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无标题

沾著乳白色顏料的指尖輕點著畫布，將顏色均勻的推散在畫面右上角，營造出由窗外投射進來的光源。約莫兩週前用畫筆尾端刻畫出的草稿線條已經被幾層細緻的顏色覆蓋掉，整幅畫的構圖大略完成，只剩些許細節需要補強。南條拉起衣角抹了抹手，後退幾步欣賞著自己描繪出的畫面。漆黑的底色對比出柔和的月光照映著窗邊的纖細女性，完全重現了那天楠田站在窗前的景象，唯一不同的是畫中女人的面容被南條私心改成帶著一抹淺笑的陌生女子。

視線離開畫布，南條抬頭望著空蕩蕩的窗邊，同樣的夜色，讓她不禁回想起和楠田在畫室裡親熱的景象。「糟糕...我又在亂想什麼阿...」南條甩了甩頭試圖除去稍稍攀附上耳鬢的熱度，卻沒什麼作用「以後再也不要讓小楠碰到任何一滴酒了。」

小心翼翼地將畫框連同畫架搬起，南條舉步維艱地回到房間。手中的畫架被隨意擺在落地窗前最靠近書桌的地方，按開風扇後朝著畫布上未乾的油料吹。轉身拿起預先摺疊好放在床上的乾淨衣物，換下沾染著油料的舊襯衫，為了避免むぎ溜進來搗亂，南條特意在離開房間後鎖上門。

【叮咚】

鮮少響起的門鈴聲讓正要跨進客廳的南條停下動作。

「嗯?是誰?」

帶著疑惑走到門邊，南條踮起腳尖由門上的貓眼向外望，她看見楠田嬌小的身影在自家門前悠閒的來回踱步。

【喀拉】

南條扭開鎖並拉開門，讓站在門外的楠田進來，原本窩在客廳裡睡覺的むぎ在聽見玄關的騷動後也好奇的跑出來坐在長廊上一探究竟。

「小楠?不是告訴妳備份鑰匙的位置了嗎?怎麼還按電鈴?」南條踏出門外，彎下腰翻起門框邊的陶瓷貓咪擺設，發現自己預先藏好的鑰匙依舊靜靜的躺在原處。

「因為覺得讓南ちゃん幫我開門比較有情趣嘛。」「噢...」

背著後背包的楠田踩著輕快的步伐一蹦一跳的踏上玄關，經過むぎ身旁時蹲下來摸了摸牠的頭，むぎ舒適的瞇起眼睛發出呼嚕聲並在楠田起身後跟著她走進客廳。

「阿...被自家寵物叛變原來是這種感覺...」南條站在原地，看著一人一貓逐漸消失在自己視線內的身影無奈地搖搖頭。

回到客廳前，南條決定先繞進廚房替自己和楠田泡杯熱可可。按下電熱水壺的開關，環抱雙手站在餐桌旁等水煮滾，南條的視線環顧著四周，原先空無一物的玻璃櫥櫃逐漸擺滿楠田由家裡帶來的碗盤和餐具。打開冰箱，本來只放著罐裝咖啡和果凍的層架也被兩人一同採購的新鮮食材佔據。「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但這裡...好像越來越有家的感覺了。」南條的嘴邊不自覺漾起一抹幸福的微笑。

手中端著兩個裝著溫熱飲品的馬克杯，南條輕手輕腳地走回客廳，看見蜷縮在沙發上的楠田正戴著耳機，靜靜地逗弄著趴伏在她左側扶手上的むぎ。「小楠在聽什麼?」南條放下手中的馬克杯屈膝跪在楠田面前，溫柔的摘下她掛在右耳的耳機「李斯特的Liebestraume No.3。」楠田按下暫停鍵，伸手拿起南條捏在指尖的耳機幫她戴上「要播囉。」「嗯。」

