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成熟 Mature】
【13.成熟 Mature】
銀月,寒風,冷床。
寂靜壓縮房內空氣,無法呼吸,越來越多的窒息令人不得不從睡夢中清醒。
忽覺枕邊人有動作。
起身、揉眼,試圖確認黑暗中晃動的物體,驀地映上右眼的刀光銳利劃出危機。
出手,抓空。
灼熱液體大量湧出,強烈劇痛拆穿了夢的謊言。
──是血。
「不要!!」驚醒,瞪大的瞳孔反映了夢魘的可怕,紙堆傾倒、墨罐微翻,散落一地的公文如同夢中地板濺散的血灘,直到意識察覺周遭是朦朧的早晨時,原有的恐懼才平息許多。
「是夢,是夢…」雙手撫額,過多的汗水沿著指尖縫隙滑落,呼吸急促、心臟仍猛烈地在胸口跳著。
卻跳得令人感受到真實活著的痛。
「…我什麼時候睡著了……」望著桌上被汗濕一半的紙張,初醒的人再次感到深深地疲倦,輕嘆,將作廢的文件放到書桌一側後離開座位,走到一早用來清潔盥洗的盆水旁。
指尖試水、觸感溫熱,說不上的體貼透過這盆清澈洗滌了心中過半的不安,也讓幾天來的悲傷、緊繃和無法喘息的感受有短暫地平靜安寧。
唇角微揚,一個不算好看的笑容從鏡中映入眼簾,體會過現實更替的殘酷,為了守護自己愛的人,即便再怎麼疲倦不安也必須如此強迫自己用笑容打氣,努力地撐過每個清醒的早晨、中午與夜晚。
「一直以來,你都是過著這樣的生活對嗎?」對鏡喃喃,視線卻不是鏡中的自己,而是那位在病榻上虛弱的折翼天使,「所以才會生這麼嚴重的病,才能隱藏的如此習慣,讓我完全沒察覺你的狀況對吧…」是自問、亦是自責,不得答案,僅能一聲輕嘆作結。
原路走回,卻越過座椅、緩步到床邊坐下。
一側被褥輕微下陷,不為此被擾醒的白髮女子依舊在另一側熟睡地映入那人的碧色眼眸裡。
她對她,有好多好多的話和疑惑想問、有好多好多的事和生活想過,但就像她在鏡前的喃喃自語,即便那些思維隨時可能淹過喉嚨、找著脫口的空隙,她仍會用理智壓回心底。
她已不想讓臥病在床的她聽見那些悲觀的言語,她只希望對方能快點醒過來、快點看到她用笑容迎接她的模樣。
之後,再來慢慢譴責和說明那些根本不該存在的錯。
「痛…」劇痛從右臂竄上,忘卻傷口而不經意使力的結果,除了會忽然無力地傾向一側外,血液也會迅速滲過初結痂的傷口、染紅包紮的布料和遮掩的衣袖。
可是那代理的王沒有為此倒下,而是任由劇痛和鮮血在右手臂上肆虐、看著純白布料迅速染紅,用如此自虐的節奏撐住身軀、警醒自己。
因為現在的她不能倒下。
原本那個總是為自己撐天頂地的人,同樣在不久前為自己倒下。
如果這次連她自己都不撐起,
那麼將沒有人替她撐起。
又或著,她不能不擔心那些願意為她撐起這些現實壓力的人,
會在撐起的同時奪去那些屬於她們的一切。
凡是不只有一面。
無論權力、地位還是任何想不到的事情,
都有好與壞以及無法判別的一切。
所以再怎麼不喜歡其中的一面,
人們總能為了更深的愛意和信念而撐起這樣的一切。
直到倒下也不一定停止。
現在的她,亦是如此。
執意如此。
「Anna殿下,我是Sherry,請問您醒了嗎?」敲門聲響起,門外如此詢問,而看了看鐘面上的時間,Anna也回了聲請進。
「早安Anna殿下,請問您……」話未畢,Sherry便注意到攝政王衣袖上異常地鮮紅,快步到對方身邊查看、表情盡是擔憂,「這是?!」
「Elsa做惡夢了……」輕描淡寫地帶過受傷的原因,特意挪開的眼,似乎害怕原有的堅強會在對上關切的眸裡瓦解,「沒事的,包紮換藥就好,只是小傷。」貼心地拉好眼前人滑落的被單,從未有過的冷靜是這短短幾日內逼著她成熟長大的痕跡。
