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那就再来一次吧

“子沐......你还没回去啊。”

“是呀，但——你看起来好像愁眉苦脸的，怎么了呢？”

“有点......郁闷。”

“噢——这样的话，不如陪我去鬼屋吧！”

“啊......？”

直到街边的路灯逐渐点亮，期待的消息也没有回响。一旁的子沐絮絮叨叨地说着那家最近才开始营业的鬼屋，毫不掩饰兴奋的神情。也许是因为生来就对周围的事物比较冷淡，又或者是因为她，让我并没有很期待和子沐一起的鬼屋之行。

排队的人不是很多，因为是工作日，仅有的几位游客也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其中不乏以鬼屋冒险却有着自己的动机的情侣，如果是周末的话，应该能够见到学生情侣吧？可惜的是，之后的周末时间也许又是我一个人的宅家时间了。

「她去哪了呢。」

“陈瑶——走吧，入口在这边。”

“好。”

身上背着的挎包的拉链才刚刚拉开，想要把手机放进里面然后存入寄存处时，它发出了两下震动，屏幕被点亮，一个醒目的红点闪在眼前，是安谣星发来的消息。

“怎么了？有人找你吗？”

“没，没有。”

随手划掉，关机。

「现在只要陪着子沐就好。」

一行人穿过废弃医院主题鬼屋的走廊，昏暗的灯光依稀可以看见病房里杂乱的摆设，来到一楼走廊尽头，就是前往二楼的楼梯。

同行的是一对青年的情侣，还有两位看起来好像是大学生的男孩子，他们四人决定要亲前往二楼后，子沐拉着我的手，缓缓向负一层走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子沐的手好冰凉，明明不是冬天，却能感受到一股寒意。

「是不是鬼屋里为了营造什么氛围把空调开起来了。」

手心的汗水沾上子沐的手，不过她没在意，仍轻轻牵着我好奇地探索着负一层的房间。

“陈瑶，这里好像是用来放东西的仓库啊。”

“不过......你没觉得负一层比楼上的光线要更暗一些了吗？”

“好像是这么回事哦。”

往下的楼梯左手，是一间名为B101的房间，破旧的木门半掩着，好像随时都会有什么东西蹦出来。它勾起了子沐的好奇心，门被推开，吱呀的一声，有土灰落下，洒在子沐的鞋上。迎面而来的是一间奇怪的病房，窗户被水泥封死，病床是倒着钉在天花板上，面目狰狞的人偶穿着病号服被皮带绑住，只有两只手是松开的，因为重力的关系自然下垂。除此之外，一盏碎掉的煤油灯静静地立在人偶的正下方，就好像是人偶失手把它扔下摔破一样。

「意义不明。」

光线实在很暗，即使是胆子比较大的子沐，也不自觉地抓紧我的手，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手心也开始出汗。子沐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将病房四周的墙照亮，上面用暗红色的颜料写着一些话，看起来像是凝固后的血液。随着子沐的目光看去，有一句很长的话需要转动身体才能看完，然而斑驳的墙壁像是设计好的一样，墙皮已经脱落，散落在地上。

“所以，这里应该是一个任务点。”

“可是你的左手一直抓着我没办法做任务哦。”

“嘿嘿......因为我比较担心你会害怕嘛......”

“嗯？”

看着子沐傻傻的笑脸，顺势抓住她的手腕，拇指轻轻一按，脉搏跳动的很快。

“明明是你心跳比较快吧？”

“没有！脉搏是不准的......”

“唉......没办法。”

一只手被我抓着，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子沐没想到我会直接把脸贴近她的胸口，扑通——扑通——扑通——左手牵着她，右手一把把她揽过来，心跳的震动通过脸颊全部传到脑子里了。

“还是很快呀。”

“你干嘛啊——！”

手机的闪光灯发出的灯光随之熄灭，子沐的小手却在不断升温。

「好暖和。」

可能是当宅女的时间太久，甚至觉得鬼屋还没有实况主播游玩的恐怖游戏有意思。只好陪着子沐逛完一层又一层楼，与其他四人汇合，交换信息，最后在鬼屋工作人员的追逐下，匆匆逃离。

“没想到......出口居然在这边......真是......太隐蔽了......”

