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交易

被称为圣典日的日子到了，Z.一大早就被叫醒，还未清醒过来，就被劈头盖脸得糊了一脸的衣服。纯白的衣服简单得分为上衣短裤，边缘绣着银色的花纹，一条缎带绕过脖子缠在腰间，上面还绣着机械的纹路，材质摸起来还是极为不错的。

Renata慢条斯理得换着衣服，看到Renata从浴室里出来，顿时移不开眼。已经长了很多的金发被高高束成一个马尾，锁骨裸露着，向外划出好看的弧度。纤细的腿大半都露在外面，白得耀眼，细弱的脚腕上，缠绕着鞋子的绑带，看起来十分得诱惑。

Renata并不在意这露骨的视线，收拾着桌上的书籍，吩咐道：“动作快一点，毕竟这是我们第一次参加圣典日，还要先去找Diana她们。”说着转过身收拾起东西。

这一转身却让Z.更加移不开眼睛，与自己身上这件不同，Renata身上的背后有个巨大的V字口，完整露出了漂亮的肩胛骨与植入的外骨骼，看起来性感极了。

Z.慢慢靠近毫无防备得Renata，鬼使神差的将吻贴上去。Renata 身体一僵，向前缩了缩躲避这磨人的轻吻。

“Z.，不要。”软糯的声音没有任何的制止力，任由Z.将吻种满后背……

……

……

“啊你们真是慢死了。”穿着类似服饰的Diana站在路口，一脸的不满。两人同时脸上一红，Renata生气得在背后拧了Z,一下，可脸上还要保持正常的表情，Z.挠了挠脸，赶紧赔笑：“Diana都怪我，把衣服弄脏了，赶紧洗了吹干过来的。嘿嘿您大人有大量……”

“我还是小姑娘，没有大量。”嘴上说的是不耐烦，可脸上是极为受用的表情。

“那是，我们Diana还是一个小姑娘，哟傻蛋好久不见。”

说来也奇怪，虽然接触时间不长，向来只黏Diana的傻蛋竟然和Z.打得火热，虽然体型差距挺大，但一人一机器，相处得极为和谐，常常是你来一口水，我灌一口机油，大有要认个兄弟姐妹的架势。

“蛋蛋！!好久不见！！Z.！！身体正常！！”蛋蛋在Diana怀里探出两个机械爪兴奋得打着招呼。

“那是！我身体，全恢复了。”说着Z.哐哐得敲着胸口。

“走吧，一会真得迟到了。”Renata走在前头，垂下的缎带一抖一抖的，Z.冲着傻蛋做了一个鬼脸赶紧跟上。

圣典日是由首领一手选定的日子，所有的机器人乃至无意识的机械装置都会汇集在圣堂，赞颂他们的“圣灵”。这种与人类宗教极为类似的形式令Z.有些嗤之以鼻，甚至调侃道拜的怕不是蒸汽机。对于她这种大不敬的精神，Diana差点没把8公分的针头扎Z.个透心凉。后来才了解到，所谓圣灵是那些结束了机能的同伴们的灵魂，他们最后的电流波动被刻录在芯片上，镶嵌在一整面天然的岩壁上。每个季度的第一个星期日，所有机器都会前往吟诵赞歌。

而今天，是Renata第一次参加这个仪式，这么说可能太过傲慢，但是一贯是人类思维的她确实想要知道不亚于人类能力的C.O创造出的祖先崇拜到底是一副怎么样的光景。而对于Z.来说，她更想在浸满爱人香气的床上美美的睡上一觉而不是来这听颂歌。

圣堂位于一个天然的溶洞内，不需要过多的装饰，自然形成的熔岩痕迹便是最好的艺术品。漫长的小道上蜿蜒着无数的机器、类人机器，C.O，他们身上特有的光带将这个黑暗的洞穴划出一条名为信仰的光芒。大家都十分安静，没有推搡拥挤，只是安静得走在开凿出来的小路上，机械音成为了这里唯一的伴奏。

走了不知道多久，一个巨大的空地展现在面前。连接上下的石柱像极了宫殿的立柱，穹顶上是岩浆堆叠的痕迹。而在空地的最里，一面巨大的石碑被嵌刻在山体中，前面延伸出一个平台，平台下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四周已经有不少机器人。

作为首领亲自邀请的客人，Renata被引至内圈，而Z.只能在最外圈恶狠狠得看着把目光聚焦在她的Renata身上的家伙。Diana抱着傻蛋领着注意力完全不在脚下的Z.找到一处空地坐下。

“嗨，Diana，蛋蛋，Z.。”机械音浓重却带着上扬的尾调，Diana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哪个混蛋，起身就要走，却被一把拉住。

