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无标题

第3-2話「異心或是團結」

當塔芙等人於西遼寮山與血族之王戰鬥的同時，大約五千名軍士也佈署在艾爾朵拉多城的北面，防止夏璐珞戰勝後向南侵入。周圍的組織大多也和艾爾朵拉多防守著自己的城鎮吧？所謂的軍隊，僅僅是作為守護自己土地而存在的，而不是為了維護人類全體而存在。

這就是人類與其他種族最大的不同，人類的勢力從來都不是團結的一體，而是分散的群體。

就像是為了考驗這各存異心的群體一般，艾爾朵拉多城的上空，從雲的上方突然冒出大量的黑影。

「崔格－－！」

不知道是誰忽然大喊一聲。

街道上原先還輕鬆散步著的人群不約而同地抬頭，一個個看向天空。接著，防空警報開始作響。

時間彷彿暫停了。

第一時間沒有任何人奔跑逃竄，也沒有任何士兵試圖截擊，所有人都呆滯在原地沒有絲毫動靜。

為什麼？竟然會被襲擊？

不可能，艾爾朵拉多城的警報範圍是以浮游城堡為中心半徑150公里，就算是防空警報也有上方5公里的偵測範圍……是嗎？崔格升到了雲的頂端，升到了偵測範圍外的平流層嗎？

「升空！」衛兵司令大吼著：「快升空！」

聽到了指示，那些呆愣住的衛兵才反應過來，一個個跳上「航空型邀擊艇(Sundara Vimāna)」。

與空天城堡相同的技術所製造出來的飛艇，外貌類似現代的機車，不過沒有輪子，取而代之的是機翼。由於是以個人的魔力驅動，因此性能會因每個人的素質而有差異，不過帳面上的性能最高速度為每小時75公里。

雖然無論時速還是升限都比不上崔格，但由於崔格的體型龐大，敏捷上艾爾朵拉多軍還是有一定程度的勝算。再者，崔格的數量初估大約是三百隻左右，扣除還在北面沒趕回來的部隊，艾爾朵拉多本城還留有大約一萬的守軍……

平均三十人對付一隻崔格綽綽有餘了！

「邀擊艇全數升空完成！」「截擊隊形展開！」「魔導士齊詠唱、遠擊士射擊開始！」

數以千計的箭矢同時發射，從空中看來艾爾朵拉多就像是刺蝟一般放出尖刺，為了避免本體受到損傷而做出攻擊。

崔格也張開嘴放出一道道魔法反擊，但多數仍然被壓制住，甚至被射入口中的箭矢貫穿咽喉。少數突破箭矢網的崔格魔法則被魔導士展開的防禦牆給抵擋。

事實上，以人類魔導士的水準是很難抵擋崔格魔法的，但是數個魔導士集結起來就不同了。加上防禦時並不是正面擋下魔法砲擊，而是將防禦牆以斜面彈開砲擊。

斜面裝甲－－將物理的概念運用到魔法之間的攻防上，就戰術來說艾爾朵拉多確實比其他人類組織都要出色。

「野獸終究是野獸。」站在中央廣場看著空中戰場的衛兵司令自言自語著：「如果是保持高空狀態以魔法不斷轟炸，就算是我軍也會難以持久抵抗吧？然而卻像是老鷹或是猛牛般，朝著獵物俯衝、橫衝直撞……殊不知在纏鬥上相對迅捷的我軍更加擁有優勢。」

