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在家中坐，花火天上来

EP06，人在家中坐，花火天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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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夏休的时候，迎来了南条的生日，这之前还有一场特殊的考试。

毕竟才小学四年级，聪明如南条丝毫不在意考试的难度，但这次南条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故意做错一两个题，好躲开富有竞争心的同学的追逐。

因为这个学期，新田突然决定跳级了。

这本来也不关南条的事，只是南条发现，这家伙其实不止跳了一次级，而是没有上一年级，直接跳级上二年级和自己同班。也就是说，这个明明比自己个头还高一点点（只高一点点！）的家伙，真实年龄还小自己一岁。

不管是出于优等生的傲慢，还是年上者的尊严，南条决定让新田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明白一山还有一山高的道理。让这个整天不上课，却觉得自己比所有人都聪明的家伙，吃点苦头。

为此，南条也故意申请了跳级的考核，还和新田打了赌，智商决定一切，谁分数高就听谁的。

当南条轻松完成考卷，剩了大把时间发呆，环视左右，突然发现中午还一起吃过营养餐的新田，已经不见了。

“这家伙不会忘记了和自己打了赌吧。还以为这家伙最近有变老实，结果还是个不良！”

嘀咕归嘀咕，新田的成绩，南条却丝毫不担心。

非要说担心的话，南条觉得以那家伙爱惹祸和不安分的习性，恐怕是在哪里闯了祸。

要不是看在你献祭了笑得跟棉花糖一样甜软的小团子的份上，我才不担心你呢。

无聊地等候考试铃声响起时，南条趴在桌子上胡思乱想着。

如果跳一级的话，等小楠田读小学的时候，自己就要上六年级了。

按照学校规定，六年级的学生要负责护送一年级的孩子上下学，还要一起帮忙准备营养餐打扫食堂学校等等各种事情。

这样新田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和楠田相处了。她说不定是在打这个主意。

南条慵懒地趴在桌子上，漫无边际地描绘着接送小团子上下学的画面。

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但是真的跳级的话，而且还是和新田一起跳级的话，一定会变成超瞩目的事情。

....好麻烦...

“南条さん，等下来办公室一趟好吗？”

班主任进藤在路过南条的时候，伸手轻轻按了按南条的桌子，打断了南条的畅想。

从来都是优等生的南条基本没有被老师为难过，但老师找她谈话，南条也只能乖乖跟去办公室。

“最近新田さん经常来找南条さ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南条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发生什么事是指什么？”

进藤老师试探地问了句。

“...南条さん有被欺负吗？”

南条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

“新田只是看起来是个不良，其实是个好人。老师不也知道她其实很聪明吗？”

“那不重要，老师只是觉得，南条さん应该和新田さん保持一点距离。”

南条震惊地睁大眼睛看着向来温和的班主任说出冰冷的话语。

“进藤老师...？”

“南条さん是个好孩子，对谁都很温柔，老师是担心你受到伤害。”

南条皱了皱眉头。

“难道老师觉得她会打我吗？”

“当然不是指这种...”

“那老师是在讨厌新田吗？”

“当然不是讨厌新田さん，老师只是不希望南条さん你受伤。”

南条皱紧眉头抬头看向进藤老师，严肃地说道。

“这是歧视，进藤老师。”

进藤郑重地摇了摇头。

“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南条さん你的成绩一直很优秀，跳级也完全没问题，如果你选择跳级的话，老师是支持你的，但如果和新田さん一起的话，一定会引起注意的。南条さん是个好孩子，作为班主任，我不希望南条さん因此受到伤害，老师这样说，绝对是为了你好，南条さん能理解的话，老师就很高兴了。”

这一席话，让一贯聪明的南条瞬间理清了思路，搁在腿上的手掌紧握成拳压制着愤怒的情绪，冷静地问着。

“这些话，难道老师也对新田说过吗，所以她才没来参加考试？”

“新田さん是个聪明的孩子，一定也是理解了这件事，才没来参加考试的。”

