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沙砾•二

走到公寓大楼的门口时，濑连停下脚步。

「我就住在这里，那么再见了。」

「诶诶？原来濑连同学也住在这里啊，我还挺吃惊的说。同学住在一栋楼可真有意思，那我们就算邻居了吧？」

她就这么看着我，又啧了一声。

「所以我才不想和你相处啊，富家子弟。」

明明你自己也住在这里。

走过装潢豪华的大厅，我们踏入电梯。濑连按的是十楼而我是十五楼。电梯门徐徐关上，然后我们像被关在玻璃罐头里的柑橘果肉一样逐渐上升。

「你是一个人住？」濑连问道。狭窄的电梯缓缓挪动，我很担心你会不会突然掏出把刀子来把我灭口。问我是不是一个人也仅仅是为了确认尸体发现得不太早？这里可是有监控的我劝你思而后行喔！

「姑且算是吧。」求求你别刀我。

她没有再说话，这样看来我是躲过一劫了。

随着电梯到达指定楼层的铃声响起，濑连走出门外，我出声叫住了她。

「虽然现在说可能有些晚了……要不要来我家坐一会？」

「算了，家里还有人在等我，下次再去吧，再晚一点估计腰又要痛上几天。」

「什么？」

「…没什么。十五楼是吧，我记住了。」

只见她挥手，扭头，转身，一气呵成。

只是身体有点僵硬。

我一回家就躺在床上，哪怕现在才下午。但床总会让人倍感舒适不是吗？软和的枕头，宜人的温度…困意袭来，眼皮变得沉重。现在是下午，睡一下也没关系吧。反正是下午……

睁开眼，我发现周围的一切都是蓝色的。水蓝，青金石蓝，晶蓝，渚蓝，天蓝等等各种各样的蓝色。

这是水晶宫吗？环视一圈，我正坐在大殿正椅上。这又是什么玩法？我的双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鱼尾。也就是说，我变成了一条人鱼？看来我是在做梦。梦里的又不会成真，于是兴奋替代了恐惧，我不由得对周围看得更仔细。

吱呀一声，大殿的门打开了。透过那一道门缝，我看到了深茫的天空，那是海的天顶。一名体态优美，灰色长发的美人鱼游曳进来，她缓缓游至我身边。

在这个梦里，明日花也变成了美人鱼呢。

总之不管变成什么，迄今为止，在我梦中出现的明日花始终有着标志性的灰色长发，和她偏淡的鱼尾很搭。人鱼明日花轻柔地抬起我的手，一下一下地捏着。虽然没有知觉但一定很舒服吧。

随后她不知从哪里端上一碗虾粥。海里也会有这东西吗？看上去很残忍的样子！她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递到我口嘴边。脑中的剧本使我张开嘴将粥吞入，虽然没味道但应该很好吃。

但我一会儿就晕了过去。但也因为是梦并没有任何感觉，只是眼前一黑而已，原来人在睡着的时候也会晕过去啊………这是什么特殊的转场方式?

反正当我醒来时，周围的环境变成了昏暗的地窖，这是什么年代啊居然还在用火把照明？火光闪烁，映出长着青苔的墙，而我——

我被以大字形绑在一张平板床上，身上……一丝不挂。

好羞耻。

从阴影处浮现一个人影，不用想也知道是明日花。她灰色的长发被昏黄的火把照亮，映射出夕阳的暗色，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仔细看……她的耳朵很长，眼睛也是红的，身上穿着歌特式的黑暗礼服，手上拄着一根花纹繁杂的手杖，杖头是一只有着鲜红眼睛的蝙蝠。

明日花的吸血鬼版本？我默默接受了这个设定。看来在梦里我的大脑仍旧十分活跃。明日花慢慢挪至我身旁，鞋子发出嗒嗒声。她俯下身吻住我，同时刺破我的下

唇吮吸着。

视角逐渐从第一视角变成上帝视角，声音也变得更加清晰，『我』正在激烈地喘着气。

明日花用她细长的手指在我光滑的腹部来来回回。

「请…请温柔一点，潮田大人……」少女发出了娇媚的声音。当着本人的面发情什么的也太差耻了吧！

「怎么？明明这么想要的……」她又在我的脖颈刺出两洞，伸出舌头舔舐着流下两行血液的脖颈。

唔啊——这孩子已经完全沦陷在欲望里了啊。房间里已是淫靡的呻吟声。

『我』欲仙欲死，我欲哭无泪。

真可怕啊达奈。

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明明已经睡了一下午，但仍旧感觉很疲惫，毕竟冲击力太大了。

各种意义上的。毕竟一个人在目不转睛地被迫看了一场小电影并且主角还是自己的时候肯定会有非常丰富的心理活动的。这是不可避免的……

「啊——」我挠抓着自己的脑袋，脸颊似乎还有点烫，这是正常的现象，不必太过在意。

我使劲撑起自己的身体，来到冰箱前选择今天的晚餐。抄起一桶泡面，是海鲜味的。

……还是换个味道吧。

吃完不像样的晚餐后，我打开电视。电视里的人在说些什么其实并不重要。我是想听到有人气的声音，一个人还是会感到寂寞呢。

我将目光投向窗外。

落地窗展露着城市的夜景，灯火通明。偶有几束探照灯在天空中探索。

有去像亚特兰蒂斯？我们正处在深海。黑暗把我包裹起来。一切都只有尽头，又或者说伸手便是尽头。

妈妈给我起『悠』的名字，是希望我能有广阔的未来。

所以封闭的环境不适合我。

要不…偶尔也叫大家来玩玩？我又想起了明日花，当然，也包括这次的人鱼与吸血鬼。

反正现实里的明日花肯不会这么做的。她一没有鱼尾二没有尖牙。

不会刺穿我的喉管。

「悠酱去哪里吃饭呢？」東香问我。今天明日花说她有事，所以没来找我，而我因为吃太多泡面而被妈妈发现后说了一通，只能和同学们一起去吃饭了。

「不知道呢……要不随便找找?」

我们离开学院，四个人的小团体一路上有说有笑。

其中一个同学指着路旁那家餐厅。

「我们去这家吧！」

我刚想说味道可能有些不好，结果其他人都表示同意。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吗...没办法了。

我们走进店门，来到指定的座位上，其中一个服务生来到我们身边，询问道：

「您好，请问需要点些什么？」

東香抬起头，「我要点……？」她的话戛然而止。我们被这份异象吸引住，一齐抬头望去，我惊得瞪大了眼，而服务生在发现我以后也大为震惊，向后退了一步，嘴巴开始发抖。

真让人不敢相信。

「明……明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