「幫我請人來處理傷口,但別說出去,當我做事不小心弄傷的就好。」一邊讓Sherry小心翼翼地掀開衣袖、一邊要求對方封口,退去青澀貪玩氣息,Anna冷冰冰的話語和Elsa嚴肅時幾分相似,「別讓人有臆測的空間,無論發生什麼是都讓我承擔,現在的Elsa無法阻擋任何的攻擊……」
「Anna殿下…」明白對方的含義,Sherry此刻反而無法理解對方的心情,她知道那王想保護Elsa而隱瞞這個傷的原因,但她不理解若是如此又為何……
「因為我信任你,就像Elsa那樣的信任你,所以我才告訴你、希望你能像輔佐Elsa那樣的幫助我。」Anna看出Sherry沒說出的疑問,她的回答解開了眼前茫然書記官的困惑,「你願意嗎?」無庸置疑的問句,得到的是Sherry肯定的輔佐承諾。
卻也讓Sherry第一次感覺到Anna能和Elsa如此相似。
那種隱瞞事情後、仍強迫自己自然微笑的弧度能如此相似。
不捨。
也心疼。
* * * * * * *
會議,不是枯燥無味便是面紅耳赤。
但無論是哪種,都不是任何一位握有權力的上位者喜歡的環境和畫面。
「不行不行不行!你說的那套方法根本不可行!」
「在財政日益短缺的情況下,還想增加開銷,根本荒唐!」再次用鼻孔噴氣,對於對座大臣所說的政策,另一名坐在王者右側的臣子顯得非常盛怒和不屑,「我覺得還是先暫時減少和外國的交易,保留一部分的財政、穩定我們的人民和軍事還比較好。」
「我荒唐?明明現在Arendelle的人民都無憂無慮、軍事部分也很充裕,為什麼要特地為這兩種項目而改變財政?」同樣不滿對座眼紅脖子粗的大臣,被反駁的大臣也推出目前的事實反問對方,「確實最近因為季節和海象的問題,害我們失去一船出口外國的貨,但不代表我們為此就要減少財政外交,要知道這是Elsa女王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關係。」
「我當然知道這是Elsa女王好不容易的成果,但在"等量交易"的合約下,如果我們不減少貨物進入,我們是要如何輸出等量的貨物?」
「你不是也說我們少了一船的貨物嗎?」隻手撐額,並拍了拍桌上的合約複本,「還有在這樣的情形下,人民和軍事不用以防萬一嗎?」沒有明說,眼神卻帶有許多特殊意義。
「什麼是"等量交易"…」
「可是真要預防萬一,也不用把外交的財政縮到這種程度,難道你不怕反了"雷倫經濟條約"嗎?」將眼前的公文紙向前推去,另一名大臣也不甘示弱地指著某文件上面特別加黑的書寫體,「這也是Elsa女王和外交國親自定下的合約,你這樣砍財政預算才是否定先前Elsa女王所做的事吧?」
「什麼是"雷倫經濟條約"…」
「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只是一心為Arendelle著想好嗎?!難道你想要Arendelle的人民因為"支援經濟"而陷入短暫的貧窮嗎?!」起身拍桌,比方才都還高亢的音量聽得出這名大臣心理的不滿。
「什麼是"支援經濟"…」
「什麼意思你自己清楚!而且像現在這樣的情況為什麼不用"巴賽爾變動條款"處理呢?如果你真心不想讓Arendelle的人民為此受苦,更該在這時持續打好基礎,短視近利,你不怕外交國會趁勢間接斷絕經濟往來嗎?」
「什麼是"巴賽爾變動條款"…」