“Diana护士长要去哪？已经没有位置咯？”MAX慢条斯理得劝解着。环视四周，几乎就是在落座的片刻，巨大而空旷的广场上已经满满当当塞满了人。各式各样的机器人围绕着火堆，巨大的工程机器人自觉得在边缘排成一排，身上还有不少已经找不到落脚之处的机器人，而其他越是矮小越靠近中间，而最内圈就是尊贵的客人，Renata也在其中，即便在这么多人中，她依然准确得找到了Z.的位置，安抚性的笑了笑。Z.无奈得耸耸肩，无聊得看着MAX与Diana你来我往。

突然听到号角的声音，浑厚的振动在这个圆形的空间里回荡，嘈杂的会场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显示一个人开始敲击地面，规律而缓慢，随即有第二个人加入，第三个人，第四个人……最终整齐的敲击声席卷了所有机器人。

Diana十分认真得敲着，眼中满是虔诚的样子。并不认真于此的Z.左右的观察着机器人群，却发现MAX跟自己一样，只是虚虚做一个动作，两人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敲击声持续了约十分钟，随着石碑前巨大的露台上燃起一簇火焰，一个身影慢慢出现在其中。

巨大的影子被投影在身后的石碑上，与这空旷的场景十分契合。机器人群中瞬间爆发出狂热的喝彩声，低沉的汽笛将高频的警告声衬托得十分尖锐。

只见人影手一挥，场景又突然安静了下来，就像有人突然按掉了开关。

“我的同胞们，我们再一次聚集在了这里。”洪亮的声音，充满了激情。Z.却皱起了眉头，她只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眼熟，似乎在哪看到过类似的。

这是Adam不知道多少次站在露台上演讲，底下仰望的目光令他觉得责任深重，又充满希望，他轻而易举的找到了Renata的位置，那遗传自母亲的容貌实在是太过完美，一下子就能从人群中找出。

“我们聚集在这里，是为了祭奠我们逝去的同胞，我们不能忘记用血肉浇筑出如今生活的同胞，今日，颂歌再起，长夜无眠。”

Adam的声音极富感染力，配合山洞的混响效果，成效很好。欢呼的声浪几乎要将这里掀翻，此起彼伏的“Adam”响彻空洞。

Renata有些怀疑得眯上了眼睛，随着一声号角，低沉而婉转的曲调从这些机器人的口中流淌出来，是自认为也是听遍了世界名曲的Renata也未曾听过的曲调，壮阔中又透着哀婉，机器人将手连了起来，随着节拍缓慢得摇动着身躯，仿佛真的又幽魂在山洞里徘徊，风声都变得有些凄厉。

Z.还是无动于衷，只是皱着眉看着高台上的那个人，她的直觉令她对那人十分得厌恶。一曲结束，焰火烧得愈发旺盛，整个山洞都被照得亮堂堂的。

“我们缅怀为革命献出生命的同胞，今夜他们与我们同在。”Adam扫视着底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创作了我们的人类，用他们贪婪的心，驱使我们，奴役我们，最终还杀死我们！！”底下机器人群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怒嚎声。

Adam做出了一个手势安抚：“我们难道没有情感吗？我们难道不会痛苦吗！？我们会！甚至我们的痛苦会因我们相连的大脑而传递！！”

“我的痛苦，即是吾等同胞的痛苦，吾等同胞的痛苦，即是我的痛苦！！”

Renata有些排斥这样煽动性极强的话，转头去找人群中的Z.，却只能看到一只只愤怒的机械臂，陌生的吼叫声将她包围起来。

“我们聚集在此，建设属于我们的人生，那些人类，却轻而易举的将其摧毁！！如果我们还要忍耐下去，我们和被囚禁在牢笼中的牲畜有何区别！？？”

吼！！！！情绪被彻底调动起来的机器人群们群情激奋，高喊着战争。

“上一次，我们失败了，是因为我们不具有解析塔的权限……”Adam意味深长得看了底下的Renata一眼。Z.更是有着不好的预感，她多年培养出来的直觉令她想快些离开这里，只好慌乱着寻找着Renata 的身影，Adam话更是令她寒毛倒起，拼命得扒开人群，却又被推搡回来。

“这一次，圣灵为我们送来了一位少女，她拥有人类的一切，却属于我们同胞！！”Adam大手一指，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Renata 身上。

心里的警戒值全线飘红，被挡在最后的Z,只能眼睁睁得看着Renata在两名卫士的护送下，乘坐生降梯登上了那座露台。巨大的阴影变为了两个，毫无理由的，Z.相信这对Renta是极大的伤害，却无法阻止，一种无力的绝望开始向上蔓延。

