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卷轴5》龙裔别作死 
第28章 轮回
月色皎洁伴着繁星如河点缀在夜幕，雪漫城街道上不知从何处传来阵阵悠扬的鲁特琴琴声，如潺潺流水滑过静谧的黑夜。
风宅主卧室中，凉风从半开阖的木窗淌入室内，吹得吉娜鬓发飘扬，她抱着双膝卷缩在木椅上，双眸透过隙缝凝望着窗外的夜色等待归人。
“还没睡吗？”莱迪亚提着油灯走到半掩半开的木门前，只见吉娜倚靠窗边，沐浴在月光下的她神情显得寂寥。
吉娜闻声，回眸一望，脸庞半沉入阴影中，表情晦涩不明。
“查雅她．．．看样子今晚是不会回来了。早点休息吧，男爵大人。”一句劝解说完，莱迪亚轻叹一口气缓缓关上手边的木门，主动退出卧室回到小隔间中，吉娜和查雅两人之间的事，不是自已一个不明了情况的外人，可以胡乱插手介入的，只希望不会影响到往后的旅途。
卧室中，吉娜揉了揉被冷风吹得僵硬的脸颊，抬手阖上半开的木窗，也随之掩去室内唯一的光源，她一个人愣愣地缩在椅子上许久，窗外陌生的琴音勾起心底深埋的情绪，她孤身立于异地，如行走在海边的礁岩上，一个失足跌下，不安与恐惧便汇集成暗涌的潮水将她卷入漩涡，身体被急流不断往下拉扯，无孔不入的水使她窒息。
以往不断将自己拉上岸的那双手，此刻在哪呢？
吉娜无力的抱紧自己，微微啜泣的抖音，在幽暗的空间中低低回荡“．．．是不是太晚了。”
“早安，莱迪亚。”
“嘿，查雅。妳回来了，丹尼卡给妳的委托完成了吗？”
“不，才完成一半，等会还要出去一趟。”
木质墙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昨夜难以入眠的吉娜睡得半梦半醒，瞬间就被楼下悉悉簌簌的谈话声所惊醒。
这是查雅的声音？！她回来了！！
吉娜意识到这点，立刻掀开被窝跳下床，木板嗒嗒地响，她脚步急促的奔下二楼。
莱迪亚讶异地看着衣衫不整的吉娜。
“吉娜，早安。”见到倏然出现的吉娜，查雅的态度处变不惊，面带微笑朝她打招呼。
“早．．．查雅。”见到想了一夜的人出现在眼前，吉娜反而变得有些退缩，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
“那我出门了，顺利的话午后就能回来。”查雅望了望沉默的吉娜和为了给她们让出说话空间而踏上二楼的莱迪亚说道。
查雅回到风宅待不到片刻，便迫不及待地离开，彷佛她的出现只是来告知一声行程，又如一阵风来去匆匆的消失在远方，只是一时的消失还是永远．．．那几乎与晨光融为一体的背影，吉娜情不自禁地伸手抓住。
“等等！！查雅。”不管不顾的吉娜环抱住查雅的腰，身体紧贴在冰冷的铠甲上，透出的凉意让穿棉麻衣的她不自觉打了一个冷颤。
被拦住的查雅，默默阖上木门，转过身静静看着吉娜。
吉娜不假思索便拦住查雅，当然没有想好什么拦下查雅的理由，她手足无措的松开双手，低下头用脚尖蹭了蹭地，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吉娜抬起头语气小心翼翼，目光炯炯中饱含着期待说“妳要去哪？我能跟着一起去吗？”
“去东边的闪光圣所，顺便调查前往高峰底下洛里斯泰德镇的路。但我不会带妳去。”太花时间又危险，这样我提前探查路况的意义又在哪？随着自己吐出的一字一句，吉娜逐渐黯淡的眼眸，查雅默默吞下那最后一句刺耳又现实的话。
“还有其他事要妳去做，所以我不会带妳走。”查雅犹豫了一会，伸手覆上吉娜低垂的头，轻声说。
“什么事？”吉娜听见自己是被人需要的，浑身沮丧的气息立刻一变，她眨着一双滢滢大眼望向查雅。
“和莱迪亚去接赏金任务，添补一些接下来路程中的旅费。”查雅见她随口安慰的话被如此重视，她便顺势双手搭在吉娜的肩上，目光直视吉娜，彷佛这是一个天大的责任托付在吉娜身上，她满脸认真的说“相信妳能做好的，吉娜。”
“当然！”吉娜正襟危坐保证道。
查雅与吉娜相视片刻，同时噗哧一笑，先前存在两人间尴尬的气氛，顿时消散一空。
