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摸索著未知，再度前行。

一廂情願以為晚睡會使時間輪轉變慢，不過那只是自欺欺人。

終究，到達了隔日。「不對，還是今天呢。」睜眼，第一句吐槽。

早晚溫差大。清晨有點寒冷，南ことり起床離開了溫暖被窩哆嗦了幾下，「嗯～」大大伸展懶腰。

時鐘滴滴答答顯示六點半，卻沒停下腳步盡忠職守地持續向前邁進。

「睡了六個小時啊……」

順手關掉七點就會準時響亮的鬧鈴，呢喃著總睡眠時數。

扳正床頭全家福，「真的能辦到嗎？」ことり自言自語地望向桌上修改好的企劃書裝訂整齊擱置桌上，撫過白紙邊角劃過皮膚微薄裂痕。

──南さん，肯定能辦到。

穩重較為低沉的凜然嗓音迴響耳際，纖細卻有力的手掌彷彿放上了肩膀。

「背負的期待稍微有點沉重呢。」上年紀的老奶奶般敲散肩頸的緊繃，似乎還感受得到上司給予的信任。

「ことり會努力的。」雙手抱胸努力振奮精神，出房梳洗。

「啊啦，ことり起床了……比平常早呢。」

「呼哈啊啊～早安媽媽。」換了套裝下樓，ことり打起呵欠悠揚地驅趕睡意。

「可以吃早餐了。」母親披了件圍裙、正賣力地攪動橘黃蛋汁唰地甩進超高溫的煎蛋模具滋滋作響，焦臭的苦澀混雜油煙溢滿整座廚房。

「啊啊，媽媽怎麼沒開抽油煙機！」ことり音調高昂地尖叫，屏住呼吸衝到冒白煙的鍋前俐落地按下機器開關、滑開落地窗通風，「真是的，媽媽你看整個人都沾上油油膩膩的味道了……不可以啦。」噘嘴，氣呼呼地責備母親犯下的失誤。

「抱歉、抱歉，想說ことり常吃外食……久違地想給你做便當，太興奮都忘記了。」

捲弄凹凸不平、快變得焦黑──賣相不佳的煎蛋捲，母親從容優雅的微笑中挾帶了點憂鬱，「畢竟上次給你這樣……可是高中的事情了，真懷念～」掩蓋不住黯然神傷，輕觸以白色為基底的粉粉色橢圓型便當盒──與高中那生澀的青春時光中，每天、每天攜帶的便當盒樣式、顏色各方面都相同。

