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自私Selfish】

【4.自私Selfish】

「關於和邦交國的經濟討論會議時間？」

「明天早上。」

「巡視邊疆防禦工程？」

「後天下午。」

「和Anna公主的戶外教學？」

「嗯…」停筆，抬頭，蹙眉，從早忙碌批閱公文的王者此刻總算有批閱公文外的動作，「…我還有哪一天是沒行程的？」

「三天後的星期五整天。」

「就那一天吧。」瞬間鬆口氣，慶幸自己沒有把這週的行程排滿，Elsa可不敢跟親愛的妹妹說每次都不能出去是因為自己忙到忘記幫她排時間，她不能想像Anna知情後有什麼反應、也不想知道，只是放鬆不到幾秒Elsa又凝重起來，「但Anna她想要哪一天？」

「今天下午下課後，Your Majesty，這是剛吃完早餐後的Anna公主告訴我的。」不冷不熱的說出殘酷事實，自從Anna開始願意讀書後，書記官就知道要幫Elsa的行程表裡多排兩天戶外教學，偏偏Anna像是要整Elsa一樣，總不喜歡提前告訴她、而是心情好的時後才說。

接著，就會看見親愛的Elsa女王在坐位上自我石化三秒，然後，深吸一口氣，揉揉剛放鬆又皺緊的眉頭，沉默的思考對策。

「如果今天下午不能呢？」想著前天排好有關Arendelle半年多來的經濟分析討論會議，Elsa覺得頭越來越痛。

若是一般小型聽政她還可以帶上Anna旁聽，然後速戰速決、迅速離開，偏偏這類型是花上三五小時都不見得可以一次修憲定案的會議，她可以想像Anna為此不滿的表情，卻從沒想過這是自己妹妹任性的要求。

當然，在Elsa眼中Anna總是第一優先，因為她們只剩彼此了，就算Elsa真的讓Arendelle富國強盛，Arendelle還是Arendelle，是從父母手中接來、然後經營、接著仍從自己手中傳承給下一個王儲的國家。

充其量，自己不過是這個國家短暫的歷史內容。

一字開始、一章寫盡。

Elsa相信人性善良，但也不否認人性自私。

如果人不自私，那麼世界上就不會有戰爭、不會有侵略、不會有屠殺，一旦沒有那些悲劇，人民也就不需要軍隊、不需要執政者守護、不需要她、不需要武器船艦，每個人自顧自的生活著就好。

就因為人有那小小的自私、善良的自私，所以人才會群聚、才會團結，才會為了自己自私的想法去挺身捍衛，不讓別人侵害自己的一切。

說穿了都是為了自己。

偏偏只要不侵犯他人、不違反道德道義，這些小小的自私都是被大家容許的，甚至是需要的。

只是，那些道德道義又是怎麼來的？

是神的旨意而來的？

還是大自然的現象統整而來的？

還是說，

至始至終都不存在那些規矩，

所謂常見的道德定義，不過就是一群人約定成俗而有的虛幻枷鎖呢？

或許…

一切的一切，

都是自欺欺人罷了。

「不過要是女王今日下午無法赴約也沒關係，在下午下課前排出有空的兩天給Anna公主，她就不會跟您計較今日失約的事情，這是Anna公主交代的。」頷首，眼看Elsa臉色越來越蒼白、書記官適時補充道，卻不意外的收到女王略冷的眼神。

「這是Anna公主交代的。」第二次強調，讓Elsa明白她家的書記官並非故意，而是收到指令才這麼做的。

「……真是…」輕嘆，挪開視線，Elsa清楚自己沒有怪罪書記官的理由。

撇開書記官年紀較長、態度莊重明理外，書記官其實還跟她們姐妹相處融洽，算是很照顧她們的大姐，所以Elsa不難理解為何書記官會願意聽Anna的話整她，因為自己真的花太多時間在處理工作上了，這一點不僅是書記官再說，很多大臣也紛紛提醒過她不要太忙碌了。

