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无标题

本帖最后由 chromate 于 2015-9-13 13:05 编辑

《3.4》

距離關西大賽還有一週時間。

久美子在這數星期內，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喜悅。吹奏樂部的練習進行得非常順利，母親因為她期中試成績突飛猛進而加了她零用錢，而且她和麗奈在友樹的事後變得比以前更親密。

自友樹向她坦白後，久美子和麗奈多了跟友樹及孝一一起活動，偶爾會相約四人一起去遊樂場或其他地方逛逛。最初是有點尷尬的，畢竟久美子和孝一並不熟稔，但試了數遍之後大家也習慣了這種方式。當然，她沒有忘記葉月和小綠，她們四名女生也會一起去購物或做暑期作業，或者在麗奈的要求下一起進行額外的吹奏練習。

雖然繼續瞞著她們好像不太好，加上麗奈也跟她說過小綠其實是知道她的心意的，但久美子擔心的始終是葉月的反應。據她所知，葉月好像仍認為她和秀一是互相愛慕的關係，一直也沒放棄撮合他們。本來在她面前拖起麗奈的手應該便能解決所有問題的，但久美子有點怕葉月會接受不了兩名女生走在一起。之前在學校也有聽過高年級女生成為戀人的謠言，葉月的反應都是「啊，她們總有一天也會找男朋友吧」，令久美子不好意思插口。

先跟小綠說吧？然後可以再跟她商量如何對葉月說。麗奈也同意了，今天的練習後就找個理由和小綠會面，向她說清楚。

「黃前前輩，這是更新了的練習時間表。」

「啊，謝了，雪步。」

雪步和藹地笑一笑，然後繼續派發練習時間表予其他人。

久美子的眼掃過下週的練習時間，不意外地發現瀧把行程排得滿滿的。雖然她覺得以現在吹奏樂部的狀態可能減少一些練習還比較好，不過她已經想象到如果她這樣跟瀧說的話他會有怎麼表情 --- 光是想著那令人心寒的微笑，久美子就不自覺地全身發抖。

「吶，久美子。」

麗奈走過來，令久美子有點意外。平時練習時，麗奈總是在練習，確保自己以最好的狀態來接受瀧的指導。

「怎麼了？」

「有些話想跟你說，練習完後有時間嗎？我指在我們找綠之前。」

「嗯，可以啊。」

「那就這樣吧。」說完，黑髮少女便轉身離去。和往常一樣，沒有半點多餘的話，沒有半點多餘的步伐，麗奈便走回自己的座位。

她想談什麼呢？是關於明天預定的約會嗎？的確，原定的約會時間會和更新了的練習時間重疊在一起，所以要談一談安排嗎？久美子沒想太多。

叫她在意的是，吹奏樂部其他人都到齊了，連瀧都踏進了音樂室，但唯獨不見夏紀的身影。

向來夏紀都是相當守時的人，尤其是成為了三年生後，她總是最早到達音樂室的其中一人，練習時也會拼盡全力。這樣的夏紀前輩會無故缺席嗎？久美子覺得非常奇怪。

「電話也沒人接聽…」一面慌張的梨子再次嘗試聯絡她不果。大家都知道瀧向來對不守時的部員很嚴格的，創之便曾因為遲到了十分鐘而被罰負責清理音樂室一個星期。瀧的目光掃過眾人時，也留意到只有久美子一支上低音號。

「中川同學呢？」

「啊…我們也正在嘗試聯絡她…」低音部領隊的後藤搔著脖子，有點膽怯地面對著瀧的直視。

「我明白了，那我們先開始調音吧。」

就在這時，被瀧吩咐了去拿影印本的部長松島用力地打開門，喘著氣地望向瀧。部員們似乎都被她嚇到了，因為像這種慌張的樣子還是第一次在松島的臉上出現。她迅速地走到瀧的身邊，壓低聲線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這次到瀧露出了驚惶的表情，而他們同時望向低音部眾人的樣子更是叫久美子有種不好的預感。

