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干粮掉到地上,滚出老远,馒头箭一般窜出去追赶
吴初凉的脑子是木的,她抬眼看了看天,阳光正盛,远未到点蜡烛的时辰,这和老人说的不对啊,吴初凉脱口而出:“你怎么找来了?”
别浦被问懵了,欢喜的表情卡在了脸上,她一路没合眼的往这赶,就是怕阿凉知道她的死讯想不开,可这,这话啥意思,一别三年,阿凉有相好的了?不要自己了?
别浦着急,三年前送走吴初凉实属无奈,主子的威胁让她不寒而栗,她今日回府看到的是阿凉被打断一条腿,明日会不会就是一具尸体,她不敢赌,血海尸山趟过无数回的别浦第一次尝到了害怕的滋味,现在,那股锈瑟的味道又出现了,如果阿凉不要她了,她该怎么办?
别浦一下便慌了,她追着吴初凉的眼睛,想追到她心里去,探探这寡言的南方娘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吴初凉有些迟缓的盯着面前的这个人,突然伸手揪住了她的脸颊,手法迅捷而狠辣,别浦突遭袭击内心的焦躁马上熟练的变成了求饶:“阿凉,阿凉,饶命,我错了,我错了,我都错了”
吴初凉的泪于是就滴了下来,她松了手,轻轻的抚摸着别浦的脸,软软糯糯的说了句:“你怎么才来找我啊。”
那泪淌到了别浦的心里,把所有的不安都冲走了,只剩下酸涩的疼,她想用衣袖擦去初凉眼角的泪,却发现自己一身灰尘没个干净地方,于是,她只能轻轻的,慢慢的拥她入怀,一点点吻去她脸上的泪珠,去安慰她:“阿凉,我来了,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家里多了一口人,瞬间就感觉活泛了起来
吴初凉刚进家门就拎着水桶要给别浦打水洗澡,别浦看着她拄着个手杖一瘸一拐的走,心疼的恨不得把她时刻捧在手心里,哪里可能再让她去忙,把她摁坐在凳子上,夺了水桶一溜烟的就往院外跑,再回来时发现这南人娘子已经铺好了案板,正在和面蒸饼,大锅里肉都飘出了香味。
别浦看着在灶台前忙碌的初凉,一时说不出心理是个什么滋味,只觉得自己叛了主子,散了功名,甚至连死都死了一次,换来的这一刻,是这么值得。
吴初凉在小院来回忙碌着,别浦怕她累着,几次伸手想帮忙却不得要领,只能和馒头一样围着初凉打转,吴初凉也不怕绊脚,忙的翻飞的间隙时不时的抬眼看她一眼,手下的动作就又快了几分
终于,吴初凉一把抹掉头上的汗,问道:“先洗洗还是先吃饭?”
别浦早就耐不住自己这一身的土了,忙道:“先洗先洗,我这一身的味,别糟蹋了你的好菜”
吴初凉闻言也不说话,拽着她就进了浴房,小院内设计精巧,浴房与厨房有烟道相连,再加上热水,烘的人血气上涌
别浦还在打量这小屋,吴初凉上手就去解她腰带,吓得她险些跳起来,一把摁住吴初凉的手,急道:“别,别,别,我,我,我自己来。”
吴初凉看这夜叉一脸红晕,眼角含羞,颇为不解,她们初识时她便扒了她,怎么三年分别,她便扒不得了?
心中微恼,瞪她一眼,下手更是毫不含糊,可怜这威名在外的女夜叉被手无缚鸡之力的南方娘子扒光了塞在桶里,才敢弱弱的反瞅一眼,以示抗争
大皇子祸乱后她就被一直关押,刚养好伤放出来就连夜南下来寻吴初凉,这一身的污垢几乎锈在身上,被吴初凉摁在桶里好一顿搓洗
“阿凉,我自己来吧”眼见着那双手要揉搓到自己胸口,别浦实在是顶不住了,涨红着脸央道
吴初凉甩出一记眼刀:“当初在你帐中非要让我服侍你洗澡,现在是怎么了?不稀罕了?”
别浦被噎的哑口无言,心道那时候只当你是个私奴,当然无所顾忌,后来起了心思,哪里还再让你伸过手!想到此,别浦更是气闷,你这不知好歹的娘子!竟然还记仇!
见别浦涨红了脸,一脸愤懑的瞅着自己,初凉熟门熟路的扶着她的发顶,凑上她的薄唇轻轻一吻,哄到:“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这该不该看的早就看过了,你羞什么”
说罢一把拉开别浦护在胸口的手,继续自己的翻新大业。别浦有些绝望的望着棚顶,想着成亲那夜这娘子脸上的娇羞,这难道就是人人向往的婚后生活?最难消受美人恩,古人诚不欺我啊
如此好一顿折腾,待到两人都梳洗干净准备吃饭已是月上枝头了,吴初凉刚坐下,却突然弹跳起来,吓了别浦一跳“怎么了怎么了?”
“蜡烛还没点呢!”初凉急急道,连手杖都没拿就踮着脚进了屋中
别浦忙抓起手杖跟了进去,便见她在屋中各处点满蜡烛,有点发懵,她低头算了算日子,也闹不清今儿是个什么节日,忙把手杖递给初凉,又从她手里接过蜡烛帮忙,问道:“怎么点这么多啊?我记得你们腊月也没这个习俗啊”
初凉不接话,待到屋中再次明亮起来,才就着烛光仔仔细细的看着眼前这张面容,眉脚微弯,目若灿星,鼻梁高挺是典型的北人骨象,严肃时周身凌厉,敛了气势却无端透出些娇憨,嗯,是自己的,初凉满意的点点头,拽着一头雾水的人重新坐回桌边,开饭
别浦对吃饭的态度非常端正,筷子翻飞卷好一张肉饼先递给初凉,随后便心无旁骛的沉浸在快速围剿的战役中。
初凉静静的看着她的侧脸,想起刚才强押着她洗澡,一向常年习武的精练身子却瘦的有些干瘪,胸前后背满是刑伤痕迹,初凉低头咬了口饼,将眼中的热意逼了回去,抬手夹了些菜放到别浦碗里,柔声道:“你慢些,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