對他來說，這場戰鬥可以說是勝券在握了。

毫無人智的野獸，無論身體性能多麼強大都沒有什麼值得畏懼的地方，因為人類早已運用智慧超越了其他的猛獸！

但是，這份對自己智慧的驕傲正是人類失敗的主因。

在低空與崔格們纏鬥，並且因為戰況優勢而欣喜的守軍們，沒能注意到從雲層上襲來的第二波攻擊……

－－筆直地，朝著城主所在的空天城堡襲擊而來！

「那是……」

因為第一波攻擊就不斷作響的空襲警報，沒能對第二波的襲擊發出預警。

只注意著眼前的戰鬥而沒關注上空的人們，沒能對第二波的襲擊做出反應。

勝敗就在那一瞬間逆轉。

「正上方－－－－！！」

不知道是誰發出了淒厲的嘶吼。

等到這聲飽含著鮮血的吶喊傳達到上天時，城堡已經燃起烈火，失去了浮游在空中的動力而墜落。

城中的大臣、廣場上的人民與衛兵司令都在殘石碎瓦中屍骨無存。

第二波襲來的崔格擊墜城堡後沒有停止俯衝，繼續朝著金碧輝煌的街道直下降，口中噴出的烈火燒盡了沿路的建築。由南向北，中央街道周圍的建築幾乎全數化為廢墟，僅僅沒攔截到數十隻崔格就讓城市遭受莫大的損害。

但是，黑暗的盡頭閃爍出一道光芒。

只在一剎那間，北門的方向像是眨眼的星光般閃爍出瞬間的光輝。

回神過來時，數十隻崔格不知何時已經從街道的上空消逝。

「啊啦啦？」

原先打算在天空中看戲的崔格之王見狀，發出了又驚又喜的感嘆聲，以及些許的疑惑：「居然能用一發箭矢就擊殺了數十隻崔格……」

她朝著箭矢射出的方向看去，北城門佇立著的正如預料是艾爾朵拉多的首席大將。

「前天賜神器持有者，荒神辰慎。」

「沒想到崔格對我們的情報還挺了解的嘛？」

說話的同時，再次放出有如流星般的箭矢。然而聲音還沒傳達到對方耳中，箭矢卻早已被崔格之王接下，握在手掌心。

「閣下過獎了，余只是正好有些興趣而已。」

「興趣？」

「為什麼天賜神器會放棄閣下這樣強大的人，而選令媛為主人？」

再一次的攻防。

不對，事實上在崔格之王這句話完全傳遞到辰慎耳中之前，他早已射出了數十支箭。

然而，所有的箭矢都被她擋下了。

「這只不過代表凜音有著不下於我的資質，僅此而已。」

「不對哦！」崔格之王露出了詭譎的微笑。

看見了她的笑容，荒神辰慎立刻以飛快的速度從北門來到崔格之王所在的中央廣場附近。那是被稱為「流羽步法」的高速移動技能，如同流星般迅捷、如同羽毛般輕盈。

擅長使用遠程攻擊戰鬥的遠擊士，時常會利用這種步法來拉開彼此的距離，因此高等級的遠擊士在戰鬥中使用「流羽步法」相當頻繁。

不過……

「竟然縮短雙方的距離？」

無視崔格之王的疑問，荒神辰慎對著身後（從中央廣場到北門）的人們大喊：「快逃！巡邏兵立刻協助北區的民眾撤離！」

「……？」聽到這句話，她收起了笑容。

快逃？讓民眾撤離？

縮短交戰距離是為了避免波及到其他人嗎？即使身為遠擊士，不惜讓自己在戰鬥中難以發揮，也要保護其他人嗎？

「……閣下是在小看本王嗎？」崔格之王的聲音中參雜了些許的怒氣：「『快逃』？這是強者才能說出的言論……自認為能夠抵擋對方才能說出的話語，認定自己有能力保護他人才能說出的狂言！」

