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临近新年,将军居所难得的热闹了起来
吴初凉一大早就开始跟着准备晚间宴请的菜色,本来别浦已经安排了军士负责,但吴初凉这些时日被将军押着修养,实在是养的骨头都酥软了,好不容易得了个机会,此刻是根本闲不住,便也凑到厨房帮忙
吴初凉为军中主厨打着下手,顺便学两道北边菜,正入迷,就听见有人问道:“将军?您这是偷瞧什么呢?“
吴初凉回头一看,原来是位女军士一脸揶揄的看着趴在厨房门口偷偷张望的将军,将军被抓了包,微微有些红晕爬上脸颊,她站直身子,故作正经的刚要找补,那军士却接茬调侃道:”属下明白,将军定然是来找吴侍的,吴侍,快来把咱们将军领走吧,这已经望了快一个时辰了。“
这下吴初凉的脸也红了,这女军士是别浦亲卫,别浦御下又一向重军纪轻等级,因此打趣起两人毫不嘴软
别浦撑着脸面,轻呵一声:”胡说!本将才刚来。“又不自觉的软了口气:“阿凉,你来,我有事吩咐。”
顶着周围人打趣的目光,吴初凉只得随将军走了,待到无人处,将军似被瞬间抽掉了威严一般,肉眼可见的软糯下来:“不是让你好好养着嘛,你去厨房凑什么热闹哇。”
虽是质问,但语气却近乎撒娇,连尾音都可爱的上翘,吴初凉苦笑不得,拉着将军的手往自己的肋间探:“将军,不能再养了,你昨天不也看了嘛,连个印都没有了,再养下去怕是胖的连骨头都摸不出了。”
别浦一想到昨日展露眼前的白嫩娇美,心就又狂跳一番,但嘴上却还逞强道:“你那是内伤,军医说了,你体虚,不易劳累。”
“军医也说了,适当行立,易于恢复。”吴初凉央求道:“将军,别拘着我了,我都快养酥了。”
之前的事吴初凉理亏,又把自己作的一身伤,因此这段时间格外乖巧,将军让做啥便做啥,被将军勒令修养,一躺就是20多天,好不容易争取到下床的福利,更是专人盯梢,掐着时辰放风,要不是昨日她豁出去脸面解了衣服给她探查,怕是此刻还闷在屋中
为了保住这来之不易的自由,吴初凉再接再厉:“我现在真的是健壮的不得了,便是上阵舞大枪也是可以的,而且只是去打打下手,不累的。”
将军不语,头却微微低了些,吴初凉一点就透,无奈的踮起脚尖,凑近将军脸颊,印上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将军这才满意,又嘱咐了一大堆,放她去忙
自从上次她情难自禁吻了将军,本以为会被将军疏远,或是两人默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哪知这人竟似得了个好玩的游戏一般,抓到机会就低头歪脸盯着你看,非要亲过了才肯罢休
吴初凉有时觉得将军绝顶聪明,有时又觉得实在蠢笨的不可救药,这反应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她可知晓自己的情意?
人生中第一次倾心于人,对方却这般不谙常理,吴初凉又好气又好笑,手上剁肉的劲儿更足了,左右衣服都脱给她看了,不要也得要
晚间,天气微凉,是此地难得舒适的时光,各色菜式碗叠着碗摆了满满一大桌,胡历达和军中几位将领都到了,战事已了,新年将至,将军又难得宴请,众人兴致都很高,嚷嚷着今儿绝不允许任何一人竖着离席
吴初凉本欲在一旁伺候,却被将军拉到身旁坐下:“今天小聚,没那些规矩,忙了一天,一起吃。”
说罢又招呼其他亲卫也入席,一桌全是军官,只她一个侍从,吴初凉有些别扭,刚要推拒,胡历达却插话道:“吴侍你可别让了,要不是你的功劳我们此刻哪里来的闲情喝酒。”
众人附和,军中人爽直,认可了便在没有那些个族类等级之见,吴初凉见拗不过,也不再扭捏
众人落座,将军举起酒碗“敬大原,愿再无战事!”
