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但没完全守护住

当我终于合上双眼，告别月色走入梦境后，我发觉自己正处于一片浓雾中，大小姐正站在伊浮尔兰卡的城门门口，大声呼唤着我的名字。

而我没有理会她的声音，转身向着浓雾深处走去，任由她的声音逐渐焦急。

雾气越发浓烈，呼吸越发困难，眼中的光线扭曲变换，但我仍然拖着沉重的步伐前行。

等到从梦中醒来时，果然感冒变得更严重了。

“呜呜呜呜呜39度了，莉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吓我啊莉亚，没有了你我可怎么活啊呜呜呜呜……”

“拉若塔……你这样纠缠只会让莉亚好得更慢吧。”

“呜呜呜可是只有这种水平的药治不好怎么办，如果莉亚因为这个垃圾世界的医疗水平有个三长两短我立马把这个世界毁灭掉！”

“女儿啊，我为什么觉得你这句话不像是在开玩笑……”

大小姐一边焦急着，一边不停把药送进我嘴里。

我清楚，自己一直在期盼着这个瞬间。

我期待着自己的病情加重，因为大小姐对我仍然那样温柔，所以，即使是利用着她的温柔也好，哪怕只有一天也好，也想要把她的视线永远禁锢在自己身边。

我再一次折返回梦境，这一回，不知为何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不，这真的是房间吗，墙壁也好，地面也好，完全不知是何种材质做成的，却也没有贵族那般装饰得华丽异常。

简直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房间一样。

“哇！”

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惊叫的声音，我转过头去，却看到一个衣服格外宽松的女子，眼睛上还带着款式奇怪的眼镜。

“女仆啊，货真价实的女仆啊！”

“是倒是……不过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女子冲到我身边仔细地打量起来。这个冒冒失失又脱线的家伙到底是谁啊。

“这里？这里是梦的世界哦。”

“唔……梦……是吗……也好吧……”

消沉的情绪，让我并没有从梦里走出的想法。

“哎？怎么了么，难道身体哪里不舒服？”

“不，不是身体上的……”

“心理上的吗？没问题哦，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向我倾诉！毕竟这里是梦的世界啊！”

好吵。

我打算就这样不回复她的疑问，但是女子就这样没完没了地在一旁唠叨个不停，于是我也只好如实告诉给她。

“一个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恋爱了。”

“哎？”

怎么感觉这家伙除了惊讶还有一点兴奋。

“我……应该祝福那个人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完全张不开口。”

“哎？！！”

“等会为什么感觉你在高兴啊！”

“因为这不就是那什么吗，那什么吗？！”

“啊？”

我有些不耐烦地看向面前这个身体不断扭动着的家伙，女子推了下眼镜，坚定地说道。

“爱啊！”

“不……爱什么的……怎么能这么轻易……”

“爱！！!”

“我，我只是把那个人看得很重要……”

“那就是喜欢啊！”

“不……不是，我只是希望不希望那个人离开我……”

“那就是占有欲啊！”

爱啊！这样没完没了嚷嚷着的女子让我开始越来越困惑，不，才不可能，这和我是否爱着大小姐无关，而是因为——

“我……我不能爱上那个人啊……”

“哎？”

“因为，我们之间……地位也好，其他的也好……”

“难难难难道说是你的主人吗？”

“嗯？是的。”

女子突然露出无比亢奋的表情，却又忽然严肃起来。

“稍等我想问一下。”

“什么啊。”

“你的主人男的女的。”

“主人是公爵家的大小姐……”

耶百合啊！眼镜女不知嚷嚷着什么，然后又瞬间冷静下来。

“再问一句，大小姐喜欢的对象性别？”

“是女孩子……”

“嗯那就没问题了如果百合作品突然跳出个男的我真的会谢！”

不知道为什么向我比了个大拇指。

什么没问题啊，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她那副脱线的样子我已经有点恼火。

“总之，我才不能喜欢上大小姐，大小姐……是我的恩人，我不能再贪得无厌地向她……”

还没说完，女子就搭上了我的肩膀。

“禁断的爱，这就是主仆CP的精髓是也！”

“你鼻子流血了哦。”