「現在都是亭亭玉立的成熟女人了呢。」母親整理ことり黑色襯衫衣領、撫平米白西裝外套的摺痕，「好乖、好乖～」寬慰地摸摸女兒遺傳自身家族標誌性的鳥毛。

太用心，聽到這種話不就不忍心責備了嗎？

「討厭啦，不是才說ことり是個大人了？」

父母眼中，孩子永遠是孩子。凝視母親眉眼間幾道歲月刻劃的斑駁無情皺褶，ことり眼眶不禁熱了起來。

「真是的……油煙怎麼那麼刺眼呢？」

「那可真是抱歉呢。」

瞪大雙眼不讓淚水逃跑，ことり乾脆抱緊處理母親掩護情感潰堤。

真希望這樣的時光能夠一直持續下去。ことり打從心底由衷地祈願能靜止於此，「……媽媽什麼時候回去？」瞥見背後日曆，還是要面對現實。

心知肚明ことり是問工作的事情，「嗯……休到今天為止。」

輕嘆，ことり的母親稍微退後拉開與ことり的距離。

關閉沾染露珠的金屬外門，ことり揹著公事包、舉著白色小兔兔圖樣餐袋、朝正在花圃澆水的管家渡邊打過招呼往車站前進。

與此同時，園田海未跨過家後面斜坡的樓梯，抵達人行道邊等待。

幾近虐待整齊西服，「咳咳……」海未清了清喉嚨、立正稍息，「南さん早！」粗曠的、有精神的問候。

又不是學生時代紀律嚴明的運動社團，「會不會太正式了？」

肯定會嚇到南さん吧？「呃……園田部長早、早啊。」一想到ことり那畏縮而疏離的模樣，海未失落地垂下肩膀。

「嗚哈～哇……已經能想像得到了。」

動動你的腦、動動你的腦啊，園田海未。俯首捋過下顎思忖，轉為抱胸、撇了撇嘴似乎快想到什麼好方法，可以自然地……打招呼。

手握拳狀虛提公事包把手，擺置大腿前方、微微頷首，輕輕上揚嘴角。

「南さん，貴安。」一套完美，溫柔而穩重的禮節。

「園田部長早安！」

「呀啊！」嚇──肩膀猛然一顫。

始料未及她的下屬，ことり大力地揮動那纖細的手臂、飛也似的從遠方單調的灰白天空中啪嗒啪嗒地奔來。

「園田部長，怎麼了嗎？」ことり注意到異狀，彎腰窺視海未別過臉、心虛的表情。

計畫趕不上變化──明明等到要等的人，卻是如此糟糕的開頭。「沒什麼，想你……然後你就突然出現，嚇了一跳。」深呼吸調整氣息，小心臟怦怦直跳，生怕一不小心就掉出來。

──討厭啦。

整頓完畢心情，海未看著背後的ことり就像溫度計碰上高溫似的，唰紅了臉頰。

頭上登時迸出了各種問號，只有疑惑、疑惑跟疑惑扭曲她的脖頸。

「……園田部長，」ことり左手繞過背後摩挲右臂，抿嘴淺笑，「那個……園田部長老講一些讓人誤會的話呢，呵呵？」

──想你……然後你就突然出現。

仔細憶起方才對話，海未慌慌張張地上下搖晃雙手解釋：「沒沒、沒有啦，今天不是跟客戶見面的重要日子嘛……我只是想到這是南さん你戴罪立功的時機啊哈哈哈……哈、哈……哈！」