偏偏她現在聽不下去。

她習慣被忙碌包圍、遺忘一些她太過在乎的一切，

即使現在她的生活已經有了改變，但Elsa已經改不掉這樣的壞習慣，

尤其她找到一個新目標，一個難以實現的新目標，

她更不可能在此佇足休息。

為了，

就是不辜負在她身後支持的那個信念。

「那麼就星期五和星期六整天。」

「我記得星期六我還沒有排行程，即使有什麼要事也提早在星期五前進行，讓星期六整天空出來。」重新執筆、批閱公文，流暢的速度彷彿剛剛的插曲都沒有出現，一切一如往常的在進行，而這也算是Elsa某種強大的定力。

「恐怕那天無法整天空出來，Your Majesty，頂多只能陪Anna公主到晚上六點。」再次欠身，她明白這話已經得罪了女王，卻也透析女王在Anna和Arendelle之間的矛盾心理，便不隱瞞的把話說完，「當天晚上七點後是Marshall Lee公爵的婚禮，您是受邀人，必須出席婚禮當見證人。」

「Marshall公爵的婚禮嗎…」總算清楚書記官為何面色為難，因為對Elsa她們而言，Marshall Lee不止是和皇族有親戚關係的人，更是Arendelle背後的經濟命脈之一。

當然這是好聽的說法，更現實的真相是Marshall Lee公爵是Arendelle國庫不足時、僅剩的經濟來源，所以無論是利益還是親戚關係，Elsa都沒有拒絕參加的理由。

雖然在關係到和Anna戶外教學的時間長短時，Elsa仍舊不免苦惱蹙了下眉。

但想起已經給對方一整個星期五的陪伴，星期六少那幾個小時應該不會怎麼樣，也就暗自盤算，並不打算告訴對方自己會去當婚禮的證婚人，避免被Anna抱怨自己寧願見證別人的愛情、也不願和她培養兩人的感情，這種控訴Elsa可吃不消。

「有知會Anna了嗎？Marshall公爵的婚禮。」想歸想，Elsa仍不忘確認消息是否傳到了Anna耳中，幸好書記官說那是兩小時前才拿到的邀請函，除了書記官和Kai知情外，已在上課的Anna並不知道消息。

而眼見形勢剛好，Elsa也果斷下封口令，並回函說＂當天Elsa女王會親臨見證婚禮、Anna公主有事不便參加請見諒＂等話，消彌當天被說閒話的可能性。

Elsa清楚以Marshall公爵的人品和作風並不在乎這樣的小事，事前通知仍是一種尊重和保障，避免到時不小心提起還要用更多的謊掩飾，與其當天說錯話讓彼此難看，Elsa寧願走低風險的路線。

「不過…之前有聽說此事嗎？還是這是最近才知道的？」想起那位以惡作劇和永遠年輕的外表聞名的公爵，自己卻是今天才得知他要結婚，Elsa也難得停筆關切、確認真的是自己忙到忘記，還是說對方把婚禮辦得很隱密。

畢竟結婚算人生大事，尤其是和皇族有關的親戚婚禮，必定會在一夕間被全國上下知曉，她怎麼可能半點風聲的沒聽到呢？

「沒有聽說此事，似乎是故意隱瞞，但從公爵家的僕人說法判斷，比較偏向倉促決定…」忽然神色異樣，書記官想起什麼似的停止敘述，嘴型微張，彷彿在思考接下來的話該不該說，卻見Elsa挑眉那刻深鎖眉頭，靜默十秒，書記官最終決定把話說完。

「…聽他們的意思是，以前從未見過有哪位女性和公爵較為親密，上星期卻突然看見公爵和一位女性談笑風生、交情甚好，甚至不到幾天就承諾婚約，因此很多人擔心那名女性是不是為了公爵的身分和財富而出嫁。」

