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回忆

被一杯两百毫升的温水撒在身上是什么感觉呢？我想子沐会知道。

“陈瑶！”

话音落下，她的外套校服已经被我泼出的水浸湿，一大片水渍让它不能再继续穿下去。我在一旁幸灾乐祸，因为是我假装在接过她递来的水时踉跄了一下，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你没事吧......”

“啊......？”

本该由我说出的那句“你没事吧”被她脱口而出，在原地傻楞了几秒之后只好默默说了一句我没事，就躺回医务室的病床上继续睡觉。

能够在病床上睡觉还是因为早晨七点半的体操时间，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动作懒散，手臂摆不直，就像在体育场上罚站一样，毫无生机。自然，把纪律委员吸引过来了，在他们的询问下，我告知身体不适，自认为是发烧想要去校医务室看一看。

得到同意后，独自一人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步一步缓缓走到医务室里时，并没看到校医。不过桌上的茶壶在散发着热气，说明校医刚离开不久。我只好自己找到体温计夹在腋下，在一旁坐着乖乖量体温。

这个名为“病原体”的对手有些强大，清醒的意识也不能阻止它拖垮我的身躯，名为健康的防线被一道道攻破，微微发烫的脑袋不自觉地靠在墙上，已经不能用脖子支撑起来了。

“呀？同学，你怎么啦？”

谢天谢地校医及时赶到，我将腋下的体温计交给他，只一眼，他就说出我是发烧了，所幸不太严重，吃点退烧药休息一下就好。不巧的是高一教学楼这边的校医务室已经把退烧药用光，看我坐在椅子上困得不行脑袋乱转，他用手指着里面关好门的房间，说：“同学，你可以先到里面躺一会，房间里有饮水机可以先喝点热水稍等一下啊，我到高二教学楼那边给你找点退烧药。”

“好......”

这个字是费了好大力气才说出来的，我从不知道发烧可以让人这么乏力，往病床上一躺，就已经没有起来的力气了。

「这样也不错啊。」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昏睡过去。直到班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子沐。她手上拿着校医配好的药片，还有一杯水，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温柔地说：“陈瑶——来吃药啦。”

“怎么是你啊。”

“诶？不可以......吗？再、再说了，作为班长......关心一下同学的身体状况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啊、先、先把药吃了吧！”

在教室的时候她总会一直找各种各样的话题来到我身边，想要和我打成一片。于是每个课间的十分钟我就不能安稳地用来补觉。想到这里，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便试探着问：“我吃了你就会回去吗？”

然而她却摇摇头，一脸认真：“不行，我要留在这里照顾你呀。”

“我吃完药就睡啦......哪有什么需要照顾的。”

“唔......总会有的嘛......”

“嘁。”

接下来便有了开头那一幕：我假装起身接过她递来的水和药片，却把水撒了她一身。明眼人都看得出我是故意的，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里，也许就是因为发烧脑子烧坏了，头脑一热，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可是子沐没有生气，而是担心地看着我，害怕我会因此病倒。她把我扶到床上继续睡下后，开始有细细簌簌的脱衣服声响起，直待衣料之间的摩擦声消失，子沐的声音也渐渐减小。

我以为她离开了正疑惑为什么听不到开关门的声音，而我又是背对着她，她的一举一动都不能看到。发热的大脑正在思考的时候，覆盖后背的被子里好像钻进来什么东西，用手摸过去触感柔软，传来的又是熟悉的香味。

“陈瑶......不要再摸我啦......”

“啊——！你怎么上来了？”

“还不是你......把我的衣服都打湿了......现在我除了内衣什么也没穿哦......”

“那你把我的外套拿去不就好了嘛......”

知错的我语气也稍加温柔，想要转过身面对子沐却因为病床太小不好动弹，子沐也看穿了我的想法，两个人身子相互贴紧躺在病床上，我被她从身后抱住。

“喂......你在干嘛......”

“因为被子太短了......都露在外面啦......”

“所以说你穿我的外套就好了啊......”

“不要。”

“为什么啊？”

“因为这里一直有你的味道呀。”

“外套上也有哦。”

“可是这里有你......”

现在回过头看，当初子沐的这句话多少带有点暗示性。一个我还未称为“朋友”的人，居然几乎光着上身在抱我，与安谣星相比，子沐好像来得更要猛烈。

“陈瑶......你的药没吃吧？”

“嗯。”

“快吃啦。”

其实我也想吃的，但子沐抱住我在我身后咕咕哝哝地，贴得又近，就像被当成玩偶了一样。没办法，只好把一直攥在手中的药片一口气塞进嘴里，随着吞咽之后食道的缓缓蠕动——还剩一片药没能吞下。

“你......”

感受到异常的她将我翻身，现在子沐就在我面前，穿着很可爱的内衣，她也顾不上被我看光，看着迷迷糊糊的我就问：“你怎么干吞药片啦？”

她也是侧躺着在质问我，两人都躲在被子里不愿坐起来，因为暮冬时节的寒气还是能让人瑟瑟发抖。

“没有水了嘛......”

话音刚落，我又吞了一口口水，刚才没能吞下的药片这次终于顺利咽下。不过在子沐眼里就变成了因为生病而脸颊发烫的我看上去脸红红的且眼神迷离神情不自然地看着她的嘴唇吞了一口口水，再加上刚说完的那句话，气氛瞬间就变得不一样了。

她听完后用手拉了拉我的衣袖，把脸贴近，声音低低地说：“现在......会不会太早了点......？”

“什么......？”

她没有再说话，内心忐忑不安地在等待我的下一步行动。我的回答是：用被子把她盖好，两人面对面睡了一个午觉。

可能子沐没有睡着，但我实在是太累，看她害羞扭捏了几十秒就昏睡过去，醒来时只剩我一人在病床上，妈妈坐在旁边，子沐打湿的衣服和我的外套也不见了。

“你醒啦？我刚刚有和你的班主任请了假，今天下午可以暂时不用来上课了。”

“子沐呢......？”

我一边打着瞌睡一边问，让妈妈充满了疑惑。

“子沐是谁？”

是啊，子沐是谁？不是班长吗？直到目前我才意识到爸爸妈妈根本不知道我身边还有李子沐这样一个人，在此之前，他们甚至不觉得我有朋友。

“是......我的好朋友哦。”

“哈哈......知道啦，你刚刚做梦的时候就喊了好几声，噗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