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之后

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大脑试图去回忆起昨晚的事情，但一切只是徒劳。

“我的酒量有这么差吗......”

已经是正午时分，社交软件上的联系人无一不是纷纷显示忙碌的状态，虽然是周末，不过大家都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因为是周末，他们才有时间去做平常不能够做的事情。

“回到家了嘛？”

除了安谣星，仿佛她的一切与我绑定，除了千方百计想要和我出去闲逛以外，没有别的事情要做。

“刚刚躺下哦。”

虽然并不会觉得她很麻烦，但是现在除了躺着以外的事情我一个也不想做。

“是没有睡够吗？”

应该是没有睡够。在子沐家里一觉醒来像是被记忆消除了一样，除了被她紧紧抱住之外，什么都记不住，更别提喝醉之后发生的事情。

“好像是有点没睡饱。”

第一次喝醉的丑态就那样展现在子沐的面前，不知道她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才镇压住耍酒疯的我，也许是因为我在任性才闹得她很晚也没有能够睡下。

「困死了。」

只好抬起胳膊放在脸上遮住眼睛，想要眯一会，握住的手机传来震感 ，是安谣星发起的语音通话。随手接通之后，还是保持原样的姿势，想要再任性一回，让对方先发出声音。

“喂......？”

“啊，我在。”

“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嗯——没有啦，我也不觉得我真的能够睡着。”

“那......可以就这样挂着语音吗？我......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我躺在床上的时候很少会发出声音哦。”

“知道啦。”

耳边重新归于平静，因为大多数时候安谣星都会有一些很天马行空的想法，以至于我在绝大部分情况下都不能猜到她的下一步行动。虽然手机那边并没有发出什么奇奇怪怪的声音，只有窸窸窣窣的响声，像是在拿着什么东西。

“瑶瑶~可以带上耳机吗？”

“咦呀......好肉麻的称呼......”

“快点带上耳机啦！”

“好好好......”

「到底想干嘛啊。」

“啊......听到了好奇怪的声音......是......ASMR吗......？？”

“好好享受吧。”

大脑被摩擦的触发音弄得酥麻，每根神经都被安谣星服务得服服帖帖，从她指尖传来揉搓手指的声音恰到好处，让本该头皮发麻的大脑无限放松，眼皮也逐渐变得沉重。直到意识逐渐模糊，轻声温柔的耳语又穿过耳膜，安抚着大脑，让它更加放松，整个人已经被安谣星拿捏住，犹如膝枕的感觉，而她就在身边。

“午安哦。”

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点钟，窗外的太阳仍在高高挂着，不过看起来好像有想要衰落的痕迹。睡着之前在进行的语音通话也已经结束，收到的最后一条消息是系统提示的“通话已结束”。

倒是收到了好多条来自子沐的信息，无一例外是想要知道我有没有到家，到家之后在干什么之类的问题。

“其实刚刚在睡午觉呢。”

距离父母下班还有半个小时，午间没有进食的我早已饥肠辘辘。打开冰箱想要找到什么能够填饱肚子的东西也只有酸奶可供食用，于是就来到了楼下的便利店，也见到了久违的收银员，还是不变的调侃，但是这次是因为给自己买东西所以并没有很快就离开便利店，而是在放满各种类型的三明治面前弯着腰挑选。

“最简单的火腿培根煎蛋吗......好像这个三文鱼的也不错啊......这边又是猪排的类型呢......”

从未有过选择困难症的我是第一次会在“吃什么”这个问题上犯困，如果有多带一些零钱的话，也许可以每一份都尝尝看。

不过饥饿的肚子没有给我充裕的时间去思考，它只会发出“咕咕”地声音提醒我快点填饱它。匆匆挑选好一份三明治然后在一旁的饮料柜上拿下一瓶爱喝的橙汁之后，就大步走向门口的收银台——结果没想到零钱确实没有带够，让我和收银员陷入了微妙的尴尬。

“唔......那我不要橙汁了。”

“那怎么行，我帮你付吧。”

「诶？」

“子沐......？你怎么会在这里？”

“如果我说是路过的话，你应该不会相信吧？那我只能如实回答：是来找你的！”

她笑着拿过一旁已经扫好的橙汁交付在我手里，两人在便利店门口坐下，而我撕开三明治的包装后就开始大快朵颐。

“哈哈......你得有多饿才能吃成这个样子呀......”