好假。尷尬瀰漫，沉默突破臨界點滿溢而出。

「開玩笑的啦～園田部長真的很認真呢！」

張開雙手繞圈圈華麗轉身ことり越過海未，咧嘴燦爛地笑了起來，清耳悅心的歡快笑聲烙印太陽照耀的灰磚點點星光。

秋風呼呼吹拂撒了滿地落葉，踏過片片枯葉清脆地響。

並肩而行，兩人不知何時起便有默契一同上班，興許是路徑相同，抑或是最近接觸變多──ことり記不清楚了，但多虧如此才能看到海未不同的面貌。

例如，被自己的出現嚇到，「呀啊！」略低的嗓音發出有些可愛的驚呼。

意外收穫，真幸運☆

雖然自己也被上司那不自覺撩人的溫柔話語給正中紅心，不過ことり相信呼嚨過去了嗯……應該、或許、可能，一定有嗯嗯嗯。

「等下要見客戶，緊張嗎？」緊張嗎……當然緊張啊，海未心底暗罵。「對不起，我在問些什麼蠢問題。」

「謝謝您的關心。」

上次專案金額出錯的事件順利落幕，除了扣獎金之外海未並沒有對ことり做出太多懲處。或許是上司的溫柔──交付了ことり一件重要專案跟客戶洽談，當作贖罪。

如此重大的任務──說不緊張，那是騙人的。

「……就稍微有點惶恐吧？」說一個略帶古風的字彙，ことり幽默地轉移那份慌張，「……不過ことり會加油的，ことり不想辜負園田部長的期待。」

「嗯別給自己太大壓力，」海未欣慰地頷首，「加油……油加（尤加）利葉。」

好冷。秋風蕭瑟咻咻地掃蕩落葉，貫穿身體莫大的寒意。「好啦、好啦，我知道很冷啦！」海未臉頰就像燒開的熱水，砰地爆炸延燒耳際。

「噗！」一本正經說著很冷的笑話使得ことり噗哧一聲，「哈哈哈哈哈──！」捧腹大笑。

有生以來第一次聽海未說笑，很誇張的形容方式──但ことり笑得停不下來，根本無力思考。

「請別取笑我了！」

沒有以前對自己上司一無所知的懼怕。視野寬廣得足以看清海未撇過可愛的怒容，跑走。

「對、對不起啦部長～」

哪兒都聽不出一絲悔意，ことり忍著肚痛追了上去。

「海未ちゃん、ことりちゃん，早！」

抵達公司前車站，站長高坂穗乃果啃著麵包、猛地揮動拿著指揮棒的手，一如既往地用那充滿元氣的聲音朝下車的海未跟ことり打招呼。

「早安，穗乃果ちゃん。」

「穗乃果，貴安。」

兩人異口同聲地回應。穗乃果藏在帽下的湛藍眼眸閃爍一道詭異的光芒，「最近都一起上班，感情真好」吞下殘留嘴中麵包，「……有一腿兒～」拉長尾音卷舌，竊笑。

「什！」

「才、沒……有啦。」臉頰通紅，ことり扭捏地絞緊雙手。

另一方面，海未怒氣值跟血壓一塊飆高，「才沒──」正想抓住穗乃果。

「嗚哇，海未ちゃん魔鬼！」

二話不說，穗乃果咻地跳下月台，輕車熟路地橫越職員專用道路躍上隔壁月台。

真是一個危險動作，請勿模仿。

「車站內就是穗乃果的天下，喔哇哈哈哈哈哈！」

列車進站，阻擋了穗乃果得意洋洋的笑聲。

「穗乃果你給我站在那邊不要……動，南さん？」ことり拉住即將跑上樓梯的海未衣角，搖搖頭說：「園田部長算了啦……」

「可是她說你和我……這樣對你不好吧，畢竟你──」拒絕了我。

說不出口，話到嘴邊吞了回去。

「ことり並不討厭喔……其實對園田部長來說，那才是不好的回憶吧？」

「不，那是我努力不足……讓你誤會我那麼久，抱歉。」

想起前陣子海未一告白就收到ことり好人卡的事，兩人就尷尬得在月台邊大眼瞪小眼。

「嗯不要影響心情，不如……改天再說吧。」

「……ことり也是這麼想的。」ことり附議。

「誒，ことりちゃん跟……園田部長？」

怯弱的聲音從進站乘客都走得差不多的列車邊傳來，兩人回頭一見是公司的實習生小泉花陽。「早安喵～」以及鄰居，小學生星空凜。

「……貴安。」

「早安，花陽ちゃん怎、怎麼跟凜ちゃん在這？」

小天使們的到來，簡直是及時雨澆熄了海未跟ことり兩人間的沉默。

「送凜ちゃん去上課要轉車，」碰上素來有魔鬼稱號的隔壁部門部長──海未，花陽顯得結結巴巴順口補充道：「今天伯父、伯母剛好沒空。」

