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惊厥

如果以中轴为中心的话，那她们的目的地在城市的边缘处，远远望过去，要翻过漫长的斜坡——毕竟整个城市群坐落在一个巨大的凹陷里。

Diana拉着Renata飞快得在不同的建筑中穿梭，最终停留在一个二楼的平台上。Renata有些疑惑得看着还在远方的目的地，Diana望着路的尽头，似乎在等待什么。

“一会我说跳，我们就一起跳！”

“恩？”话音未落，路的那头传来了巨大的震动，伴随着汽笛的轰鸣声，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朝这边疾驰过来。Renata不可思议得看了Diana一眼，此时这家伙脸上的表情和在中轴上飙车时一模一样。

先是冒出一个烟筒，噗噗噗得冒着灰色的烟气，然后是土黄色的车身，铁皮被一圈铆钉结实得扎在车身上，巨大的体型仿佛一座小山，飞速运转的履带扬起一片尘土。等到车头靠近了一些，Reanta才发现车头后还拉着至少8节以上的车厢，里面空空如也，隆隆驶过时，车顶刚好与二楼平台齐平。

“Ray！准备好了吗！！”Diana的眼里闪着光，“1！2！3！”

“跳！！”

毫不犹豫，两道靓丽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落在了车厢内，Diana饶有兴趣得看着Renata落地时向前翻滚起立做缓冲。

“你，真的不需要这样。”

“恩？”Renata有些没反应过来。

“即便是初代的C.O的强度也足够应付这下落的冲击了。”Diana毫不掩饰对她身体的赞美。

“额，习惯了。”Renata把情绪掩饰得很好，随即撑在车厢旁，望着不断向后略去的风景，“这个是直达首领的住……啊不，行宫的吗？”Diana在告诉她目的地叫行宫时，Renata着实有些怀疑这个首领是不是喜欢玩什么扮演游戏。

“是的，又快又安全~”Diana伸手出去，“有时候真羡慕你，能有感觉。”

“……”Renata诧异得挑了挑眉，“但是，有了感觉受伤就会很疼。”

“这倒是…”Diana似乎突然想起什么，突然瞪大了眼睛：“等等你身上的伤！！！”说着就要来检查身体。

Renata紧了紧新衣服的胸襟，拒绝了：“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我的恢复能力很不错。”没错自从停止注射父亲给的药剂后，她身上的伤口总是愈合得很快。之前受的伤，现在大约已经长出粉色的新肉了。

Diana举起了大拇指。大概是被那表情感染了，Renata心情也好了起来，这个陌生的全新的世界似乎也没那么举步维艰起来。

“首领是个怎么样的人？”到达目的地还需要很长时间，Renata想借此机会多了解下这个属于C.O的领袖。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Diana的周围散发出粉红色的泡泡，就像是看到恋人一般的眼神。

“英俊！”

“额。”Renata有些尴尬得蹭了蹭眉角，“就性格啊，或者其他什么的，不是外貌。”高智能的C.O虽然要求不带任何私人感情得完成任务，但由于他们超强的学习能力，他们可以通过大数据分析人类对待事物的情绪，并总结出一套自有的完整情绪处理数据，这份数据每个C.O都不同，因此就像人类一样，C.O有着不同的性格与偏好。

Renata做研究时学姐家中的家政型C.O就表现出了对说唱音乐的偏好，打扫卫生时还会来一段Rap，几乎把同学吓了一跳。这也成了研究室不多的谈资之一，甚至还引发了研究室关于C.O自我意识的真实性的大讨论，不过最后这个C.O被监察局格式化了，彻底成为了一个家政工具，也是令人惋惜不已。学姐为此还参加了为C.O争取平等权利的游行，好死不死还出现在了电视上，当时导师就一口咖啡喷到了屏幕上。

想起过往求学的种种趣事，Renata情不自禁得笑了起来，眉眼舒展，眼波流转。上天就是这么不公平，就会有生得如此好看的人，她只要站在那，即便什么都不做，所有的目光与夸耀都会汇集到那。

Diana摇了摇头，才从晃神中反应过来，捏着下巴想着首领的性格。对于首领，她接触的并不多，只听过他的几次演讲，十分得震撼人心。有时见他来慰问伤员，又笑得十分温柔，应该是个好人。

“首领，大概就是首领吧，很好。”

这不算回答的回答彻底让Renata无语了，放弃了追问，转而看向外边。

行宫。

和外面各种形状的C.O不同，这里的大部分都是高智高度拟人化的人造人，他们忙碌的样子与上层政府部门无异。Renata刚踏入时还以为时空错乱回到了A层的市政府大厅，西装革履的人们打着精致的领带，有条不紊得完成各种工作。

“您好，我想见一下首领，申请对一个新同伴的庇护。”Diana难得严肃起来。

前台礼貌得一笑，“不好意思，今天首领的预约已经满了。”

“啊？”Diana的脸瞬间苦哈哈的，有些为难的看了看Renata，又用央求的眼神看了看前台那个有着精致容貌的女性政务官。

“如果有需要的话，您可以填写一张申请表格，我们会按……稍等。”旁边的通讯器显示有呼叫，政务官欠身表示歉意后，按下了耳边接收器的开关。

似乎是什么大人物，政务官的眼神一下子严肃起来，又是一愣，飞快得看了Renata一眼，随即对电话里的指示表示同意。

“好了，你们可以进去了，会有专门的引导员将你们带到首领那。”挂起通讯的政务官还是那一脸的微笑，似乎刚刚的惊讶只是错觉。

“好的，谢谢您。”突如其来的惊喜令Diana高兴不已，若不是在一个严肃的办公大厅里，大约已经拉着Renata挑起了旋转舞。

很快就有白色的桶装机器人前来接引，Diana一路上都在询问自己的穿着，发型是否合适妥帖，脸上两坨消不去的红晕，仿佛少女即将见到心上人的期待与紧张。一路上，向来见缝插针的傻蛋十分安静得窝在背包里，似乎对于Diana的喜悦无动于衷。

