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happy ending

我轻轻地带上莉亚和房门——更正，带上莉亚，然后带上房门，离开了房间。

哎呀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患者而已，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呢哈哈哈哈。

“大大大大大大大小姐，我……我们刚刚打飞了一个医生之后还袭击了其他所有医生……吧……”

“啊……哈哈……什……什么啊莉亚，那种事情才没有发生啦，刚刚的都是梦，才不是现实哦……”

“怎么可能有那种事情啊，醒一醒啊大小姐！”

“是啊，醒过来的话一切都会消失的哈哈哈……”

“我说的不是这个啊！”

医生们的房间离大厅有些距离，阴暗狭窄的走廊出口两位守卫看到我们后立刻让出了道路——刚刚因为被他们阻拦所以直接对他们施加了精神魔法，现在他们虽然不会阻拦我和莉亚，但是任何其他想要进来的人都会被拦下。

很好在罪证被发现之前赶紧撤离！这样说着的我突然听到后面传来的声音。

“站住！”

发出声音的是刚刚被绑在手术台上的年轻人，似乎已经自己挣脱了，这么说来应该是会一些魔法……难道其实是贵族？

年轻贵族抽出一根法杖对准我。

“康斯伊索尔……果然最大的贵族也腐败到这个地步了吗？竟然想要和黑帮交易，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这样平安无事地出去！”

“哎？再讨厌看病也不至于把医生叫做黑帮吧。”

“医生？”

年轻贵族一脸木然地看向我，“什么医生？”我还想问你什么黑帮呢！

“克……克拉比特帮会是伊浮尔兰卡最大的黑帮，你难道不知道这些就来到这里了吗？”

哎？什么，黑帮？怎么可能，我还觉得我们和他们老大聊得不错来着？啊？难道小哥不是什么怕打针的没用成年人，而是反抗黑帮控制的好人吗？

等等，如果是黑帮的话，刚刚的闯祸就可以不算数了对吧，毕竟对人渣使用魔法的话，应该也没有关系是吧？所以这个黑帮真的有那么坏吗，我即使把房顶炸上天也不用赔偿？

“这个帮会……都是品行恶劣的家伙吗？”

“克拉比特帮会里可都是无恶不作的人渣啊！”

“听到了没有，真是太好了啊莉亚！”

“哪里好了啊，你在说什么啊大小姐！”

咳咳，不好不好，差点因为逃避责任而松了口气。不过既然是黑帮的话，这里是不是还是赶紧逃走比较好？

这个世界的黑帮大概本身就和权力有关，交给警察处理也不可能有结果，最重要的是莉亚还在这里，我不能带着她一起冒险。

放任黑帮存在的确并不妥当，然而如果大幅改变了历史，导致我的CP不能相遇的话，整个伊浮尔兰卡可是都要毁灭的——虽然我在等级和EX等级上已经远超游戏内的主角组，但是我和阿科维利亚有着本质的不同：我无法拯救世界。

“莉亚，准备从这里逃出去了，这边这位先生，麻烦你跟我一起，我会给你找个安全的地方。”

“这……感激不尽，那就不耽误时间，我来用魔法熄灭灯具……”

“我会隐身。”

“哎？那我用魔法制造杂音掩护……”

“我会消音。”

“那……那我来侦查……”

“我有雷达。”

之前还在用声呐，但是因为有各种各样的缺点，现在已经换成毫米波了。如是解释一顿后年轻贵族一脸常识碎裂目瞪口呆的表情跟在我身后，直到我带着所有人绕过大厅中眼眶青黑的瘾君子们摸到会场大门。

和走廊不同，这里只有一个守卫在把把守，用魔法催眠后，我们顺利地推开大门离开，集会的场所当然是远离繁华的区域，离开也不会受到任何阻碍，车夫先生已经在车里百无聊赖地一个人玩起了牌，正当我打算就这样带着所有人离开这里时，一个女孩的身影自迷雾中进入了我的视线。

我在最开始没能认出那个女孩的身份，因为我记忆中的罗安娜是一个热爱炼金术的、有些天真的炼金术师，而非一个和那些瘾君子一样眼眶青黑、面容憔悴的女孩。

当我认出她，而后自震惊中恢复时，我的第一反应是冲上去将想要进入会场的她拦住。

我并不算很萌罗安娜与温这对CP，但是她们对于我这个玩家而言，也算是熟识的友人，然而这种友情是单方面的，罗安娜并没有认出我，她抱着一个木箱，眼神中满是急躁。

“你是谁啊，为什么挡在我面前，之后可是我最期待的时间啊，别碍事好吗？！”

“你……不能进去啊。”

“啊？为什么。”

“这里面是……黑帮的地盘……”焦急的我一时间无法组织好语言，只是胡乱地表述着。

“是啊，我知道啊，不然我来到这里干什么。”她眼中满是渴望地看向自己怀抱中的箱子，“我就是来黑帮的地盘的，这些可爱的粉末……只是因为太过危险就被法律禁止，除了这里，我还有哪里可以享受它们吗？——让开！”

罗安娜挤开我带着一脸期待地表情跌跌撞撞地走入大门，她拿出一封信封，交给了门口的守卫，本应控制守卫拦下她的我只是傻傻地呆立在原地。

多年来，我始终在回避着一个现实。

蝴蝶效应。

微扰给复杂系统带来的改变是难以想象的，或许在我降生的那一刻，这个世界便已然踏上一条不归的歧路，然而我曾尽可能地说服自己，这个世界一定没有脱离轨道太远，我仍然可以通过走与游戏相同的路线来达到相近的happy end。