一众军士肃穆举起,齐声大喝:“敬大原!”仰头喝净
吴初凉此刻才发现自己竟没有酒碗,刚想取一个,却被将军摁住:“这帮人喝酒凶的狠,阿凉莫要与他们喝,小心醉酒难受。”
别浦从未与吴初凉共饮,不知其酒量,但只看小娘一副较弱模样,肯定是不能喝的,因此故意将她的酒碗收了起来,以防教人欺负了
吴初凉眨了眨眼睛,也不反驳,只为将军布了些菜,促她多吃
北人好酒,军中武人更是如此,平日里军纪严明,因此只要一逮到机会,那必是放开了喝,席间觥筹交错,拼酒声络绎不绝,吴初凉有些心疼的看着将军,有人敬酒将军必干,这菜还没吃几口,酒已经喝下半坛,开席还不过半炷香,连眼神都迷离了,看干杯的架势像酒神,实际就是个囊货
别浦端着酒碗,神志有些恍惚,酒嗝是一个接着一个,剩下的半碗是如何都喝不下了,她向来有自知之明,自知酒量实在不算好,因此拼的一向就是个酒品,不躲酒,喝睡即止,只不过今日阿凉也在,她本想坚持的再久些,可惜还是太天真了
敬酒的胡历达见多了她这般表现,知道将军到量,即将卧倒,于是加把劲起哄到:“怎么,将军,喝不下了,让吴侍帮你啊。”
别浦闻言一股子豪气直冲脑门,刚要咬牙干了,手中酒碗却被夺了去,吴初凉面不改色的喝了,微微一笑:“谢副将体谅,您说的是,将军确实不能喝了,这一碗我替将军。”
这一下,胡历达来了兴致,大笑道:“看将军护的紧,原以为吴侍你不会喝酒,既然能喝,不要藏着掖着,来,咱们再干一碗。“
旁边人也瞧出了热闹,起哄到:”副将怎么还欺负起小娘子来了,要喝也成,副将三换一啊。“
胡历达豪爽道:“三碗就三碗,我先干为敬!”
说罢一拱手,一碗酒就进了肚,却发现吴初凉竟也喝的一丝不剩,然后眼见这吴侍不急不缓的又给自己满了一碗,莞尔一笑:“怎么敢让副将独喝,我陪您。“
空气瞬间安静,柔弱小娘在众人注目中三碗酒下肚,面不改色,席间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别浦惊的手中的筷子都哆嗦,连声问:”阿凉,怎么喝这么急,你可头晕,可想吐,可难受?“
吴初凉只是微微一笑,还非常稳健的给将军又布了些菜,一边温柔的对胡历达问道:“副将,还喝吗?”
“嘿,有意思!”胡历达自负酒量不俗,军中鲜有敌手,如今竟被个南人小娘藐视,这绝不能忍,随手拎起一坛酒置于桌面,挑衅道:“之前算我眼拙,竟不知道吴侍原来酒量这般好,来来来,咱们分了这一坛,可敢?”
周围人见他如此,愈发来了兴致,之前调侃将军的那位女军士帮腔道:“副将这么喝可没意思,得加个彩头啊。”
“什么彩头?”那女军事眼珠一转道:“咱们吴侍喝不了也就罢了,若喝得了,那可是给了您天大的面子,副将以后也别吴侍吴侍的叫了,就改口叫吴姐姐吧。”
吴初凉年纪比胡历达小,又是南人又是侍从,若要让他堂堂先锋军副将叫姐姐,可算是打肿了他的脸面
可胡历达根本就不信这个浸个凉水就躺床上20多天的小娘能有多少酒量,像自己这种前一天挨了军棍,第二天还能爬起来扫马棚的才是真汉子,因此大手一挥,豪气道:“没问题,只要吴侍你喝的了,从此以后你就是我胡历达的亲姐姐。”
别浦急了,刚想制止,却被吴初凉一个你放心的眼神阻拦了,小娘青涩一笑:“怎么敢让副将这么称呼呢。”
说罢她随意一指地上的一坛酒道:“我们还是一人一坛吧,这样快些。”
别浦本来还想问,什么快些,马上也就明白了,是送胡历达入眠快些,吴初凉端坐着,身形没有一丝变化,伴随着胡历达震天的呼噜声扫过众人,露出一对甜腻的梨涡,谦逊的问道:“ 还有谁想要叫姐姐的吗?”
众人齐刷刷摇头,眼神中全是惊恐弱小无助,别浦连说话都颤了:“阿,阿凉,你真的没事吗?你,你怎么,这么能喝啊。”
为什么这么能喝酒呢?吴初凉扶额回记
幼时母亲弟弟早亡,父亲便以酒度日,她年少好奇,也尝了些,却觉得除了苦涩再无其他味道,她问父亲为何喜欢喝这玩意,父亲喝的醉眼迷离,翻来覆去的只说酒是好东西,喝了能忘掉忧愁
后来父亲病死,她送了葬,回到家中时茫然无措,看到父亲未喝完的几大坛酒,她便坐在地上一坛接一坛的喝,却发现自己越喝越清醒,那一刻她无助啜泣,原来自己连忘掉忧愁的机会都没有
月色刚好,她偏头看着身旁的将军,觉得神经有些亢奋而飘忽,这便是喝醉的感觉吗?
吴初凉悄悄拉起将军的衣角,有些高兴的想,父亲说的对,酒真的是个好东西啊
酒酣人醉,尽兴而散,第二日,吴初凉起来,昨日的兴奋还潜藏在体内,她仰着嘴角穿戴起床,一开门却发现将军竟在门口徘徊,手中拿着一封信函,将军见了她,现出一脸的苦涩,支吾道:“阿凉,主子召我回上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