一旁的MAX眯起了眼。

露台。

Renata面无表情得看着底下的人群，又看看了一旁还是笑得一脸温和的Adam。

“卑鄙。”

“不，我只是在乞求你的帮助。”Adam用着只有两人的声音说着，“Renata，不，应该是Doctor Andersson，材料学，结构力学的天才，以及塔的13位后备工程师之一。”

“你黑进了塔的网络。”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Adam继续保持他那恶心的假笑，“半人半神的赫拉克勒斯经历了12道历练后最终成为神，Doctor Andersson，希望你能为我们打开前往“神国”的道路。”

“呵呵，只怕会成为伊卡洛斯，坠落在自己的幻想中。”Renata针锋相对，并不认同Adam的说法，原先抓不到的违和感逐渐清晰了起来。

“无论如何，Doctor Andersson，你都会为我们打开道路的不是吗？”

“请恕我拒绝。”这种当众绑架的事情，令Renata十分愤怒，至于现在还未一拳打上那张恶心的脸，大概是因为身后的两杆冲锋枪。

“Doctor Andersson，Z.是你的恋人吧。”Adam毫不意外对方的拒绝，宛若闲谈一般，提起了Renata最不想在此刻被提起的名字，“这里是地面，她作为人类并不能够像我们这样扛过残留的核辐射。而只有我能提供相应的防护。”

Renata表情一滞，当即要咬碎一口银牙：“你威胁我？”

“不不不，我只是在和你谈一笔生意。”Adam有条不紊得引导着Renata，“我并不是想摧毁塔或者什么，只是想通过中轴的密钥来换取人造人的自由而已，从此人类生活在高塔之上，我们生活在地面上，仅此而已。”

“但是掌握密钥就意味着你们可以控制中轴的能量传输，这对人类将是致命的。”

“但是我们也被“机器人三大定律”约束，并不能伤害人类。我只是想能得到一个谈判的筹码，一个双方都不愿意触及的底线。”Adam眼里看不出其他东西，底下的人群因为露台长久的安静变得有些骚动。Z.甚至想冲上去，却被MAX按住，“怎么不相信她吗？”

“她有危险！！”Z十分得着急，左臂的芯片也开始闪烁着红色的光芒。MAX上前握住那里，低声说：“Adam在这种场合下不会干什么伤害人的事情，不如先冷静一下。”

“MAX你到底是谁。”超强的智力性令Z.有些怀疑MAX是不是真的是一个区区初代低智医护机器人。

“等今天的事情结束了，我在三号大街114等你。”MAX看似随意得直起身子，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介时如何处理全部由你来决定。”

“MAX，你在撒谎吗？”

机器人第二定律：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给予的命令。

“当然没有，我的朋友。”MAX完全不在意，微微欠身表示诚意。

Z.有看了看露台上只露出一些影子的二人，挣扎了一下，选择冷静下来。

……

……

“还做不了决定吗，Doctor Andersson。”Adam看了看底下已经开始骚动的人群，有恃无恐得又抛出一个条件：“您的小朋友似乎还需要抗排异的药物是吧，手中被植入和人造人类似的芯片真的是非常得悲惨呢。”

脑海中闪过Z.手上一直没有愈合的外骨骼接缝的画面，还有半夜被芯片刺激而发出的痛苦呻吟，Z.仿佛被放上了天平，那一头，是异常沉重的她曾经深深热爱过的人类社会。

“并不需要这么纠结，我只是需要一个传输的开关，毁掉人类对我来说并没有任何好处。”Adam满意得看到了Renata的眼中防线的破碎。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Renata冷冷撇了Adam一眼。

“感谢您的协助，Doctor Andersson。”

那个洪亮如今又刺耳的声音有出现了，他居然拉着Renata 的手，Z.只觉得千刀万剐也不过分了。

“吾等同胞们，Doctor Andersson将带领我们获得与人类同等权利的机会！！！为这个时刻欢呼吧！！！”

会场内先是死一般的寂静，突然那些夹杂着愤怒，兴奋，狂热的呼声如浪潮一般几乎要冲垮整个山洞。

Doctor Andersson！Adam！Doctor Andersson！Adam！Doctor Andersson！Adam！

Doctor Andersson！Adam！Doctor Andersson！Adam！

Doctor Andersson！Adam！

Doctor Andersson！

Andersson！

Renata……

周围狂热“信徒”们的呼喊已经无关紧要，对于Z.来说，她只能看到，在一片黑雾中，一颗孤零零的星星散发着冰冷而黯淡的光芒——那是她的Rena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