此時，轉線列車即將出發的廣播響起。

「啊啊，要來不及──對、對不起，我們先告辭了！」花陽鞠躬，匆匆忙忙地拉著凜跑上樓梯。

「掰喵～」

「對了今天是重要日子呢……ことりちゃん要加油喔喔喔喔喔──」跨上幾階，花陽剛停下來幫ことり打氣就被凜拉跑了，「凜、凜ちゃん別那麼快！」

「謝謝……路上小心。」ことり露出溫柔守望地微笑，擺手送別。

原本是由花陽拽著凜奔跑，「噢噢，情緒高漲了喵！」不知不覺就變成了凜拖著花陽。

「誰來救救我！」

車站響徹了屬於花陽的悲鳴。

持續前行的海未、ことり兩人繞過圓環，跟隨三三兩兩的行人進入「Sky株式會社」。

上到營業部所在的樓層於辦公桌上放下東西準備出發，「喂希你這臭傢伙，你說誰是倒茶的！」一出門就見到資訊部部長矢澤にこ，還有海未的下屬一課課長東條希在走廊爭吵。

……正確來說是にこ單方面被挑釁，努力用にこに微笑小碎拳無用地來回抗議希的胸部。

「にこちゃん你跑哪去了……我一直叫你，沒聽到是欠揍喔？」財務長西木野真姬一臉凝重從轉角走來，半瞇著眼抓上にこ的衣領，讓她在空中掙扎。

「你哪時候叫我，我哪裡知道啊？」

莫名其妙，にこ一早上都待在自己的部門，要不就是幫忙花陽送些文件，根本沒有被人呼喚的記憶。

「五分鐘前，我的辦公室。」

「誰聽得到啊！」

──當にこ是超能力者會讀心術啊喂！

にこ忍住吐槽老闆的心情，「快放開我，別阻礙大銀河宇宙No.1的にこに跟希這傢伙拼命！」

「又怎麼了？」真姬沉著臉轉頭詢問希。

希無奈地搔刮臉頰，「咱只是說にこっち那麼小隻，會被客戶認為是倒茶工讀生很正常吶。」

「這點小事……別想那麼多有得沒有的，快幫我整理資料！」

「にこ我幹嘛幫你啦喂！」

捲弄豔紅髮尾，真姬試圖扯著にこ掉頭就走。

「にこっち，加油吶！」希則在一邊看好戲，壓低手臂作勢鼓勵。

「希你快幫我啊，這人是惡魔專門壓榨勞工！」

「……你這次的獎金。」

「是，您說得都對！」にこ立穩腳步，五指併攏覆蓋額上敬禮，「財務長大大、大人！」跟上真姬的步伐。

「大大大什麼大、哪裡來那麼多大，意義不明快走啦！」

待にこ和真姬離去，希正要回辦公室就看到海未跟ことり在電梯邊等待的身影，「ことりちゃん、海未ちゃん要去拜訪客戶了嗎？」

「是啊，希ちゃん。」ことり應了一聲。

「喔喔喔，ことりちゃん加油、努力、奮鬥吶！」混雜了特殊的奇異關西腔，「海未ちゃん也是，早上的辦公室就交給咱了。」希拍拍胸脯、豎起拇指，引人注目地進辦公室。

「不管是希、にこ，還是西木野財務長都像平常那樣吵吵鬧鬧的呢。」看到這般景象，海未搖頭無奈地聳肩，ことり思考一陣卻有不一樣的看法，「真姬ちゃん……不，西木野財務長看來精神不好呢。」語帶擔憂地回。

「真厲害呢ことり，看出來了……不，你就是看得出來啊。」

成熟富含磁性的嗓音隨著一雙扳開電梯門的手傳來，資訊長絢瀨繪里單手插口袋靠近進了電梯的ことり，搭上她的肩膀。

「股東會快要到了，她忙得很。」

「原來、如此……繪里ちゃん，你幹嘛？」

臉頰冷不防被不停戳弄，ことり口齒不清地問繪里。

「戳戳，只是想戳而已……對了，上次你專案出差錯的事情……」繪里嘴角勾起一抹迷人的笑。

沒告訴過部門外的人員這種事情，「嗯怎麼會知道？」

尤其是真姬跟繪里平時都很忙、沒怎麼見面的情況下，ことり不會特意告知她們。

而且告訴她們，反應……八成是被狠狠嘲笑一番。

「『想東想西』的ことり，果真是個小笨笨呢。」

例如這樣。

雖然能想像得到，但打擊還是很大。

天藍眼眸中稍微閃過一絲奇異的神色，不久輕佻地眨眨眼收斂，「喔，にこ說的啊……畢竟她算是我的直屬部下。」曖昧地回應，繪里擺手告別、踏出停下開門的電梯，「總之要去拜訪客戶吧，『加油』呢……還有，伯母有叫我跟真姬去ことり你家吃飯喔，下次～」輕快的聲音消失在電梯閉門聲中。

