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保护者与被保护者

第三十章 保护者与被保护者

第九殖民飞地，红罡国。于1851年，3月4日由娜雅•拉托蒂普特务中尉收编入国，暂任殖民飞地总督，主持红罡国的恢复工作。3月14日，修克斯特务少尉接任总督职务，第九殖民飞地红罡国正式进入运营。

-------------殖民特务机关档案中的一份

1.

阿苏赫殒命的消息在红罡国内传得很慢，这对艾莎来说是件好事。她自己也不知道赶去火车站要等多久才能坐上火车，到斯国边境后又要如何联系娜雅她们。时间很紧迫。总之先行动起来，如果拖得太久，红罡国开始朝着尤勒莎所说的那样发展就来不及了。

出发前，艾莎询问尤勒莎是否要一起去璐俪城，“我再不回去，呆在那边的双胞胎侍女估计要把眼睛都哭肿了吧，我可不想有两个脸都哭丑了的侍女跟我住在一起。”尤勒莎临走前给莎耶挂了一个手环，“那块宝石已经没有光泽了，我把它做成手环，嵌了一些我法杖上的宝石进去，就当做是补偿。不过，你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和红罡国还有你的母亲彻底告别吧。从今往后，你就跟在艾莎身边，保护她不被这世上的恶意所伤害。”

莎耶提醒尤勒莎，自己的命运还未被决定，尤勒莎笑了笑，把一封信塞到莎耶的衣服里，“那你可要努力活着呀，还有，等艾莎不在身边的时候，读那封信，是关于艾莎姐姐的事。”尤勒莎最后亲吻了艾莎的额头，便和来时一样卷着狂风，消失在强光之中。

随后，艾莎和莎耶立刻启程前往璐俪城，路途中莎耶按照尤勒莎所说的，找了一个机会看了那封信。信纸上是蓝色流光的文字，读信时莎耶感觉像是听到了尤勒莎的声音似的，信里尤勒莎对斯国人的想法让莎耶不寒而栗，如果尤勒莎说得没错，那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斯国应该是所有人都要联合起来对抗的敌人。但是莎耶也明白，这件事不是她能左右，而且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完成。她只需要听从尤勒莎信里说到的事，时刻警惕艾莎那位名为娜雅的姐姐。

‘可是斯国人不像阿苏赫那样有着一目了然的恐怖，这样的对手我要如何应对……妈妈告诉我的那些事情，能起到作用就好了。’

抵达璐俪城后，艾莎见到了抱着婴儿的小熊。她说夏克太心急，还没成亲的时候就拉着她到过黑树，验证两人的爱情。夏克死后不久，孩子就诞生了。“养育孩子可是很费心的，我可没有闲工夫去难过夏克的事情了。”她很坚强，艾莎想着，告诉了她阿苏赫的死讯，然后把莎耶介绍给她，告诉小熊就是她杀了夏克。莎耶跪坐在小熊面前，低着头。“你不要这样，恨你的人数不胜数，难道你要找到她们，然后一个一个跪着请求原谅吗？我能猜到是因为艾莎对你来说变成了一个很重要的人，所以你才为了她而来找我赎罪。你的心里对自己残杀无数生命绝无一丝愧疚”

莎耶没有回答，她当然比小熊清楚自己心里的想法。她的确没有什么负罪感，自己做的事情都是为了最终打败阿苏赫，完成母亲的愿望和大多数国民的期盼。只是她不愿意看见艾莎难过，不想听见她那样自责，“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也没有必要来寻求我的原谅。但是艾莎是个好孩子，我相信她，所以也会相信你。去给夏克上柱香吧，至少告诉她阿苏赫被你们打败的事。”

莎耶问小熊，夏克是怎样的人，小熊思考片刻，看着艾莎说，“艾莎，你为夏克着想的心我很感动，但那个笨蛋并不是那么优秀的人。她为了保护这座属于她的小小城池已经用尽全力，如果她真的是什么伟人的话，就会主动和阿苏赫对抗，最终连同璐俪城一起被毁灭吧。她很狡猾的，努力在夹缝中让自己珍视的一切能留存下去。我希望你也一样，不要太苛求自己，你只要保护你的双手能握住的东西就好。你爱的人，你重视的事物，就足够了。像替只有一面之缘的我们报仇什么的，我承受不起你的好意。”

艾莎点点头，如释重负。跟着小熊给夏克墓碑上完香之后，与她珍重告别。从第一次到达红罡国的大门离开，前往斯国最边远的火车站。

2.

