第2-4話「二心同體」
「我說……妳在做什麼啊?」
為了潛入號稱世界最大組織中逢騎士團的城堡,花了我整整兩天的時間。還為了調查塔芙的所在地忙得焦頭爛額,結果一來就讓我看到**現場!
我瞪著那個壓倒別人的金髮少女:「雖然早知道妳是個變態淑女,但沒想到妳是這種人……」
金髮的少女--塔芙她先是稍微睜大雙眼,接著半瞇起眼,看起來像是在故作神秘。
「啊啦?妳是那個盜賊小姐吧?」與平時些微低沉的語氣不同,刻意提高了語調。
這個語氣、這個台詞,與我認識的塔芙相較之下充滿違和感。
認錯人了嗎?
不對,眼前的金髮少女無論怎麼看都是塔芙,世界上可不會同時有兩隻黃金蟑螂。
而往她身下一看,被她壓制的護士似乎已經昏睡過去了。
「她是誰?」我對著塔芙問道。
「中逢騎士團醫療組的護士,名字好像叫做……嘛!那種事情隨便都可以吧?就姑且稱為葛蘭花吧?」
「那麼,妳又是誰?」
「嗯?當然是塔芙.伊奈里,妳認識我不是嗎?」她笑著回答,接著調侃道:「還是妳在問什麼哲學方面的問題?『妳是誰』這種深層心理的困惑?這樣的話應該去和哲學家或是心理師好好聊聊唷?」
「別想糊弄過去!」我仍然瞪著她,即使擁有塔芙的外表,卻有著和塔芙完全不同的氣息:「妳到底是誰?妳不是塔芙吧?」
「嗯……嚴格說起來現在是伊奈里吧!」
聽了這句話,我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向後跳開,拉開距離並拿出短刀。
伊奈里--在妖物之塔下曾經和她交手過,那個時候她毫不費力就擊敗了我與海棠。這也是我警戒的原因,那時候的她空手抵擋了我的技能,甚至一度扯下我的手。
但是,她不是被塔芙擊敗了嗎?雖然不太清楚是怎樣的狀況,但塔芙與伊奈里應該合而為一了才對……為什麼現在會?
「妳知道優依有多難過、多擔心妳嗎?而妳卻在這裡做這樣的事情……」
「別誤會,我也好、塔芙也好,深愛的一直都只有優依唷!就如同天上那令人仰慕的皎潔明月,是唯一的存在。」
伊奈里放開擁抱著護士的手,站起身面對我:「但是,偶爾看看浮雲又有什麼不可?」
「……哼,該說不愧是狐狸嗎?」
我非常厭惡眼前這個人,厭惡伊奈里剛才的發言,對於無法專一的傢伙感到噁心。
不管用多麼華美的言詞裝飾,和別的女人接吻都是事實。
「妳想批評我無法專情於優依嗎?」她看破了我的想法:「真是愚蠢呢?我說了令人『仰慕』的明月,也說了『看』浮雲吧?無論妳怎麼想,我可要澄清一點,我對浮雲那種東西沒興趣,在我心中只是個隨時會消散的幻物。」
「那就更加差勁了!對於毫無情感的人妳也能吻嗎?」
「妳又如何呢?盜賊小姐,妳和那個弓箭手似乎也沒相戀吧?確實妳愛著那個人,但是她明確接受過妳的情感嗎?即使如此,妳們也相吻過不少次呢?如果妳厭惡這樣的我,是否也該稍微厭惡那個弓箭手?」
「不要對我們挑撥離間!」
對於我的盛怒,她只是不以為意地笑笑。
攤攤手,擺出無奈的模樣。
「我沒有愛上這護士,之所以親吻她是為了讓她愛上我。」
將手指放在唇上,伊奈里用調戲似的口吻說著:「這是魅惑唷!血狐特有的技能,能夠讓吻上的人深愛著我。」
「只是親吻就能愛上妳……?妳隨意讓人愛上妳,究竟打算做什麼!」
「世界上難道有比愛情還好利用的情感嗎?這個護士有著特別的能力,加上對血狐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又能熬煮修補天靈膜的湯藥……」
「妳剛剛說……利用?」
「嗯,利用。」她理所當然的回答:「讓對自己有幫助的人愛上自己,這也是一種謀略。」
太差勁了!
太噁心了!