[b]──就跟之前的Anna公主一樣。[/b]

這段話，書記官沒有講完，只用琥珀色雙眸看了Elsa一眼就清楚的把話傳進對方心中，當下又讓Elsa沉默。

和Anna的直系血緣關係不同，Marshall公爵和Elsa只有因為歷屆政治關係、而成為半血緣的親戚，所以即便她對這段話反感，也不希望公爵是一見鍾情那種童話而相信對方是他深愛的人，Elsa也沒有任何權利說不。

但或許也因為公爵不是Anna，Elsa並沒有如當時那般衝動的拒絕，只安靜幾秒後就釋懷。

Elsa不否認一見鍾情，她只認為那種機率十分渺小，小到可能比要看到風吹起的一顆沙子還要細微難見，更不用說那時聽Anna要出嫁的自己當下抱著什麼自私的心態，不然一向自制力很好的她，不可能會在那時候洩漏自己長年以來壓抑的秘密。

因為那時的她完全不能想像，好不容易十三年後可以相見的妹妹，竟然輕易的被一個剛見面不到一晚的男人給騙離了自己的身旁。

更別說他們還要住在她的城堡，讓她無時無刻不看著自己的生活重心為別人敞開笑靨、為別人體貼關懷，把那些十三年來注目自己的視線輕易的給了別的男人，還是個剛認識的男人，Elsa無法接受。

所以斷然拒絕、也不願祝福，只想遠遠逃離現場，讓自己在遠處安靜、在遠方孤獨，沉澱那些隱瞞許久的情感，很早就明白身為公主的Anna最後一定會嫁給別人，自己並不應該這麼大驚小怪，沒想到倒頭來仍舊敵不過那句既美麗又邪惡誓言──“我們要結婚了＂。

「Your Majesty。」耳熟的聲音闖入思緒，將不小心又陷入回憶裡的Elsa給拉回現實，「距離下午的會議還有一個半小時，您可以好好休息、沉澱一下情緒，我建議。」故意錯換用語、加強語氣，而被書記官提醒，Elsa才發現她手中的羽毛筆又被她結冰、能自行站立桌面。

「…我不需要。」拒絕好意，Elsa沉默半晌後開口並解凍羽毛筆繼續書寫，她不認為現在休息對自己有任何幫助，她知道一旦陷入回憶，休息反而會造成她更加胡思亂想，再怎麼喜歡自虐、Elsa也不會愚蠢到做這種事情。

「等等幫我轉告Anna的天文老師，星期六晚上六點後幫Anna上天文課，但不要讓公主知道，而戶外教學的那兩天我會親自跟Anna交代。」

「然後，順便告訴Anna下午的會議我需要她陪同旁聽，上次她已經避開一次，這次不可以拒絕。」補充說明，明顯報復前面Anna要書記官惡整自己，而深知這是她們常有的小遊戲，書記官也只是點頭說了句遵命後，兩人就再無任何交談，完全沒發現一個雪白身影在她們談話的過程中，短暫停留在房門口。

＊　　＊　　＊　　＊　　＊　　＊　　＊

「Elsa…」

「什麼事？」

「……沒事…」看出Elsa微笑裡的成就感，早已有氣無力的Anna更是悶悶不樂把頭背向對方趴著。

Anna清楚這絕對是Elsa故意報復她，不然怎麼會讓她剛剛的會議中不停被逼問，並總是無視她求救眼神、直到最後一刻才出手相救，對於害她被連續疲勞轟炸五小時的Elsa，Anna除了滿腹怒氣外還有滿腹的委屈。

她不過是要書記官幫她傳話時分段，多少紓解Elsa辦公時累積的壓力，怎麼會想到Elsa會用如此手段惡整回來，導致Anna現在連枕頭都不用就可以馬上在硬邦邦的木桌上沉沉昏睡，甚至睡上兩三個小時都沒問題。

