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龙

第九章 龙

由于人类对世界未知的不断探索，以及表达人渴望不灭解脱的追求，进而相信现实世界之外存在着超自然的神秘力量或实体，使人对该一神秘产生敬畏及崇拜，从而引申出信仰认知及仪式活动体系，与民间神话一样，其也有自己的神话传说，彼此相互串联，本质是一种精神寄托。同时，越是强大越是真实的个体，越能吸引人们的信仰。

--------------《宗与教》

1.

夜色已深，王城•尤勒莎的点点灯火也几近熄灭。而这座倚山而建的繁华城市最高处，有一座庄严肃穆的王宫。而它的主人站正在阳台上看着寂静的王城，轻风吹拂着她的裙子，在月光的照耀下，半透明的裙子让她身体曼妙的轮廓依稀可见。

“尤勒莎？”

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公主尤勒莎•托斯回过头，呼唤她的那个人从床上起来，赤裸着身体站在她面前。

“怎么了？睡不着吗？”这个人走到尤勒莎身边，把她轻拥入怀，“进屋子吧，风变大了，小心着凉。”

尤勒莎跟着她回到房间，躺回有着天顶的公主床。床边的小柜子上放着用红色的结晶豹爪雕刻而成的大块宝石，仅仅是略沾月光，就弥漫出淡红色的美丽光芒。

“姐姐，谢谢你按我说的带来了这个结晶爪，真好看。”尤勒莎躺在床上，轻抚着宝石，“还有之前说的要你剿灭的村子，姐姐总是能完美达成我的命令呢。”

“那当然，尤勒莎。而且按你说的一个都没放跑。”格杜科亚摸上尤勒莎光滑的背部，马尾巴轻轻的扫过公主白皙的小腿，“不过那次你的命令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过分。”

“会吗？已经一年不交税，只能说是该死吧？明明我刚登上王位的时候交得那么多。”尤勒莎转过身子，把格杜科亚的头抱在怀里，任由她亲昵的亲吻自己的胸部，并发出娇嗔的低吟，“嗯……这样怎么能说是过分呢？”

“嗯？尤勒莎你忘了吗？”格杜科亚舔到了尤勒莎的脖子处，“那个村子原本是靠贩卖紫湖里的紫水晶繁荣起来的，税金也是那个时候交得最多。但是你不是派人把那个湖的水晶挖得一干二净，而且一分钱也没付就拿走了吗？”

“啊，是这样吗？”

“对。”格杜科亚的嘴来到了尤勒莎的脸颊处，“但是无所谓，只要是你的命令我什么都听。”

“嗯，这点我不怀疑。”尤勒莎轻点着格杜科亚的嘴唇，“因为你可是最爱我的姐姐呀。”

2.

“我……不想死。”

娜雅求助的声音，对于暗嗣来说毫无意义，这颗死亡的炮弹依旧勇往直前。

娜雅直到最后一刻仍在努力思考如何活下去，没有接受死亡的意思。而这时，她的脑海里浮现的是一个小小的背影，浅红色的头发，银光的拳套，还有那件她不能理解的奇妙服装。接着，一股安心感慢慢占据了她的心，似乎眼前的危机已经不存在似的，娜雅张开嘴。

“艾莎！”

然后竭尽全力的大喊。

突然，娜雅的耳朵听见了一个巨大的炸裂声，她的眼睛看见了一团熊熊燃烧着的火球，她的嘴巴惊讶得说不出话，她的鼻子闻到了烈火独有的浓烈气味。那个火球从她的侧面爆发出，撞击着红爪的脑袋右侧，

被火球直击的瞬间，红爪的行动被停滞，娜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身体没有错过这个机会，立刻侧翻离开了那个被判了死刑的位置。