我實在無法繼續聽這傢伙的隻字片語,她的每一句話都讓我感到作嘔。
「不需要感到噁心。」
她朝我的方向走近,而我也隨之退了幾步。
「『魅惑』沒有妳想得那樣便利,比如說對妳這樣的人就完全無效。嗯,只有心靈空虛而毫不抵抗的人才會受到魅惑。」
「心靈空虛而毫不抵抗?」
「確實是我魅惑她的,同時,也是她接受我的魅惑。」
退無可退,後方已經是牆角了,但她卻仍繼續朝我走近:「這樣還是認為我噁心的話,那也沒辦法了。」
「當然噁心……無論她接受還是拒絕,妳吻了她不就是背叛了優依嗎!?」
「只是增加同伴而已,沒什麼背叛不背叛的。」
「同伴才不是用這種方式增加的!妳這無藥可救的蠢蛋!」
聽到我這樣一罵,她突然停止了腳步。
先是一陣沉默,接著垂下眼簾。
緊抿著的雙唇似乎打算說些什麼,卻沒說出口。
再次抬起面容時,是充滿屈辱似的表情,伊奈里用那難以言喻的神情瞪著我。
「……像妳這種人能懂什麼?」
先是輕聲滴咕,接著突然加大了音量:「不讓這些人愛上我的話,肯定會離我而去的!」
緊緊抓著手臂環抱住自己的身軀,伊奈里的手在發抖。
「必須要用強烈的情感束縛住,讓同伴對我感到依戀而無法離去!這樣的話……」
「那樣的……還是同伴嗎?還是單純的俘虜?」
我對伊奈里提出質疑。
說起來,這樣的她和塔芙真的是同一人嗎?個性、價值觀、思想都差太多了,幾乎大相逕庭的人格真的是同樣的一體嗎?
如果是,那麼「塔芙.伊奈里」實在是太矛盾、太扭曲了。
「知道所謂的『二心同體』嗎?」
一反剛才的語氣與話題,她突然說出這樣的話語:「我和塔芙是不同的,完完全全不同的兩個存在。或許我們曾經是相同的,曾經一心同體,但是妳知道嗎?無論最初多麼相似,『分離』都能夠讓雙方漸漸產生隔閡,直到這份隔閡擴大到雙方難以容納彼此。」
「難以容納彼此?」
「沒錯,分離的時間越是長久,就越是無法再次結合。即使我和塔芙表面上結合為一體,事實上卻完全無法容納對方的一切。即使擁有相同的過往、即使共有相同的記憶,分離時期的我們已經分道揚鑣。不同的信念、不同的價值觀、不同的理解、不同的思想,一切的一切都已經成為兩個個體,然而兩個個體最後還是結合了,這之中的矛盾妳能理解嗎?我本來以為能和塔芙共同前進,以為塔芙能夠救贖我,結果卻是什麼也沒有改變。」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連妳也不認為我們是相同的個體吧?妳厭惡著我、卻不厭惡塔芙,即使我們現在是相同個體,妳仍然不這樣認為吧?這並不怪妳,因為我也還無法認同自己是塔芙的一部份,塔芙也無法認同是我的一部份,對我們而言,塔芙是塔芙、我是我,一直都沒能改變。」
「不對,妳錯了。」我向前踏了一步,相對的,這次伊奈里退後了:「妳們都已經改變了,只是自己沒察覺而已。」
♀ ♀ ♀
「你變了,潘斯格爾!」
魔王領域中,兩個軍隊的衝擊交鋒。
到底是為了什麼?或許連他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很多時候多數人都只是跟著少數人起鬨,沒有自己的理由與想法。
帶領這兩支軍隊的,分別是洛伯與潘斯格爾--魔王近衛與魔王軍駐東部隊統帥。
不斷迸裂出的火光,無論是信念還是武器都互相牴觸。
兩個曾經為了魔王而戰的忠臣,現在為了魔王彼此交鋒。
不斷閃爍的刀光劍影,像是盛夏中紛亂的螢光,紊亂卻有規律的在空中亂舞。
「以前的你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對魔王刀劍相向!」
「你太高傲了,洛伯。」說著,潘斯格爾向後跳開,同時展開背後的羽翼,朝天際翱翔:「我並不是對魔王陛下刀刃相向,而是對你。」
他在空中盤旋了三圈,接著急俯直下,彷彿將利爪伸向羔羊的老鷹般。
熟知彼此的招式與戰鬥風格,洛伯不慌不亂地將火焰纏繞在刀刃上。在雙方極度接近的那一刻以火焰逼退俯衝而下的潘斯格爾,而潘斯格爾也似乎知道洛伯會如此應對,毫不拖泥帶水立刻閃避。
「為什麼要叛變,潘斯格爾!我們的力量都應該為了守護魔王使用不是嗎?為什麼要襲擊魔王城--!」
「事到如今還想隱瞞嗎?魔王陛下已經不在城中了,現在的王城只是虛有其表的偽物!叛變的是你,洛伯!刻意隱瞞陛下失蹤的消息是為了什麼?還是說,這正是你的計謀?難道你想篡奪王位嗎!?」
說著,他一拳朝洛伯揮去,強勁的力道所帶來的風絲毫沒有減緩拳速,但這一拳被洛伯用刀鍔隔擋開來。洛伯趁勢用刀柄往對手的喉嚨一頂,潘斯格爾搖晃不穩地振翅向後,吐出一灘鮮血。
