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冰山一角

第九章 冰山一角

斯本贡合众国国内拥有完整司法权（即包括批捕权、刑罚权等）的国家机关有三处：殖民特务机关、质恒院①、教会。

-------------《斯本贡合众国宪法》

1.

结束审讯后，殖民特务机关准备举行会议，针对这次在火炬区内对娜雅进行的暗杀事件进行探讨。

身为机关长的伊斯自不用说，行动部门部长哈斯托，后勤部门、财务部门、人事部门、通讯部门的领头人也都出席会场。而看似属于行动部门的娜雅，但实际上几乎所有部门的事务她都有所触及，也有能力去参与任何部门的工作。

其实，在过去几年，是有专门为娜雅设置一个副机关长职位的打算。但是被她本人拒绝了。因此，尽管没有实质上的职位，娜雅在机关里的地位也从未动摇，仅次于机关长。于是其她部门长见到她是，都会称呼她为娜雅长官。

不过娜雅很不喜欢参加机关的会议，因为大家都太正经了，一板一眼的念着官话，没人敢开玩笑永远是一副正颜厉色的样子。这让自由奔放的娜雅非常不习惯，但这次好歹是关乎机关成员生命安全的大事，这回她也乖乖的收起笑容，参与讨论。

按照机关的计划，成功活捉了参与娜雅暗杀行动一个成员，她代号为‘小狗’，现年十九岁。在拷问等级②提升到四级的时候招供，但她所知道的事情并不多，提供的证据也不够充分。机关只能选择暂时按兵不动，不主动出击去调查对方的背景。先提高火炬区的安全等级，并将这次事件经过加工后让报社进行报道。

一旦事情报道出去，让民众们都知晓的话，舆论会保护国民英雄娜雅，想要再次进行这样出格且明目张胆的暗杀行动就会十分困难。一旦派阀斗争转向诸如情报、经济压制、政治斗争的环节，机关就有办法把流向引导给其她政府机关，以坐山观虎斗。

而在会议的最后，除了机关长以外的所有人都竭力说服娜雅留在国内，一是为了安全，二是有娜雅在总归会安心不少。娜雅并没有答应，她认为在外界更安全，出国的检查极为严格，而且在陌生的外界追杀一个人难于登天。同时她也想主动去探索斯国尚不熟悉的欧罗巴，为机关再添荣誉。

如此一来，同样是以祖国为重的对立派阀，应该也不会再针对机关才对。

换作是别人有这样的想法，会被笑说是天真或虚伪。但是正因娜雅长年在未知的土地上生活，见识过大多数斯国人无法想象的事物，对人心和世界的了解娜雅有更为深刻的认知。所以不会有人怀疑娜雅的说辞。

至少表面上不会怀疑。

2.

“这……这就是教会的最新产品吗？”

“最新产品是什么鬼，这叫科研成果！”

教会是斯国最重要的机构，没有之一。不隶属任何政府部门，拥有完整司法权，甚至有教会自己控制下的武装部队。与斯国其她部门交流时，就像是一块独立于斯国里的小国家似的，互相处于平等地位，绝不妥协。

好在教会的成员都是狂热的研究者和爱国者，武装部队也仅仅是为了保护教会的财产不受侵犯而存在。毕竟教会虽然能一次又一次的制造出颠覆斯国人民想象的神奇造物，但是总归自己是生产不了原料的，还是需要斯国其她部门给予帮助。因此教会虽然手握庞大的权利，但实际上并没有在斯国里引起什么不愉快的呼声。

“那么你们的单就算完成啦，没什么疑问的话我就要开始说明这东西怎么用了。”

教会位于斯国广袤国土的正中央，这也是处于运输方便考虑，才在三百年前把教会旧址迁移到现在的位置。教会基本的运作方式是每年进行一次大分配，将教会成员分为两部分。一是由教会内部制定研究方向，进行各类研发，这也是让斯国科技水平飞跃的主要力量。

另一部分则是教会和斯国整体对接的部分，她们会接受来自全国的请求，在目前科技水平的基础上去研发斯国人所需要的东西。若是超过目前科技水平则暂时放置，若是以恶作剧为目的提出不可能实现或是戏谑的设想，则会被严惩。因此这一部分的教会成员主要是接受来自斯国各个政府机构的请求，去设计各式各样的物品。

而负责殖民特务机关需求品的教会代理人名叫乌塔斯，和娜雅认识已久。是个身材矮小，留着红棕色大辫子，有些大大咧咧，说话从不顾及形象。当然还有教会成员共通的，对科学的热爱和自豪。

“动作真快啊乌塔斯，三个月前听说你们要做个小型的交通工具，就赶紧找你们下单了，没想到这就送来啦。”娜雅坐在乌塔斯带来的东西上摇晃着身子，对一切未知事物都充满好奇的她，也同样会因新科技的诞生而雀跃，“那么乌塔斯，这东西叫什么？”

“这叫做摩托车，原本设计是单人用的。但是考虑到你们机关的人在外界经常要露宿又要带着一堆东西跑来跑去，就试着多加了一个座位。”乌塔斯拍了拍摩托车本体外接的边车，“所以这就叫侧三轮摩托车啦！”

“你的所以跟前面的句子完全没接上啦！不过……”娜雅离开驾驶位，在摩托车周围饶了一圈，“看起来跟火车的结构完全不同啊，是靠什么跑起来的？”

