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无标题

十一月末的清晨時分，窗外不斷竄入的冰冷氣息讓人更加眷戀溫暖的被窩，南條伸手按掉在床頭櫃上不停發出劇烈聲響的鬧鐘，順道摸索著靜靜躺在一旁的黑框眼鏡，接觸到冰冷桌面的指尖在握住眼鏡後立刻縮回被子裡取暖。「好冷...不想起床。」蜷在被窩裡戴上眼鏡，猶豫了幾分鐘後南條終於放棄掙扎，一口氣掀開棉被坐起身，待身體稍微適應了溫度後才離開床舖。赤腳踩在冷冰冰的木質地板上讓南條的身體不自覺的微微打顫。走向浴室稍作盥洗後來到廚房，用幾天前楠田從咖啡廳帶來的咖啡粉替自己沖了杯熱咖啡後捧著馬克杯走進客廳。「むぎちゃん，早安。」南條盛了一杓乾飼料放到むぎ碗裡，那個原先只會吃泡軟飼料的小毛球已經可以順利的自己吃完一盆貓乾糧了。縮起腳將身體埋進沙發裡，南條啜了一口溫熱的咖啡，試圖整理腦內不斷翻騰的思緒，她知道其實自己的內心早已做出決定，只是太過沒有自信而使她猶豫不決。「豁出去了，小楠那麼相信我，如果我這種時候退縮了就太辜負她的期望了。」

【您有一封短信】

南條按開手機，發現是楠田發來的訊息

「南ちゃん早安。」

「阿，小楠起床了，我也差不多要準備出門了。」放下手中喝了一半的咖啡，南條離開沙發走進房間。從衣櫃裡翻出一件白色襯衫、一件黑色圓領毛衣和一件棕色工作褲，換掉一身睡衣，背著後背包準備出門。「我要出門了。」南條在經過客廳時對著むぎ說「喵~」むぎ輕聲的回應並尾隨在南條身後一起走到玄關。「要乖乖等我回家唷。」南條笑著摸了摸むぎ的頭，並在出門前拿出手機迅速的輸入一條訊息，回覆給楠田。「小楠早安。」

在抵達楠田家附近的便利商店時南條低頭看了眼時間，和自己預估的差不多，踮著腳尖往楠田家的方向望，沒多久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朝自己跑來，還來不及打招呼對方就搶先一步將手伸進領口的縫隙緊緊貼在南條的脖子上。「好冰！」南條縮了下脖子，眼前的楠田正得意的笑著「嘿嘿~南ちゃん的表情好可愛，這個給妳。」縮回手，楠田從側背包裡拿出一個小小的素面便當盒遞給南條「這是?」南條雙手接過楠田遞來的便當盒，疑惑的看著她「早餐，剛剛做的。南ちゃん一定又沒吃早餐就喝咖啡了，對吧?」「啊…被發現了。小楠是不是在我家偷裝監視器?」「恩，我連浴室都裝了喔...才怪。是聞到味道了，咖啡的味道是逃不過我的鼻子的。」「那我就收下了。」將手中的便當盒收進後背包，南條主動地用騰出的雙手捧住楠田方才貼在自己頸項間的冰冷指尖幫忙暖手。「難得小楠的手會比我冰，會冷嗎?」「不會...」楠田低下頭，看著楠條握住自己的手，耳根微微泛紅「阿...小楠害羞了。」極少見到楠田害羞的表情，讓南條忍不住笑著調侃她「才沒有。」撇過頭看著遠處，楠田靜靜的感受著由對方掌心傳來的熱流

「所以說，南ちゃん以後不准沒吃早餐就喝咖啡，胃會壞掉的。」在南條鬆開手後，楠田一手勾著南條的手臂讓她無法逃開自己的攻擊，一手毫不留情地戳著南條的腰，承受不住楠田的攻擊南條只能在原地左右閃躲。「阿...遵命...小楠...可以放...放過我嗎?」「那就暫時放過妳，走吧，一起去學校。」