沒有多餘的休息,背後的羽翼彷彿推進器一般,潘斯格爾又再次接近洛伯,而洛伯雖然有些反應不及卻仍隔擋第二次的攻勢。奇怪的是,這次洛伯也流淌出鮮血--潘斯格爾另一手握著短刀,刺入他的腹部。
「你應該很清楚魔王陛下的重要性,洛伯。」
「我知道!正因為知道才無法公諸於世,魔王她已經不會回來了!」
「你說什麼……?」
「再繼續下去只會更加痛苦,為了魔王的幸福,她必須離開這裡!」
「你這……你這個逆賊!」
狂亂的風壓,瘋狂的魔力量。
潘斯格爾發出尖銳的高鳴,像是粉筆與黑板互相摩擦的聲響。接著他的身體開始膨脹,漸漸失去人型。
那是一頭巨鷹,真要形容多麼巨大,大概……連大象都能被他輕鬆抓起吧?光是振翅都彷彿能將樹連根吹起。
「罔視陛下的職責,擅自破壞這一切秩序與體制。洛伯……你根本沒有資格自稱人臣,只是一個自私自利的逆賊罷了!」
「那也無所謂,潘斯格爾,我想守護的事物自始至今都未曾改變。」
眼前的男子也由人類的姿態轉變成白狼,不過不是普通的狼,而是長有兩對至少五公尺翅膀的翼狼。
他口吐著火焰,惡狠狠地瞪著飛鷹:「臣也好、賊也罷,你怎麼說都沒錯,只要能夠讓優依幸福……」
翼狼張大口的剎那,天空染上了黃昏般的火紅。
巨鷹也高鳴一聲,振翅吹散空中的所有雲彩。
火與風佔據了高空。
足以熔化肌膚的高熱、足以撕裂身體的狂風,讓這一切都化為瘋狂渾沌。
「--背棄一切也在所不惜!」
♀ ♀ ♀
剛才的最後,她回答了那道提問--那樣的還是同伴嗎?還是單純的俘虜?
「只要能留在我身邊,是什麼都無所謂。」
口吻中充滿了無限的感慨與不甘,像是彷徨不安的迷途小貓那樣嬌弱。
如果她是個差勁又無情的人,肯定不會露出那麼純粹的情感。
或許,我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討厭她。
「啊啊,頭好痛……」
金髮的少女按著腦門,深鎖著眉頭:「這是宿醉了嗎……?」
這股熟悉感、這個語調與口吻讓人鬆了口氣。
--是塔芙。
「筑亞薩因?」從床上坐起身的金髮少女用疑惑的表情望著我:「妳為什麼會在這裡?」
「身為一個專業的小偷,出現在哪裡都不意外吧?」
「……連這樣戒備森嚴的城都能潛入嗎?妳這傢伙的潛行技能簡直比奈O子還要噁心啊……」
「可以的話,我不想和長得像章魚的生物相提並論……!」
「不,我在說的是長著大呆毛的美少女唷!才不是那個觸角頭異形!」
那東西的本體是一樣的吧……
還有不要惡搞別的動漫!會被盯上的啊!雖然這小說早就惡搞不少動漫了。
「是說,這個抖S護士跟周圍那些醫療員為什麼都睡著了?」
「護士要問妳……」我回答:「至於那些醫療員是我潛進這裡的時候,用睡眠瓦斯弄昏的。」
「睡眠瓦斯?那我怎麼醒著?」
這問題應該問我嗎?自己的身體狀況應該自己最清楚吧!
雖然只是推測,但我還是回答道:「大概只對人類有用吧?」
「妳不記得剛才發生什麼了嗎?」我繼續追問。
「不知道,難道是酒後亂性!?」
「……差不多。」
「欸?」塔芙愣住了。
本來只是想開開玩笑,沒想到竟然是事實:「那還是逃離現場好了!反正傷也恢復了,繼續待在這裡也沒什麼意義!」
「居然肇事逃逸!」
不負責任的態度還真惡劣……
只有輕率隨便這點塔芙和伊奈里完全同步嗎!?
「才不是肇事逃逸!」塔芙反駁:「只是必須快點回到優依身邊才行!」
「居然淪落到拿優依當藉口!對了,就是優依請我來找妳的。」
「欸?」
「她哭著跑到妖精公會求助,說妳失蹤很久沒有回家。」說著,連我都為優依感到不值得:「而我來這裡找你,卻看到**現場……」
「**現場是什麼啦!?」
看起來塔芙似乎真的不知情,完全不記得剛才發生的事情。
這麼說,塔芙和伊奈里某些部分的記憶仍然沒有共用嗎?只是回到了同一個身體,事實上依然是兩個個體?
算了,繼續思考這些事情也沒用。
我拿出項圈,繫在塔芙脖子上。
「呃……我說盜賊小姐……」
「嗯?」
「這是什麼……」
「項圈。」
「……」
安靜了十秒左右。
「為什麼要戴項圈啊--!?」
「這是跟隨道具。」我解釋:「我們現在要傳送回妖精公會,但是很不幸的傳送石只剩下一顆,所以妳必須戴上這個跟隨我。」
「欸?是這樣的嗎?」塔芙看起來似乎信以為真,露出妥協的模樣。
事實上,傳送石的有效範圍是周圍三公尺內,所以就算不使用跟隨道具也能一起傳送。更何況,那只是普通的項圈。
嘛!就稍微惡整她一下當作懲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