「就是因為知道"巴賽爾變動條款"裡面的不足,所以才會做出這個提案,真正不了解這些條款條約內容的是你們吧!」此話一出,對座的大臣們也紛紛喧嘩起來。
「你說什麼!明明是你們右翼的人搞不清楚現況!」一人發聲,數名大臣卻一同站起地撞晃了桌子。
「是你們左翼的人太過保守!難道不知道合約是人規定的,遇到緊急狀況時人也可以改變合約嗎!」火藥味明顯,好端端的政策討論此刻卻成了派系鬥爭的議題和會場。
各種合約條款紛紛從臣子們的嘴裡跑出,不時夾帶的人身攻擊讓現場的情緒越來越火爆,若不是雙方都算有教養的讀書人,可能除了嘴上說說外,手邊的東西也會開始在會議長桌的兩側飛來飛去。
「框啷!」倏地,當這樣的爭執到達最巔峰的時候,一個玻璃碎裂的聲音過分清晰地劃破所有人的紛亂,也在一瞬間,眾臣子都安靜地看向碎玻璃的聲源地。
「抱歉抱歉,因為太認真聽"您們的爭辯",不小心手滑了一下。」一邊陪笑地回應所有聚焦的目光,一邊刻意加重幾個字,沒有魔法讓全場冷靜,Anna依舊用不同的方式讓人注意到王位上還有自己,「不過…」
「若大臣們能先解釋一下剛剛所說的條約合款,"我"想"我會"更方便對今天的會議做決策。」冷眼回敬,周遭噤若寒蟬。
「抱、抱歉,Anna殿下,我們失禮了。」感受到不同以往的氣場,在一陣你看我、我看你的眼神交流後,不知誰先出聲的大臣適時解救所有起身的臣子,紛紛向王位的Anna行九十度的歉禮,幸好Anna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知道狀況回到自己的掌控內後,僅一句"我想早點結束"便讓眾臣坐下、原諒他們製造出來的紛亂。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討論,今日的議題在Anna的要求和考量下達成初步共識、結束三個多小時的會議。
目送完最後一位大臣離開會議廳,一直板著臉的Anna也在門扉關起的瞬間疲倦地垮下臉頰,無力後癱在有著舒服軟布,卻也高聳突出、顯示著非凡地位的椅背上。
支手撐額,用指尖揉開不斷放鬆又緊皺的眉梢,腦中思考的仍是剛剛會議中所做的決策是否真正解決問題核心,還是在那之中有她未考慮過的其他問題,畢竟她現在所坐的位置並非普通人就能擁有,也因此關於Arendelle的一切問題她都必須認真對待。
Anna不是Elsa,在經驗上,無法像她一樣做出很多令人敬佩的決策或是特殊表現,共事多年的臣子也當然不會在政策出錯後特別怪罪Anna,但這不是件好事,因為會讓暗中蠢動的人有把柄可用。
至於Anna是否真心想要Arendelle好?這問題聽起來很蠢、答案也是很直接明瞭的肯定,偏偏如果真要現在的Anna真心回答這個問題,答案卻可能只有從前自己的一半。
沒在這位置前,Anna是單純的希望Arendelle是個美滿幸福的岸邊小國,可是當她被迫坐上這位置後,Anna才發現讓Arendelle富裕強盛是不得不做的事情,原因無他,若自己沒有這樣的能力,就無法鞏固這個位置。
也就無法確保她和Elsa的未來是否一樣安好。
深吸,輕嘆。
身為攝政王的Anna最終仍放棄思考,不是她找不到更好的解決方式,而是她沒有這麼多時間能浪費在一件已經過去的事情上,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後悔她所做的每個決定。
時間就是這樣特別的存在,不特別為了誰停下或重來。
即便有能力可以改變過去,仍會在那個時間點猶疑是否要這麼做。
