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舞之幕 
第9章 伊始（2）
“就一个小小的考试，至于吗？我们还有两年左右的时间呢。”
没想到各科老师对我们的月考都不是特别满意。
谁让我们是跟高三一起考高考范围的卷子呢。
宁静的晚自习，我早已完成作业，双手托着下巴，盯着作业本漫无目的地看，听着窗外飞机略过的轰鸣声。
时不时抬一下头，悄悄地看一下值班的老师的动静，困意席卷而来。
尽量让大脑脱离放空的状态，即使在最枯燥的时刻，也要刻意地让自己去想一些事情。
“不是开学报到时说苏北乡没有晚自习的吗。”
我默默地重复着已经说了无数遍的话。
当初就是因为这个学校没有晚自习，才填报的志愿。因此，只要逢无事可做的晚自习，我都会抱怨一次。
“去考试教室了。”
九点刚到，教室中开始躁动起来，纷纷收拾着文具前往考试教室。
从十一国庆过后，我们每天中午的数学练习改到晚自习九点之后的四十分钟。
这未必是坏事，因为它变相地安排给了我们任务，不至于让作业写完的同学，在这四十分钟内无所事事地熬过去。
当然，那些速度慢的同学，可能只会去咒骂这个练习占用了宝贵的四十分钟。
时间是四十分钟，但是除非是特别难的时候，其实题量基本都远没到那么长时间。
有些特别提前的同学写完，直接洋洋洒洒地从座位上起身，嘴上会挂着炫耀一般的笑容，将试卷放在前台。
那只会给那些还在奋笔疾书的制造压力。
今天的练习确实没有难度，我也成为了那提前交的名单之一。
从教室下楼到门口，差不多已经是九点三十了，也就是普通高二班的放学时间。
随着放学铃声的打响，远处的教室中的灯逐一地灭掉，学生蜂拥而至地走向大门。
第一次能够这么早放学，我终于明白了所谓要让我们晚自习的原因。
周围挤满了来接送同学的家长，各种车辆杂乱地摆放着。
如果是下午五点的下班高峰期，学校周围附近的交通可能会接近于瘫痪。
在人群中不断地稍微用手向两边划来示意前方的人让行，尽可能挑人少的路边行走。
街边的建筑灰蒙蒙一大片，除了文具店几乎所有的店家都关门打烊。
昏暗的路灯带来少许的光亮，在树的遮掩下，也显得微弱无比。
沿着小路走着，任凭旁边的人与树的影子在眼前变换。
“丁雪心，今天放学那么早，不是九点四十吗？”
左肩被轻轻地拍了一下，随后她迈了一个大步子，和我并排走。
“我们以后的数学练习都是晚上了，提前写好的可以提前交。”
“所以，你是提前交了吗？”
“嗯，今天我是第一次尝试。”
“怎么说呢，我都很讨厌那些每次提前交的同学，总是有些盛气凌人的，而且还打扰到其他同学思考。”
张澄雪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调侃道。
“没办法，他们有能力提前写完，而且每次他们的正确率也不错。”
话音刚落，我轻微地叹了口气。
的确，班上总有那些同学能将效率和质量同时做到，在厌烦他们为之而骄傲的同时，心中也不免有些羡慕。
“但是，丁雪心，我认为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就行了，只要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发挥得最好，那么你就是成功的，不是么？”
她好像察觉到了我有些在意这个，于是就开始急忙转移，否定自己刚才的话。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情况，在前进的道路上，不要总是在意别人的状况，只需要自己做到完美。”
“嗯。”
但是，这毕竟是自己的理想。在现实中，我们依然会加入攀比的怪圈之中，尤其是我们这样的班级。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即是没有硝烟的战争，过度的内耗和纠结，让我们在其中越陷越深。
在眼前重复着出现的光亮突然出现了断层，到交叉处了，我的家就在路口往右的路边。
“我先回家了，再见了。”
“你不坐校车吗？”
“我不坐，我家就在这附近。”
在上学之前，家人在权衡之下还是选择了买学区房。
一是不会让我的时间在车上浪费，二是防止我在每站都会停的大巴车上晕车。
“那好吧，明天见。”
“再见。”
走到公交站台，她停了下来，我继续缓步地走上回家的路。
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拖住，步调逐渐沉重，平日里只需要几分钟不到的路段，今天却如此的漫长。
即使双腿在自然地往前走，我还是反复地回头望着她的身影。
