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无标题

Be Careful What You Wish For（上）

なのは最近感到十分疲累。

特別是今天，早上剛結束封印太古遺產的任務，被該物品溢出的液體噴得滿身都是，經過重重檢查確定沒事後才被允許自由活動，卻又必須把這起意外的報告向上層詳述，好不容易完成公務，尚未喘一口氣，就得匆匆趕回家準備晚飯。

因為再過不久，擔任執務官實習生遠程航行領隊的Fate就會回來。

她當然很高興能迎接相隔兩個禮拜的伴侶，但面對這片需要打掃的環境與收拾清理的衣服，還是會忍不住想，如果Fateちゃん明天再回來就好了。

なのは可謂是身心俱疲，就算撐過今晚的歡迎會，深夜的……大人之間的歡迎，她也不認為自己還有體力參與。Fateちゃん會覺得なのは太冷淡嗎？分隔兩個禮拜，卻連親密的事也提不起興趣了嗎？

不是的。不是的。

但……就算是現在，高町教導官最想做的只是把自己丟在床上，睡個僅僅一小時也好。

分身乏術。

站在廚房把頭髮盤起，正要打起精神先洗青菜的なのは，喃喃唸著：「真希望能有兩個我。」

這樣一來，無論何種工作都會有人分擔了。

不過，要是把這種心情說出口，Fateちゃん一定會分外愧疚。

那個人已經因為職務問題而總是想盡辦法買一堆昂貴禮物彌補，なのは不希望再多增加家中這位唯一執務官的壓力。Lindyさん家裡養育了兩位執務官，自己則嫁給執務官，同樣身處要職的她能組成那麼幸福的家庭，なのは想讓Fateちゃん知道，高町なのは也能辦到。

「──啊，不行哦！Fateちゃん不喜歡切得太小的青菜！還有豆腐清蒸前要先放點醬油入味，Fateちゃん跟Vivio都喜歡這樣呢。」

「啊啊，對呢。」太過匆忙又分神想著其他事，なのは沒注意到手頭工作，現在被提醒了，趕緊重新備妥。她用圍裙擦著手，一邊說：「謝謝妳的提醒，我差點忘──……哎哎哎？！」

先是覺得家中有別人在太奇怪了，轉過頭時，なのは看到更詭異的景象。

另一個自己。

同樣的臉，同樣的髮型，同樣的體態，聲音當然也相同。不過，相比起還穿著制服的なのは，另一位なのは穿著的是白襯衫、黑色小背心外套，以及一件相當短的牛仔裙，なのは甚至不記得自己曾買過那麼短的裙子。

「妳──」

「妳不是希望有另一個妳嗎？」另一位なのは漾開笑容，右臂攤開舉高，劃開漂亮弧形，她戲劇性地彎腰自介：「恭喜妳願望成真，我就是另一個妳，なのは。」

高町教導官發揮多年訓練的冷靜，默默審視對方，包含引導向這個結果的可能肇因。最後，她這麼下結論：「唔……妳是、那個吧？太古遺產的後遺症嗎？」

「也許是。」另一位なのは微笑。「也許不是。」

なのは揉著眉間，幸好她還沒換下制服，現在聯絡醫療調查班吧。

就在要打開螢幕前，對方道：「再過不久Vivio和Fateちゃん都要回來了吧？但妳不管是晚餐或家事都還沒做完呢。」

なのは瞄了她一眼，悶不作聲，正要按通訊鍵盤的手指遲疑地停在半空。

「我們一起來做吧？把眼前的事完成後，再處理接下來的麻煩，這不是妳最習慣的行事方針嗎？」

「我們不是同一個人嗎？」

「這個嘛……」另一位なのは瞇起眼睛笑著。打從憑空出現起，她就一直保持心情愉悅的模樣。「到底是怎樣呢？在釐清這個問題前，先拯救清蒸豆腐吧。」

「──啊！」なのは恍然頓悟，趕緊把瓦斯爐的火轉小，Vivio和Fateちゃん都喜歡的料理，做不好可不行。

經過半小時，兩位なのは默契合作，剛好在門鈴響起與走廊傳來Vivio跑跑跳跳的腳步聲之前，將豐盛菜餚擺上桌，家中環境也清潔得一塵不染，作為歡迎Fate回家的光景，是絕不失禮了。