巨大的冲击力让暗嗣控制的红爪尸体再次分成两半，上半身的部分被击飞，跟下半身的链接承受不了这样的拉扯，黑影竟然从中间断开，暗嗣那诡异的惨叫不绝于耳。

火球也落到地上，烈焰像液体一样分摊到地面上，又重新汇聚起来，而这时娜雅才看清，那不是一个火球。而是缠着火焰的艾莎，要不是那条标志性的尾巴和不停舞动着的红发，娜雅根本无法判断那是不是艾莎。

“艾莎？”

这时，原本看起来设计得十分奇怪的那件衣服显得异常合理，右肩膀上突兀的纹样和不对称的部分现在被烈焰包裹且变得巨大，就像一只翅膀。

而衣服上许多火焰状的花纹，现在真的化为流火不停的跃动着，包括鞋子上的火焰图样也形成了巨大的火花缠绕在艾莎的脚上。就连拳套也好像刚淬火一样，浮现出一道道金黄色的灼痕，原本的亮银色已经泛着金属被加温到极致时会散发的铜色。

但是最让娜雅惊异的不是这些艾莎穿戴的东西，而是艾莎本身的变化，从她的鬓角出长出了类似鳞片的棕黑色物体，原本长长尖尖的耳朵变成了一对巨大的弯角，上面覆满了硬角质和裂纹，艾莎最标志性的尾巴也发生了异变，就好像尾巴里正翻动着滚烫的岩浆一般，尾巴比平时粗壮了许多，不停的鼓动着、闪烁着深红的光芒。

艾莎整个人被火焰的花瓣包围，而她身上所有的火焰都不是金黄或者橘红，而是极为深沉，混沌的棕红色。

看起来作为人的界线似乎开始变得暧昧的艾莎，其身上有个很重要的东西娜雅一直看不清，那就是她的眼睛。好像被刘海的阴影遮蔽，但又好像已经不是人类的眼睛。娜雅开始有些害怕了，她不知道现在的艾莎是否还有意识，还是会跟怪物一样疯狂。但是艾莎就像察觉到这一点似的，迈步走向娜雅，她身边空气的形状因为燃烧的烈焰变得扭曲。

娜雅半蹲在地上，艾莎站在她面前低头看着她，张开嘴说：“JH,ADFI,……”才没说一会就立刻闭上嘴。娜雅完全没听懂，就连说话的本人似乎也很意外的样子，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也陷入了思考。

但是暗嗣还没死，它将自己的身体从红爪那分成两段的尸体中抽出，重新融合在一起，才刚完成合体，变为两足站立的形态，艾莎就已经冲到它的面前。娜雅完全没看清艾莎是什么时候开始移动的，她就已经到达距离起码有十几米远的暗嗣前。艾莎张开嘴发出几乎使整个洞穴摇晃的怒吼，对着暗嗣的身体打出一拳，伴随着这一击的还有爆炸开的火焰。

“天啊……”带上护目镜的娜雅，看着暗嗣的身体被艾莎的那一拳打得扭曲，但是还没有停下，艾莎张开双手，这时她的拳套就像一双巨大的爪子，死死的钳住暗嗣的双臂，接着硬生生的撕扯开来。就算是身经百战的娜雅也从没见过暗嗣被撕成两半的样子，而且从被撕开的伤口里喷发着火焰，发出滋滋滋的声音燃烧着暗嗣的肉体，“这到底是……”

然后，艾莎就呆呆站着，没有继续攻击，只是看着被烈焰吞噬的暗嗣，在地面上痛苦的挣扎想拍灭火焰，但是毫无效果，慢慢被完全烧成灰烬。等最后一丝火光也消失后，缠绕在艾莎身上的烈火和异常的变化也随之消失，然后就好像身上的力气全部逃走了一样，艾莎瘫坐在地，勉强用手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艾莎！”娜雅赶紧起身跑到艾莎身边，伸手想扶她一下，但是艾莎的身体却热得发烫，“艾莎？你感觉怎么样？”