「發生了什麼事，友奈？」

小號部的位置中，優子站了起來，以快要哭的聲調發出眾人心中的疑問。松島被優子嚇到，後退了一步，差點兒整個人撞到了背後的牆壁。

「友奈，快說！」

松島正要開口時，瀧按著她的肩膀，制止了她，並由自己說出了松島帶來的消息。

久美子感到晴天霹靂，瀧接著說的話她一句也聽不入耳，也顧不了走過來抱著她的小綠和葉月。自己的日常在她不自覺的時候毫無預兆地崩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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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美子上一次到醫院是四年前，當時母親意外摔倒了、弄傷了背部而住院。情況不算嚴重，母親也過了不久便出院了，不過久美子很記得醫院那濃濃的藥水味道及令人感到窒息的環境氣氛。

從學校到醫院途中，她一句話也沒說。整個低音部也和她一起過來了，但除了偶爾的一兩句話來安慰一年生的創之及雪步外，大家也沒怎麼出聲。他們先讓瀧進病房，好讓他了解情況，然後再等待他的指示進入房間。友奈及其他三年生率先進入，過了一會兒後他們才叫一、二年生進去 。

映入眼簾的，是不怎麼能阻擋陽光的白色窗簾隨著風兒的吹動在空中飄浮著。今天的天氣相當好，是適合去遠足、去沙灘的日子，站在醫院病房裡總有種無言的違和感。

葉月、小綠、創之和雪步四人二話不說便走到床前，使久美子根本看不見床上人的樣子，但同時她希望他們就繼續站在原地，因為她沒有膽量見證眼前的景況。

「黃前醬，不要那麼見外啊。」

那聲音平常總是在調戲她、嘲笑她，現在卻好像是以憐憫的語調來叫她。

「夏紀前輩…」

中川夏紀坐在床上，披著醫院提供的綠色睡袍，掛著如往常一樣的和藹笑容望向她。

久美子雙眼停留在夏紀的左手及左腳上，那厚厚的石膏，令久美子所期盼的一絲希望也在瞬間幻滅。

夏紀若無其事地講述她前天練習完結後回家時的經過：她過馬路時看到有小孩子快要被車撞了，於是想也不想便跳出馬路，推開那小孩，但自己走避不及而遭汽車撞到。慶幸的是她及時用上低音號的袋子保護自己，好讓身體免受車子的撞擊，但代價是上低音號被壓得變形，自己的手臂和腿則遭遇骨折。

「如果可以的話，你們就把我的悠風帶走吧。」夏紀以眼神引導眾人望向床邊的黑色袋子。「幸好瀧老師說我不用賠償樂器的損失，不過放在這裡也沒意思，反正我也吹不了。」

「那…要多久才能出院？」

夏紀皺著眉頭望向小綠，露出苦笑。「醫生說最快也要一個多月才能走路，但之後也要進行物理治療，應該最快也要三個月才能完全康複。」

房裡的人都沉默不語，大家都露出複雜的表情。除了因為擔心三年生的夏紀會因此而影響大學入學試的準備外，亦明白了即使北宇治能打進全國大賽，她也沒可能有機會參加。

「所以呢，我已經和瀧老師說好了。」就像讀懂大家的想法一樣，夏紀把視線轉移到雪步身上。「菊地醬，由你來代替我參加關西大賽。」

因為在來醫院的途中，後藤已經交代過由雪步補上的可能性，所以雪步並沒有對夏紀的話表現得太過驚訝。

「部長現在應該在學校安撫其他部員了，就讓她少擔心一件事吧。」

「雪步醬之前也只不過是僅僅落選吧？你又一直都有練習A隊的曲目，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小綠和葉月都說著鼓勵的說話，創之亦輕輕擠她的肩膀，無言地給予支持。

