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异变

从家里到学校的路上因为安谣星在手机上告诉我自己有点事情所以不能同行了，我只好默默搭乘熟悉的公交车想在子沐的前面先一步到达教室，至少见面的时候不会那么尴尬。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我们两个人见面会尴尬。这些完全不过是出于我的臆想，子沐的真实想法是什么，我并不明白。但是从她的举止和行动来看，好像确实是很在意。

所以花费在公交车上的时间里，我就已经一边看着街景一边思考下午遇到她时可能会发生的对话。可花花绿绿的美化植被不断在眼前闪过，让我本就一片混乱的大脑彻底放弃思考，一路木讷地看着变化的街景，最后也没想好要和她说些什么。

也许本就不该刻意去说什么，我们一直都是朋友，从来都是，即使不用把事情挑明我相信子沐也能知道我想要表达的意思，那样的话，此刻的我也应该知道她内心的想法。

可当我站在教室门口的时候还是会心悸，眼神飘忽，不自觉地回避去看她的座位。

「今天居然是我比较早吗。」

我长舒一口气之后快步走到自己的椅子上坐好，那句“有点事情想要和你说一下”就憋在嘴边。然而子沐迟迟未到，当上课铃声响起时，我前面的椅子还是空的。虽然充满疑问，但我还是打算告诉老师一声。

“老师......李子沐没来。”

讲台上正在整理讲义的老师看到我的举手，迟疑了一下，摆摆手示意我坐下。他不慌不忙地打开要用到的课件，背对着我缓缓地说：“她有事请假了，不用担心。”

「又是这一套？」

不能理解的表情渐渐在我的脸上浮现。为什么都喜欢玩消失？

一种不可名状的罪恶感在我内心升起，仿佛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样，一整个下午，我都是无精打采的，就连喜欢的美术课也没有积极投入到其中，对我颇有好感的美术老师甚至认为我生病了，用手背贴在我的脑门上后又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

不过我不打算坐以待毙，即使在上课的时候偷偷用手机给子沐发消息被她骂了一顿要我好好听课，没有告诉我她究竟怎么了，我也不打算就此放弃。

“老师......”

已经是下午的最后一节课，美术老师正要收拾东西离开。听到我的声音后，她回头看着我，内心充满疑惑。

“你现在看起来又很精神了啊，不亏是放学的铃声，作用真大。”

“不是这个啦，我是想问您——您知道李子沐为什么请假吗？”

老师用手摸了摸下巴，眼神在打量我。

“这个我可不知道，你的班主任只告诉我李子沐请假了，如果你这么在意的话，为什么不自己去问问她呢？”

老师的回答也让我很无奈。如果能够让她自己说出来的话，我也不需要再找别人帮忙了。

“拜托......为什么就不能回一下我的消息呢......”

一个人郁郁寡欢地走在路上，连夕阳的余晖都透过梧桐树照在我身上，满满都是秋天悲凉的气息，截然一副落寞的样子。

安谣星也不在，说是要帮妈妈准备晚餐刚放学就直接丢下我一个人回去了。

「那么今天就此结束了吗。」

“我在市医院呢。”

是子沐发来的消息。看到的那一刻心里咯噔地一下，以为是她生病了所以才缺席下午的课程。

“是妈妈生病了啦，爸爸又刚好不在，所以才请假来照顾妈妈的。”

这样啊，也难怪她会抽不出空，换做是我的话也会选择陪妈妈的啊。

“我可以到你那边去吗？”

消息发送过去之后激动的双手也没能立马安分下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要在这个时候过去，可能是太想见到子沐一面了，才会不分场合地提出这种理由。

“可以呀。”

得到肯定之后，我没有像往常那样在学校旁的站台等待回家的公交车。给妈妈简单发了一条说明自己情况的短信之后就拦下一辆出租车赶往市医院，心情也和疾驰的车速一样在不断攀升。

