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仇恨

第十五章 仇恨

机关成员（此处模糊）接受留在红罡国做深入调查的任务，预定（此处模糊）年后接应其返回祖国。

-------------来源不明的旧文件

1.

小熊带着艾莎来到璐俪城另一角的客栈里，这间三层楼高的大客栈似乎没被广场上发生的混乱所波及，还开着大门正常营业。

店里的伙计看到小熊立马凑了上来，问她要住店还是打发打发肚子。小熊应付几句后走到大堂深处，一个长着兔耳朵的人身边，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人心领神会的点点头，看了眼艾莎身边的摩托车，便让伙计给她安排了个一楼的房间。艾莎推着车子进入大堂，免不了被好奇的眼光注视着。不过这回不是集中在她的尾巴上，而是在外界从未见过的摩托车上，这倒是让艾莎感觉轻松了不少。

供她住宿的客房房门明显无法让摩托车通过，小熊询问艾莎是否要放到客栈的仓库那去。艾莎表示没问题，弯下腰把两轮车和边车之间的连接栓打开，这样就能把摩托车拆成两半。依次推进客房里之后，艾莎取出边车里一张巨大的深灰色麻布盖住摩托车，并嘱咐了店里的人绝不能让人进去，伙计回答这是理所当然的。

这之后负责照顾艾莎的小熊点上几盘菜，两人边吃边聊天等夏克过来。

小熊还抱怨了几句，说自己其实是夏克的妻子，虽然那人性格不错，该正经的时候也很正经。接着脸颊微红小声的说很喜欢夏克，愿意跟她一直在一起，但是夏克处世的方式有些问题，在未来的某一天甚至会害了她。小熊的话让艾莎想不通，因为她没从夏克身上感觉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正要开口仔细询问，作为话题中心的夏克就带着先前在广场作战的士兵们涌入了客栈。

“小熊！艾！”夏克找到她们俩后，跟身边的人交代了几句，就快步来到位置上坐下，“怎么样，艾。小熊有跟你说我的坏话吗？”

“说什么呢！”

“嗯，有说了几句。”

“是吗，那今夜我会好好教训她的。”夏克伸手随意的搓着小熊的脑袋，“艾，我再对你说一次谢谢，刚才帮大忙了。”

艾莎点了点头，夏克则心满意足的笑着。

“那么，我们来说一说你的事情吧，看你年纪这么小却孤身来……啊，不对，应该我先说。”夏克接过小熊递给她的筷子，说道，“你会不会很奇怪为什么我对你这样热情？只是初见就如此亲近你，会觉得我很可疑吧？”

“因为我知道夏克是好人，所以没关系。”

“是吗？你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呀。”夏克放声大笑起来，小熊一边要她安静点一边给她的杯子里倒满了酒。

“不过，既然我想听听你的故事，那就得先把我的事情跟你好好说说啊。大概在五十年前，斯国人第一次来到我的国家，最先抵达的地方正是这座璐俪城。当时接待她们的，就是上代璐俪城城主，也就是我的父亲。那之后她常常跟我提及接待斯国人的事情，每回都说得天花乱坠，特别是她们来时乘坐的那个名为蒸汽机车的东西，虽我还没能亲眼见上一次。但对你们斯国的遐想早就在我心里发了芽，所以听说有斯国人在城外的时候我可是吓了一大跳呢。竟然能见到从小就听父亲念叨的神秘斯国人，情不自禁的就对你亲热了起来。”

“人家还是小孩子呢，你这样又搂又抱的怎么行！”

“怎么，小熊你现在还会吃醋了？”

“胡说什么呢！”小熊的熊耳朵一抖一抖的，“你都快三十岁的人了，不正经的话少说点。”

“我知道我知道。那艾，轮到你了。你为什么会独自一人来到这里？”

这个问题在哈斯托交代给艾莎事情里面有，艾莎想了一会开始说，“我的上司交给我一封信，要我到红罡国的国都那交给你们的……皇帝。”

“原来如此，是因为对这里的情况不了解，没兴师动众的派大队人马前来，先让你一人看看情况，随后条件允许就以信的形式先建立联系吧。”夏克说着，“那为何选了这个时候？”

“因为我正好因为一些事情要来欧罗巴，所以就顺便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了。”

“噢？能告诉我吗？”

“嗯，这件事我也想让夏克帮帮忙。有一个袭击了祖国列车的危险份子正在逃亡，从收集到的线索来看，她很有可能逃到了欧罗巴，我就是来寻找她的踪迹的。”艾莎顿了一下，“她的特征是，长着九根黑色的狐狸尾巴。”

“九根？！”小熊和夏克异口同声的喊着，艾莎心想这俩人不愧是互为伴侣，“哈哈，那我是没办法给你什么帮助了，如果我听说或者见过长着九根尾巴的人，肯定不会忘记。”

“那个人平时会把自己的尾巴藏在大衣下面，所以从外表上看起来很普通。不过黑色的狐狸耳朵也很少见，我会以这个线索去寻找的。”

