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卷轴5》龙裔别作死 
第34章 告别
伊瓦斯泰德镇，维尔米尔客栈
女侍抱着木制的鲁特琴，环视一圈客栈后，在心中剔除掉那些常来的熟人，锁定坐在左边长桌的陌生脸孔，在查雅、莱迪亚和吉娜三人间，她直径走向吉娜的身边。
女侍脸上堆满笑容，朝正在用餐的吉娜询问，“打扰了，女士。妳想要听我演奏鲁特琴吗？”
吉娜抬起头，望向女侍，寻思着自己也许能从她的身上打听一些关于高峰的事。
“好。”吉娜点点头。
“五金币。”女侍见吉娜答应，嘴角的弧度顿时扩大，像切成半圈的甜卷一样，笑容甜美。
“之后能聊聊吗？”吉娜将金币放入她的手中。
“当然，女士。先听我弹完一曲吧。”
女侍靠在柱子边，手指撩拨了一下琴弦，一串不成调的乐音飘散在空气，接着清澈明净的琴声，如天边的浮云，随风轻轻的荡漾，静静从那半旧的鲁特琴流淌而出，围成一群聊着日常琐事的男人和女人渐渐的安静下来，沉默地啜饮一口又一口的酒。
屋里，女侍指尖跳动的乐音，温暖明亮的炉火摇曳，白烟氤氲，在众人边萦绕出安心宁静的氛围。
查雅瞧向坐在一侧的吉娜，她正专心聆听女侍的弹奏，便悄声绕从后方走出客栈。
屋外寒风飒飒地呼啸，高挂的木头招牌被吹打的不断摇晃，嘎兹嘎兹的作响。
查雅倚在木柱旁，仰头喝了一口手中的蜂蜜酒，温热的甜味流入喉间，酒液在胃部灼烧，往外扩散的热意渐渐驱走身上萦绕的寒气，她伫立在屋檐下，静静的望着繁星闪烁的夜空，她空着的左手伸入衣领内，掏出挂在胸前的吊坠。
月光下，掌心里的银制的吊坠，如一串流动的星河闪动着点点光泽，衬托出中央镶嵌的粉紫色宝石的美丽，查雅用大拇指细细摩擦起宝石光滑的表面。
忽然，查雅的手搭在腰间的剑柄。
“谁在那里？出来。”
从阴暗处的角落走出一个女人，站在昏黄油灯下的她，从包中掏出两封信件递给查雅。
“我在找妳。这是妳的信件。”
查雅伸手接过信件，感觉到手上的重量，这不单是几张纸能有的沉重，再加上信封里凸起硬质的触感，她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将手中的酒瓶放到客栈外摆设的木椅上，查雅走到梁柱旁，在澄黄的油灯下，拆开其中一封信件的暗红火漆，抽出里头折叠的纸张，一丝油墨味飘散在空气中，信纸上她的名字跃然出现在最前头。
『查雅，
以伟岸者巴尔古夫领主之名，在此很遗憾地告知您．．．』查雅读到这，心里有所预见的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冰凉空气，才接着读下去，『关于诺拉的死讯。逝者给您留下３００金币的遗产．．．』
泛黄的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字迹，顿时化作锋利的口牙将她吞噬。
查雅看完前面两行便没有再读下去，因为后续的哀吊语句．．．早已熟烂在心中。
立灯光下的查雅，微微低下头，额前的发丝顺势滑落，阴影掩盖她的脸庞，站在一旁的信使，只见她一语不发的将信纸沿着先前的折痕，细细地褶回原状放回信封中，除了无法复原的火漆，平整的信封宛如先前还未拆封的模样，好似她从未看见信中的内容。
信使没有出声打扰，默默地看查雅拆开第二封信。
第二封信，没有任何一个字。
只有鲜红的狼图腾刺入眼底，宛如烈火在纸上燃烧，查雅立刻知道自己为逝去的战友，应该做些什么事，她几乎可以从信上带来的讯息，嗅到隐隐约约的铁锈臭味。
“女士，妳需要回信吗？墨水、纸张和笔。我这里一应俱全。”信使适时的开口问道。
“不用了。”查雅掏出几枚金币递给信使，“越来越冷了，点些温暖的食物和酒。”
信使谢过查雅，转头推开门走进维尔米尔客栈，查雅的身影在渐渐阖上的木门缝隙中消失。
在女侍弹奏一曲结束后，吉娜自然发现只有莱迪亚一人坐在她的身边喝着酒，却不见查雅的人影。
“我经常想象有一天我能爬上七千阶梯，去到隐修寺旅行。”
“这样就不用在这沉闷的镇子里活受罪。我真羡慕妳。”
“有一天总会实现的，毕竟山就在那里，随时都能上去看看。”
吉娜心中的理智让她耐着性子，与女侍打听关于霍加斯高峰的讯息后，才找了借口离开，回到租下的房间内。