学校离市医院还是比较近的距离，而且放学时间也在晚高峰的前面，只用不到五分钟，我就已经站在市医院的入口，望着人流却找不到要去的地方。

「啊......没问她在哪一层呢。」

既然这样只好自己动手。想要给子沐一个惊喜的话，就不能提前告诉她我已经到医院的楼下了。一个人往住院部那边走的时候发现楼下的便利店旁有一家小的花店，探望病人的话，果然还是要买点像样的东西才不会尴尬的走进去。

“这个是什么啊？好好看。”

“噢！是香槟玫瑰和向日葵拼成的花束，阳光溢满，很适合送给病人哦！”

“那我就要这个了。”

“谢谢您的光临！”

鲜花发出好闻的香味，即使是刚刚还在郁闷的心情，也在即将见到子沐的这一刻变得爽朗，心头的乌云已经烟消云散，满脑子只剩下见到子沐之后那个令人安心的表情。

“诶？这一层没有啊。”

虽然想要给子沐一个惊喜，奈何住院部楼层太高，而且子沐也不可能走廊外面傻坐着。可是一间间病房的闯入好像也不是很有礼貌，于是十几分钟过后，我选择放弃，乖乖给子沐发送消息告诉她我已经在医院了。

“啊？可是我不在住院部啊，我在主楼下输液室里哦。”

啊，说得也是，明明就是我自己在主观觉得子沐妈妈住院了，把氛围搞得那么悲情，结果风尘仆仆地赶到输液室之后，看到子沐正和她妈妈用一个手机在看着什么视频，两个人是那么的融洽，一眼就能看出是母女。反而我在输液室的门口彳亍，不想打破这个温馨的氛围。

“好尴尬啊......”

咕哝了一下，又不甘心的里偷偷瞧了一眼，要不然把花束放在门口就此离开好了，至少不会让我这个外来者搅乱眼前的局面。

这样想着，我就已经把花束放在医院洁白的地砖上，甚至能从地砖的倒影中看到我脸上犹豫的神情。

“你为什么不拿进来呢？”

话音刚落，子沐就出现在眼前，语气温柔地让我安心。

“我看到你和你妈妈那么温馨......就没好意思进去打扰你们......”

她用手稍微遮挡了一下嘴巴，笑着说：“其实是妈妈让我出来的啦，她已经看到你了。”

“是吗......嘿嘿......”

“你还蛮会挑的啊。”

“因为觉得你可能会喜欢嘛。”

两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她的心情变好不少，谈吐之间没有早上那样沉闷，更多的是往常两人相处时那种愉快的感觉。

“听到你请假的时候，我还以为你生我气了呢。”

“嗯？我为什么要生你气？”

“上午你不是很在意我脖子上的那个痕迹吗？我觉得你应该是生气了......”

她听到我的话，乐了，一边看着我边说：“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子沐的情绪好像很好啊，要不然加把劲告诉她的已经和安谣星交往了吧？」

“你......和安谣星在交往......对吧？”

“诶？”

什么啊，既然子沐都已经知道了，那我也没有什么再隐藏下去的必要了吧。不如就一鼓作气趁着她脸上的笑容还在的时候告诉她好了。

「她应该也会为我开心吧。」

“对......”

可是，她紧张的小动作实在太过于耀眼，不安的双手紧紧地攥住两边的衣角，让脸上的笑容看起来都僵硬了几分。刚想要说出口的“对呀”在此刻，变得完全无法说出口，我能够想象到她听到回答后的反应，我也没有带好纸巾，用被别人牵过的袖口为她擦去眼角的泪花，她会嫌弃的吧。

“对？”

“对......你来说......为什么要这么觉得呢......？”

“对我来说吗.....”

子沐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只花了不到五秒，就思索出想要的答案。

“因为安谣星喜欢你呀。”

“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因为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呀。”

说完这句话，我试探着把视线转移到她身上。不知为何，知道我在看她的时候，她不敢与我对视，眼神在回避，像做错事情的小孩子一样，低着头在玩弄自己的手指。

“子沐......”