而当眼眶青黑的罗安娜迈入大门的一刻，我仿佛听见了名为命运的齿轮崩解的声音。

该怎么做？

不，我在干什么啊，毫不迷茫的果断明明是我唯一的优点了。

既然安稳通往happy end的道路已然不复存在，就只有靠自己去获得那个结果了吧。

“车夫先生，你带着莉亚和这位先生先走，千万要保护好两个人的安全！”

“可是……大小姐，我作为车夫，不能回宅邸不带上您啊。”

“大小姐，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要回去？”

“我要救刚刚的女孩。”

“停手吧。”

一起逃出来的年轻贵族严肃地摇摇头，如是说道。

“康斯伊索尔小姐，您的战斗力的确十分了得，但是作为帮会原高层的我听说，最近帮会买入了一批无比危险的武器。”

“那些机关和弩箭什么的完全威胁不到我的！”

“不。”年轻贵族的回答无比果断，“十分危险，哈米什那家伙对此高度保密，甚至连身为高层的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绝对是和机关弩箭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东西。”

“即使如此我也要过去！”

“不……我不明白啊，明明这么危险……”

莉亚如是主张着，即使告诉她前世与游戏的故事也只是徒劳吧，那么——

“那个年纪的孩子，不应该被那种东西剥夺人生。”

那种成瘾的粉末只会带来不幸，如果黑暗必然存在于这个世界，我也希望这世界的孩子们和我曾单方面认识的朋友们可以于光明中生长。

“不行，我不允许大小姐再遇到危险了！”

我握住莉亚的手，坚决地看向她说道。

“对不起，莉亚，但是这是我不得不做的事情。”

始终反对的莉亚看到我的样子，不知为何露出无比纠结的表情，她许久后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吧，我不允许大小姐一个人涉险，如果一定要去，请带上我。”

“不……那里很危险的……”

“我和大小姐也学过魔法的使用，虽然血统不如大小姐，多少也是能帮上一些忙的。”

“但……但是不能让莉亚遇到危险……”

“我明明也不想让大小姐有危险的！”

一直都无比乖巧的莉亚，忽然大声地对我喊道。

“莉……莉亚？”

“大小姐什么都一个人去做，遇到事情就一个人解决，遇到危险就一个人面对。”

是的，我已经在两端人生中，各自学会了独来独往。

“然后‘不想让我遇到危险，不想让我受伤’这样说着。”

来到这个世界后，只是因为巧合遇到了莉亚，因为歉意也好，因为看到自己的影子也好，总之，我想要尽可能让她过上幸福的人生。

“大小姐就应该去冒险吗，大小姐就可以受伤吗？”

我曾认为，未被牵挂的人来承受所有的危险，就是这个世界的最优解。

“大小姐到底把自己……把我的大小姐看成什么了啊！！！”

莉亚突然的爆发，让我一时间有些恍惚。

在我记忆中，莉亚是一个好像总是在压抑着自己个性的孩子，这么大的孩子本来应该已经进入叛逆期了，可莉亚却自始至终从来没有对我表现过任何不满，即使我做过那么多对不起她的事情。

而那样的莉亚，却第一次生气——对我生气，也是为我而生气。

与人结缘，是件困难的事情。

对前世生活在那个黑暗小屋的我而言，唯独生命的归属是自由的，我可以像游戏中的勇者一样随意冒险，如果不小心失败了，不会有人为我的不在而难过。我颇为享受这种生活，因为自己已经不可能活出如何美好的人生，就试着从他人的关系中看到耀眼的亲情、友情与爱，仅仅如此我就可以满足了。

然而来到这个世界上，我第一次有了家人，也已经被莉亚视为重要的存在，如果有一天需要牺牲自己才能拯救他们和这个世界的话，这些人大概多少也会有些难过吧，自己生命的归属仿佛被撕去一角，不再全部属于自己了一般，这种变化让我惶恐，却又觉得有些喜悦。

我模糊的回忆中，那个喜欢炼金术的天真的罗安娜曾经对温说过，“我想要的就是这种让所有人看到希望的炼金术啊。”

这就是我无法喜欢她们的原因，我曾经不相信让所有希望都能绽放的道路存在，

但是，只有一次，我想仅此一次向那个游戏里的罗安娜祈祷，祈祷我能救出这个世界的罗安娜，祈祷她青梅竹马的修女温没有被牵连太深，祈祷所有人都能拥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而所有人当中，也自然包括来到这个世界的我。

“明白了，但是不要离我太远，只要在我附近，防御魔法就可以自动拦截所有高速的物体。”

其实还会传送到我手上，不过为了简短说明，这里还是略过吧。的确，让莉亚在车夫这里我也害怕被波及，或许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也说不定。

“嗯，我明白了！”

“那……那个为什么有危险，这里……不是医院吗？”正在收着扑克牌的车夫先生怯怯地问道。

“虽然我当时昏了过去，不知道你们怎么从那个房间出去的，但是一个人的力量再强，也有可能碰到意外吧，两位小姐，就让我也帮一下忙吧。”

年轻贵族耸了耸肩帮，微笑着对我们说道。

哎？这什么情况，有种突然建立了什么冒险者小队的感觉哎，我竟然有些感动！

那么，去像游戏里那个天真的罗安娜一样，试着创造一个所有人都能幸福的结局吧！

“那个……几位，到底发生什么了……”

——然而，心怀希望，不代表一切便能如人所愿，那时兴致高涨的我，忘记了那个最简单的道理。这世界的路线已然在蝴蝶的振翅下改写，等待它的，只有一切都脱离轨道的未来。

所以那之后我常常会想，如果当时我能就此罢手，和莉亚坐上回程的马车的话，或许就不会看到那个如同地狱般的景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