和她一同等车的同学都紧挨在一起，成群结队，唯独她好似蜷缩在角落，低着头。
公交站棚子阻拦了路灯的光芒， 长长的青丝遮盖住她的脸颊，灰暗色调的校服。
她如同强行渲染的剪影，无法融入周围的欢声笑语。
明明是万众瞩目的舞台少女，为什么此刻她却显得孤寂？
倘若我能和她一起走上车，我一定会坐在她的旁边，轻轻地拉着她的手，感受脉搏的跳动。
纵使窗外变换着五光十色的万家灯火，我的眼中，也只有她方才是绚丽的风景。
然而，我只能看着她的身影，随着匆匆驶过的公交车，一同消失于黑夜之中。
“拿手机查一下我们班月考的答案。”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一下自己为偷偷玩手机而藉词的能力。
从初中到现在这么年了，每天晚上都能将“查一下不会的题”替换成各种理由。
只要有手机在身旁，随时都可以获得信息的感觉，焦虑而浮躁的心就能放下去一半，哪怕手指只是再漫无目的地划来划去。
“您追的新番更新了。”
正发愁该做点什么时，消息栏中，显眼的一行字一闪而过。
“诶，哦，那是我九月时点的啊，瞧我的记性。”
迫不及待地点开视频网站，用文具袋充当支架两手机斜靠着。
“又是学姐和学妹吗？”
根据我几年的经验来说，类似这样的作品都是学妹去追学姐，本来应该可以水到渠成般恋爱。
却总是会在中间加入另外一个注定无法成功的悲惨人物，无非是暗恋着其中一个或者是青梅竹马。
不能这么挑剔吧，毕竟这种作品也是参考了比较大众的类型的模板。
不过，这样的作品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沉重。
明明看作品是为了轻松，但是为什么我却在这个作品中感受不到？
也许是画风的问题吧。
即使人物的细节没有处理到位，但是那光的变换和运镜，足以造就华美的背景。
沉重的内心独白和背景音乐，让只想来恋爱的我，正襟危坐。
随着画面一白，制作者名单缓慢地出现，看来第一集并没有那么快的进展，还是得再等一周啊。
我依然没有那个耐心。好奇心驱使着我去网站上找原版的漫画。
“不不不，她们为什么直接亲上去，而且，还是学姐主动的？”
只看了几话，便出现了其他作品中可能到接近尾声才会出现一次的情景。
我没看错，她们确实嘴唇吻在了一起，在夕阳之下。
到这里，大部分人的反应，应该是激动而欣慰的，而我却没有那样的感觉，心里充满了惊讶所带来的迷茫。
有点略显强迫意味的接吻，丝毫没有任何进展却提前向对方展现出爱意。
这样的轻举妄动，我根本无法做到。
如果我在第一次和她撞见的时候，就倾过身子去和她亲密，可能会被直接记过吧。
唉，如此理想而美好的事情，也只能发生在动漫中了。
这样的剧情反而让我有一丝不安的感觉。总觉得会有关键的转折点，降临在她们身边。
我双脚离开地面，四肢伸展了一下，活动着久坐有些酸痛的手臂和腰。
先不看了，一次读完很多也是不可能的，面对足够的信息，我也无法一并接受。
况且，漫画也还在连载中，如果看完的话，可能我就会成为那个催更的一员了。
等待更新的那段时间真的很煎熬，尤其是作品进入高潮部分之时，是否要去看剧透，将永远是无法摆脱的矛盾。
或许，那样的想法仅仅是因为共情而产生的落差感，这样的感觉让我对这样“不现实”的情节产生了一定的抵触。
果然，我还是将自己代入了那位学姐呢。
不过，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我们大相庭径。
高佻的身材，乌黑的发丝，深邃的明眸，无论走到哪里，只是看到那随风摇曳的长发，无论男生女生，都会为她的美人气质所吸引。
各科成绩名列前茅，全校第一的存在，活跃于学生会和各大学校活动之中，受到全校师生的青睐。
这么一看来，无论怎么联系，都无法让她和一个相貌平平、成绩最多中上的普通少女相提并论。
也曾在失眠的夜晚，幻想着自己的设定是理科成绩出众的优秀人才，获取其他少女的芳心。
回过神来，方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实在荒唐可笑，连国初都进不了，怎么还能称得上是人才？
对自己的幻想必定会超出自己的能力，本身也无可非议。
可是每当我再次审视战现实中的自己时，总是会被那样突如其来的落差感冲撞得支离破碎。
“这样的我，又怎么可能被她喜欢呢？”
倘若只是她夸我几句，兴奋的情绪就早已按耐不住，根本就没有学姐那样地高冷与低调。
任凭我怎么努力，总会有一座我无法越过的高山，挡在前面。
所谓的“让自己变得很优秀”，也只不过是一纸空谈罢了。
再优秀的“丁子芯”，也远远无法成为完美的“学姐”。