她把头抬起来了，看着我。

“那只代表她喜欢我而已，并不是交往啊。”

然后，瞳孔微微放大，她的反应看起来很震惊，又透露一点兴奋。我知道人的情绪的高兴或者开心的时候会这样，可能知道我没有和安谣星交往她真的很开心啊。

“是、是吗。”

“是呀。”

我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想要抱住她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安谣星会吃醋的吧。」

子沐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她抱住了我。

“谢谢你呀。”

“诶？”

还是和以前一样，她身上散发出令人安心的味道，这种拥抱的舒适感让我沉溺在其中，感觉大脑已经被掏空，除了抱着她闻她身上的体香以外，什么都不想做。

“不过我还是很羡慕安谣星呢。”

子沐还没有放开，气味顺着鼻腔已经通入大脑。

「她的洗发水是什么牌子的。」

“能够和你这么亲密，就好像恋人一样。”

“我们现在也是吧......这个距离。”

她听到我的话，犹豫着放开了我，耳根有点发红。

“太过分了吗......？”

“不会哦，是你的话，可以。”

随后她不好意思的笑了。

最后，子沐还是要陪着妈妈打完点滴才会回家，而我捧着那束花送给她的妈妈之后，就从医院出来了。

医院附近还是有公交车站台的，至少不会让我花费太多的钱再搭乘出租车。

和子沐在医院门口道别，我一个人在人行道上漫步，思考着子沐还有安谣星的事情。无论怎么看，我都没有处理好和她们之间的关系。

对安谣星来说，现在我是她的恋人，过多的与子沐亲密接触的话，她绝对会生气。曾经还夸下海口不会让她再失恋一次现在却不敢和子沐说明事实，这不是能够负起责任的样子啊。对子沐来说，她还不知道我已经和安谣星交往，为了照顾她的感情而欺骗她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等到真相被挑明的那一天，不知道我能不能承受住那样的压力。

“原来恋爱真的会让人多愁善感。”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妈妈打来的电话。也许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问问我在哪里之类的事情，但我还是接通了。

“喂——妈，怎么了？”

“瑶瑶啊，你在哪呢？”

“我在市医院门口呢。”

“准备回家了吧？”

“嗯。”

“噢——那也行，也不是什么急事，等你回家再说也不迟。”

“没事，妈，说吧，我现在也挺无聊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还记得高一下学期你提交的那个申请吗？就是哪个什么......叫什么来着......”

“关于艺术生的那个？”

“对对，就是那个！你的班主任刚刚打电话告诉我，学校已经新增了艺术生们的班级，到时候你就要转到那里去集中学习了。”

“什么时候......？”

“应该是下个星期吧。”

“下个星期......”

今天是周一，也就是说，六天之后，我的前桌就不再是子沐了。

“不过艺术生也是要好好学习的！不能掉以轻心啊。”

“知道啦。”

电话挂掉，我坐在站台的木椅上，不知道该做什么。脑袋空空想要思考什么，又没有什么好想的。

我拿出手机想告诉子沐将要转去艺术班的事情，特别关心那一栏安谣星的未读消息也格外显眼。想要查看消息的手指伸出两秒之后又缩回，犹豫过后也没有点开子沐的头像给她发送消息。现在，我什么也不想做。

不知道子沐会怎么看我和安谣星交往的这个结果。她还没有争取过，我就意外地和安谣星在一起了。该说是她一直以来就没有把握住机会，还是说我那么久以来都没有发现？

我的肩膀被车道的风带着微微晃动，似乎想哭，可是哭不出来。我从来都是把她当成姐姐那样的存在，为什么，现在那份感情却变得怪怪的。

公交车的刹车声打乱我的思绪，我像人偶一样上车，刷卡，坐下。车子正在开往熟悉的地方，我却不能再适应熟悉的感觉。内心产生的躁动与子沐相拥时就已经出现，直到现在它也没有停下，这可能是内心的感召，也许我真的该遵循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了。

“抱歉......子沐......我已经不能再乖乖地继续做你的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