“之前的事对不起。我知道那是查雅为了我好。”趁着这缓和的氛围，吉娜说起前天的事，为自己当时阴阳怪气的态度道歉。
“当时我自己的作法太急躁了，没有顾虑到妳的心情。对此我感到非常抱歉。”说完，查雅朝吉娜微微低下头。
“不，没妳说的那么严重的，事情都过去了。”吉娜没料到查雅会对她如此郑重的道歉，连忙从她的身前跳开，慌乱地挥舞着双手说。
“给我一个和好的拥抱？”查雅抬起头微微一笑，张开双手。
吉娜高兴的扑到查雅的怀里，双手紧紧搂抱她，即使身体此刻是贴着冰凉的铠甲，但却如此的火热，从心底烧到外头整个人暖洋洋的。
温暖的拥抱后，查雅告别吉娜走出风宅。
走在石砖大道，晨间阳光和煦的洒落在身上，昨夜被点出心态异常，查雅用一晚的时间反思起先前的作为，得到一个不愿承认的事实，自己不再适合待在吉娜的身边。
吉娜不再是以前那个被冷落在门口而惴惴不安的半精灵，现今的她拥有保护自己的实力和一位可靠的侍卫。
『遇到一个适当时间点，该放手了，为她也为自己。』
查雅抬头望了望辽阔的蓝天，随风飘动的白云，过往的记忆存在心中，太多相似的事物让她思绪混淆，渐渐的理不清现在与过去的界线。
没准哪天自己会发疯呢，把吉娜错当别人给砍了，查雅脸上充满对自己的嘲讽之意，她嗤笑一声后，打开大门走入神殿中。
女祭司丹尼卡正在和一个男人争论中。
“金树发生什么事了？！我长途跋涉，就是为了在它树枝下做礼拜。”身分明显为朝圣者的男人情绪激动的说。
“那是被闪电打到了，我也想有时间去处理。但你看看聚在神殿里的伤员们。”丹尼卡环视一圈大厅，挤满病患和战争中受伤的士兵，她表情无奈的看着这位远道而来的凯娜瑞丝信徒说。
“拜托，不要把它就扔在那。对于神殿来说，看起来太不体面了。”朝圣者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脸不耐，言语上不依不饶的纠缠着丹尼卡。
“现在真的没时间。拜托让我回去干自己的事。”丹尼卡烦躁地叹了口气，注意到查雅站在不远处，顿时眼睛一亮，连忙摆脱朝圣者走了过来问“妳从那些肮脏的乌鸦鬼婆身上把草木灾星弄回来了吗？”
查雅点了点头，从包中掏出一把用棉布包裹起来的匕首，递到丹尼卡面前，那露出的漆黑刀身散发出不详的力量。
“别．．．我不想碰那玩意。”丹尼卡往后退了一步，尽量远离那柄草木灾星散发出的恶心力量“说实话之前真的没指望妳能回来。但当然了，妳能回来我很高兴。”
“下一步只要去古老闪光树林取一些树液回来就行吗？”查雅棉布重新将匕首裹得密不透风，收回行囊袋中。
“是的，前往东方的路程遥远，愿凯娜瑞丝的清风细雨伴妳同行。”丹尼卡说完，便走到门口边，探看起新送入神殿的伤员。
“我听见妳要去古老闪光的小树林？”与丹尼卡争执过的朝圣者从不知哪个梁柱后冒出，一张口就对查雅咄咄逼人“还要用那把匕首伤害圣树取汁液，我绝对不允许妳这样做。”
刚刚查雅和丹尼卡的一番交谈，并没有刻意掩藏，也难怪会被有心人听去。
“全听见了？那给你十分钟，你自己去跟丹尼卡辩论。如果没有更好的方法让雪漫金树复苏，我就照原本的计划去做，你阻止不了我的。”查雅挑了挑眉冷淡地看着面前气急败坏的男人说。
“真是野蛮又讨厌的诺德女人。”朝圣者低声咒骂，却感觉背脊一凉，连忙转身气冲冲地将矛头转向看起来软弱好欺的丹尼卡身上“妳居然想亵渎凯娜瑞丝壮丽的奇迹，去恢复门前那颗杂种烂树敦子！！”
“什么？”在女神的注目下，被人莫名其妙骂亵渎自己信奉的神灵，饶是丹尼卡脾气再好，也不得有些恼怒，她提高声量说“看清楚你站的地方，这是凯娜瑞丝神殿。刚刚说的那番话，你是在当着女神的面，质疑她最虔诚的祭司对她的信念？取树液回复金树是为了女神的信仰，还是你的意思是与其传播女神的福音，还不如去信奉一棵树？”
“不．．．不是，我没有。”被怒火冲昏头的朝圣者，听见丹尼卡的话，犹如被一盆冷水浇头瞬间清醒，他撇了一眼祭坛上的女神像，唯唯诺诺的辩解道“大自然真正的祝福在于重生与创造，而不是一味的保持。也许妳应该让这位女战士去取来新的树苗种下，而不是伤害圣树取得汁液。”