“哈……”艾莎疯狂的喘着气，周围氧气完全不够她呼吸似的，“哈……哈……哈……”

“没事，艾莎慢慢来，等你好了再说。”

艾莎摇摇头，努力挪动身体到暗嗣被烧尽后剩下的黑色余灰旁。

“艾莎？怎么了？”娜雅也跟到旁边，只见艾莎用手在灰烬里划动，好像在写着什么，或者是画着什么，“嗯？这是？字？还是画？”

艾莎在灰烬里画出了从未见过的形状，娜雅期待着艾莎做出解答，但是艾莎还是喘不过气来。娜雅努力的在脑海里翻找，终于对眼前这个‘龙’形状的东西有了想法。

“感觉有点印象，应该是欧罗巴大陆 那边早期的文字，不过跟那边很久没交流了，看不懂这个字，艾莎这个字到底怎么念，是什么意思？”

“咳咳……”艾莎拍着胸口，好像终于可以说话了，头上满是汗珠，“long……这个字读作龙。我是，龙。”

3.

“long？哪个long，隆起的隆？还是牢笼的笼？”娜雅不能理解这个发言，“而且什么叫你是long，long是什么东西？”

“不对，不是通用语里有的字，但是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艾莎喘着气，一边摇头，“刚才脑子里一直在回荡这个字，有个声音说着奇怪的语言，虽然听不懂，但是我却知道它在说什么，就像我想跟你说话的时候，却发出的那个声音。它在说‘你是龙’‘被撕碎了翅膀的龙’它所说的long在我脑海里就变成了这个字，龙。”

“龙……”娜雅想着刚才艾莎那惊人的状态，或许那就是所谓龙的样子？而艾莎的尾巴就属于那种叫做龙的生物？不过刚才那艾莎右肩爆发着的火焰，确实就像只有一边的翅膀，“啊，等等，你还记得刚才的事？你没有失去意识吗？”

“没有，我很清醒，只是身体变得跟平时完全不一样，可以随心所欲的运动，身体里有用不完的力量，还有就是很热。我发生了什么？”艾莎渐渐的缓过气来，“现在我似乎能理解格杜科亚所说的，强烈的感情。虽然还不能明确的回答出那指的是什么，但是我确实在娜雅要被杀死的瞬间感受到了什么，就变成那样了。”

“唔……跟格杜科亚一样？谜团越来越多了啊……”娜雅紧锁眉头，想努力得出点什么，“意思是，你也拥有这那样异于常人的力量吗？”

“大概是吧……不过我觉得跟格杜科亚还是有些什么不一样，格杜科亚说了，她的力量源自那强烈的感情，也就是有了那份感情之后才能用发出那个白光。”艾莎站起身，“呼，我感觉好多了。但是我不一样，刚才的情况只是激发了我体内本来就有的东西，就是我原本就能使用那么惊人的力量，只是找不到开关罢了。”

艾莎的话让娜雅暗叫不妙，若艾莎那不同寻常的样子是一直潜藏在她体内的东西。那么她的母亲，艾芙珂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想到这里，娜雅又察觉到更多疑点。艾莎说过，艾芙珂门给她的箱子里放有衣服和武器，而且是在她小时候就常常见到的。先不说为什么这么合身，衣服的设计几乎跟变为另一个形态的艾莎完全契合在一起。加上艾芙珂门把自己心爱的女儿交给娜雅的行为太过草率，明明和娜雅才刚刚见面，为什么就敢把艾莎托付给她呢？

‘她以前……见过我吗？’

“唔……还是没什么头绪啊。”娜雅苦笑了一下，想先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她现在面对的谜团已经足够多了，先从最近的，红爪的事情开始解决吧。接着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啊，阿丝卡！”

娜雅赶紧起身跑向洞口，艾莎也跟了上去，不过刚才的骚乱并没有吵醒这位被吓昏的小女孩，她依旧合着眼，在平缓的呼吸中小小的胸脯上下起伏着。娜雅松了口气，把她背在身上，回头看了一眼红爪那被艾莎远远击飞的头部，牙齿碎裂一地。

