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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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琴聲】

能容納約莫60個學生的小講堂內，身形略顯福態，臉上抹著厚重妝底的中年女子，穿著一套色彩繽粉卻帶點老氣的連身長裙，正在台上用誇張的動作解釋著十九世紀的印象派是如何興起並成為十九世紀後期法國藝術的主流，以及後續對現代藝術所產生的影響。雖然教授在台上唱作俱佳，但沉悶的西洋藝術史，讓大多數的學生選擇將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南條坐在講堂的右後方，一個不太顯眼的位置，低頭看著課本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試圖從繁雜的內容中抓出重點，就在集中力即將用盡的前一刻，下課鐘聲拯救了教室內的所有人。

「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裡，各位請記得好好準備成果展。」在台上努力了整節課的教授闔上攤在講桌的厚重教科書，拿起放在一旁的手帕輕輕按壓著布滿汗珠的前額

「阿，對了，南條同學，請跟我到研究室。」在走下講台前，教授的視線投向正要起身離開教室的南條

「好的。」南條背著裝滿畫具的後背包，疑惑的跟在教授身後，身旁同學的異樣眼光讓南條覺得非常不自在。

教授緩慢又沉重的步伐和不時飄散過來混合著些許體臭的濃烈麝香味，讓走在她身後的南條感到非常煎熬。

「教授，您的研究室不在美術學院?」南條發覺教授行進的方向並不是自己熟知的美術學院，而是與美術學院位置完全相反的音樂學院，疑惑的開口發問。

「因為美術學院的研究室都被系主任和她的研究生占滿了，所以我和後來新聘的兩位副教授都只能先和音樂學院借研究室。」教授笑著解釋，但臉上的濃妝卻讓她的表情顯得極為不自然，使得原本以為能藉由談話分散點注意力的南條感到更加難受。

「不過這樣也好，畢竟音樂學院可是有它獨特的魅力，南條同學一定也會感受到的。」

走進音樂學院，南條發現和自己身處的美術學院最不同的就是不管走到哪都能聽到悠揚的樂聲，原來這就是教授所說的獨特魅力嗎?

搭乘電梯到三樓，出電梯後右轉走到底就是教授的研究室，一個約莫八坪大的方形空間，右邊的牆上鑲著兩扇透明玻璃窗，正對門的是堆著幾疊論文的咖啡色木質辦公桌和一張黑色軟質辦公椅，而左邊的牆上則掛著幾幅複製畫，其中最讓南條印象深刻的是一幅以灰白色調為主，描繪出兩個戴著誇張髮飾的女子，畫作左方的女子側過臉彷若要親上右方女子的臉頰，特殊的用色讓南條盯著這幅畫端詳許久。

「南條同學。」

「是。」南條將原本放在畫上的視線收起。

「今天會要妳到研究室來，主要是想和你討論一件事。因為南條同學在前幾次的校內畫展都有不錯的表現，系上的教授們也都很欣賞妳的作品，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能在妳畢業前，讓妳開一場小型的個人畫展。」教授倚著辦公桌，雙手交叉環抱在胸前，看著南條。

「這...我怕自己勝任不起...」

「先別急著推辭，回去好好想想，期末成果展後再給我答案。」

「是，謝謝教授。」南條在轉身要離開時又看了一眼牆上那幅畫。

「南條同學好像對那幅畫很有興趣?」教授走到南條身旁，一起望向掛著畫的牆面。

「因為畫風很特別，而且這樣的色調很少見。」

「知道這幅作品的名稱嗎?」

「不知道。」

「提示：Marie Laurencin，剩下的南條同學就自己找答案吧。」教授又露出令南條感到全身不舒服的微笑。

離開研究室，南條如釋負重的嘆了口氣，沒有搭電梯而是選擇走樓梯試圖抒發內心的煩躁。

明明遇到了創作瓶頸，眼前卻有個大好的機會等著自己，當初開始畫畫的初衷僅是因為喜好，那現在呢?

陷入思索迴圈的南條鬱悶的蹲坐在樓梯間，一陣悅耳的琴聲傳來，沉穩平順的旋律似乎撫平了南條躁動的情緒。不自覺起身循著樂聲，沿著略顯昏暗的長廊走去，在一間琴房門口停下腳步。

厚重的木門無法隔絕流竄出的琴音，南條倚著木門，沉醉在悠揚的樂聲中。

「啊，糟糕，再不離開上班就要遲到了。」琴房內傳出小小的躁動，樂聲戛然而止，木門隨即被打開。倚著木門的南條稍稍穩住陣腳，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妳?那個畫畫很厲害的!」對方似乎也認出了南條

「楠...田さん?」南條在腦中搜索著昨天在咖啡廳記下的名字

「妳怎麼知道?」楠田驚訝的看著南條

「在咖啡廳的時候看到名牌了。」南條對楠田的印象仍停留在穿著圍裙站在咖啡機前的溫暖笑容，完全沒想到會在學校裡遇見她。

「妳好，我是楠田亞衣奈，音樂系一年級。」

「我是南條愛乃，美術系四年級。」

兩人，初次對彼此的自我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