璐俪城和艾莎来时的火车站中间，有一片无人的荒漠，平日总是被狂风和漫天飞舞的沙尘所笼罩，但是今天天气异常晴朗，只有清风拂面，艾莎连护目镜都不用戴。

“莎耶，马上就要到火车站了，那之后会碰到很多斯国人，所以我想问你一下。”艾莎的这个问题酝酿了很久，最终决定在这个时候提出，“按照阿苏赫的话，红罡国兔耳以外的国民会受到不公平的对待，是因为你妈妈的要求。你会因此讨厌斯国人……不对，我是想说……嗯，应该说……莎耶你会很失望吗？对不起，不知道我这样说会不会让你听不明白。”

“没关系，我知道你的想法。如果我没遇见你，又知道了妈妈其实间接造成了那些惨剧的话，我会无法接受真相的。我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是在为了完成妈妈的愿望，为了打败导致那么多人痛苦的阿苏赫而努力。但是因为有你在，我觉得这些我都能释怀，因为对我而言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艾莎多斯。”艾莎听了这句话感觉脸热热的，“但是……”

“但是？”艾莎急切的追问。

“但是，艾莎多斯你知道我是‘哑巴’之后，直到现在都和我有些隔阂，我理解你还需要时间去接受我。”莎耶侧过脸，艾莎看不见她的表情了，“可我已经有些急躁，艾莎多斯能尽快回到我们以前的状态吗？我……我想和你更亲近一些。”

“啊……嗯，好。”艾莎用力的点头，的确红罡国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从今往后莎耶将要面对全新的人生，就和艾莎第一次离开家门的时候一样。再纠结着过去不放，那就是自己太不解风情，“那，那我以后会多向莎耶撒娇的。大概。”

“嗯……”

不过这两人要更进一步，或许还需要很多努力，“看到车站了，居然会感觉有些怀念呢，不知道能不能见到那位做咖啡的诺芙科。”艾莎看见有个人从车站的休息室里出来，站在正门口的告示板上贴着什么东西，“嗯？”

那个人留着一头金色的长发，在土黄色为基调的荒漠车站里异常惹眼。头上有一对修整得十分漂亮的狐狸耳朵，身后的尾巴更是色泽明亮、尾毛顺滑，一定是每天都有认真的保养吧。腰后别着长军刀和一把步枪，随着她转身的动作上下起伏，那个人转过身，艾莎看清了她的脸。

“娜雅……？娜雅？是……娜雅！”艾莎踩住刹车，有些狼狈的离开驾驶位，朝车站直奔而去。那人听见声音，看向艾莎。看见了她挂着泪水的脸，“娜雅！”

“艾莎？等等……不会吧，真的是艾莎！”娜雅连一秒也没坚持住，她捂着嘴，眼泪流到她的手套上，“艾莎！”娜雅冲出车站，张开双手接住飞扑过来的艾莎，抱着她小小的身体转了一圈。娜雅紧紧的抱住艾莎，亲吻了她的额头，又亲了她的脸颊。最后看着艾莎的脸，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见到艾莎似的，再次抱紧她，“艾莎，艾莎！我好想你，再让我抱一会。”

“抱多久都可以，娜雅，我也好想见你。”艾莎伸手捏了两下娜雅的耳朵，开心的笑着，“真的是娜雅啊。”

“真是的，别用这种方式来确认啦。”娜雅松开手，牵住艾莎，上下打量着自己许久未见的妹妹，“头发变长了不少嘛，总感觉个子也变高了，应该是错觉吧。”