“噢，有办法了。艾莎帮我个忙。”娜雅说

“嗯？怎么了。”

“如果就这么回去的话，也解决不了阿丝卡她们村子的问题，阿丝卡没办法回到村子里。”娜雅稍微提了一下肩膀，把阿丝卡背好，“我想赌赌看，你去把那些牙齿里最大的那一块，就是那个牙尖部分的。”

“哎，那个有什么用吗？算了。”虽然不知道娜雅有何用意，艾莎还是听话的小跑到红爪的脑袋附近，抱起一根牙齿，几乎跟她自己一样高，“好大！不过很轻。”

“很轻？也好，走吧。”

“好。”艾莎把牙齿用尾巴卷着，跟上娜雅的脚步，“那么你拿这个牙齿准备做什么？”

“哼哼，接下来请听我的阿丝卡村事件完美分析！”

“怎么突然这么活泼……”

“听好了，原本我还在怀疑她们村子里的这个信仰是子虚乌有，只是为了寻求一个心理上的安慰。但是红爪真的存在，那么阿丝卡所说的，村子受到的那些恩惠就是确有其事。”娜雅滔滔不绝的讲着，“所谓的风调雨顺，免受灾害，可能是心理上的作用或者巧合。但是外出狩猎不被结晶豹攻击，那肯定就是真的没被攻击。”

“唔……感觉在书上有看过，但是想不明白。”

“唔，艾莎你虽然学得很快，却老是没办法融会贯通的使用呢，还要继续努力。”娜雅微笑着说，“结晶豹非常凶猛，攻击性极强，看到人类落单绝对不会放过。既然如此，红爪一定是通过某种方式让这附近的结晶豹不去袭击那个村子的人。”

“这样的话……那么……”

“嘿！才不给你机会想，我要自己把答案说出来！”娜雅拍了一下艾莎的脑袋，“结晶豹是独居生物，除了自己的伴侣外，排她性极强。很难想象说红爪是作为首领，让它们统一共识不要去攻击村民，这样一来，红爪就只有一个办法让结晶豹们乖乖听话。”

“我知道！”艾莎捂住娜雅的嘴打断她，“红爪肯定是用自己的力量强迫它们不能攻击村民，不然就吃了它们！”

“对，应该是用了结晶豹之间交流的方式，通过警告完成的。”娜雅挪开艾莎的手，“但是现在红爪已经死了，要让结晶豹们还像以前一样畏惧红爪的话……”

“把红爪的牙齿挂在村子里！让它们以为是村民杀死了红爪，这样豹子们就不敢靠近了！”艾莎恍然大悟似的说着。

“没错，艾莎快有我一半聪明了。”

“只要我多看点书，马上就超过你了！”

“不过，我还有点担心别的事情。”娜雅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如果事实跟我们说的一样的话，红爪对村民应该是抱有善意的，说不定村民们对它有很深厚的情感，然后我们就这么拿着它的牙齿过去，不知道会不会被责骂……”

“这是没办法的事！”艾莎有点激动，“总不能让阿丝卡就那么白白被吃掉，会做出这种决定的村子绝对有问题……”

“嗯……说的也是呢。”娜雅说着，“你说得对艾莎，至少我们救下了阿丝卡。”

“之后只要让村里人明白就行了，交涉就靠你了娜雅。”

“嗯，那当然，艾莎反正什么都说不出来。”

娜雅忍不住笑了一声，摸了摸艾莎红色的头发，猛然想起刚才这里长着的巨大犄角，内心感觉到了一丝惶恐。

注释：○1 在亚细亚洲西边的一块大陆，因某些不明原因与斯国的交流只停留在一个与斯国本土接壤，名为红罡国的国家，不过最近一次交流记录也已经是五十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