密閉空間中從頭到尾被無視，海未並沒有什麼好說的──只是注意到了，繪里在離去前撇過頭，獨獨朝這方顯露了敵視與輕蔑組合的凶狠目光。

「園田部長……到樓下了喔。」聽到ことり的呼喚，海未趕忙走出電梯。

沒事、沒事，她如是安慰自己。

好緊張。

站在隸屬客戶公司的大樓下方，ことり懸在半空的心倒掛，吸入了空氣都變得輕飄飄又沉甸甸，很不真實。

收到許多人的援手ことり才能在佇立於此，失敗了怎麼辦？抱緊公事包，裡面的資料夾堅硬地回傳反作用力防禦文件被捏爛的力道。

不安難以言喻地侵蝕心靈，牙齒嘎吱作響不受控制交互摩擦，雙腿顫抖得直不起來……簡直快被恐懼支配了。

「沒有要你一個人面對。」

「園田部長……？」

盯著ことり快被恐懼擊垮的模樣，海未攥住她的手、輕撫她的背。

「靠近我，放輕鬆、我會陪在你身邊……是什麼讓你躊躇不前？」

ことり被這麼偷襲，思緒頓時清楚了些，「……對未知以及失敗的恐懼？」畏畏縮縮地回應海未的問題。

「……未知是無法掌控的，而且你已經失敗過一次了，那還怕多一次？」

放鬆縮得緊緊的肩，ことり搖頭表示回應。

「最怕的不是失敗，而是失去站起來的勇氣……那麼南さん就無所畏懼了，失敗是精神的食糧。」緩緩指向ことり的公事包，「而且這份企劃書是怎麼來的？」

「前輩、同事們的指導，還有園田部長的引領。」

「最重要的是南さん肯學習，很珍惜這份大家一起努力的成果……請相信團隊的夥伴。」你不是一個人。

原來如此，只要發現自身之外的世界即可。聽著海未的話，ことり愛憐地摩挲那份文件。

「是！」

回應那份信任般緊了緊海未的手放開，動起前行的步伐啟程。

「Sky株式會社」休息鐘聲敲響。

「謝謝你，園田部長。」

「再怎麼好的內容，沒有好的人主持就會功虧一簣……主要還是你的努力，無須多禮。」

過程雖然緊張生硬，以結果論而言──ことり案子談得很成功。

午飯時間，跟海未坐在公司附近公園的噴水池邊。

「園田部長好厲害呢，不管何時都那麼穩重……幫助ことり、鼓勵ことり，真的受到好多援助。」戳著便當母親製作的招牌愛心（焦黑）煎蛋捲，ことり感嘆地說。

功績就如上升煙花燦爛奪目，性格又如下降湖水沉靜寧人──憧憬幹練的上司，ことり這種人……配不上。

「不，要有條理地鼓勵別人激昂奮鬥是很容易的，自己就很難了……如果我遇到妳這樣的情形，也會很害怕。」海未拍拍灰塵起身，水花飛濺幾滴到她的襯衫。

「看不出來園田部長會恐懼呢？」總是，踏踏實實前行的領路人。

「會喔……讓我想起第一次獨自被外派到歐洲工作那樣，還會哭出來那種。」柔和沉穩的笑容，自嘲認真得不似說笑。

「……這樣啊，意外呢。」

本以為園田部長什麼都做得很好，什麼都不怕。

原來是一樣的啊──或許過程不同，但走過的路是相同的。

明明已經在她手下工作兩年了，直到今日南ことり彷彿才醒來──睜開雙眼，踏出認識園田海未的第一步。

啃了一口透著陽光金黃的煎蛋捲，「好吃！」嘴裡滿溢柔軟滑順的蛋液──懷念的滋味，舒緩ことり連日來繃得緊緊的心。

「對了，上次說要扣留的獎金……對於南さん你今日的表現，還是會發給你。」

怎麼可以。ことり話還沒說出口，海未便搶先說：「不許拒絕，我送出審核了……會給管錢的部門帶來麻煩的。」很巧妙地讓ことり無可反駁，海未隨意走動撕幾塊麵包拋給群聚的鳥兒。

「還是你要去那邊，請求他們扣款？」壞心地指著天空輕笑，「然後他們送你個『又給我添麻煩』大大的白眼呼呵呵。」

「不，ことり知道了……」想得到的辦法都被封鎖了。

真是受到很多恩惠。緊握拳頭感受予以自己的援手──上司的手有些硬硬的厚繭，很柔軟還有點香。至今的經歷讓ことり低頭思了思，又想了想──為什麼ことり有資格受到幫助呢？

思及此，她看到鳥兒群體振翅飛翔的壯闊。

正中央，噴水池水流湧動的後方朦朧地映照海未注意到ことり視線轉為微笑的面容。

現在還不明白解答……總有一天會知道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