若不是開始讀書有稍微訓練到專注力和克制想睡的能力，Anna必定在會議結束的當下馬上倒頭就睡，不會等到現在所有大臣走光，又剩她們姐妹在會議室獨處才原形畢露。

也因為如此，Anna也不清楚Elsa是不是在那句沒事後對她再多說什麼，只知道她轉方向趴下不到三秒就沉沉睡去，直到醒來時才發現自己已經躺回房間的床上，完全沒感覺也不曉得自己是怎麼回房的。

唯一清楚的，大概就是Elsa的面容從背後改出現在自己面前了。

「醒了？」躺在身邊，依舊微笑注視，輕撫臉頰、眼神溫柔的彷彿在端詳什麼珍品，那彎海藍十分漂亮，「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你已經睡了三個小時，在睡下去恐怕晚上會睡不著喔，Anna。」

「……還不想想是誰害的……」撅嘴，雖然Anna很喜歡醒來時因為Elsa的凝視而臉紅的感覺，卻不忘抱怨對方的所做所為，微怒盯著眼前人，「而且要是我晚上睡不著，Elsa就要想辦法抱我抱到我睡著為止，不然我就要吵你吵到睡不著，讓你明天無法早起辦公。」

「那我似乎不該叫醒你，讓你餓肚子的睡到明天才對。」挑眉，Elsa停下整理Anna亂髮，打算起身下床。

「你捨得？」馬上拉住Elsa的左手阻止對方離她而去，並撒嬌窩進Elsa胸前，淚言汪汪似的對上那雙精明藍眼。

「……捨不得。」對峙兩秒後還是忍不住笑出，面對Anna那抹無辜，Elsa實在很難對她嚴肅冷臉，更何況剛剛只是嚇唬對方並沒有真的要離開，內心更是為Anna的舉動心花怒放，而看見Elsa自然的微笑，再怎麼有氣，Anna最後還是因為喜歡的人開心而開心消氣。

「所以下午是Elsa抱我回房的？還是……」微微仰首，視線所及剛好落在Elsa唯美的下顎上，毫無贅肉的曲線彷彿一抹誘人的暗號，一時間，Anna忽然感到著迷，甚至想在那白皙柔嫩的肌膚上做點什麼記號。

就像她曾在Ada頸上看見的痕跡，一抹淺淺的淡紅色。

「雖然Anna很輕，但我依舊不是男人、雙手也不像男人那麼有力，無法抱你回來。」樣貌失落，抱歉在藍眼中閃過微光，無能為力，苦笑牽上女王唇邊、不捨印入公主心內，「所以…我只好背你回來，從會議廳到房間，不過你睡熟了，可能不知道。」

「…What？」還在心疼對方、以為自己聽錯，卻見Elsa忽然壞心眼魅笑起來，才發現自己又被對方捉弄了，「This is not funny, Elsa. 」再次撅嘴，Anna不服氣的瞪著Elsa。

「Maybe, but it's true. 」欣然接受公主怒視，女王依然溫柔笑著，雖然突然興起的念頭讓Elsa耗了不少力氣和時間，也在放下Anna後就累到一同上床睡著了，但對她而言，Anna一直都是心中甜蜜的負荷，所以即便Anna如何對Elsa耍任性，只要不要太超過Elsa都會毫無條件的接受，「不過和小時候比起來還是重了很多。」

「Elsa！！」臉頰刷紅，並一把抓起枕頭砸向Arendelle最受尊敬的女王身上，然後背向Elsa，將棉被蓋過頭、悶在棉被裡不願理會對方。

「I hate you.」又一次，Anna心直口快的說出重話，縱使在此刻氣氛下直覺這句是玩笑話，但…

有時候，並不是開不起玩笑，

只是往往最不經意的一句話，

[b]──總是傷人最深。[/b]

