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st Love

第27章 「26」

第二天早上,路远曦做了两份吐司夹煎蛋,又费劲拿锅煮热牛奶泡了点还好没过期的水果麦片,努力驱散想要实践浪漫喜剧里那种把早餐送到床头的无聊桥段的念头,然后单纯地用不间断的敲门声吵醒了越晓。

吃过早饭,她们一起去地铁站坐车。路远曦目送着越晓挤上早高峰的地铁——预见到这一情况,她把贝斯寄存在了路远曦家里——顺便和跟人事实上摩肩接踵的越晓挥挥手,再转身乘坐电动扶梯离开地铁站,拐去下一条街坐公交。

途中她收到了来自越晓的短信:「我衷心期望你坐的车没有我的这么挤」

「它确实没有。别在地铁里单手玩手机,说不定会被人偷」

「在这种情况下,我非常担心这位潜在小偷到底能不能跑开一步」

她们开了一路早高峰的玩笑,以至于当路远曦走进Lily时,她洋溢的好心情惹来好几道怀疑的目光。同一位安保人员仔细地搜了她的身,示意她自己进去。

路远曦推开玻璃门,俱乐部内部依旧空空荡荡,只有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吧台后。

“别拿时候太早那套说辞来对付我,你想喝点什么?”

“呃……你看起来也不像个专业调酒师,就随便来点儿加威士忌的咖啡吧,”路远曦抓抓头发,不无疑惑:“怎么是你在这?我还以为是楚sir叫我来的。”

吴天阔拿出一只咖啡杯,放到咖啡机底下接了半杯,再从酒柜上随便拿了一瓶纯麦芽威士忌补足剩下一半。她把咖啡杯推向路远曦:“老板昨晚就坐飞机去国外参加交流会议了,你该不会真的期待他会专门在这里等你吧?”

“是啊,你说得对,是我在犯傻。”

吴天阔将威士忌酒瓶重重地撴在吧台上,警惕地眯起眼睛:“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高兴?”

“我竟然还不知道在你眼中我是苦大仇深的代表。”路远曦耸耸肩:“我该高兴就高兴,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我当真不觉得你擅长这种廉价放送的快乐,一定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路远曦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喝了一口吴天阔特调威士忌混咖啡,浓烈的酒味让她想起了另一件事:“你是个警察,你该学着自己推理。不过说起来,你这是又一次戒酒失败了吗?如果你还在戒酒的话,你不应该离你的诱惑物这么近。”

“我认为至少目前我还能控制。”

“好吧。”路远曦又喝了一口那粗略遵循二分法的混合饮料:“既然你不是楚远恒,那么我们就没必要玩遮遮掩掩虚与委蛇那一套。我听说你们搞砸了抓捕行动,这次是想委托我再把他给找出来?”

吴天阔拿出另一只杯子,给自己接了一整杯咖啡,饥渴难耐地喝了个干净,再续满。咖啡本来的功效是提神,可喝过咖啡的她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说话的时候散漫地盯着咖啡杯:“你真是消息灵通。”

“这不能算是个回答。”

路远曦冲看过来的吴天阔微微一笑,吴天阔冲她翻个白眼。

“如同你所知道的,我们确实没能在交接工作的时候抓住他。但这不是我们的问题,他一早就知道那是个陷阱。”

“所以说?”

“要是你再装傻,我可能会忍不住揍你。”吴天阔说:“有人走漏了消息,老板怀疑是乔佐治先生那边的人。”

路远曦思考片刻,说:“楚远恒的怀疑显然不会是空穴来风,可乔佐治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位优秀的侦探显然能弄明白这个问题。”

“我担心我所做的又是帮人民公仆跑跑腿。不仅没必要,还浪费纳税人的钱。而且是好一大笔钱呢。”

“我可没说雇佣你是为了弄明白乔佐治先生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只是说你有能力去搞清楚——不过我猜老板他肯定知道答案——你一开始说得挺对的,这次雇佣你,是为了让你找出那逃跑的收尾人。薪金依照之前的协议,怎么样?”

“为什么是我?”

“尽管我们讲是乔佐治先生那边的问题,但这并不意味着乔佐治先生没在警察内部安插几个卧底。老板不想惊动他们,雇佣你是最好的选择。”

路远曦瘪瘪嘴,拿起咖啡杯喝干净里边剩下的饮料,再舔舔嘴唇上残留的液体,最后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刚刚让我不要再装傻,那现在我就放聪明点吧。我才他妈的不信这种‘不想惊动敌人’的傻逼玩意儿,要真是这样,他就该把重任交付给他的亲信,而不是一个私人侦探。楚远恒雇佣我,不过就是不想让这事儿进入警察系统,因为他想留着这小子当对付乔佐治的筹码,仅此而已。你瞧我推测得对吗?”

“你推测得不错,不过老板事先说了,没必要非得告诉你这一部分,他担心你会因为李轩的死而执着于让他受到法律的处罚。当然我觉得你不是这种人,你会知道他被当做筹码养着的日子只会比在监狱里更难过,不过老板毕竟是老板。”吴天阔扯出个糟糕的微笑:“总之,你要接这案子吗?”

“当然接。那个逃走的收尾人,他是谁?”

路远曦答应得这么快,让吴天阔实在是有些诧异。一个侦探不应该轻易原谅对她有所隐瞒的委托人——这并不是说所有委托人都应该对侦探开诚布公,不过被侦探迅速地当面揭穿后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莫不是路远曦今天那不知缘由的兴奋在起作用?她一边思考着,一边慢吞吞地从吧台下边的柜子里拿出一叠马尼拉纸文件夹,闷闷地放到路远曦面前。

“这家伙名字叫施齐,父亲是个建筑工人,母亲在百货公司里当收银员。高中过后,他考上一所机修专科学校,勉强学了两年,经人介绍,肄业做起收尾人,现在他二十六岁。”

路远曦翻开最上边的那份文件夹,和一位穿皮衣挂项链染黄毛的朋克小子打了个照面。她扬扬眉毛,扔掉所有主观臆断,不动声色地翻到下一页:“依照犯罪心理学的说法,他突然开始袭击无关受害者,并且开始发展出一套自己的特征,是因为近期受到情感上的巨大冲击。”

“我不知道——找到的这些文件基本上都是施齐年轻时候的案底,显然他那时候跟所有同龄人一样热爱打架,结果也很正常地有赢有输,但在他成为收尾人之后,他就从警方记录上消失了。”

“在这事上,你们也帮了点小忙吧?”

“别闹着玩。”吴天阔说:“能够做到这一点,说明他现在非常谨慎,你最好也做到同等程度,才有可能抓到他。”

好像迷雾忽然被剥开一般,路远曦看清楚了吴天阔不自然的懒散与疲倦。她不同意楚远恒把施齐当做与乔佐治角力的筹码,尽管一直游走在灰色地带,但这一次她希望施齐能够受到法律的惩罚。

如果她不把期待都放在我身上就好了,路远曦心想。不管怎么说,把期待都交给别人,这也太危险了。

路远曦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我会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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