南条愤怒地站起身来瞪着班主任。

“够了！想跳级这件事是新田提出来的，我还因为这样和她打过赌，如果老师没做什么，她怎么可能不来考试？”

南条说完，拿过桌上自己的考卷揉成一圈丢到废纸篓里。

“如果新田无法跳级，那我也没有跳级的必要。新田是一匹孤狼没错，这样的学生不是更需要老师您的关怀吗？还是说新田在班上几乎没有朋友，也是老师一个个找对方谈过话的结果吗？请您理解我此刻失望的心情。就算新田不跳级，我也认为她有必要离开这样的班级，我会向校委会申请和新田一起换班。”

进藤老师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一脸坦然地为朋友受到欺负而感到愤怒的孩子，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轻柔地握住南条的手腕，示意她坐下。

“南条さん，请冷静地听我说好吗？南条さん是聪明的孩子，老师如果对你解释的话，你一定也能理解。但请原谅我不能对你说明真正的原因，请相信我并不是出于欺负或者歧视新田さん的目的，而是想要保护你，保护新田さん，保护整个班级的孩子。随意靠近新田会受到伤害，是一个事实。新田さん一定也是明白这件事，才和班上的同学保持距离的。我很高兴新田さん有南条さん这样保护她的朋友。但新田さん也会因此珍视和保护你。请你理解这件事，好吗？”

不理解。

南条困惑地摇着头，但面对着班主任为难的神色，南条又失去了追问下去的兴趣。

为什么不能随意靠近新田的原因，南条并不感兴趣。

新田如此幼小就离开家庭，离开父母，甚至离开幼小的妹妹，背后一定有很深的原因，但南条并不感兴趣。

许多许多旁人不能解释的疑问，南条只要肯问，新田一定会像倒豆子一样说出来。

但这一切，南条其实都不感兴趣。

她只是为背负着许多复杂的原因，独自生活，只是想和妹妹多一点时间在一起，却不得不放弃这一切的新田感到难过。

南条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办公室的，走出校门的。

等她回过神来，已经在自己家楼下和邻居后院之间那条狭窄的小巷子里待了许久。

那是和楠田初遇的地方，除了偶尔失控的足球，平时罕有人至。两栋房子之间一人高的围墙，让矮小的孩子完全看不到头顶窄窄的天空以外的景色。这份逼仄和狭窄，似乎正好符合南条此刻想要缩在阴暗角落里的心情。

不知道新田是不是在哪里和自己一样觉得烦闷和愤怒，还是单纯只是感到难过躲在哪里哭泣。

甩了甩脑袋，似乎要把占据脑袋的情绪赶走，南条突然走神地想起，那天妈妈回来得很晚，然而并没有人来把足球捡走，到第二天南条也没吃到上门道歉的点心。

那个足球到哪里去了呢？妈妈请工人清理房间的玻璃的时候，顺手丢掉了吗？

南条慢悠悠地想着，耳边幻觉一般响起了楠田奶声奶气的甜润声音。

“あた（有了）。”

啪啪啪！

接着就被一堆纸拉炮五颜六色的纸屑糊了满脸。

“お诞生日おめでとう(ございます)！！（生日快乐）”

南条无奈地看着围着自己一脸坏笑往自己脸上撒彩色纸屑转圈圈欢呼恶作剧成功的小朋友，伸手捏住不良少女的耳朵。

“你怎么没来考试？”

新田一手提着一只塞满了烟花的水桶，讨好地笑着捧到南条面前。

“别说那个了，我们去放烟花吧！”

“南ちゃん，放烟花！姐姐买了好多好多！”

南条叹了一口气，弯腰抱起伸长了双臂索抱的小团子。

最后，还是去南条家楼顶放了烟花。

教小团子小心伸长手放着线香花火，南条歪头看着旁边同样安静地蹲在边上注视着小楠田放烟火的新田。

天色那么暗，一贯明烈坚强的不良少女映着花火的眸中如落了漫天星河一般晶莹闪亮，她悄悄背过身去，用手背偷偷抹了抹脸颊，又朝妹妹露出明快开朗的笑容。

谁又舍得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