“总之，少女啊，地位也好，恩人也好，没有什么是爱不能超越的！无论现实如何，只要胸中那种‘啊，好热，好痛苦’的感觉还在就是恋爱中——唔但是这种纠结的时期也是萌点啊怎么办……”

看着自顾自烦恼起来的女子，我实在感觉疲惫到极点。

“啊……真是烦人，我要从这里离开了，告诉我离开的办法！”

“从门口出去就好了哦，那样的话梦就会醒来了。正好我也得看看游戏商城，啊，《雾中的箱庭》年底要发售了，预购！嗯要是作者敢在百合游戏里加男人就宰了这家伙……”

这样啊。

我看向白光闪烁的房门。

但是——

爱，吗。

睡梦中的我，无法感受到她所说的那种灼热痛苦的悸动。

所以我相信，朝那扇门走出，就一定能寻获答案。

在此之前。

“嗯……虽然不喜欢你，但是还是要谢谢。”

“啊午睡时间到了——”

午睡时间？我刚打算询问，耳边便传来脑袋撞到桌子上的声音。

回过头时，刚才的女子已然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了。

哎？这就睡过去了吗，我刚刚甚至有一瞬以为她死了。

怎么回事啊这个女的。

“莉亚？你醒了吗？温度已经完全退下来了哦，还有哪里不舒服？想吃东西吗？渴的话这里有热水哦！”

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大小姐开心的笑容。

能够凝视着她那双蓝色的瞳孔，本应是足以让任何人都为之雀跃的事情，然而此时我感受到的，却只有身体内如同灼烧般的疼痛。

我知道那份痛苦的由来。

因为现在的我无法将她的视线占据。

因为不愿看到那双明亮的眼瞳中反射出不属于自己的光。

啊，我是何等贪婪而无可救药的人啊，明明已经从她那里得到了那么多，却还甚至想要进一步将她也一同占有。

但是，我已经决定，接受所有的自己，而后笔直地前行。

虽然并不喜欢梦里的那家伙，但是那番话语却仍然扫清了我心中的阴霾。

是的，大小姐是地位崇高的公爵千金，而我只是微不足道的平民。所以，向她奔去的我，一定就像扑向灯火的飞蛾那般，只会将自己灼伤吧。

但是，只要身体内这份灼热的痛觉尚在，便是我对她的爱不曾消失的证明。

风将暗室的窗帘卷起，周身的落影倏然挥发成明亮的尘埃，一如白昼中无数漂浮的星。

却无法让我的视线从她身上偏移。

于是乎我在十四岁那年明白，或许我今生所能注目的，只有在那天黑夜中所见唯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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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再后来调查的时候才知道，虽然医疗落后但这个世界感冒是真的不会死人的，好像是因为魔力存在的原因吧，所以连我家这种贵族家庭也只有姜汤和止咳糖浆这种程度的东西。

总之莉亚已经完全康复，耶！

耶你个头不长记性呜呜呜呜呜。

这辈子都不会再耶了。

“唔……”床上的莉亚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其实莉亚烧到39度之后我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因为家里只有姜汤看上去靠谱点，太担心了所以一不小心给莉亚喂了很多。

姜汤灌多了呢对不起对不起，药物不能使用过量，我已经极其深刻地反省了！

但是这玩意的话，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副作用。

也就是食道会有灼烧感一类的程度吧。

“原……原来如此……这份灼热的痛苦就是……”

就像这样，嗯，问题不大。

不过说到这里。

虽然感冒不需要药物，但是家里果然还是有点正经的药品才放心啊。

于是乎突然想起，原作游戏里有一对CP是修女×炼金术师来着，大体而言炼金术师罗安娜和修女温是自小生活在同一个孤儿院的青梅竹马，善良纯真的温是从小社恐的罗安娜内心的依靠，当然两人关系更进一步是入学之后的事情了。