「我支持由雪步補上。」

雪步倒抽一口氣。雖然她也感激其他人的話，但她最重視的，始終是她很敬重的前輩的意見。

「我相信雪步的能力，一直也相信。這次雖然有點突然，但我們不能浪費時間。」久美子挺起胸膛，一面嚴肅地望著雪步。「雪步，我可以信賴你嗎？」

雪步嚥下一口氣，沒有猶豫地回答。

「可以，請多多指教了，黃前前輩。」

望著她們的夏紀，會心一笑，是她一貫的親切笑容。

在多談了一會兒後，夏紀以自己要休息為由，請他們離去。在再聽不到他們的腳踏聲後，她把身子往後靠，向天長歎一聲。

「這種毫無生氣的歎氣聲可不像你啊。」

夏紀的動作沒有因此而作出變動。她繼續仰後，雙眼失去了剛才的色澤。

「這種鬼祟的探病方式可真像你啊。」

如果是一般時候，吉川優子一定會因為她的話而大發雷霆。

但今次她沒有。她緊握拳頭，站在門旁默默地望著夏紀。

在三年生先探訪時，優子並沒有開口，讓後藤和梨子擔當說話的角色。直到現在，她也是沉默不語。

「有時間的話你就先回去練習吧，小號部領隊卻吹不好的話，香織前輩可是會感到失望的啊。」

優子走到床邊，眼睛繼續盯著夏紀不放。

「喂喂，不要露出那麼可怕的表情啊。」夏紀傻笑道，提起自己的右手，模仿著按鍵的姿勢。「不過是不能出席關西大賽而已吧，反正過去兩年我也沒有參加，不能算是什麼損失吧。」

走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聽起來是護士趕到走廊另一端的聲音，很快便淹沒在其他病人的吵鬧聲中。

「我啊，對黃前醬及菊地醬可是很有信心的啊。」

優子依然不發一言，由得夏紀自己說下去。

「雖然她們可能不像你小號部的高坂同學一樣能獨當一面，但黃前醬已經成熟了很多，由她來帶領菊地醬也算最為來年作準備吧，來年的黃前醬應該能吹得和明日香前輩一樣的好了，可能沒有我在其實對大家來說更好吧…誒？」

夏紀說著說著，沒發覺淚水已經慢慢地滑落臉頰，滴到被子上。

「奇怪了…為什麼我會在哭呢？吶，優子，你說…」

優子依然沒作聲。她走近夏紀，把她小心地抱入懷中，讓她的頭顱躺在她的胸口。

「你在幹什麼？」夏紀不禁笑著說。她本來還是打算抹去眼淚的，但發覺淚水根本停不下來，胸口感受到從未嘗過的陣痛，本來的笑容亦逐漸從臉上脫落，被自己的真正想法所取代。

「為什麼…」

「為什麼到了最後一年、終於有機會了，才發生這種事…」

「吶，優子，告訴我…」

「優子，你為什麼不作聲？」

「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病房門外再次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但這次夏紀無暇去理會。她放聲大哭，完全不顧其他人的奇異目光，只管讓自己的眼淚不斷從眼眶流下。優子輕輕地抱著她，小心地不去觸碰她的傷口，仍舊一句話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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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美子不顧旁人詫異的目光，一直往前跑，見到階梯便往上走，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打算。上一次這樣不顧一切地跑，應該是去年被瀧評為能力不足、讓明日香單獨負責附加部份的那一次。但她總覺得今次胸口難受多了。

不知不覺間，她已經衝破通往天台的大門，迎接她的是炎夏的陽光。她喘著氣，靠著大門望向圍欄以外的城市面貌。一切都太和平了，一切都太安逸了，她恨不得整個都市在一瞬間化為灰燼。

「久美子…」

久美子轉過頭，才知道原來麗奈跟著她走了上來。從學校趕到醫院時，麗奈便一直緊握著久美子的手，一直擔心地望著她。探訪夏紀時，因為她和上低音號的前輩並不熟悉，所以只是站在其他人身後，害得久美子也忘了，原來她也在這裡。

在眾人離開病房後，久美子說自己遺留了錢包，叫他們先離去。其實她本來是打算再見一見夏紀的，但想到不到原來優子已早了她一步，接下來久美子在門外聽到的，只有夏紀的笑聲轉化為哭泣聲、嚷著「我不甘心」的抽噎。