“如果我知道了什么也会立刻通知你的。但是你们斯国的人尾巴都这么奇特吗？”夏克侧过头看着艾莎盘在地上的巨大尾巴，“你的这个也是我从未在红罡国见过的类型啊，还有你那又尖又长的耳朵，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动物啊。”

“这个是……”艾莎有些慌张的伸出手捏着自己的耳朵，“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有人告诉我，这个是龙。夏克你有听说过吗？”

“龙？”夏克听到这句话，皱起了眉毛，“与我们长年打仗的国家里有个叫中原国的，她们的旗帜就叫龙旗，不过那个东西跟你可完全不一样。她们的那个更像是蛇，还长着鱼鳞。而你的……没见过。难道不是动物的，而是某种怪物的特征吗？”

“我也……不知道。”

艾莎认为，自己身上的特征是来自一种叫做‘龙’的生物应该没错，因为这可是自己进入那莫名其妙的状态之后，全身都呈现出了某种非人生物的特征时，脑海里回响的声音告诉她的一个名字，光是这一点就强过任何推测。

“不过，要说奇怪的特征，我还知道一个人。应该说整个红罡国的人都知道。”

“是什么样的特征？”

“说出来你可别吓到呀。”夏克神秘兮兮的说，“我们国家有一位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名字叫德昆，她长着一条蛇尾巴。”

“蛇……蛇？那很奇怪吗？”

“不对，不是你想的那种蛇尾巴，而是一条完整的蛇长在她的尾骨上，动起来就像是一条活着的蛇似的！”

“活着的……”艾莎尽力想象出一条蛇长在人身上的样子，不禁感到一阵恶寒，“那她的耳朵是什么样的？”

“耳朵倒就是个很普通的狮子耳朵，理应她应该也长着狮子尾巴才对，真是不可思议啊。”夏克喝了一口酒，“而且，德昆将军她和你今天见到的那个‘哑巴’一样，会一些超乎寻常的戏法，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它，总之就是能做出一些我们说不清楚的事情。”

“这样的人在红罡国很多吗？”艾莎回想起娜雅第一次见到格杜科亚放出的白光时那惊慌失措的样子，如果她知道这里还有能做出类似事情的人在会是什么反应呢？

“不，就只有‘哑巴’和德昆将军。但是德昆将军具体能做到什么事情没有人知道，因为她的军队除了她之外，只有一个侍从跟在身边。但却屡建奇功，还有传闻说她曾经一个人击溃一万人的部队，但事实上她是怎么做到的无人知晓。”夏克接着说，“所以，如果你之后找不到线索的话，就去见见她吧。同样身为长着奇怪特征的‘伙伴’，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伙伴二字点开艾莎的回忆，她和格杜科亚一起在那个洞穴里与九根狐狸尾巴的大个子对峙时，她曾经说过自己是艾莎的同伴。说不定那个人真的找到了其他同样有着奇异特征的人，去和长着蛇尾巴的德昆见面或许也是一个选项。

“嗯，我记住了。那……能跟我说一下今天那个‘哑巴’的事情吗，我很在意为什么有人会想去救出卖国家的人。”

“这个啊……”夏克似乎有些迟疑，“虽然告诉你也无妨，但并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想听吗？”

艾莎点了点头。

“那么，从简而言，红罡国分为两种人。像我这样长着兔子耳朵的，和……”夏克伸手捏了捏小熊的熊耳朵，“长着其它耳朵的人。”

艾莎听完侧着脑袋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因为大家不都是分成长着跟自己一样特征的，和跟自己不一样特征的吗？夏克看出了艾莎的疑问，接着说，“我知道我说的话听起来很怪，但在红罡国，兔耳朵的人地位是在其他特征的人之上的。”

“为什么？不管长什么样的特征，大家不都是一样的吗？”

“你说的一点也没错，幸好你先到了我的璐俪城，不然要是在别的地方说这种话肯定会被送上绞架的。”夏克苦笑着，“你看坐在墙角边的那个长着兔耳朵的人，她是这间客栈的掌柜，也就是说，这间客栈是她的。那个负责收钱的伙计和接待客人的伙计都只是在她这里工作，从掌柜那领一些工钱，这客栈和她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这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的不在这里，在于除了兔耳朵的人之外，其他特征的人不可拥有自己的东西。艾，你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吗？”

“不……我，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这意味着什么？”

“唉……听好了。假如我现在用剑杀死那名狗耳朵的伙计，我将不会受到任何指责。因为她们的性命不属于她们自己，而是属于兔耳朵的人们。假如我闯进其他人的家里，把她们赶出去说这里归我了，若你的头上长着的不是兔耳朵，那只能忍气吞声。兔耳朵与其他特征的地位差距深入到了红罡国的方方面面，而且已经长达百年。艾，我再问你一次，你现在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了吗？”

“是……我，明白了。”