「媽媽～～なのは媽媽？」Vivio跑入客廳，一把撲過去抱住……穿著牛仔短裙的なのは。「Fate媽媽來學校接我哦～～嘿嘿！大家都說Fate媽媽好漂亮呢！」

「Fate媽媽當然很漂亮，就跟Vivio一樣。」短裙的なのは笑著摸摸Vivio的頭，等她抬起視線，便看到站在前方、含笑望著高町母女的Fate。「Fateちゃん！」

綻放的笑如錦簇花季，暈紅臉頰宛若初識愛情的少女，那道原本清甜婉轉、卻因職位和訓練而變得習慣平穩說話的音調，此時又重返青春年少時脆麗甜美的口吻。

Fate有些嚇了一跳，但還是牢牢接住幾乎是把自己投入她懷中的なのは。「唔……我回來了，なのは。」

「歡迎回來，Fateちゃん！」這道音調裡，充滿與笑容相互輝映的喜悅，讓Fate不由得臉紅地微微傻笑，接著，雙手依然環抱Fate腰際的なのは，仰高頭，唇瓣就要接近Fate臉頰，想給她一個最合乎禮節、最正確的回家之吻。

──不過。

短裙なのは並沒吻到Fate，她的臉在下一秒就被一隻手推開。

沿著戴有婚戒的手往後看去，還有一位穿著制服的なのは，不知何時神色不悅地站在旁邊多時。

Fate跟Vivio都詫異睜眼，一時半刻誰也說不了話。

只有兩位なのは奇妙的交談持續著。

「妳做什麼嘛！」

「我才想問妳在做什麼。」教導官制服毫無皺紋的なのは，沉冷地說：「這是我的女兒、我的伴侶和我的家，妳太踰矩了。」

「Fateちゃん跟Vivio也是我的。」穿著牛仔短裙的なのは，雙手環胸，在教導官的瞪視下毫無退縮，不愧是……なのは。「妳看，她們兩個回家後最先打招呼的對像是我，不是妳。」

「那是因為妳正好站在她們面前！」

「不是因為妳總是一臉緊繃又冷漠，所以Vivio和Fateちゃん更喜歡我嗎？」

「妳說什麼──」高町教導官的表情更嚴肅了，蒼色瞳與聲音都沉硬強勢。

「我說的就是妳現在這樣子，好可怕呢。」短裙的なのは抱住Fate右臂，一手握住她的掌心，用臉頰輕輕摩挲執務官制服的衣袖。「Fateちゃん的味道真好聞，這次記得先在總局沐浴後才回家了呢。」

「……啊、唔、嗯、是、是啊。」頓了頓，Fate望著黏在自己身上的なのは，最後把頭轉向另一邊穿著制服的なのは，呆呆地問：「呃……なのは？這是怎麼回事？」

「對啊。」Vivio這時也總算找回說話能力，而她的肚子在同時發出飢餓聲。「為什麼有兩個なのは媽媽？那我可以吃兩份冰淇淋嗎？」

「這個跟那個沒關係，Vivio。」教導官的媽媽否定了女兒的趁機得利。

「沒錯，吃兩份冰淇淋會肚子痛哦。」穿著牛仔短裙的媽媽，蹲下身摸摸Vivio的頭。「但是，なのは媽媽可以另外做一份蛋糕給妳。」

「真的？」Vivio雙眼因欣喜而發亮。「真的的真的嗎？」

「嗯，真的的真的。」

「妳不要保證一些亂來的事。」高町教導官不苟同地說。

「小孩子偶爾寵一下也無妨嘛。」

「啊啊，與其說是兩個我，不如說是多了另一個Fateちゃん。」教導官的なのは揉著太陽穴，無奈至極。

「蛤？」Fate偏頭看著兩個なのは，不明白自己被扯入這段對話的理由。

＊＊＊

「所以～這是實現願望的後遺症嗎？」晚餐過後，沒有機會換下制服的なのは與Fate，聯絡Shamal醫生來家中檢查，當然疾風也一起跟過來了。

既然已大概預測是早上太古遺產回收任務受影響的效果，且另一位なのは似乎也不見危險性，疾風總算能坐下來好好吃一口短裙なのは為Vivio做的蛋糕，Shamal則到臥房去幫教導官なのは再做一次更詳盡的身體檢查。