崔格之王張大了嘴，在她的前方展開了巨大的魔法陣。

「能夠擋下余的攻擊，讓那些人逃離的話就試試看吧！」

「厭離真言(Aum-Kampa-Kampa-Svaha)－－！」

隨著辰慎的言靈，地表開始產生震盪，地面的裂縫併發出許多火柱直衝天際，一道道的火柱如同牢籠般包圍崔格之王。

但是，沒用的……

崔格的魔法突破了火焰的重重包圍，朝著北區的住宅直前而去。

見厭離真言也無法攔下，荒神辰慎立刻使用流羽步法追上剛才的魔法砲擊，在它成功擊中前的半空中展開護盾。

「啊啦？居然擋下了嗎？」

展開護盾正面迎擊，雖然成功讓城鎮沒受到更嚴重的損害，保護了正在撤離的民眾，卻也讓荒神辰慎全身重度灼傷。

他再次張弓，然而這次與先前不同，他沒有搭上箭矢。

無形的箭嗎？

但是就算看不見，也能感受到那股強大的魔力流。說到底，像這種只影響視覺的無形箭矢，只是拿來騙騙弱者的小花招。

沒錯，崔格之王能夠清楚感受到五發魔力流正在襲來，在空中呈現不自然的弧形。在極度接近時突然急轉彎，就像是有生命力一般自由自在，繞到了崔格之王的右側。

「雕蟲小技！」崔格之王大吼，立刻伸手拍掉右邊襲來的五發無形箭矢。

然而，她的左手臂爆出了三個血窟窿，左胸的心臟附近也中了兩發。

「……？」崔格之王沒能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麼。

箭矢應該確實抵擋住了，從右側襲來的箭矢……讓左側受到傷害？

沒有給對方太多時間，下一波箭矢再次飛向崔格之王－－左邊五發、右邊三發、上面七發、下面兩發、正前方十發。

「無聊！」崔格之王放出強大的魔力，想要一次彈開所有攻擊。

就如她所希望的那樣，所有攻擊都消失了，空氣中的魔力流停止了。

崔格之王得意地露出笑容，然而她沒高興太久，下一秒她便笑不出來了。

左手受到三發攻擊、右邊的翅膀根部受了五發攻擊而斷裂。正當她失去平衡從空中墜落時，下方的七發攻擊射中了她的腹部與大腿。同時上面的兩發攻擊也追了下來劃傷了她的後頸。

「混帳－－！！」

崔格之王一邊從空中掉落下來，一邊憤怒地嘶吼：「以為這樣就能戰勝本王嗎？余可是……」

話說到一半，從嘴裡噴出了血紅。舌頭被射傷了、咽喉多了兩個血痕、身上也多了許多傷口，算算正好十個。

她終於理解了，那些攻擊與自己感受到的是反方向，左邊的攻擊會擊中右方、下方的攻擊會擊中上方，更令人感到麻煩的不只是箭矢本身是無形的，而是它似乎有著延時的能力。

感受到箭矢襲來的時間，與實際被擊中的時間完全不同。

「很好……很好！這樣才不愧對首席大將的名譽！果然荒神家的現任家主還是有些實力！很好、真的太好了！竟然有人類能讓余受到如此的傷害，真是太令人舒服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妳才是，真是愧對至方王的稱號啊！」

「啊啦？還沒見識余的真本事就這麼說好嗎？」崔格之王降落到了主城的廢墟頂端：「余只是在享受戰鬥所帶來的痛楚而已。若是一開始就使出全力，就無法感受到這些美妙的痛感了啊！余已經感到十分滿足－－你可以去死了！」

崔格之王，媞妲莉雅．麻索西瑟姆化為了巨大的紅色崔格。她比空中戰鬥的那些崔格都大上好幾倍，身上佈滿了像鎧甲般堅硬的細密鱗片，只是吐氣就燃起了等同於崔格魔法的火焰。

無形的箭再也無法傷她分毫，她的鎧鱗有著強大的魔力屏障能夠與箭矢的魔力相抵消，對崔格之王來說任何技能都與普通攻擊無異，而普通的攻擊是絕對無法突破那細密的鱗片的。

她的真正姿態，這個城恐怕沒有任何能夠擊敗她的人。

同時，遠方的天空隱約出現了黑影，那恐怕是第三波的崔格軍。

「到底……有多少啊！？」

本應擁有數量優勢的人類，如今在數量上不再擁有優勢。

以一個組織的力量抵擋獸人勢力的中逢騎士團；以一個城市的人數抵抗崔格勢力的艾爾朵拉多。

「結束了……嗎？」一個士兵無力地說著。

「一個接著一個，殺也殺不完啊！」「就算打贏了牠們，也沒有人能夠擊敗崔格之王……」

艾爾朵拉多軍的死傷已經過半，這樣下去軍隊潰敗是早晚的事情。加上這樣的戰況，使得沒人對勝利抱有一絲期望。

正當所有人都感到絕望的時候，金色的耀眼光輝劃破了天際。

「－－天限弓矢『巡箒和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