每個事情和畫面都是時間連貫下的產物。
所以就算後悔,也不能為此改變了過去,否則連原先的美好都可能不復存在。
「Elsa…」低聲喃喃,湖水色的雙眼看向了以往自己在會議中的位置,似乎能在那空無一人的位置上看見Elsa在會議結束後,變出冰椅、坐在身邊安慰和鼓勵自己的微笑容貌。
其實真正辛苦的應該是Elsa,但每次會議結束得到安慰的卻是自己。
Anna如此想,有點替Elsa打抱不平的意味,但更多的是自責自己為何一直活在Elsa的羽翼下卻渾然不覺。
在Elsa病倒前,她是如何地想告訴對方自己長大了、想證明自己有能力不用受她的保護,卻在對方病倒後才明白,其實自己一直都被保護著、離自己所設想的目標還很遙遠。
她是如此自私而不自知,甚至想要貪圖更多更多的好。
舉辦婚禮就是最好的證明。
Elsa卻總是毫無怨言地照顧她、滿足她。
直到倒下那刻才明瞭,有些事,是一個人承受不了的。
「抱歉打擾,Anna殿下,但午餐應該準備好了。」眼看鐘面的位置已接近正午,一直待在Anna身邊的Sherry不免輕聲提醒,她是唯一一個留在這空間陪伴Anna的人,Anna也知道她的存在,「下午沒有會議,也不需要接見外國使節,所以如果您想休息的話能…」
「晚點吧,我還有一些公文必須在今天審閱完畢。」知道Sherry接下來要說的事情,Anna依舊冷漠地回應她的關心,她知道書記官的好意,她只是怕聽到那幾個關鍵字會變得懦弱、變得無法承受重擔所以才拒絕,「…能麻煩Sherry先請僕人把午餐送進書房嗎?我不想去餐廳吃飯。」
「我知道了,還有其他的吩咐嗎?」知道勸不動此時的Anna,Sherry也只能盡量滿足對方不多的任性要求,「如果沒有,我就先行離去。」
「你先去吧,晚點我也會回書房的……抱歉,也謝謝你。」最後的話,有著君臣以外的涵義,即使沒有明說,Sherry也明白Anna的道歉和感謝代表什麼。
頷首微笑,Sherry最終也離開了這個會議廳,留下王位上的Anna閉目小憩,卻也在不到半刻鐘的時間,帶著重重地疲倦和責任、緩步離開了這個過於安靜的空間。
* * * * * * *
成熟,是個抽象的詞性。
而用在人身上的成熟,並非一人一言就能說盡道盡,但大體來說,其實也不過是符合一條條人類心中所共同承認的模樣、進而產生出來的人格特質。
蹙眉、深思。
沾了墨水的筆擱在手中、遲遲無法落下。
接著又是一聲長嘆。
「需要幫忙嗎?」看著已這樣反覆一小時的Anna,依舊盡責站在一旁待命的Sherry不免詢問,即便她認為這話是肯定句,卻始終替Anna所在的位置保留話語,「還是先暫時休息一下?」
Anna沒有回話,碧色的眼眸卻從字裡行間離開。放下公文紙和筆,Anna看了眼Sherry後、再看了眼窗外的天空。
「…我果然是第二順位呢。」想到似的彎起唇角,卻苦得看不出是抹微笑,「永遠無法像Elsa那樣當個良好的王,有能力管理好Arendelle……」
「沒有這回事,Anna殿下,你已經做的很好了。」並非違心論的安慰,只是在這個時間和情況下很難不讓人誤會,「沒有人一開始就什麼事都做的很好的,就連Elsa女王也是。」
「就連Elsa也是…?」含在嘴裡喃喃,似乎不怎麼相信,Anna走回床邊坐下,指尖隔空勾勒著睡美人的容顏,「就算是…Elsa應該也很快就學會了吧…她這麼聰明……」似是對心上人的讚賞、又似是對自己的嘲諷,語氣輕柔聽不出真正的意義。