然後久美子腦海內，浮現著一張又一張夏紀的臉。

初次見面時，她覺得她和其他吹奏樂部的人一樣，毫無鬥心可言；

當她鼓起勇氣、叫她一起參加訓練時，她還害怕她會發怒；

後來她變了，開始會自己拿樂器回家練，甚至練到她誤以為她的聲音是明日香才能奏出的水準；

選拔落選後，她沒有怪她，還說來年要一起參加比賽。「一定要拿金獎，明年一起吹吧！」那句樂譜上的話，她仍然牢牢地記著；

然後還有每一次練習時她的鼓勵、她的讚美。可以說，在她而言，在吹奏樂部中，她比任何人都來得重要。

「久美子？」

久美子轉個身時，麗奈大吃一驚。因為劇烈跑動而面紅耳赤的久美子，淚流滿面地盯著剛追上她步伐的黑髮少女。

麗奈因為覺得久美子樣子不對勁，所以叫小綠等人先行離去，但走到夏紀的病房時，卻已經看到久美子提起腳跟、頭也不回地跑，即使她一直叫喚著她也沒有停步。

「你怎…」

但麗奈來不及說話便感到背脊陣陣作痛。她瞪大雙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久美子使勁地衝向她，把她撞向牆壁，自己則強行吻著她。

麗奈嘗試反抗，但久美子不知道哪裡來的力，一手捉緊她的手腕，使她雙手不受控制，另一隻手開始在麗奈身上徘徊。平常柔軟的嘴唇，此刻飢渴地衝擊著她，完全不顧她的反抗。

「久美子，放手…」

麗奈從未見過這一面的久美子，她像一隻凶猛的野獸，不把獵物徹底破壞誓不擺休。雖然麗奈極力掙紮，但久美子毫不留力地繼續攻擊。她不斷吻著她，吻她的嘴，吻她的臉，吻她的脖子，雙手則纏著麗奈的腰部和腿部，感受著她每一寸肌膚。

「久美子！」

捉緊她放開手的一瞬間，麗奈雙手用力一推，失去平衡的久美子跌在地上，雙目忽然回複了往昔的光彩。她眨了眨眼，盯著自己的雙手，聽著麗奈站在牆邊喘氣聲，彷佛終於意識到自己剛做了什麼。

各種情緒湧上心頭，久美子再也把持不住、不願當其他人面前的好孩子了。她張開口想說什麼，但話都卡在喉嚨裡。漸漸地，她眼眶變得濕潤，而不消一會兒便放聲大哭，把自己的臉埋在膝蓋裡。

麗奈一邊看著她，一邊整理好自己不整的校服。她不是不明白的，雖然受到了驚嚇，但她知道，久美子內心可是埋藏著無數個其他人沒看過的臉孔。

「久美子，過來。」

她跪在久美子面前，張開雙臂，把久美子一抱入懷。久美子持續地啜泣，抱著麗奈，任由自己的淚水沾濕她的衣袖。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麗奈輕輕地搖搖頭，叫她不用道歉。她只是繼續抱著她，就好像在醫院的另一角、優子抱著夏紀一樣，自願地擔當輔助的角色，安慰著懷中的上低音號手，直到她們宣泄完畢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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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讀者們會不會手上多了火把呢？ {:2_229:}

之前說過本文的內容作出了很多變動...但「夏紀不會參加關西/全國大賽」這則就一早就想好的，甚至可以說是一開始就想寫的情節。而這絕對不是因為我不喜歡夏紀 --- 單論個別角色的話，我喜歡夏紀更甚於麗奈及久美子。就當作是先苦後甜吧，下一話便會有小黃小高的(床上)互動。啊，本文可不是R-18啊。

雖然對很多場景的描寫都不甚滿意，但又不想把這文拖太久，所以便先發了。暫時也在寫這一章的番外篇，另外也在寫一篇和本文無關的夏優短篇，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在下一次更新這故事前先發該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