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有一日会相逢

第35章 35

“哦,对了,你身边不是一直带着个南奴嘛,你现在如此优柔寡断,我看怕不是被这南边的鸨儿蛊惑的吧,所以,我派人去教她点规矩,越过你,不介意吧!”


男人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顺着她的血脉扎进她的心尖,有些疼,别浦钝钝的想,她平静的再次下跪叩头谢恩:“主子费心了,一个南奴罢了,劳烦主子,是臣的错。”


那人满意的摆摆手,别浦缓步退出大殿,手中捧着木匣子,指尖泛白,身形挺拔不急不缓,待出了皇宫,上了将军府的软轿,刚落下轿帘,她再也坚持不住,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人匍匐在座位上,一手捂嘴,拼命的闷咳,待稍稍缓了些,松开发现一手心的鲜血


有些疼


她赤红着眼睛,盯着那鲜血痴痴的笑,整个人状若癫狂


“阿凉,阿凉,”她喃喃自语,似乎想像往昔般把冷静找回来,但这次是抖得愈加不能自已,她心中如有暴雷,激得只想毁了所有一切,不能慌,她拼命暗示自己,突然发了狠般用牙一把扯开昨日刚刚包扎好的掌心,用另一只手死死抠住伤口,扯开血肉,用疼痛来镇压疼痛,阿凉还在等她,她不能乱


轿子刚停到平南将军府,别浦的亲卫便迎了上来,女军士焦急的冲轿子大喊:“将军,将军,吴侍出事了!”


那轿中却似无动于衷般静默,女军士以为她没听到,还欲再喊,轿帘掀开,别浦不急不缓的下车,呵斥道:“喊什么,没个规矩!”


女军士跟随别浦多年,马上明白,默契行礼:“属下莽撞了,请将军恕罪。”


两人如常般进了将军府,才往吴初凉的居所疾奔,府内均是将军亲信,女军士再无顾忌,急急道:“将军,吴侍今早出府采买,不多时,护卫她的两人就回来报信说她被人掠走了,我等立刻出府寻找,却发现她被仍在附近巷道,将军,军医说,说吴娘子的腿,好像被人打折了。”


别浦犹如被施了定身的法术,瞬间僵在原地,她费尽所有力气般一寸寸缓缓的转头,死死盯着女军士,女军士被她的眼神吓得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却听道将军一字一顿的反问:“你说什么?”


将军眼神如利剑,刺得她如芒在背,她只得咬牙重复道:“军医说,吴娘子腿骨尽断,只能尽力保住肢体,恐再难行走如初。”


咣当一声,将军手中一直拿着的木匣掉到地上,女军士抬头,却见将军刚才如恶鬼般的眼神涨上一层水雾,整个人似拉紧的弓弦般随时都会绷断,正在此时,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痛呼,别浦浑身一抖,不可置信般的望向声音的来源处,脸上全是恐惧,直到第二声传来,她才似发了疯一般,朝声音的方向跑去


女军士忙跟在她后面,见将军身形踉跄的奔到吴初凉院中,竟被屋前台阶一拌重重摔倒在地,将军却浑然不觉,连滚带爬的冲入屋中,女军士看着她在台阶之上留下的血手印,轻轻的叹了口气,将屋门关好,站在门前守卫


吴初凉的屋子不大,但一向整洁温馨,别浦以往心焦时总喜欢溜到她屋中,只静静坐着也觉得安心,她从未想过,这小屋有一天会变得如此令她心悸


满屋的血腥气与焦灼的汗味直冲鼻腔,屋中三人均是满头大汗,她的阿凉如刚刚被捞起垂死的鱼一般在床铺之上起伏的挣扎,一名侍从正双手压住她的上身,吴初凉身子单薄,此刻却竟似要将那侍从掀翻一般,口中即便塞着棉布,也止不住那一声声嘶吼痛呼


别浦几乎跪扑到了床前,一把推开那侍从,将吴初凉揽到自己怀里,一叠声的唤:“阿凉,阿凉。“


三人见她俱是一愣,吴初凉连挣扎都缓了些,她疼的昏沉,意识都有些模糊了,此刻只怔怔的盯着她,忽地大粒大粒的眼泪便涌了出来


别浦再难自抑,眼眶绯红,她抖着手去摸吴初凉苍白的脸颊,为她擦泪,颤着嘴角拼命挤出笑来,安慰道:“阿凉,不怕,我回来了,不怕。”


屋中军医与侍从均为别浦心腹,因此对两人如此并不惊奇,军医直起身子擦了擦汗对别浦说:“将军,吴侍腿伤极重,需尽快正骨固定,否则有断肢的危险,”说罢又朝吴初凉道:”吴娘子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实在太疼了,吴初凉恨不得立马死过去也不想再治了,她拼命的往别浦怀里缩,整个人抖若筛糠,惨白着脸连连的摇头,别浦死死的将她箍在怀里,一寸寸去吻她的脸颊,带着哭腔去哄她:“阿凉,忍一忍,一会就不疼了,马上就好了。”


吴初凉感到脸颊上的湿润,她偏头,看到将军满脸的泪水,她呆愣片刻,心中忽的涌出无限恨意,恨自己不争气,受些疼便要死要活,她粗粝而急促的呼吸了几下,下了巨大决心般冲军医点了下头


军医不再犹豫,马上下手,刚一碰到伤腿,吴初凉浑身窣的绷紧,未伤的腿拼命的蹬踩,连脚趾头都拼命的伸展着,她偏着头,死死咬住口中棉布,纤细的脖颈直挺挺的,条条青筋暴突,却不再高声喊叫只如幼兽般低低嘶吼


别浦见她整个人似不呼吸般僵着,忽觉不妙,连忙将她的头掰正一瞧,发现口中棉布竟已染上一片血色,慌得伸手就去撬她牙关,连声惊喝道:”阿凉,你别憋着,叫出来,快叫出来!”


吴初凉却倔的很,双眼紧闭,牙关紧咬,双手攀着别浦的手臂,指甲用力到血色褪尽,直到力竭昏迷,也再没泄出一声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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