“是真的很饿......”

“好好，那你吃吧。”

为了不让我噎住，橙汁的瓶盖被她细心地打开，然后推到我面前，眼神在橙汁和我的身上不断交换，是在告诉我——快喝。直待一口下肚，她才满意地笑了。

“是有什么事情吗？”

“嗯——其实也没什么事啦，只是爸爸妈妈今晚会加班，所以跟他们说好了晚上要自己一个人出去吃晚餐......”

“可是你家离这里很远啊。”

“是啊——但是这边有一个很不错的地方，提供超棒的菜品！”

“原来是这样啊。”

一旁的路灯点亮，黄昏悄然退场，留下夜幕的影子。也许是我家楼下便利店的位置不算太远，只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子沐就已经送我到小区门口，正要回头说再见的时候，衣角被她轻轻扯住一边，眼睛向上抬看着我说：

“陪我去散散步嘛......”

两人漫无目的地在夜晚的商业街闲逛，用于装饰的夜灯被点亮，显得有了节日的气氛。不过秋天的气温不是很高，子沐只好紧贴着我，让彼此的身体可以互相蹭到。偶尔路过的服装店会勾起她的兴趣，向店里琳琅满目的衣服投去好奇的目光，让我肯定了她有收藏衣服的癖好。不过当她从那个曾经和安谣星一起路过的冰淇淋店里走出来，手上拿了两个冰淇淋兴冲冲地跑向我时，我才发现原来她和我一样也有嗜甜的癖好。

“不过，谁会在秋天吃这么冷的冰淇淋呀。”

“你和我呀。”

如果把冰淇淋算作餐后甜点的话，我的晚餐应该是已经解决完毕了。子沐却仍贴在我身边，带着我满大街走，好像一直没有找到她想要去的那个地方。

一家看起来装修得很精致的餐厅正在营业，打着深邃的蓝色灯光看起来像是把整个餐厅给置身于海洋之中。

“呜哇......如果有深海恐惧症的话应该不会想要去这里吃饭的吧......”

“啊，我到是蛮喜欢的呢，你不觉得深蓝色看上去很神秘吗？”

“也不是不可以接受......这不会就是你说的那家餐厅吧？”

“不是啦，再往前走走吧。”

她走在前面，时不时又转过头来看看后面的我，可能是嫌我走得太慢，干脆拉住我的手，想让我跟上她的步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子沐的步伐也没有变得很快，只不过是刻意和我保持一个身位的距离，然后又用彼此相连的双手来弥补这个差距。

商业街尽头的广场中央那个音乐喷泉已经点亮，随音乐起伏的水柱伴着缤纷的灯光在起舞，引来了附近散步的市民，让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围绕着喷泉驻足观看。子沐也是一个好奇心很强的人，看到许多人聚在一起，也踮起脚尖向人群里探着脑袋，不过围观群众实在太多，熙熙攘攘堆在一起让她实在没法看到内部的景象，只能通过嘈杂的人群隐隐约约听到传来的音乐声。

心有不甘的子沐想要找到别的缺口来看到喷泉的全貌，便带着我在广场逛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被广场外飘来的章鱼小丸子的香味勾走了魂，不听我的劝告就买了两份。

“可是我真的吃不下啦......如果你想吃的话，买一份就好了。”

“可是真的好好吃——你不吃吗？”

子沐用手里的竹签串上一个丸子，然后面带微笑递到我嘴边。

“好吧......就吃一个哦。”

章鱼丸子还是那个味道，没什么变化，就是刚出炉有点烫嘴，串在竹签上的丸子只被我咬下半个。细细嚼着嘴里的半个丸子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就已经把剩下的半个丸子吃掉了。

“这么挑啊——那剩下半个就由我来消灭好了，嘿嘿。”

最后热气腾腾的两份丸子被子沐吃掉了七个半，露出了满足的表情。

“吃这么多......是不打算吃晚饭了吗？”

“啊！也是哦......不过已经饱了啦。”

“谁让你吃这么多的......”