南條牽著楠田走在校園內的林蔭大道上，微寒的秋風將幾週前樹枝上滿佈的綠葉全數染紅。兩人繞到音樂學院後方一處幾乎沒人使用的樓梯，並排坐在臺階上。「南ちゃん今天第一節也有課?」楠田從包包裡拿出待會要用的琴譜一頁頁整理著「沒有...」原本靜靜看著楠田的南條搖了搖頭「所以是特地陪我來學校?」「恩。因為想早點見到小楠。」倚在南條肩上，楠田舉起手中的樂譜輕哼出由散落在五線譜上的音符組成的小調，南條側耳聽著熟悉卻又有點陌生的旋律，努力的在腦中架構著能與這曲調相符的畫面。「阿，該準備去合奏教室了。南ちゃん，我先走囉，早餐記得吃。」「好。」楠田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提著包包往二樓的合奏教室走去。留在原地的南條拉開後背包的拉鏈，拿出先前楠田遞給她的素面便當盒，小心翼翼的打開。「阿，看起來好好吃。」便當盒內裝的是夾著新鮮生菜和肉排的三明治，就在南條正享受著美味的早餐時，她感受到似乎有一股視線從身後的某個角落投射過來，但在她回過頭往臺階末端看時卻沒有任何人。

「我吃飽了。」蓋上便當盒的蓋子將空蕩蕩的盒子收進後背包，那種被人注視著的感受又再度浮現，南條站起身往上走了幾階，尋找著視線的來源，但仍舊一無所獲。正當南條疑惑的站在連接著樓梯的走廊上時一個熟悉的聲音由右側傳來。「南條さん?」「阿，長谷川教授您好。」看見教授朝自己迎面走來，南條連忙彎腰向教授問安。「南條さん怎麼會在這裡?」「那個...對了...剛好有事情要找教授。」「既然這樣，我們回研究室討論吧。」「好的。」與第一次在校園裡見到楠田那天相似的情景，南條跟在教授身後進了狹窄的電梯，原以為會再度被濃烈刺鼻的麝香味包圍，然而迎面而來的竟是較為甜膩的花果香。再仔細觀察了教授身上的穿著和妝容，捨棄了一直以來的碎花長裙，換成俐落的七分袖黑色襯衫和直筒長褲，薄薄的粉底和腮紅也取代了之前的濃妝。「難道是談戀愛了?雖然教授有點年紀了，但這也不是不可能吧。」南條默默的在心理想著。

在走進研究室，南條看見掛在牆上的那幅畫時不自覺的想到在楠田母親房間裡的對話，背後不禁掠過一絲寒意，甩了甩頭將注意力再度轉回教授身上。「南條さん，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似乎是感受到南條疑惑的看著自己的眼神，教授皺著眉頭問。「阿，沒有，只是覺得教授今天的打扮和以往不太一樣。」驚覺自己太過放肆，南條收回自己的視線，看著放在教授桌上寫著職稱和姓名的立牌。【教授 長谷川 愛奈】

「因為找回一些曾經失去的東西，所以想改變一下形象罷了，這不是重點，南條さん是為了什麼事來找我?」「關於之前教授曾經提到的個人展。」南條感受到自己的掌心因為緊張而微微冒著汗「恩?我不是說等學期末之後再告訴我也沒關係?」教授走到辦公桌前整理著桌面上堆疊的文件「是的，但我想既然已經決定要怎麼做了，就不要再給自己時間猶豫。」「好的，至於細節的部分我會再跟妳做討論，不過有件事我想先問南條さん。」教授將手中的文件放進資料袋，走到南條身邊能直視著牆上那幅畫的位置。「教授想問什麼?」「是什麼樣的情況下，讓妳決定要答應這個要求?」「我想要證明自己的能力，不想讓身邊的人失望，而且...與其因為畏懼而錯失良機不如勇敢的奮力一搏。」南條低下頭，腦內中浮現出楠田的笑顏和她總是鼓勵著自己的溫柔語調「恩，我了解了。至於個人展的細節我們就之後再討論吧。」

離開教授的研究室，南條沿著走廊緩慢的走向樓梯口，就在要下樓前感受到自己似乎被什麼人跟著，停下腳步迅速的轉頭卻只看見一個黑色身影快速的跑進電梯裡。「好奇怪...」正當南條不解的愣在原地時手機傳來了提示音。

【您有一封短信】

「南ちゃん沒事的話可以先到琴房等我，我下課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