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暗涌

第二十二章 暗涌

诸位是伟大祖国第一个对外界设置的机关，殖民特务机关的第一批行动部门的成员，你们将成为斯本贡合众国建国以来，第一个踏入外界的国民。但是切勿忘记自己的身份，你们不仅仅是斯本贡合众国的国民，也是伟大祖国的军人，时刻牢记殖民特务机关的任务，以谨慎但自信且不失风度的态度去完成。愿诸位在外界以开拓者之名弘扬伟大祖国的星光。

-------------伊斯•拉托蒂普的一次讲话

1.

‘顺路去看看那两个小家伙好了。’就在娜雅和她的同伴会合的这一天，艾莎的旅途到了即将结束的时候，她现在正位于安美提斯附近。

尤勒莎帝国里四处流传的流言蜚语同样也传入了艾莎的耳朵，她猜这一切都跟娜雅有关系，但是完全不明白娜雅在做什么。

‘娜雅，到底有什么目的……’这次艾莎胯下的马儿跟上次一样，是一匹行动迟缓的老马，体力不充沛的马儿甚至走一段时间就要让艾莎停下来等它休息好。这是怕艾莎迷路的娜雅给她留的一点帮助，尽管艾莎明白这一点，但是走走停停的旅途还是让她心情烦躁。

‘啊，这个湖，那快到了吧。安美提斯，应该很近了。’艾莎在马背上看着依旧带有乳白色混浊液体的湖水，想起了那次和巨大怪鱼以及暗嗣的激烈战斗。眼前又一次浮现了带上娜雅的眼镜后看到的暗嗣本体，艾莎不禁用手捂住嘴巴。‘太可怕了，娜雅居然能一直看着那东西。’

艾莎摇摇头，想快马加鞭赶紧离开这里，但是老马完全不听话，吐着鼻息慢慢的走着。艾莎生气用力夹腿，可是老马完全不理会。她也只能叹叹气，随它走了。

最近接二连三的坏事让艾莎的心情很差，脑子里乱糟糟。她放松全身，趴在马背上尽力去思考一些好的事情，让自己状态变积极些。

‘知道姐姐出事的话，那两个小家伙会很难过吧，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虽然已经过了那么长时间，但是再也见不到姐姐还是很难受的吧。我记得一个是叫爱希，一个是叫……啊，萝希。’艾莎忍不住笑了起来，‘一个是小双马尾一个是披肩发，大概没记错吧。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说不定对我印象很差，毕竟没能救到她们姐姐，啊，不行了越想越紧张，一会得道个歉才行啊。’

尽管一直往坏的方面想，但艾莎仍然非常期待与萝希和爱希见面的那一刻。那两人可以说是，艾莎来到外面的世界后，第一个说上话的人。艾莎甚至期待着，能从她们身上，找到脱离目前困境的方法。

“哦，看到了！”萝希和爱希住的双层房屋正好是在村子的最外侧，艾莎远远的就看见了那栋房子，但并没有见到像上次那样，两人在房门口玩耍的身影，“嗯？是呆在房子里了吗？”

老马依旧不紧不慢的缓步前行着，踱步到那两个可爱的小家伙所住的房子旁，随后便停下了步伐。但这次不是因为马儿累得迈不动步子，而是艾莎主动拉停了。

“这……为什么？”一般人看到安美提斯现在这幅景象肯定无法理解发什么了什么：被难以置信的方式破坏的房屋，以及村中央一个正圆形的巨坑，那光滑的圆形创面让人根本想象不出来使用了什么样的武器，死寂，毫无生气，加上地上那早已干枯的血迹，整个村子笼罩着一层诡异恐怖的阴影。

艾莎感觉手脚发麻，这是恐惧的象征，而这毫无疑问是来源自对未知的恐惧。但不是因为艾莎不理解眼前发生了什么，反而正是因为她深刻的理解了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才害怕。她所恐惧的未知是：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

她知道世界上能做到这些的只有一个人，也知道包括萝希和爱希在内，整个村子的人没有生还的可能性，甚至还知道让那个人来做这些事的肯定是自己交到的那第一个好友。

娜雅，格杜科亚，尤勒莎，这些她最亲近的人好像一瞬间全部背叛了她。艾莎的心脏正受到前所未有的折磨，她从马背上跌落，双手紧捏着胸口，大口的喘着气，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到地上，她很想说点什么，很想大声的呐喊释放身体里的苦楚，但是却只是张着嘴巴发不出声音，强烈的失落感包裹着她。