一路走过广场，穿过商业街，便利店还没打烊，公交车也没迎来最后一趟。子沐坐在我手边，长椅有些冰凉，只好让她把手放在我的手心里握着，彼此之间一言不发，静静等候下一站公交车进站。

但她还是率先打破僵局：

“你还记得昨晚你做了什么吗？”

“啊？！难道我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情吗......？”

“不是啦，我是先问你还记不记得喝醉之后的事情......虽然说你昨晚确实有做了一些比较......的事情。”

“可是我不记得了......只有模糊的印象......好像是......你和我脸贴着脸......之后发生的事情......就没什么印象了......”

“你还记得这个啊......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会脸贴着脸嘛？”

“为什么......？”

“因为你一直在喊着要亲亲呀。”

“什么啊！”

“真的！”

看着子沐一副倔强的样子，我知道她已经准备好说服我了。

“因为你洗完澡之后就晕晕乎乎了嘛，然后又喊头晕，谁知道你会喝书桌上的酒啊！虽然酒精含量不是很高......但是你却意外地能够发作哦，哈哈哈......”

“别笑了啊！”

“哈哈......其实应该是你刚喝完酒然后又洗了个热水澡的原因，才导致你醉得那么严重，我也才知道，你是千万不能够碰酒精的！记住了哦！”

“好好......我知道了啦......”

“嗯嗯......然后呢......你就说头好晕想睡觉，结果把你好好地放在枕头上才不到两分钟，想要看会书却听到你坐在床上说好热，如果不是我拦着你的话，可能今天早上你醒过来的时候会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哦。”

“我有做过这些事情吗......这不是我吧......”

“是真的！你还拉着我的手不让我复习，没办法，犟不过你只好关掉房间灯打算早点睡觉，谁知道，一关掉灯你就说好黑要抱......”

“然后我们就脸贴脸抱着睡了一晚上......”

“没有没有......刚开始你只是抱着我的手臂，然后不知道为什么你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就像做噩梦了一样，但是还是可以好好地交流......所以我也搞不清你是不是清醒的......就摸了摸你的额头，问了一句怎么了，你也没回答，抱着我的手臂只会一个劲地发出‘嗯’的声音......”

“这真的是我吗......？子沐你不要添油加醋啊！”

“其实我也是昨晚才知道你喝醉了之后会变成另一个样子......”

“听你说了这么多已经麻木了......那为什么我会记得有‘脸贴脸’的一幕......？”

“啊，那是因为你一直抱着我的手臂让我感觉手臂好麻，而且也不能好好睡觉，于是就好声好气地把手臂哄回来，但是你又嚷嚷着要抱，没办法......只好把身体贴近然后让你抱着睡了......”

“你还真是能妥协啊......为什么不把我一脚踢下床让我酒醒就好了......”

“嘿嘿......因为喝醉了的你也蛮可爱的呀。”

“呜呜......以后不会再喝醉了......”

“而且......”

“什么？”

子沐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公交车已经缓缓开进站。欲言又止的她已经站起身，眼看着就要迈步走上公交车了，却又停下，回头给了我一个奇妙的眼神，带着一丝羞涩。

公交车载着子沐又缓缓驶去，手机也同时收到了她发来的消息。

“回到家了吗？”

“怎么可能这么快啊。”

“那到家了可以告诉我一声吗？”

“知道啦。”

不过，在家门口打开的那一刻，拿出手机的瞬间就可以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未读消息，是子沐发来的语音消息，点开的时候还能听到公交车在路上行驶时从窗边呼啸而过的风声。

“刚刚想要说的是，我们面对面睡在一起的时候，你偷偷亲了我三次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