乘坐电梯向上至顶楼，又绕过复杂的完全由金属贴板的过道，最终一行人停留在一道巨大的移门前。

“就是这里了，诸位请。”接引机器人的声音完全没有起伏，说完便按照原先的路线离开了。

“咳咳。”Diana清了清喉咙，按下一旁的按钮，她紧张得心跳都要出来了。一会，门缓缓打开，首领的办公区域也就展现出来。

与外面冰冷的金属风格不同，这里充满的古典的气息。巴洛克风格的装饰遍布每一个角落，一瞬间，仿佛进入了一个豪华的宫殿，房间中间还有一个壁炉，正源源不断得提供热能。

Renata挑了挑眉，没有出声，跟随着Diana走了进去。踩在厚实的地毯上，看着厚重的胡桃木实木家具，黄金包边，还刻出了繁复的花纹。巨大的落地书架上全部都是保存完好的纸质书。倘若说外面是简约的工业风，那这里，更像是走进了一个老派贵族的书房。

巨大的书桌后，坐着一个人，陷在阴影里看得不是很分明。

“首领您好，我…我……”Diana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得看到自己憧憬了许久的首领，居然开始结巴了，一下子涨红了脸，僵在原地，揉搓着裙边不知该如何是好。

“Diana，没事，我已经知道你来的原因了，不要紧张。”温厚的声音从那薄而精致的嘴唇中发出，“不如，我们先喝杯茶吧。”

“毕竟，令美丽的女士们站着是极为不礼貌的。”说话的人走到光明下，是一个男子。棱角分明的脸上，眉眼却十分的温柔，半眯着的眼里透着一丝慵懒。银色的头发被一丝不苟得梳到了后面，露出漂亮的发际线与用心修整过的鬓角。

可以说，是一个十分精致的人了。

修身的礼服令他看起来十分挺拔，几乎是边说着，边从玻璃罐中夹出茶叶，用热水冲泡起来，茶叶的清香蔓延开来，让人情不自禁得放松下来。

“要加点什么吗？”

“都行。”Diana满脸通红，低着头，哪还顾得上想加点什么，胸口的引擎似乎突然加大了攻略，全身都热乎乎的。

“什么都不用，谢谢。”Renata微咪了眼睛，从见到首领的瞬间开始，她就有一种不协调感，但又说不上来。

首领端着三杯茶，将人领到一边的沙发上，红丝绒的布面上用金线绣着精巧的图案，旁边的扶手被打磨得十分光滑。

“首领我……”Diana刚要开口，就被手势制止了。

“我说过，不用叫我首领，只需要叫我的名字就好了。”银色的眼瞳里满是温柔，随即眼神转向一侧的Renata，微笑致意，“你好，我是Adam。”

眼角一抽，Renata抿了一口茶掩饰自己的眼神，眼睛一闭一睁，就是惯有的礼貌样子：“您好，我叫Ray。”

“Ray吗，真是好名字。”Adam不可置否得笑了笑，两条长腿交叠着，一手随意得撑着脑袋，“不需要这么拘谨，就当是朋友聊聊天好了。”

天哪朋友！首领居然说我们是朋友！！天哪！！！已经完全陷入花痴状态的Diana头都要低到地板里了，看颜色，脸上的温度不会比一旁燃烧的火焰更低。

“那我就直说了。”Renata心里的不适感越发明显，“我和我的朋友，想寻求您的庇护，在这里生活下去。”

犹豫了一下，Renata继续开口：“我受到了上层的追杀，我并不想隐瞒。”

“可以。”这个优雅的男子唇边总是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眼神也十分坦然。

惊讶于对面的直爽，Renata继续补充道：“一路上我了解了许多，这里基本上生活的都是被上层废弃的C.O，我的朋友是机械化程度不高的人类，也可以吗。”

“为什么不呢？”男子换了个姿势，十分放松得靠在椅背上，“我们欢迎一切人，只要大家和睦相处，不管是C.O，还是人类，还是只是一台有着逻辑运算思维的电脑，都是我们的家人。”

在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Renata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作为人类的Z.被这里所排斥，看情况，回到D层也是凶多吉少，不如既来之则安之。

“Diana。”

突然的点名，令Diana猛得站起来，又发现自己的失态，Renata甚至觉得她可以去当高楼上的警示灯了。

“不要那么紧张。我只是有个小请求。”Adam还是温柔的语气，软得和春天的微风一样，温暖而舒适。

“别说小请求，就是要我命都可以。”Diana咬着嘴唇心里想到。

“能不能让我和Ray单独谈谈呢。几分钟就好。”

Renata迷起了双眼，有些不明白这个看起来十分开明的首领的意图。

“好好好。”偶像发话，让她去死都行，Diana抱起背包僵硬得离开了这间办公室——激动得腿脚都僵硬了。傻蛋安安静静得被抱着，小机械臂都没有动一下。

“首领想单独和我谈什么呢。”Renata舒展了上半身，主动出击。

“恩……”Adam欣赏的目光至少走了四个来回，毫不在意的Renata迎头对上了视线，在那银色的眼瞳下，一些情绪在翻滚。

“你和你妈妈长得很像，Renat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