「但也因為聰明,所以才有些事情一直學不會。」不認同Anna,Sherry大膽的在上位者們面前說著失禮的話,「總是想的太多、擔心的太多,猶豫不決,最終往往立了面牆擋住自己的去路。」
「可是如果不多想、多擔心,我們還有辦法平安的到這一步嗎?」沒有怒氣,Anna反倒平靜的丟回這個問題,她內心其實多少能理解Sherry想表達的意思,她只是不懂,卻也無法表達出自己不懂什麼,「一味的勇往直前也不是件好事吧?」
「Anna殿下……」Sherry輕喚,不是她想不到有哪些話可以證實或反駁那些疑問,而是面對這樣的Anna她有些茫然。
Sherry相信眼前的攝政王並不是要一個安慰,相反的她想要的應該是一種思路的答案,只是對於一個書香世家出生的Sherry來說,她知道其實很多問題都需要自己想通才能解決,身為王者的貼身書記官,她最多能做的只提醒和輔佐,給答案不是她的工作,也不是任何一位學者老師可以做到的。
「所以說,我果然只適合當第二順位,而不是一國之君。」以為Sherry默認她的想法,原先消極的情緒此刻又更加洩氣。
「…恕我直言,如果Anna殿下真心這麼認為,那微臣也不反對。」預料外的說詞瞬間震驚了Anna,雙眼無意識睜大幾秒,隨即又失落的自嘲訕笑。
一直以為長期認真輔佐甚至照顧她和Elsa的Sherry是不一樣的,就像Kai和他的妻子那樣,都會在她們低潮時幫助她們,但如今……
「即便我堅信Anna殿下能和Elsa女王能一同讓Arendelle變得美好,但若是Anna殿下本身對自己沒自信,那麼無論旁人怎麼說,您都不會相信。」走到Anna身邊,略矮的身高只比坐著的Anna高出一顆頭,「您是誰,您是怎麼樣的王,取決您的想法,而不是別人口中的說法。」
「Sherry…」望著來到身旁的人,Anna看見一雙如同清泉般清澈的眼。
「您不是為了別人的眼光或言語而活在這世上,您是為了自己和自身的使命而活著。」拇指撫去Anna不知為何流下的淚水,認真的琥珀色雙眼慢慢洗去對方眼裡的不安、平撫低迷情緒,「我知道這很不容易,但如果在這裡放棄了,誰又能為了您們繼續呢?」
「別讓人有臆測的空間,無論發生什麼是都讓我承擔,現在的Elsa無法阻擋任何的攻擊。」
「Sherry?」
「記得這話是您早上親口對我說的吧?不過幾個時辰您怎麼就忘了呢?」依舊笑著,卻不讓Anna有被諷刺的感覺,「成熟,是需要時間和經驗磨練,您還未成熟,但如果您願意相信自己,那麼我願意陪著您們慢慢成熟。」
「更何況,成熟不是模仿別人,而是將別人的經驗裡內化成自己的一部分。」
「所以您不需要和Elsa女王一樣,您只有和Elsa同樣想為Arendelle好的心,相信您也能做的很好。」輕握Anna的手,Sherry這話說的Anna糊塗,心裡卻好像有什麼東西逐漸明朗,那是種奇妙的感受,也使得Anna聽完後無法回應,只能低頭喃喃、細嚼那些文字。
「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現在距離晚飯還有一小時多,希望這段時間Anna殿下能放下政事,好好休息一下。」明白對方需要時間思考,Sherry也不打擾地這麼說後離開書房,留下Anna伴在依舊深睡的Elsa身旁。
看了看已關上的門,再看了看身邊的人,Anna忽然感到一陣強烈疲倦,頭腦昏沈,已無法深思的Anna也總算同意Sherry的話,挪動身體、躺在Elsa身邊小眠。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