“你说有道理，但你仍然要为刚才不敬的口气道歉。”丹尼卡深吸一口气，平缓胸中的烦躁后，她转头朝查雅说“麻烦妳去取来一棵树苗吧。只要虔心交谈圣树应该不会拒绝。”
“行，我走了。”看了一出闹剧，查雅准备离开时，却被那朝圣者从背后喊住。
“多年来我一直梦想亲眼见到古老闪光。我可以与妳同行吗？保证不给妳添麻烦。”
“我没有带活肉饵旅行的习惯。”留下一句话和脸色铁青的朝圣者，查雅走出神殿外。
出了雪漫城，查雅来到郊外的雪漫马厩，牵出寄放的黑马，安上疆绳和马具后，快马加鞭朝东边奔去。
但查雅只骑上一小段路程，便放爱马自行走回，原因无他，一路上实在是太多障碍，光明正大奔走在大道上，倒像个目标明显的移动钱袋。
潜行绕过被强盗团把守的堡塔后，查雅在丘坡上杀了一小群苔原蜘蛛，而路途必经的石桥上偶遇小股帝国军和风暴斗篷的打斗，不想被卷进麻烦的她，直到他们厮杀完才悄声绕过。
时间以至响午，经历几个小时的奔波后，查雅终于来到古老闪光圣所的附近，地热喷泉形成的浅漥，将地表挖得坑坑洞洞，热气在空中腾起袅袅白烟，扎营在这的猎人，开放身心用最原始的身体样貌仰躺在地热泉水里，享受回归大自然的宁静。
查雅目不斜视的路过那三位猎人，往前步行一小段路，便来到被包围在一片树林中的洞穴前，她一头扎了进去，在几经蜿蜒的昏暗走道后，宏壮美丽的奇山异水豁然开朗出现在面前。
顶部坑洞射入的光线在细碎水花的折射下五彩缤纷而绚烂，巨大树木被左右两道飞流直下的壮阔瀑布挟在中央，溅起层层水雾如细雨纷飞，朦胧掩住曲折的树根与那茂密的枝枒。
几位身着长袍的朝圣者或是身披铠甲的旅行家，不约而同都坐在圣树下方的石台上，安静的仰望着那如梦似幻的古树。
宁静祥和之圣所，在这战火纷飞、盗匪肆虐的天际中，难得存有的一片洁白之地。
查雅驻足在石壁边，远远凝视那片圣树所在，心灵彷佛被一道清流洗涤而过，此时的她能明白那位朝圣者在听见那番谈话后的愤慨。
一切暴力、恶意的行为，存在这里都是一种严重的玷污。
这种安宁实在太过美好，让人耽溺于其中，也许有朝一日自己能带着毫无负担的心再次回到这里。
但绝对不是现在，查雅深吸呼几口气收回心神，还有一项任务等着她去完成。
查雅沿着石壁搭建起的木栈道走向圣树，将近一人粗的树根互相盘绕，挡在通往主树干的道路上，查雅摸了摸包里的草木灾星，最终空手伸出，将手掌覆在粗糙的树根表面，虔心祈求。
『凯娜瑞丝在上，请求古老闪光赐予雪漫城一颗新的树苗。让金树重新在雪漫茁壮成长。』
在一句祷告语和请求后，盘根错节的树根向上缩卷，让出前往圣树的通道。
片刻后，妃色的树叶在头顶沙沙地作响，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点，查雅伫立在巨大的圣树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地上快速抽枝发条的小树芽，等最终长到半腰高才停歇，她小心翼翼铲起树苗，用棉布包裹起细嫩的树根，准备起身原途返回雪漫城。
直至夕阳时分，查雅回到了神殿，将树苗交给丹尼卡。
“我也许活不到看着这棵小树苗成长为一颗新的金树了，但是大家会记得我就是那个种下这棵树苗的女人。”丹尼卡感叹的看着手中的树苗，接着她从腰包里掏出一根闪着荧光的枯枝递到查雅的面前说“这是神殿前那棵被铲除的金树枯枝，其中蕴含着女神的赐福。”
“感谢凯娜瑞丝女神的赐予。”查雅双手接过那根像是随意攀折下的枯枝条，郑重的收在腰包中，告别了丹尼卡后，回到风宅前，还没等她敲门，木门就先被人拉开。
“妳回来了！查雅。”吉娜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出现在眼前，伴随着身后明亮的炉火和扑鼻的食物香气。
这场景恍惚与幼时记忆中独有的温暖气息相互重叠。
查雅愣了一愣，露出浅浅一笑说“恩，我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