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回目92
芝兰关着承乾殿的大门,自前段时日她的孩子遭人迫害生病以来,她总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周昌苏醒,亦是未想过亲去探望的。
姬承影稍前问过她为何,她忐忑的解释了一番,说是怕自己不在,孩子受了疏忽。
姬承影自是知晓她含糊的表述中所蕴含的深意,便也宽慰她一番,说辰妃定不敢入先前那般嚣张了。
正说着,萧含光便进门来。
“王后娘娘万安。”芝兰见是着了常服的萧含光,便猜她是寻姬承影来了,赶忙起身行礼:“门口的奴才不懂规矩,竟不知通报,娘娘恕罪。”
“无妨,”萧含光笑了笑,已看到芝兰身后坐着品茗的姬承影,又予了她一个眼神,才道:“本宫今日得了闲暇,来探望妹妹,不知妹妹近日可好?”
芝兰重新坐回座位,担忧之意溢于言表,叹道:“臣妾哪有好不好的,只要孩子好,万事便好了。”
婴儿到底是贪睡的,几个大人在不远处交谈,他全然不受影响。
“妹妹说笑了,你自当将自己的身子顾着了,才有余力顾着孩子,本宫听闻你许久未到外界去,殿里虽好,呆久了难免憋闷,孩子亦需多到外面走走的。”萧含光见她将孩子护得这般紧,她自是明白芝兰所为的缘故,当下劝她道:“不如常去御花园坐坐,左右离的不远,倒也清净。”
“现下大王未言明,臣妾实不知大王的意思,王帅在外领兵打仗,若不日还朝,想必辰妃娘娘,更上了一个台阶。”芝兰踌躇着望着摇篮里的孩子,险些落了泪:“到时哪里还有臣妾与孩子安身立命之所?大王未予他纳名,连看,都不曾看过一眼,可怜他生下来,便遭了这些劫难...”
苦命人啊!世人皆言受了大王宠幸,必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去了奴籍,成了贵人,从伺候人的变成让人伺候的,花不完的金银珠宝,穿不够的绫罗绸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现下住在这雕栏玉砌的承乾殿中,所言竟是难以护住生身孩儿的苦楚,与谁道哉?
莫说芝兰,哪个进了宫的女子不苦命呢?
萧含光自生产之日起,便定了命,要嫁于世子殿下,面上风光无限,实际却连自己真正想共白首之人都得偷偷摸摸,她若出了差错,受灾的便是萧氏一族。
姬承影更是悲惨,三岁便当做质子送在蒿城将养,十多年见到父母双亲的次数屈指可数,竟因自己祸国之姿给姬氏招来灭族之灾,她心里更是苦的紧。
所幸,天不欺人,她尚且有萧含光与她相依相守,可怜芝兰,辰妃身为昔日的主子,却是对她处处为难。
“宫中生存不易,那些个内侍婢女贯会捧高踩低,大王妃嫔众多,显山漏水的也只几个罢了,你合该利用这点,让自己过的舒坦些。”姬承影知她担忧自己的孩儿,才这般闭门不出,可现下的局势,哪里是单单闭门不出便得以解决的?
萧含光觑了一眼姬承影,明白她语中之意,又开口劝道:“你站在本宫这边,本宫还如当初一般,在大王面前护你周全便是,你再想,若是那些女子存心害你,你再将承乾殿围的密不透风亦是无
用的,不如多去外面走走吧,可好?”
若非需要芝兰,姬承影又对其生了恻隐之心,萧含光何须对她软声细语?
她向来不将这些后宫的女子放在眼中的,罢了,此番保她一保,日后指不定有些用处。
芝兰听她二人俱是要自己主动出门去,犹豫片刻,才应了声好。
她早前听闻萧含光罚了王凌然掌嘴一事,想着王凌然定是犯了萧含光的忌讳,当初隐隐约约觉着萧、姬二人的关系不一般,现下却是分明了。
姬承影便是萧含光的忌讳。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王凌然招惹了姬承影,才引得好脾气的萧含光动了怒,现下姬承影来劝自己,萧含光左右是看在姬承影的面子上才应了要护自己的。
姬承影当真是让萧含光护得紧呢!
目的已然达到,萧含光见天色已进了晌午,便拉着姬承影辞别芝兰,回了合卺殿用膳。
一路上到处都是落叶,有的地段颇有些泥泞,萧含光想着是昨夜雨疏风骤,尚未清干净的缘故,皱了皱眉,叫一旁洒扫的宫人加快进度。
一场秋雨一场寒,何况现下马上要入冬了,她见姬承影下意识紧了紧身上披着的薄氅,才露出了一抹嗔意问道:“你分明知晓今日要凉些,作何不知添衣呢?”
说着便想将自己的薄氅解开予她披上,身后默不吭声跟着的彩儿见了急忙阻止:“王后娘娘莫要解了自己的氅子,奴婢这儿有备下的外衫。”
说着便递与萧含光,接着道:“奴婢与主子出来便说凉了,奈何主子火急火燎地要去承乾殿...”
“你这小妮子,还学会告状了?”姬承影见萧含光要沉了脸,赶紧先念了彩儿一句,再笑颜如花的与萧含光道:“晔儿莫气,我定不会再如此了。”
“你啊,”萧含光只是面上不喜,心底却心疼得紧,若将她的妙人儿冻着了,岂非得不偿失,接过外衫予姬承影披上,再牵住她有些凉意的柔荑,又道:“彩儿关心你的身子,你倒说她,我不气,我只忧着你着凉。现下可还冷?”
姬承影笑意更甚,紧紧握着萧含光的手,摇了摇头:“你这般待我,我自是不冷啦。”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朝合卺殿走,浑然不觉身旁少了个内侍。
乾元殿侧殿。
“哦?你说王后为黎妃披氅?这二人关系当真如此亲近了。”周昌坐在桌案后,随意翻着前朝众臣递上来的奏折,他早已知晓这二人关系亲近,却不曾想过萧含光那般冷然的性子会主动予人披氅。
“大王,黎妃娘娘对此看似十分欢喜,两人的动作顺畅,像是许久之前便这般了,奴才也不懂...”台下跪着一个身着内侍服的小厮,转着眼珠像周昌汇报他方才所见所闻。
周昌心中蓦地有些烦躁,他实在搞不清萧含光与姬承影到底耍的何种把戏,便沉下嗓音与那小厮吩咐道:“你跟着便是,记住,不许让王后发觉,有何奇事迅速来报。”
小厮领命,退出了乾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