「なのは想要另一個自己嗎？」Fate乖乖坐在沙發，雙手放於大腿，臉龐通紅，因為另一位なのは就像隻小貓咪，總是抱著她的手臂，把玩她的手指或掌心。既然這位不是真正的なのは，Fate當然不能回應她的親暱，卻也不知道該如何阻止她。

「據なのはちゃん所說，是最近太多事情讓她覺得過於忙碌了。」疾風又吃了一口蛋糕，發覺這不僅是なのはちゃん的手藝，甚至更好。

Fate聽到這個回答，果然難掩內疚地垂下頭。Vivio正在臥房陪她的なのは媽媽檢查身體，Fate其實是待在這裡監視太古遺產影響物的作為。

「Fateちゃん，」身旁的なのは用溫柔而甜蜜的聲音，深情地喚著Fate，並抬起臉龐凝望那雙紅眸，眼底真摯無比。「不是Fateちゃん的錯哦，不要露出那種表情。」

會讓なのは心疼哦。呢喃地說著，她的左手放在Fate臉頰──沒有戒指的手──讓自己的臉與Fate逐漸靠近。

Fate睜大眼睛，肩膀僵硬，正想做點什麼時，疾風從她們兩人的臉中間拍了一下手。「好了～Stop！我可不覺得妳這麼做，なのはちゃん會允許哦。」

「呣……」蒼色瞳有些懊惱，望向疾風，但還是盡量不對朋友展現怒氣，這實在是像極了なのは。「為什麼我做事必須得到她的允許呢？Fateちゃん也是我的Fateちゃん，Fateちゃん沮喪時，只要我親親她就好了，每次都這樣的嘛。」

「呃……な、なのは！這種話──」Fate脹紅臉，但已經來不及攔截對方洩密兩人的親密模式。

疾風轉了下眼睛。「我真的不想聽這個話題。事實上，我不認為妳只是另一個なのはちゃん……」

「哦？」なのは笑著挑起眉，興致昂然。

「嘛、總而言之，妳還是別對Fateちゃん做一些怪事，真正的なのはちゃん要是生氣，後果很可怕哦。」

Fate用力點頭，加強疾風警告的效果，一邊想把手臂從なのは懷中抽出。

她跟新婚妻子分離兩個禮拜，極度渴望溫存親熱，所以即使明知這位不是真正的なのは，但手肘一直陷在那對柔軟胸脯中，還是太過煎熬了。

「真正的なのは？」なのは的淺笑消失，神情變得難以探測，就像正要訴說一則隱晦神秘的故事。「是誰說另一個なのは就是真正的なのは？」

「因為妳是突然出現的那個。」疾風的視線看了一眼她的左手。「因為妳沒有Fateちゃん送的戒指。」

「妳真的認為那些是判斷個人真實的必要之物嗎？」なのは直視疾風的眼睛。「是什麼讓妳們認為，那個已經不再於朋友面前哭泣的なのは，就是真正的なのは呢？」

話中的深意，讓疾風抿緊唇不願多談，但Fate開口了，語氣溫和且穩重。「是責任感讓なのは不願在朋友面前哭泣，她已經走了很長一段路才來到今天這個地方──這也是她讓同僚和後輩尊敬的原因。」

「但是，」轉過頭，なのは凝視Fate，幾秒後卻又笑了。「當年救了妳們兩人的，並不是なのは的責任感，不是嗎？」

Fate知道她想說什麼，微皺起眉。

なのは站起身，環視Fate和疾風，輕聲宣告：「不是責任感，不是另一個なのは，當年救了妳們兩人的……是我。」

妳們也應該很清楚吧？

語畢，なのは發出輕笑聲，音調裡卻有著落寞和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