炼金术师啊，这个世界其实还有些和魔力相关的化学反应，而炼金术师换言之就是这个世界的化学家，药品药水的制备也算他们的专长。

可别以为我擅长这个哦，这种需要经验和不断试错的科学我完全研究不来，如果有炼金术师罗安娜帮忙的话，或许胶片这种东西能早点问世也说不定。

想要常用药品啊，可是提前会面的话又要改变世界线了，温和罗安娜这对CP我倒是也不算很萌啦，“我想要的就是这种让所有人看到希望的炼金术啊！”不觉得这种纯粹的理想主义稍微过时了一点吗？

嗯，但也不希望不小心拆散掉啊。

果然药品需要通过其他途径入手吗，得好好考虑了。要是前世有学医疗知识大概就不会这么困扰了，但是医学太累人了啊。

啊，不过仔细搜索了下前世记忆后想起，莉亚现在这种胃部灼痛好像不需要药品，好像喝热牛奶超级有用来着？

赶紧拜托厨师长弄上一碗，哎呀只要能够将功赎罪四舍五入我灌多了姜汤的事情就是没发生过！

哈哈哈怎么可能没发生过嘛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把热牛奶喂给莉亚后，莉亚不知为什么茫然地在自己胸前和胃附近摸索着。

“怎么了吗，莉亚？”

“大……大小姐……”

莉亚不知道为什么带着哭腔，一脸无助地向我问道。

“爱……难道是会消失的吗？”

哎？爱？是会消失的啦，但是又不会因为灌了一碗热牛奶就消失啦。

怎么回事嘛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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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那个”剧情果然出现了呢。

“咳咳咳……咳……”

完全感冒了，也是呢，毕竟莉亚感冒的时候我一直都守在旁边呢，传染什么的也难怪。结果一来二去也弄到39度了。

最近其实完全没有得病，我还以为以我这个等级和Ex等级大概肉体已经飞升成圣了呢（笑），结果果然还是普通人啊。

“呜呜呜呜呜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大小姐才会得病……”

偶尔得个病也没关系啦，总比莉亚生病要好，考虑到莉亚大概也有抗体了，所以她要在我身边照顾我也没有阻止。

“啊啦~果然莉亚也在呢，妈妈今天也要和爸爸出门，所以没法照顾了，不过走之前帮两位笨蛋主仆要了些点心~就放在这里了，想吃的话记得拿哦~”

“莉亚，点心来了哦，就全交给你吃掉吧！”

“现在哪是吃点心的时候啊大小姐呜呜呜呜……”

哎呀，不要大惊小怪啦莉亚，虽然大概不是很好但是我现在好得很哦。虽然高烧，但是我完全没事哦，看嘛我还是那个优雅的大小姐对吧？

没错，虽然体温高了两度多，但是成熟的恶役千金是绝对不可以懈怠自己的修养的，现在就要开始回归大小姐模式了！

接过莉亚递来的茶杯，今天即使高烧着的我也一如既往地以无可挑剔的优雅姿态将其中完全尝不出味道的红色液体送入口中。

“啊啦，真是不错的红茶呢，谢谢你，莉亚。”

“呜呜呜呜呜那是止咳糖浆啊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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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迹罕至，破烂不堪的小巷深处，如若换做平常，康斯伊索尔公爵断然不会和夫人一起出现在这里，但是今天却是例外。

对面，戴着兜帽的黑衣人从身上拿出一块形如太阳图腾的黄金圆盘，尊贵的图案设计和无与伦比的制作技艺，无不诉说着它的身份——那是国王专属的信物，只有国王最为信赖的亲信，才会持有这件物品。

“究竟有什么事既不能在宅邸里说，又不能在宫殿里说？”

公爵有些戏谑地调侃道。

“据我所知，两位似乎在调查一个贩售违禁药品的庞大黑帮，其名为克拉比特帮会。”

“看来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王国陛下的法眼，的确我们有在追踪这个组织，如果这些成瘾的可怕药物能够消失在这个国家，想必对于国王陛下来说也是喜事一件吧。”

黑衣人轻咳了一声，说道。

“关于这个，希望公爵殿下可以不再过深地卷入克拉比特帮会的调查。”

对这个异常的指示，公爵却并未表现出丝毫惊讶，而是不慌不忙地追问道。

“这也是国王陛下的授意？”

“只是我个人的见解罢了，请不要擅自猜测，不过请切实执行。”