「…Anna真的討厭我嗎？……那星期五和星期六兩天的戶外教學就不需要了吧？」拿開枕頭後的雙眼黯然，儘管明白這並非事實，內心仍為這話狠狠痛了幾下，理智也狠狠嘲笑將完笑話當真的自己一番，矛盾之間，Elsa反而輕輕將額頭靠上Anna後腦杓。

「原本還想藉此補償你下午的時光，不過既然Anna討厭我，那也就不需要了吧？」苦笑，最後收尾的音，明顯沉了幾分。

又來了…

Elsa又在自我矛盾的犯煎熬了…

即使躲在棉被裡、即使背對著Elsa，Anna還是清楚的感受到話中的不正常，而她也明白會有這樣的結果都是她自己無心脫口的罪。

Anna總是容易忘記，忘記現在不是從前、忘記從前不會回到今天、忘記今天無法預言明天、忘記明天過了又會變成昨天，時間如此週而復始的循環，卻從沒有一刻會和之前相同、會和未來一模一樣。

就如同現在，Elsa已經不是小時後認識的她，自己也不是過去的自己，以往彼此熟知的玩笑嬉鬧，在時間的推移、生理的成長、外界的壓力、感情的變化和許多數不進的改變後，沒有一件事情是能回到從前的單純、回到從前的快樂。

然而就在Anna還在思考要怎麼說話時，忽然感覺Elsa的手放上她的腰，然後輕輕的扣著自己、慢慢的使力縮短兩人身體的距離，循序漸進，害怕急躁、害怕嚇跑懷中人，Elsa的動作一直是輕柔緩慢，最後，就像平常Anna喜歡抱著Elsa的舉動，Elsa此刻擁住背對她的自己在她的懷中。

許多感覺和情緒瞬間翻騰在這個動作後，無論是Anna還是Elsa。

Anna感覺到Elsa的氣息吐在自己的脖子附近，甚至近的彷彿要貼在自己的脖子上，即使被子的厚度能清楚說明這不過是她的幻想，但她就是這麼直覺，Anna很清楚其實Elsa一直在克制自己對她做出一些事情，就算不了解到底是什麼事情，可是Anna也漸漸的從Elsa主動的擁抱中感覺到自己的不同。

Elsa主動的擁抱不多，而擁抱自己的時候都是像現在這樣背對她的時候，這樣一來Anna就看不見Elsa的眼神和情緒，也就猜不出她此刻的想法到底是什麼，而Anna相信猜不出她的想法是Elsa想要的結果，因為Elsa在逃避一些事情，Anna猜測。

一開始，Anna對於Elsa的主動擁抱不以為意，甚至還很高興。

只是當她被Elsa這樣擁抱時，Elsa就像對她下了魔咒還是命令一樣，Anna無法跟Elsa說半句話，又或者更正確的說法是，Elsa會想辦法讓Anna安靜不要說話，不是回一兩句就結束對話，就是直接要她說不要說話，久而久之，Anna就習慣被Elsa擁抱時不說話。

偏偏Anna發現自己會因為Elsa舒服的擁抱而想睡覺，為了防止自己睡著，習慣聒噪的Anna只好開始注意周遭的變化，只是不注意還好，當Anna開始注意背後抱著她的Elsa後，包含Elsa的呼吸、單音或是細微到不行的小動作，都慢慢成為引起Anna身體異樣的原因。

Anna覺得很熱，卻不是蓋棉被而產生的熱，而是從身體內部發出的燥熱，她不懂為什麼只是單單感受Elsa的擁抱，她就覺得心跳加速、呼吸繁亂，雙頰泛紅、腦袋一片空白，就好像酒醉，喝下名為Elsa的酒而心醉，真的唯一能思考的大概就剩Elsa的名字，還有希望擁抱能再貼緊一點的感覺吧。

只可惜，每當Anna希望Elsa能做多一些不同時，Elsa就像滿足似的默默退開、默默把手抽離，就算Anna曾經故意十指交扣的扣住Elsa在她腰上的手，Elsa也會開始說話打壞氣氛，故意不讓兩人逗留在那危險的氛圍裡。