可却发现里头空荡荡的没有人，吉娜立刻望向查雅摆放行囊和装备的位置。
还好东西都还在原位，吉娜轻拍胸口，松了口气。
“不在客栈里．．．那就是在外面了。”
吉娜想到外面的天气，瞬间皱起眉，她急急忙忙的拿起一件披风，推开木门走到客栈外，寒风立刻扑面而来，穿着单薄的她连打哆嗦，布莱顿人不像天生活在风雪里的诺德人一样抗寒，但吉娜却顾不了那么多，因为一片昏暗中，她找不着查雅的踪迹。
突然，吉娜手上一轻，在她毫无察觉的瞬间，手里的毛皮披风被人拿走。
“披风不是光搭在手上就能保暖，好好披上它。”伴随着温和的话语，吉娜肩上也随之一沉，披风揽住身体流失的温度，也阻挡了袭来的冷风。
吉娜惊喜的转头，见到身边穿着一袭蓝色长裙的查雅，浅金色的发梢上闪着晶莹的亮光，似乎是沐浴后发丝上未干的水气冻出的白霜，吉娜连忙脱下肩头的披风，坚定的说，“不，查雅。妳比我更需要它。”
查雅伫立在原地由着吉娜的举动，看着她张开双臂将披风披在自己的肩头的动作，蓝绿的眼睛沉静地凝视着近在眼前的脸庞。
“我明天要离开，回去雪漫。”查雅握住吉娜微微冻僵却还在坚持帮自己系上绑带的手指。
吉娜抬起头一语不发的望着查雅，发现她两边的眼角旁也沾染上了点点冰雪。
查雅没有多加解释，只是拉着吉娜的手，带她走到长木椅边。
等吉娜坐定后，查雅在吉娜身边坐下，两人肩并肩靠着。
查雅将身上的披风和温度分了一半给吉娜。
屋檐下，两人沉默地望着夜空，月亮渐渐被流云所遮蔽，蓝紫色的云彩托起河流般繁星，耳边寂静，偶而只听得风吹过草丛的簌簌声。
思绪千回百转，吉娜能敏锐的感觉到坐在身边的查雅，平静的脸孔下隐隐约约涌动的情绪，如风平浪静的海平面下的波涛汹涌，让人不安。
刚才一定发生什么事了，查雅她没有发觉自己．．．已经无法掩盖底下的怒火与悲伤。
即使是这样，我也不是她会主动依靠的人。
想到这，吉娜的十指绞紧，丝丝疼痛从指间传来，她询问“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吗？”
“我自己能处理好。”在昏暗的光线中，查雅只能看清吉娜模糊的脸部轮廓，“妳还有妳自己的旅程要走，而这是我的。”
什么叫妳的我的？简直像是在撇清关系一样！吉娜此时很想尖叫，却发现到自己的喉咙干涩到说不出话来。
“这个给妳。原本是想．．．在妳走下霍加斯高峰时，才要送给妳的。”僵持凝固的气氛被一句话轻飘飘地打破，查雅从腰间的包中掏出一个小东西放到吉娜的手里。
“这是？”吉娜将手里的圆环状的东西捏起，举在光线较充足的地方。
星光下，一枚戒指出现在眼中，以白色圆环为基座，上头镶嵌的椭圆状红宝石，即使在昏暗中也熠熠生辉。
“圆环的材料用是龙骨雕成，表面刻了勇气和幸运的图腾，再镶上附魔过的红宝石。”查雅快速的介绍了一遍后，她犹豫一会，接着说“做工可能比不上首饰店里卖的精致。”
“这是妳做的？”吉娜缓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查雅话里的意思“这龙骨应该不是早晨击杀的那只吧。”
“恩。”查雅轻哼一声，拿起一旁早已失去热度的蜂蜜酒，啜饮一口“是先前袭击哨塔那条龙的骨头。”
吉娜心中涩然，她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吉娜低头，指尖描摹戒指上凹凸的花纹，轻声细语的呢喃消融在风中。
查雅耳尖动了一动，似乎是听到吉娜的自言自语，她抬起手揉乱吉娜的头发。
沉默半响，吉娜将戒指套入左手中指，她抬头望着星空，轻柔地说，“我们一定会再见面吧？”
“命运会让我们在某个路口、客栈或是城镇相遇。”
在天际里，旅途中有太多的意外，一旦离去，查雅也无法保证下一次的相遇会是哪个时候。
吉娜转过头，眼神直视查雅的侧颜。
等妳下次遇见我，我会成为更好的人，到那时．．．
查雅察觉到吉娜的视线，她转过头轻浅的一笑，接着从不知何处拿出一支短笛，吹口放唇前，一声长呼后，清脆的笛音悠悠扬起，旋律舒缓轻柔的滑进风里，一时间，彷佛屋檐外刺耳的呼啸风声，都化作徐徐春风，轻缓温柔的拂过。
笛声缓缓飘荡在星夜里，那是查雅温柔婉转的告别。
Farewell，my fri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