“我明白了，那么还有其他事情吗？”

“没有了，之后我会确认公爵殿下的宅邸里没有和这个帮会相关的物品。”

“怎么确认？”

“我自会趁着夜色前来，不会打扰二位休息。”

说罢，黑衣人仿若跳跃于墙壁间的野猫般，不时便不见了踪影。

“又是一次示威啊。”

对那个人的身份公爵了若指掌，那是国王最有实力的影卫。

血缘即魔力，魔力与等级即战力。

这个世界有着这样简单的规则，所以如果正面对抗的话，面前的影卫即使再加上十人也不会是公爵的对手。

但战力并不是一切。

公爵确信自己绝无可能在一场追逐战中抓住那个身手敏捷的家伙，侦查、搜索、破坏，在这方面，自己手中并无像影卫那样的专家。

所以即使影卫提前宣言将搜索宅邸，自己也一样无计可施。

“没办法呢~不过家中也没有什么不能暴露的东西，就让他搜查吧~”

“嗯，是呢，不过说来拉若塔小时候管我要了一个仓库，那之后就再没有其他人进去过吧。”

“是呢，不过反正是女孩子的仓库，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会惊动国王的东西吧~”

公爵夫人眯起眼，看向影卫离去的方向。

“不过说来~克拉比特帮会竟然是国王本人保护的黑帮，真没想到有这么大的背景~”

“没什么好意外的，毕竟那可是这个国家第二大的黑帮。”

“嗯……嗯？那第一大的黑帮在哪？”

“当然是在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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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浮尔兰卡的边陲之地，某个教会的地下室中。

提着沉重的箱子，一位修女打扮的女子正缓慢地前行着，这个隐蔽的地下室可以说是一个迷你居室，床铺的旁边一台宽大的桌子上散落着各种各样的容器，一位常住的客人会在这里调制药品。

但她现在不在椅子上，因为当修女踏进这个房间的一瞬，那个头发凌乱，眼眶发黑的女孩便已经扑到她的怀里。

“啊，你来了，我知道你肯定会来的，你——”

修女以手指抵住她的嘴唇，温柔地回应道。

“嗯，我来了，而且——”

将箱子放在桌面上，那里是女孩最需要的东西。

“‘那个’我也带来了。”

将木箱打开，里面是填满到几乎要溢出的白色粉末。女孩发疯般跑到木箱前确认。

“啊，啊！天呐！我得靠这个活着，天呐。”

“我就靠这个活着……”

她瞪圆眼睛，小声地喃喃道。

而后以她颤抖的双臂拥抱住将它送来的修女。

“我就知道你会帮我弄到的，温，温！我爱你，我爱你！啊，离开你我一定就活不下去了！”

“乖孩子。”

修女温柔地将她拥抱在怀中，仿佛安慰受惊的小动物那般小心。

“那么，我们约定好的内容，可别忘了。”

修女看向那些白色的粉末。

“这可不是成品哦，只是这种东西可是卖不上价钱的。”

“放心，交给我吧，这种事交给我就好，我最擅长了！但是……”

女孩以一种几乎乞求的视线看向修女。

“全部完成之后，我可以留下一一些吗？”

“怎么办呢……虽然有得赚，但是把这些东西卖出去的过程也是很困难的哦，可信的买家很难找到，而且法律上也很麻烦呀……”

修女的手指抵住下巴，似乎颇为苦恼地思索着，直至女孩乞求的目光逐渐开始惊恐、崩溃，而后才微微舒展了嘴角。

“好吧。”

那一瞬间女孩的神情变为几欲尖叫的狂喜。

“但只能一点点哦。”

“怎么这样，不能更多了吗？”

“不能更多了，我也是为了你好哦，这种危险的东西不能给你太多，你也明白的吧？”

“啊，对，我明白的，我明白的！温完全是为了我好，啊我真是白痴，明明我是这样被爱着，我爱你，爱死你了温，我绝对会好好努力的，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将发了疯一般吐诉爱意的女孩拥入怀中，修女在她耳边温柔地鼓励道。

“啊，没错，我当然爱着你了——”

——所以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罗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