明明彼此都明白，在那種氣氛下，她們想要的更多。

明明彼此都知道，在那種氛圍下，她們可以突破的更多、超越的更多。

讓一切發展到彼此最想要的關係，

讓一切沒有顧慮的用最親密的關係在一起。

她們多想這樣，

偏偏她們不能這樣。

因為彼此都是自私的人，彼此都希望不要傷害到對方，

彼此都認為，這樣做對方才不會受傷，

不會被大環境或自己給傷害，

從沒想過，

自己這樣做才是真正傷到了對方，

自顧自的以為，所有自己認為的事情對另一伴就是好的，

多麼自私的想法，多麼愚蠢的想法，多麼可悲的想法，

可是如果沒有這些想法，沒有躲避一切的去進行，

最後的結果，

就又真的會是她們想要的嗎？

還是說，

那不過是另一種自私自利而已呢？

「Elsa.」再次扣住對方準備收回的手，Anna選擇先開口說話，讓自己掌握那些能夠保留的氛圍，「I Love You.」不說對不起，因為那只是藉口、不是對方真正想聽的答案，所以選擇一個雙方都明白的語言，一時間，原先被急凍的氛圍也漸漸解凍了。

「…I Know, Anna.」不回應相同的答案，Elsa的聲音很輕很淡，好像只是在說天氣很好一樣，卻反而是Anna最喜歡的答案之一，因為表示Elsa這次沒有隨便註解她的告白，而是給她相當的回應。

至於那個＂I Know.＂後接的是什麼答案，Anna相信她一直都知道，只是時間的問題，她在等她開口。

「這次星期五和星期六你要帶我去哪裡戶外教學呢，Elsa？」把頭探出被外，轉頭仰首，同樣水藍色的視線再度接上，「不會又是相同的地方吧？」

「還不知道，可能還要看你最近上了什麼課，去問問你的老師們呢。」給予寵溺的微笑，隱藏不久前的情緒，當作從沒發生過一樣。

「不可以自由一點嗎？」央求，知道自己找不到那彎海藍中的思緒，Anna也乾脆閉上雙眼不去觀察，靜靜享受著她好不容易保留的氣氛，牢牢記下這一段難得的記憶。

「我們已經很自由了不是嗎？」意有所指的莞爾，額碰額，彼此的氣息再度近距離傳遞。

「如果可以在更自由一點就好了…」Anna輕嘆，知識讓她理解到以前她不能理解的涵義，卻往往發現這樣的理解並不會讓自己快樂時，很希望自己能像過去一樣笨一點就好，Elsa也不要這麼聰明就好，可是要是真的能改變過去，那麼現在的事情也不會發生了。

畢竟或許的或許，

早就在或許的那一刻消失了。

徒留的，

只有願不願意去面對的現實。

「…我餓了Elsa，吃晚餐好嗎？」睜開雙眼，鬆開手指，對於她想要的氛圍，Anna已經滿足，再多下去只會產生不捨和眷戀。

「嗯，我也餓了，我去叫僕人們準備，Anna這時間先整理一下，等等一起去餐廳吃。」頷首、微笑、下床，Elsa隨意披上一件披風後走向門口，通知門外的僕人幫她們準備晚餐，等Anna整理好儀容，就又像往常一樣Anna抱著Elsa的右手一起去吃晚餐。

然後，她們安靜的吃晚餐，不討論剛剛的問題。

然後，她們吃飽的離開餐廳，不討論剛剛的問題。

然後，她們愉悅的安排起戶外教學的地點，不討論剛剛的問題。

而那些剛剛的問題，早在離開房間時有默契的被遺留在房間裡，因為她們知道，在彼此所在乎的一切沒有結束前，那些問題再怎麼討論都不會有答案的，所以也就不討論那些無解的問題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