輕柔的琴聲和略微熟悉的旋律傳入南條耳中，近乎完美的演奏手法順暢的演繹著曲子，明明該有的強弱變化都有表現出來，但不管怎麼聽南條都覺得似乎少了些什麼。「南ちゃん，如何?」收起耳機，楠田將音樂播放器扔進背包裡「演奏雖然好聽，但...沒有其他太特別的感覺。」南條端起一杯熱可可遞給楠田「是吧。」楠田接過南條遞來的熱可可啜了一口「所以小楠剛剛給我聽的是?」「教授期末給我的指定曲，也是我媽當年考樂團首席的指定曲，這是她那時候錄下來的。」放下手中的杯子，楠田側頭倚在南條肩上「原本是錄音帶，後來她讓我幫她翻錄成MP3，有一陣子她很常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而這首曲子是從她房內傳出的唯一聲響。」「因為抱有遺憾吧。」南條輕撫著楠田的頭「媽媽曾經說過，她放棄了很多事去追尋夢想但最後並沒有成功，如果可以，她希望我能替她完成。」低著頭，楠田用指尖勾起南條的衣襬，在掌心把玩著「我想伯母一定對小楠有很深的期待。」南條縮起腿側過身，讓楠田躺在自己懷裡，安撫似的摸著她的頭。「嗯，所以我不想讓她失望。這首曲子除了不能有任何失誤之外，我還想要演繹的比媽媽更好。」「那在期末前的這幾個禮拜，小楠要努力練琴了。」南條伸手拿起桌上的熱可可，遞到側臥在自己胸口的楠田面前並貼心的餵她喝了幾口。「南ちゃん會陪我的，對吧?」「嗯，我會一直陪著小楠的。」瑟縮在南條的胸口，楠田聽著耳邊傳來的規律心跳聲，忍不住打了個呵欠。「小楠睏了?」「有一點。」正當南條挪動身體想要拉起放在一旁矮桌上的毛毯時，楠田制止了她的動作，對著南條搖了搖頭，此時的楠田只想靜靜的依偎在南條懷裡。「吶，南ちゃん。」「嗯?」「我答應媽媽接下來的週末都要待在家裡練琴，所以這是學期末前最後一次來南ちゃん家過夜了...」「阿...這樣阿...」語氣上雖然沒有太大的波動，但南條卻不自覺地加重了摟著楠田的力道。「小楠有想去的地方嗎?畢竟再來的幾周都要關在家裡練琴，明天就先放鬆一下吧。」「想跟南ちゃん去遊樂園，可以嗎?」「嗯，明天一起去吧。」

半夢半醒間，有股微熱的濕黏觸感襲擊著南條的側臉，正當她猶豫著是否該睜開眼的同時一隻毛茸茸的爪子隨即重踩在她的鼻梁上。「むぎ，妳這是謀殺飼主阿...」南條拿下眼鏡，邊揉著鼻梁邊對站在沙發扶手上憤怒討食的毛孩說。「真糟糕，居然在沙發上睡著了...」「小楠，小楠，起床囉。」重新戴上眼鏡，南條輕拍著仍在自己懷中熟睡的楠田「唔...我還想睡...」扯著南條的衣角蹭進她的肩窩，楠田瞇著眼在她耳邊低聲呢喃著 「不是說好要去遊樂園嗎?」「恩...」「所以說該起來了喔。」溫柔地輕吻著楠田的耳鬢，南條挪動著被壓得有點發麻的右手「好。」

楠田盥洗完再度回到客廳時只看見空蕩蕩的沙發和坐在食盆前滿足的嚼著貓糧的むぎ，探出頭望向長廊尾端尋找著南條的身影。

「南ちゃん?」「這裡唷。」聽見楠田的叫喚，南條從房間裡伸出一隻手揮了揮。「南ちゃん在做什麼?」正當楠田好奇的想要看清楚南條到底在房裡做什麼時，一個雀躍的小身影就從房裡竄了出來，並迅速地將房門關上。「好了，準備完成。」南條舉起掛在胸前的相機對著毫無防備的楠田，微微轉動鏡頭後按下快門【喀嚓】「雖然這台相機塵封很久了，但好險還能用。出去玩如果不留下點什麼就太可惜了，不是嗎?」「說的也是。」

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

更新久等了,最近工作忙連帶的體調不良讓這章拖了一點時間才寫出來

感謝各位一直以來的耐心與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