“我......我好累......”

“你跑太快啦......”

“是因为你一直牵着我的手在跑啊......”

“略略略——”

“是被说中胆小了吧？”

“谁胆小啦！”

“是李某人哦，哈哈。”

“才没有！”

「明明脸都憋红了呢。」

夜幕渐渐升起，挥手送别公交车上想要探出头却不得老实做好的子沐后，拿出手机点亮屏幕的那一瞬间，才发现收到了十几条未读消息。心里已经有底，面无表情的点开——确实是安谣星发来的消息。

「先回去吧。」

对话框右上角的红点并未消除，而是静静地躺在那，等待被点击的那一刻，然后消散。

晚上的街景对我而言确实是很少见的，明明是无比熟悉的街道，相同的十字路口，相同的公交车候车亭，却在夜晚变得陌生。也许是因为以后也要一个人走到这来的关系，不自觉的在候车亭的长椅上坐下，肩上的包被抱在怀里，一个人默默地看着往来不息的车流，大脑也只是一片空白。

走走停停，终于回到家里。母亲还给留了一份晚饭，是平常很少吃的糖醋排骨，配上依然温热的米饭，即使是几个小时前才和子沐吃下了一份汉堡和奶茶也将餐桌上的食物吃掉大半。

「好饱。」

“瑶瑶，刚吃饱饭不能马上洗澡，先休息一会吧。”

“好。”

「看看安谣星都发了些什么吧。」

解锁屏幕，点开社交软件，轻击对话框，眼前被刷屏。

“我迟到啦！！！不好意思......”

“是已经走掉了吗......还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走在路上的话还是不要玩手机比较好！（虽然我现在就在玩......）”

“还没有回到家里嘛......还是说因为我迟到然后生气了......”

“呜呜对不起嘛......”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好好跟你说明一下的......”

“如果不是生气了......一会上学的时候可以在老地方见个面吗......？”

“我已经到啦！”

“我还在哦......”

看到这条消息，已经是两点三十四分，下午的第一节课已经开始了四分钟，如果她没在开玩笑的话，应该就在公交车站牌候车亭那边等了将近一个小时。

“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已经在教室里了......那，我也去上学了。”

“放学的时候可以稍微等等我嘛......？因为上课迟到放学后要被班主任问话了。”

“我到啦。”

“小花园里，大橙子不在，你的教室里，也没有你。”

“明天一早我会直接去找你的，晚安啦。”

“一定会当面和你道歉的！”

书桌上的闹钟滴答滴答地响，时针已经指向八点。对话框上的红点也消去，可是心情却变得愈发沉重。双指在手机屏幕上不断戳击，一句句话出现，又被删除。因为自己的任性，连累到安谣星，让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发展到这种地步，好像已经没有什么话可以挽回。犹豫之后，颤抖的双手还是将手机放下，仰面躺着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这回应该是我的错吧。」

「也许她只是一时有事真的没能来而已。」

「明明是一直都有在见面，却因为其他人的言语，然后胡思乱想。」

「她应该也在生我的气吧。」

左手摸过床上的手机，没有多想，双指飞快地敲击几下，一条消息就发送过去了。

“笨蛋。”

「好，该去洗澡了，至于其他的，明天道歉的时候再和她说吧。」

直到三十八度左右的热水淋在脸上，之前的烦恼和犹豫才被通通洗刷掉，发烫的身子拖着迷迷糊糊的脑袋在浴室里发呆，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好烫。」

但是热水的作用很明显，淋在身上的一瞬间会觉得很烫，渐渐地适应之后就会变得舒服，让人想被温热的水流一直包围住——所以每次洗热水澡的时候都会忘记时间，直到用毛巾擦着头发走进房间时瞟了一眼书桌上的脑中才发现已经九点半，而躺在床上息屏的手机却亮起有未读消息的指示灯。

伸手拿起手机按下侧边的电源键，是她发来的消息，也许是生气了，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