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 4-4

Hit The Road(4)

并非初次踏足次元港，纯粹凭借人类智慧修建的奇迹景观远远望去较星辰更耀眼。只要稍稍驻足便能望见整装待发的起航舰艇与满身风尘的久泊舰艇交错，即使短短时间内目睹多次的なのは也不由得联想许多。

跟随武装部队至其余星球的任务大多紧急又迫切，将耗费在路途的时间尽最大可能压缩，留出来的间隙也被紧锣密鼓的作战会议及部署占据，因此很少有光是航行便支出数月的机会。虽然利用传送等方式能够有效加快速度，但横跨尺度以光年为计的出航常常变成场不知归期的旅途，更别提遇到突发的棘手事件再次无限期的拉长。

所以当Fate决定成为执行官时起，便开始经历告别。なのは不少时候都在想孤身在外的挚友如何度过漫长得似乎不知如何利用的时光，哪怕有战友环绕舰船上设施齐全更有任务横在眼前，在那些只能遥望宇宙的日子里Fate又是如何度过？有着强大的力量，依旧会觉得飘在外面的Fate未免太过渺小，渺小到好像只要不留神就会被吞没掉消失不见。

隐约记得刚刚适应各自的岗位不久，新就任的执行官接到的也只是限制在两周半月的短期任务，每日从工作里脱身的なのは在断断续续的通讯里也不由得关切到连饭量都要详细询问的程度。但得到的答案永远都是一切都好。不过渐渐意识频繁的询问似乎偶尔会适得其反，令远在他乡的Fate增加负担只为让亲友安心，所以なのは学会将话题引到更轻松的方面上去。

还是会牵挂的吧，なのは看见屏幕那头的因谈话舒展开笑容的友人，无论是她也好还是Fate也好，嘴头说着无妨，实际上还是会因为无法相见而牵挂。那时候的なのは想的是亲自去停泊地点迎接来次惊喜，以及个补足思念的拥抱。

由于资历渐深能力渐强，Fate的航期也慢慢跟着变长。初次面临两个月的任务出发时倒是依照往常，直到三周后なのは接到通来电，尽管有着为何Fate没有在固定时段通话的疑惑，なのは还是接通后看见彼端略显疲惫的挚友。

Fate没有立即说话而是漫无边际地发散着话题，当早就意识到异样的なのは在言语间隔中插进句，Fateちゃん实在不擅长掩饰。对面的执行官沉默半响才露出寂寞的神色道，会稍微有些想念大家。

走在执行官身侧的なのは暗暗用余光瞄向那张正直面孔，那么现在的Fate还会像以前坦诚地露出寂寞的神色吗？明明一直准备着再次重复那句可以消解孤独的宣言，大声地告诉Fate自己也很想念她。

有时候なのは会莫名怀念起当时没有足够经验应对而每每显得有些手忙脚乱的Fate，只需简单的词汇就能让那张不够严肃的稚嫩脸庞回归到最熟悉的友人的样子。但なのは同样很清楚，比以前进步许多的执行官依旧只需两三个真挚而直白的词汇，便能再度成为当年认真却慌乱接住思念的孩子。

在危险得随时夺走性命的情况里，不容Fate有任何软弱与退让，而后顾之忧也必须完全割舍掉以近乎钢铁般的心肠应对残酷而血腥的局势。虽然全然明白背后道理，甚至也践行着这样的理念，なのは偶尔还是会听见执行官像当年那样嗫嚅着将心声从嘴巴里漏出来……想要她再依赖自己多一点，不必时时刻刻如根绷紧的弦。

可现在只好按住那双欢迎的手，因为当前要握住的不再是安宁而是维护安宁的武器。坎德拉行动第二阶段所属的第七小组将于今日开始行动。

所有事宜已经安排妥当只待出发。莫尔斯号巡航舰将为此次出发的五个小组保驾护航，并预定在目标的管理外第194世界的轨道上悬停，为所有行动成员提供信息通讯等方面的支持。

行李于早先已被运送至舰内，在预定时间登舰不久后便在轻微的抬升和加速感中驶离次元港。莫尔斯号上有条不紊，因为本次任务的特殊情况参与的成员都经验丰富实力雄厚，流程进行得很顺利，全体会议结束后便让各组成员各自安排后续事宜。

在一处会议室里端坐在长桌一边的两位正专心致志地对情报分析。“管理外194世界被判定为魔力枯竭，但依照敌方组织的活动轨迹不排除部分地区还存在魔力源的可能。而这些区域或许可以成为补给。”Fate将屏幕上显示的地图勾画出数处重点道。

“但反过来想同样需要魔力的敌军有可能在这些地方重兵把守，只有我们两人会很冒险。而且我们的目的地坦布丹从事先探测的结果来看不存在大型魔力源，至于小型的只有深入腹地才能确认。”なのは盯住那些圈出来的区域抛出自己的观点，Fate思索片刻略微无奈道：

“这次行动还是有很大风险性，环境魔力枯竭意味着当我们的自身的魔力储备耗尽时便陷进赤手空拳的地步，即使行动成员都至少达到S级，面对无可补充魔力又不知将消耗多少的情况也相当棘手，就算敌方被围剿后其中一支残部匆忙逃窜至此，保留下来的人数与武装也不容小觑。”。

Fate历经过无数次棘手困难的任务，也遇到过不少次限制或抵消魔力的状况依旧觉得此次危险重重，令她倍感压力的是，搭档人选还是她无论如何都不愿让之身处险境的なのは。

なのは也深知行动风险，但如她每次迎难而上般以肯定的语气道：“这已是不干扰原则下能够做出的最大部署，管理局无法过多影响管理外世界。我们的劣势未必就是他们的优势，任务也并非仅凭两人之力击溃对方而是查明敌军藏匿地点。是的，这次很危险，而我正好认识懂得如何转危为安的人。”なのは微微扬起脸笑道：“Harlaown执行官，请带领我们第七小组顺利完成任务。”。