“我和娜雅不一样，还能长高呢！”艾莎踮起脚尖，顶了一下娜雅的下巴，“娜雅倒是没什么变化呢，毕竟你已经是个老太婆了！”

“这种初次见面时的梗，现在拿出来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应啦！”娜雅笑得很开心，又用手摸着艾莎的脸颊，“真的……好久不见了，艾莎。你看上去身体还不错，没碰上什么坏事吧？”

“啊！见到娜雅太开心，都忘记了，我有好多好多话要跟你说，还要拜托你帮帮这个国家。”娜雅点点头，看向推着摩托车走来的莎耶。艾莎又叫了一声，松开娜雅的手，跑过去帮莎耶把车推到娜雅跟前，“先跟你介绍一下她吧，她叫莎耶•妮克莱。是……嗯，我喜欢的人。”

“哎？”娜雅愣了超过十秒没说话，视线游离在艾莎和莎耶之间。莎耶被她看得不知所措，虽然这份不安出于很多不能明说的原因。娜雅过了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挺起身子，步伐僵硬，一歪一歪的像小鸭子，她走到莎耶面前，战战巍巍的伸出手，“啊，我是娜雅•拉托蒂普，是艾莎的姐姐。嗯，不是亲生姐姐，就是，那个。艾莎应该跟你说过，嗯，姐姐。”

“你好，我知道你的事。”莎耶和娜雅相反，极为镇定，同样伸出手跟娜雅握手。娜雅这一刻才注意到，自己跟外界人做握手的暗示是不对的，但莎耶却很自然的回应她，“你注意到了。我的养母是斯国人，所以我知道一些你们的事。”

“啊……所以你才姓妮克莱。”娜雅一瞬间被艾莎冲击性的语言给弄懵了，她明明知道欧罗巴这里的人取名不是莎耶•妮克莱这种格式的，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她在心里偷笑，自己把艾莎放在了任务前面，“但没想到她会告诉你斯国的事情啊，一定有什么很重要的原因吧。”

莎耶点点头，松开和娜雅握着的手，“这些事艾莎多斯会告诉你的。”

‘艾莎多斯……怎么叫得好像外人似的，而且莎耶看上去总感觉没什么情感，很淡泊的样子。艾莎喜欢这种类型的？’娜雅想着有的没的，接着说，“嗯，那些事之后再说。我先确认一下，莎耶，你和我家的艾莎，正在……交往吗？”娜雅想了半天选择了交往这个词。

“是的，我爱她。”

娜雅听完，尾巴上的毛都竖起来了，‘这家伙！看上去很老实，说话倒是相当直接啊！’娜雅眉头微皱，谨慎的开口，“那，我能问问，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吗？”

“我们……”“等一下啦！”

艾莎挥着手打断两人的对话，她觉得性格老实直率的莎耶，估计会认真的回答娜雅所有的问题，赶紧站到两人中间，“娜雅！这种事情就不要一直问了！明明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没讲才对吧！”

“胡说什么！世界上哪有比自家的妹妹带了个我从没见过的女孩子回来还红着脸娇羞的说是‘喜欢的人’更重要的事情啊！”娜雅的气势震得艾莎不好回嘴，娜雅再次凑到莎耶身边，“悄悄告诉我吧，你们怎么样了？”

“不行，艾莎多斯不愿意的话，我就不会告诉你。”

“啊？！”娜雅装模作样的后退两步，做出被吓坏了的样子，“艾莎……真是小看你了，居然把女朋友迷倒成这样。”

“什么……迷倒啊！”艾莎满脸通红，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时从车站里走出另一个人，给了她解围的机会，“哈斯托！你也来了啊！”

“嗯，远远的就听见你闹腾的声音了，艾莎你真是一点都没变。”哈斯托说完，就走到摩托车旁边，开始检查，“看来有用心照料它，很好。”

“哈斯托~”娜雅故意拖着长音，绕到哈斯托背后，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尾巴还左右晃个不停，“明明你就那么担心艾莎，才特意赶来的，别装做冷漠的样子啦~”