“会对此不满的人当然大有人在，但是因为连绵不绝的战乱，很长一段时间红罡国都把精力集中在战事上。无论兔耳朵，还是其他特征的人都无法避免走上战场，当然指挥层的都是兔耳朵的人。但是近几年战乱有平息的趋势，原本欧罗巴被七个国家分割，鏖战至今只剩下包括红罡国在内的三个国家。于是国内两个阶层之间的纷争代替了战乱，蔓延在红罡国里。而‘哑巴’就属于一个意图让红罡国毁灭，重新建立一个国家的非兔耳特征人集合而成的组织。她们就以出卖国家信息为主要手段，想笼络其它两个国家来进攻我们的国家。”

“她们……想毁灭自己的国家？”

“要这么说，也没错，但这是红罡国自己的错误。”夏克看着艾莎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笑了一下，“你现在是不是开始觉得我们才是坏的那一边了？”

“不是……我……”

“没关系没关系，无论手段如何，她们是在为自己而战这点是毋庸置疑的。身为外来人的你会觉得她们没做错什么我也能理解。但是……”

夏克看着客栈里热热闹闹的喝着酒的部下们，当然，她们都不是兔子耳朵的，最后又看着小熊，小熊心领神会的还以她微笑。

“但是我也是这个制度下的受益者，就算知道这是错的我也不会去推翻它。只是尽量让住在这座我所管辖之下城镇的平民们少受些影响，我自己也不会以兔耳朵为唯一标准去选择配偶，而是找到我真正喜欢的人。”

“是不是在这个国家里，只有你这么做？”

“你看着像个小孩，却能找到最重要的地方啊。其实小熊也常和我提这个，同样长着兔耳朵的其他人早看不顺眼我的行为了，但是又如何呢，璐俪城是我的地盘，其它人没办法拿我怎么样的。但这次卖国贼的事情我也不能当做没看见，既然被我抓到了那就只能处死。不过没想到‘哑巴’她会出现啊，听说她一直是在国都附近活动的。”

“她像是能躲进影子里，你们有什么办法对付她吗？”

“没有，而且她的这个奇妙招数在入夜后会变得更难被察觉。据说国都那里兔耳朵的人晚上都点着灯睡觉，让卫兵彻夜站岗。就怕被她给暗杀了。”

“所以你今晚也该这么做。”小熊突然说话，“虽然她从来没到过这边境的璐俪城，但是既然今天露了脸说不定会躲在什么地方呢，你可得小心点。”

“我知道，放心吧，我怎么可能会丢下你一个人。”夏克的话让小熊脸红得发烫，支支吾吾的娇声骂了夏克几句，“不过没关系吧，她没救到人在这里呆下去也无济于事，不如早点跟她的同伙会和。早就离开这里了。”

“总之，至少今晚要小心点。如果她想对你下手的话应该不会再等了，就像你说的那样她也想尽快和同伴会和。今天晚上我去你房间门口守着。”

“不用了，你在家里好好睡觉就行。”

“可是……！”

“好啦好啦！”夏克伸出手搓着小熊的脸颊，“我们还有客人呢，这些事情就不说了，来吧，艾。喝不了酒的话，就多吃点，等明天我再告诉你怎么去国都见我们的皇帝，现在先把正事都抛到九霄云外去吧！”

2.

第二天清晨，艾莎还没从昨日的疲倦中恢复过来，就被门外嘈杂的说话声吵醒了。她翻身下床，换上衣服后，准备到门外一探究竟。却隐约听到哭声和让她不安的字眼。

“……在处刑架那……”

“死了……？”

艾莎没听清楚她们谈论的是什么，但让她反胃的不祥预感从身体内部不断涌出，甚至化为某种力量死死掐住她的心脏。她必须知道发生了什么，艾莎无法承受那反复在她脑海里回荡着的噩梦般的场景。

她挪动脚步，朝着处刑架的位置狂奔而去。远远的就看见黑压压的人群挤在广场上，艾莎没有理会这此起彼伏的哭声和不时传入耳中的话语。拨开挡在前面的人，一路冲到处刑架旁。映入眼帘的，是呆若木鸡的几个士兵，和跪在地上不停抽泣着的瘦小背影。

最醒目的，是一个身穿白衣，坐在处刑架下面，胸口满是鲜血的人。

“怎么……会……”那个人的头发散开，刘海遮住了面庞，但是艾莎认得出那是谁。她伸手用力捏着自己的胸口，那股名为‘龙’的力量在激烈翻滚，可已经没用了，她已经死了，“怎么会……”

小熊听见了艾莎的声音，被泪水淹没的脸转过来，开口对艾莎说，“是……‘哑巴’杀了她……夏克早就知道了……她和‘哑巴’战斗过……她的剑……”小熊再次泣不成声，“夏克的舌头被割了……还有伤…脖子上的麻绳……‘哑巴’是故意的……”

“我们……都怪我们太没用了……”站在旁边的士兵说话声里也带着哭腔，“夏将军要我们在房间里守着，她说‘哑巴’肯定会来，但是她一出现，我们的眼睛就被她的影子遮住，什么也看不见。夏将军想说服对方，但是她跟不听……夏将军就……”

艾莎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进士兵说的话，她走到夏克的尸体旁，跪下身子，伸手贴在夏克冰冷的脸颊上。

轻轻的说，“我会……杀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