仿佛看到当年那位在寂寞旅程里于屏幕对面大声地道出思念的孩子，向来毫不吝惜传递情感，无论是爱、希望还是不曾放弃的勇气从来就没被なのは在成长的过程里丢掉。果然应该好好地回应，才能证明没有枉费这些年，就像那时结结巴巴最后也大声承认寂寞与思念的自己，Fate也笑道：“那么就感谢高町教导官的信任与支持，我一定不负所托。”。

许下了诺言，Fate便会全力以赴达成。望见なのは神采奕奕的模样，她稍稍加深眼角的笑意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些筹备惊喜的忐忑与期待，何况她在任务尘埃落定后还有更重要的诺言要去达成。静静沉睡在执行官于总局办公室抽屉内的小盒子等候着窥见天光的一刻。

又讨论完两项后差不多结束会议，整理着手头文件的Fate看见なのは对着屏幕上的地图出神，便提醒道：“なのは？”。

闻声猝然回神的なのは将视线从屏幕上移开道：“只是有些……遗憾。管理外194世界有申请加入管理内世界的记录，从情报来看他们原本非常具有竞争力多项指标达到标准，却因为急于求成使用极端的措施使资源迅速枯竭，居民大规模迁移离开，一场毁灭性的大灾难更是让整个星球的魔力散逸……而幸存并继续生活在那里的人连魔力是什么都不清楚了。”。

“确实如此，我会为无端遭受灾难的居民而感到惋惜。”Fate沉着道，“但已成定局的事事后再怎样后悔都无法改变，更残酷地说我们无权干涉那里事情的进程只能眼睁睁地旁观而已。但我们可以完成任务使犯罪波及的范围更小使受害者更少，不是次次都能圆满，但求问心无愧而已。”。

Fate结束完正要听なのは有什么看法，却见对方用明亮双眸直直地望住自己便小心地询问道：“是我讲得不太好？”なのは摇摇头出乎Fate意料地拔高音量赞赏道：“只是在想Harlaown执行官刚刚的发言非常帅气。”“な、なのは！在说些什么——”。

执行官结结巴巴地就是吐不出半句话，却没有半点要否认的意思甚至可以从极力掩藏但无济于事的绯红脸颊上能够察觉出欣喜。“是真的哦，觉得那样的Fateちゃん非常帅气。”なのは乘胜追击道。“な、なのは，你——”而Fate能做的只有反反复复地念出名字来挽回点局面。

最后只得承认完败的Fate好半天才让脸色恢复正常。なのは作势要张嘴Fate就提起心瞧着她，没褪去多久的红晕有再度烧起来的趋势。前者也适可而止道：“再说一次你恐怕会直接跑掉也说不定，不过我觉得Fateちゃん说得一点也不差，因为我也是这样想的。”なのは坚定道，“但求问心无愧而已。”。

怎么回事，这位总是能轻易击中她内心敏感之处，Fate对此感到幸运的是这条将理想点亮成为道被狂风摧残却始终坚守的烛火的道路上并非孤身一人。良多感概交织，一时间Fate不知道如何表达，她能做的只是点点头，其中含义在なのは面前无需多说。

手中的剑是为何而挥斩？

Fate再次用这个问题向自己发问，从小到大她花费不少时间去找寻答案，即使最后没有定论、即使她的命运只是场没有尽头的奔跑，每当她握住剑柄之时永远会以百分百的决心劈断罪恶。但她隐隐察觉到剑锋以后守卫的事物里必然有那抹不曾褪色的笑容，必须要更加努力才对，Fate看见なのは的笑容时想。

经过数日航行，莫尔斯号巡航舰抵达管理外194世界外预定位置。从舷窗望去管理外194世界如情报描述中那样两块大陆遥遥相望，中间难以用肉眼辨识出的陆地桥将两方连接，但无论哪边都是满目荒凉，仅在大陆边缘有几粒城市群的灯火在倔强闪烁。

先遣的情报搜集部队将该世界上探测到的所有敌军曾活动过的地点和魔力波动存在的区域标出，而派遣的九个小组正是前去九处疑似敌军藏匿地点进行排查。先前已有四个小组率先出发，而这次所有小组将全部就位。

敌方在第一阶段轰轰烈烈的围剿后散作多支残部逃窜，与此同时第七舰队与第八星域驻军组成的联合部队对流浪在外的最大的一支残部开始讨伐。不过远在另外端的Fate和なのは暂时无从得知恍如群星坠落的战舰火力覆盖是何场景。

第七小组的目标位于其中一块大陆内陆北部的小镇坦布丹，据说在灾难还未来袭前这里是水草丰美之地，极端的气候变化使该地终年被寒冬笼罩。风雪之镇在沉默里苟活，今日迎来一对外来者。

绵延至天际的雪原寂然，至极严寒猎猎地卷着呼啸飓风如刀尖上的锋刃割漏天空只留闷暗天色，先前笔直挺立刺向穹顶的树林被疾驰雪橇抛至尾后。近乎原始的交通方式反而是极寒里最值得信赖的依靠，两头披毛巨兽载着雪橇顶风迤逦前行。

坦布丹似乎遗忘世间还有访客，因此当新鲜的脚步声踏足镇内时，并没有惊醒早晨尚在睡梦里的居民。两道身影踩过冰雪，手里提着旅行皮箱，在那声敲门声响起前，只有风知道来者的存在。

一阵清脆铃音划破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