“我……没有！”哈斯托拉低帽沿，“是娜雅你一直要来的吧。”

“真的吗，哈斯托？”

“不是。”哈斯托简短的否定，“真正的原因是我很在意五十年前来这里的团队究竟看到了什么，花了些心思去找了当时那些人的后代，问了几家之后才发现，原来红罡国的国王是暗嗣。而娜雅还要照顾克苏娅，为了不让她分心，我就没告诉她，想自己过来看看情况，没想到被她发现之后，就硬是要跟着过来了。”

“克苏娅，对了她怎么样了？”艾莎两手下意识的握紧，“她……她没…她怎么样了？”

“她没事，克苏娅她很好，不然我也不会来这里对吧？”娜雅微笑着说完，然后拍了拍哈斯托的肩膀，“所以，哈斯托啊。我作为姐姐可是会非常担心艾莎的！而且和人结合的暗嗣，前所未闻啊。”

“啊，那个人的话，已经死了，被尤勒莎解决掉了。”

“哎？”“谁？”娜雅和哈斯托同时发出声音，娜雅没想到自己才刚到这个大陆，没一个小时就连续两次听到能让她大脑烧坏掉的事情，“不行，艾莎你这句话我得想很久。尤勒莎，是那个猫耳朵的超人公主吧，她居然……啊，而且，你说国王已经死了，唔唔唔，那这个国家现在……”

哈斯托咬紧牙关，光是见到艾莎已经远超过她的预料，更别说那个半人半暗嗣的人已经死了。她说自己并不担心艾莎绝不是假话，她早就知道这里的国王是暗嗣，哈斯托期盼着艾莎会被那人杀死，永绝后患。娜雅对艾莎的感情让她寝食难安，她总是会梦见娜雅为了艾莎，和祖国作对的噩梦，‘这么好的机会居然失败了，娜雅在的时候很难对艾莎多斯动手啊。怎么办……’突然，哈斯托感到一丝寒意，她用手握住枪套里的手枪同时，找到了寒意的来源。莎耶盯着她，面无表情，但哈斯托背上冒了冷汗，“你好，我是哈斯托，你是谁？”

“啊，对啊！哈斯托我跟你说！”娜雅搂住莎耶的肩膀，哈斯托吓了一跳，“她叫莎耶•妮克莱，就是五十年前留在这里的那个人的养女！而且，最重要的！她是艾莎的女！朋！友！”

“你好。”“为什么要一顿一顿的说啦！”娜雅看着艾莎的反应笑得更开心了。

“是吗。”哈斯托向莎耶伸出手，“我是娜雅长官的部下，和艾莎算是朋友吧。”

“嗯。”莎耶和她握手，双眼盯着哈斯托，“你那是豹子的特征吧，我是第一次见。”

“你呢，你的特征我也从来没见过啊。”

娜雅听到这句话仔细看着莎耶的耳羽和尾羽，点点头，“的确，这种颜色和羽毛的鸟类好像真的没见过。”

“娜雅，莎耶她和我一样的，我们是同类。”艾莎牵着莎耶的手，兴奋的传达这件事，“虽然没见到长着九条狐狸尾巴的那个大个子，但是像我这样的人似乎还有很多呢。”

“那真是太好了，艾莎。”娜雅点点头，觉得差不多到时候了，“原本我和哈斯托准备在车站留个贴条，就去红罡国内找你，既然现在就碰到了，那我们到车站的休息室里去，把你这段时间遇上的事情全部告诉我吧。包括，你说要我帮帮这个国家的事。”

“好！”艾莎牵着莎耶跟在娜雅她们身后，她悄悄问莎耶，“莎耶，你觉得娜雅怎么样？”

“和你说的一样，是很好的姐姐呢。”艾莎听到她这句话，脸上笑开了花，不住的点头。

“对吧，太好了。我还担心你们会不好相处呢。”

莎耶微笑着，心里回想起尤勒莎写的信，‘她们是超乎想象的敌人啊，尤勒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