‘妈妈……’艾莎猛的抬起头，想到了那个承受着断尾的痛苦，还独自一人将艾莎照顾了十四年的伟大母亲，此刻就在离她不远的山间小屋等着她，“妈妈。”

妈妈的话一定能告诉自己到底该怎么做，也能给自己解答在娜雅、尤勒莎、格杜科亚她们的心里，自己是否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存在。艾莎重新跨上马，穿过村子，直奔向居住了十四年的山间小屋，老马却对主人急切的心情毫不回应，还是慢吞吞的走着。艾莎闭上眼尽量不去看这空无一人的村子。

到了马儿难以前行的山路入口处，艾莎把老马拴在树上，拍了拍马背说了句谢谢，独自踏上了山路。

‘什么都没变啊，也是，才过了几个月罢了。’艾莎一边走一边轻抚过棵棵大树，十四年的回忆如潮水般涌出，‘不可思议，明明离开没多久，却好像很多年没回来似的，是因为我在外面遇到太多事情才会这样吧。’

‘怪鱼，暗嗣，格杜科亚，列车，长着九个尾巴的大个子，大车站镇的生活，红爪，龙，王城•尤勒莎，平民区，入狱，辛德拉，金刚石矿场，尤勒莎的故事，与娜雅分别，还有刚才的安美提斯。’艾莎细数着来到外面世界后碰到的人和事，‘妈妈会怎么说现在的我呢，已经不会是未经雕琢的白玉石了吧。’

艾莎拨开一片树丛，看见了熟悉的山间小屋，压抑不住的喜悦让她的脸上绽放着笑容。于是她加快脚步，向着那里奔跑起来，但是跑到一半就慢了下来。

‘没闻到妈妈的味道，出去了吗？’

艾莎踏进小屋，小小的房间里空无一人，墙角天花板，四处张着蜘蛛网，灰尘厚厚的积在地面和家具上，这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房间中央的桌子上有一件信封，神奇的是覆满灰尘的桌子上，只有这个信封一尘不染。同时这也意味着艾芙珂门离开了这里，这是留给不知何时会回来到这里的艾莎的。

艾莎摇摇晃晃的走到桌子前，捏着信件，跪在地上，发出悲怆的呐喊，面朝地，双手疯狂的锤击地板，伴随着巨大的响声，地面一点点被砸裂。

与这房间里艾莎歇斯底里的发泄相反，这片山林寂静如斯。

2.

娜雅和艾莎分别六天后，小车站镇再次迎来了一辆长长的蒸汽列车。娜雅和克苏娅、哈斯托，在站台处接应它。

“辛苦了，请稍等，等我们卸完货物再通知你。”娜雅跟车长打完招呼后，跳下车头，“走吧，人手不够我们也去帮忙搬。”

“好！”“是！”

列车的第三节乘坐厢上下来6名跟克苏娅和哈托斯穿着一样的斯国士兵，但明显军阶有差距，向三人敬礼后赶往货仓开始搬运货物。

“唉，不是常驻的话，出境条件和检查太严格了，只能找来这么六个人，看来要辛苦好久了。”娜雅有些提不起劲，“啊，对放那边就行，同样标记的箱子放一起，另一种标记的放那边。”

货物是一个个巨大的木箱，看起来重量惊人，需要两个人才能搬运一个。而克苏娅只能挑小个的箱子拿，哈斯托则是自己就可以搬动一个，只是姿势有些难看。

“啊啊，这时候就很想要艾莎在身边啊，感觉她可以一次性拿两个。”

算上中间多次停下来休息的时间，等货物全部卸完，列车开走的时候，月亮已经高挂在天空中。

“啊……要死了，好想洗澡……”娜雅满头大汗的瘫坐在墙边，完全不顾仪态是否端庄，脱力的坐着。

“娜雅，请注意自己的仪表！您，您现在穿的是裙子！都看光光了！”哈斯托一边红着脸，一边有一眼没一眼的偷瞄娜雅。

“要洗澡的话一会克苏娅要跟姐姐大人一起洗！”克苏娅也浑身是汗，躺在地上，小小的胸脯一上一下的起伏着，尽力吸入更多的氧气。

“不过娜雅真是厉害呀，没想到还能绘制出那么详细的中世纪时期板甲设计图，这种老古董用祖国里的技术的话，一下子就生产了这么多。”哈斯托也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