“那当然是靠……不，现在跟你说你也很难明白吧，有很多是还未投入大规模生产的组件。工作原理之类的要说我能说上三天三夜，有兴趣的话我可以住下来好好跟你谈谈。”乌塔斯走到摩托车的侧面拍了拍油箱，“你应该也察觉到了，如果我们有办法在这么小的容器里，让这东西跑起来的话，肯定需要发热量惊人的燃料才行。而现在火车常用的煤炭肯定是不行的，甚至连把煤炭烧掉的火力都不足，别说让它再像火车那样，经过一系列装置把热能转化成机械能啦。因此原本准备使用石油来驱动它，就是那个新开采出来的东西，那东西炼制成的燃料发热量惊人，不出意外会是未来的主要燃料吧。”

“石油？唔，好像上次离开祖国的时候有听说的样子，既然是新东西应该还很稀有吧，给这辆摩托车用好吗？”

“是啊，我们也在想这问题。石油不仅昂贵，而且炼制也需要时间。加上你们机关的人总是在外界跑，在外边肯定补充不了石油。国内的话，石油开采量还很低，就算以后够高了，怎么运往祖国各地，怎么保存都是问题。但是！”乌塔斯夸张的伸出手指，随后兴奋的打开油箱的盖子，“来娜雅，看看这个！”

娜雅凑到邮箱旁边，双目圆睁，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这是！？这不就些木头吗！”娜雅用手拍了一下乌塔斯的肩膀，“你这是在装傻然后期待我吐槽吗？在这里边装木头有什么意义啊！”

“哼哼哼，既然我们教会做出了东西，并且把它带到大众面前，就意味着这个物品绝对不会出现任何差错。”乌塔斯从怀里拿出火柴，丢进油箱里，随后盖上盖子，“听好了！”

乌塔斯转动插在锁扣上的钥匙，接着伸出手，握住摩托车的把手，用力转动了一下。摩托车爆发出惊人的声响，整个车体震动起来，排气口开始冒出黑烟。娜雅后退了一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惊喜。乌塔斯得意的笑着，随后拉了一下位于油箱侧面的拉杆，摩托车发出的声音戛然而止，很快从车体下方冲出一股热气。乌塔斯再次转动拉杆按了回去。

“看到了吧！我们教会这跨时代的发现！倚靠燃烧木头就能驱动这样一台机器！”乌塔斯露出和皮肤颜色相反的洁白牙齿，大声说着，“数学即是寰宇之真理！”

兴奋得喊出了教会最有名的口号。

“这……这也能用数学解释吗？但…乌塔斯告诉我，你们做了什么？”科学素养良好的娜雅立刻感觉到了眼前发生的事情有多不可思议，同时也明白这对于祖国来说会造成多大的推力。但是这件事却让娜雅感到有些恐惧，祖国这样迈进的脚步会不会深进了某个恐怖的泥潭，甚至有一天会被其吞没，“教会是怎么做到这些的……”

乌塔斯很清楚娜雅语气里透露的不安意指何处，这样的讨论在教会造出这辆摩托的时候已经反复过无数次。

“唔……简单来说就是我们把国壁石做成了油箱。原本只是自暴自弃的尝试，你也知道国壁石的硬度远超砖石，但是做一个小型的，结构简单的东西还是做得到的。没想到把木头丢进这个油箱里后，木头的热值竟直逼石油，这意味着它的燃烧效率暴涨了千倍！我们甚至不知道要不要用燃烧效率这个词来定义，毕竟这是用来指物体完全燃烧后所能释放出的热量。理应不会超过100%，连接近都做不到才对的！”乌塔斯脸上不停的冒着汗，“现在教会还在努力去探明为什么国壁石有这样的奇特性质，同样也有很多人反对继续使用无法理解的科技。但是娜雅……你知道的，伟大祖国的科技实力已经趋于平稳发展快五十年了！我们教会所有人都想打破这个窘境，让祖国再次实现飞跃。”

“乌塔斯……我知道过去祖国科技那次大飞跃带来了怎样的繁荣，也还记得课本上写的，那次飞跃的根本原因是祖国找到了开采国壁石的方法。但是那时候我们可还没改造自然到现在这个地步，如果真的再有一次那样的大飞跃，祖国会上升到怎样的高度？”

“娜雅，你回来之后看过大教历③了吗？”

“嗯，我每次回来之后都会去查的。”娜雅想了一会，“我记得是持平了吧。”

“对……已经持平长达五十年之久了。但是，根据索尔维教廷④的推算，如果我们能掌握国壁石的这个奇特性质并且将它运用到实际中的话。”乌塔斯又兴奋又害怕的抖着嘴唇，“不超过十年的时间……我们的科技水平，就能超越假想敌两百年以上！”

3.

娜雅把对教会的疑虑放置一旁，这也不是她所能去处理的，只能寄希望于教会内部有办法明确研究的方向。

于是，三天后，学会摩托车驾驶方法的娜雅和哈斯托一起，带着前往欧罗巴所需要的物品来到了和克苏娅与艾莎多斯约好的车站，期待与自己两个可爱的妹妹重逢。

但迎接她的，却是面如死灰的艾莎，和右手吊着绷带只能憋出勉强笑容的克苏娅。

注释：①质恒院：取质量守恒定律之意，是一个通过审判活动惩治犯罪分子，解决社会矛盾和纠纷，维护公平正义的组织。

②拷问等级：殖民特务机关行动部门，负责拷问的成员暗自定下的拷问严厉程度等级排行，由1到10十个等级，数字越大拷问严厉程度越高。

③大教历：斯国设想了一个，在一系列之下条件发展的大国，称其为假想敌。但是所设置的条件保密。大教历则记录当前斯国的发展水平和假想敌的发展水平各处于什么阶段。

④索尔维教廷：教会的最高领导组织，由二十九人组成，是教会成员里精英中的精英，负责教会最重要的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