“毕竟这里有很多实物可以参考嘛，前两次去的地方也差不多是这个科技水平，很熟练了。”

“而且几个月前就把设计图和信寄回来说要锻造这些东西，意思是，娜雅已经预料到会变成现在这个情况了吗？”

“大概吧，来这里一段时间就发现这里的情况很奇怪了，民众明明生活得很辛苦，却完全没有向当权人反抗的意思。”娜雅站起身，走到一个箱子旁，“原本我以为只是没有军备可给百姓们用于反抗，却没想到是因为国王是那么一个超人。”

“虽然也听你说过了，但我还是很难相信。包括这原本是要跟我和克苏娅同时来这里的装备，因为您说要在每一件盔甲里都贴上一个国壁石 的碎片，才延期到了今天。”哈斯托有些抱怨的语气，“怎么可能有那种事情，什么白光一过所有东西都会被抹消，究竟是什么原理。”

“唉……我也知道这听起来很怪，得你们亲眼看看才知道。”娜雅打开面前的箱子，里面还放着一个小箱子，“嗯，这就是我另外订做的脚部用具了吧，等见到艾莎再给她看看好了，噢特别的盔甲也到了啊。”

“唔~克苏娅吃醋了！姐姐大人总是在说艾莎多斯，我才不想跟除了哈斯托以外的人分享姐姐大人呢！”

“什……！我对娜雅长官才没有那种想法！”

“啊哈哈，等见面了说说话就知道了，艾莎是个好女孩，跟克苏娅一样都是我亲爱的妹妹啦。”娜雅打开另一个大箱子，里面装满了铁剑，板甲，锁子甲等等对于斯本贡合众国的人来说只存在于书本里的装备，“已经让那些已经决定起义的村人们陆续赶往这里领取装备了，等她们真的把武器拿到手后，会有更多人加入我们吧。”说着，娜雅取出一把弩，“刀剑枪可能没办法，但是有够多的弩就行，这种武器很容易就能学会，一个下午就可以用弩上战场杀人了，虽然不一定射得准。”

“娜雅，说实话我有些不安，对方毕竟是这个国家的正规军，我们这里的村人军队真的有胜算吗，果然还是应该从国内借点武器来吧，起码送些机枪。”

“啊……在外界使用那种武器的许可非常非常难弄的，有点麻烦。不过哈斯托，你放心吧。”娜雅自信的笑着，“这个国家结构比较特殊，因为王城•尤勒莎，和大小车站镇的存在，这里的国民农民阶级和工人阶级数量都不少，王城里很多士兵、工人、商人的家属都是农民，只要村人们开始行动了，这个国家绝大多数人都会和我们站在一起，这样正面要跟我们战斗的只剩下那尤勒莎王城骑士团了，用数量碾过她们吧。”

“不愧是姐姐大人！虽然不是很懂。”

“那……如果娜雅所说的那个团长，白骑士。真的有那么强悍的话，就算这特制的盔甲防住了那个白光，只要她不被击败，对方就会反抗到底吧，而且村人们似乎也很害怕那个人的样子，士气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这个啊……”娜雅有些踌躇，深深的呼吸后，叹了口气，好像是下了什么巨大的决心似的，“我跟你们提过的那个艾莎多斯，她会帮我们杀死格杜科亚的。”

3.

和娜雅约定的日子就是今天，艾莎如约来到了小车站镇，这里一片狼藉，大量被遗弃的空木箱被杂乱的放置着，到处散落着放在木箱里用来缓冲的干草。

‘娜雅不在……最近一直碰到这种情况啊。’艾莎读过艾芙珂门留下的信后，心情平静如水，她决定按照妈妈信里说的去做，‘娜雅的话，应该会在附近留些什么……啊，有了。’

车站售票处的墙壁上，钉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娜雅抱歉的话语，并说现在正在前往王城•尤勒莎的路上，决定在那跟艾莎会合。

‘嗯？【不来的话就替姐姐大人惩罚你！】谁写的字，好丑。’

而等艾莎再赶到王城•尤勒莎所处的大平原时已经是四天后了。

注释：○1 国壁： 斯本贡合众国被天然形成的墙壁包围着，高四十米，总长度难以计算目前测算已经超过两万两千公里，厚度约为二十米。由不明物质组成，坚硬度超过钻石，被称为国壁石。斯本贡合众国未和外界接触很大程度的原因是因为无法破开国壁石。现已掌握该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